大河散文

大河散文(精选16篇)

两条大河 流故乡

文/永吉 朱盾

我们都听过《一条大河波浪宽》《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等歌曲,那些优美的音乐就像山之魂水之韵,萦绕在每一个游子心头。许多人的乡思里都有一条家乡的大河,而我的故乡却有两条大河汇聚,所以它的地名叫双河。

小镇是清朝时的林苑围场,是吉林的老镇,也曾是交通的枢纽。我的家是从松花江边搬到这儿的。爷爷常跟我讲起松花江的奔涌浩荡,但我却痴迷陪我长大的两条河流——两条名不见经传的河。双河相汇于镇北,那里有一座石桥,附身桥栏仔细观察,就会看到两条颜色不一的河流交汇的奇异景象。特别在丰水期,深褐色的倒木河呜咽着从东而来,携第二松花江之余威裹泥带沙,倒也有一番气象。西面的取柴河颜色偏浅,不疾不徐充满温柔的力量,浪花也是稳稳的,竟把倒木河的锋芒完全遮盖住,将它拥入怀中,两条河就携起了手肩并了肩,依偎着簇拥着,在那儿唱起了歌跳起了舞。

我的家乡可以说山不高而雄奇壮丽,水不深而源远流长。全镇有两条大河八条小河,长年流水潺潺。一千万方的庙岭水库坐落在小镇东边,能灌溉一万多亩水田,是个山清水秀的鱼米之乡。我就在这方山水里成长,路过美丽的花圃青青的稻田,去镇北看双河交汇是我小时候最爱的事儿。留心观察,每天清晨日落、春夏秋冬,小镇都有不同的景致,我的学校就在镇北,所以我每天是伴着涛声去上课,慢慢地走出童年走入青春直到离开它。

忘不了故乡的冬天。两条大河封冻成了天然冰场。那时最流行的是滑冰刀,穿上冰鞋就可以在大河上风驰电掣。寒假,我们会进行滑冰比赛,有时一玩就是一天,直到各自的妈妈唤我们回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想象不出,没了大河,我们的童年会多么枯燥无味。那一弯深深浅浅的水,印证了我们成长的足迹和所有的快乐忧伤……

如今,我已离开小镇多年,可它们,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不知道,两条大河交汇后,它们流向哪里,但我知道,它们一定会奔向远方,带着小镇人生生不息的希望和梦想,一路前行……

大河,镶嵌在子午道上的明珠古镇

文/陈俊东

大河,不是一条河,而是一个镇,还是一个有着2200余年悠久历史的古镇。

古镇坐落于大河口,因恒河、流芳河交汇于此,天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隶书“人”字而得名。

大河,溪流纵横交错。水,是大河古镇的魂。水,活了古镇。水,使大河人杰地灵,有了风韵,有了味道。

它虽地处秦岭之阳安康恒河中段,却是汉滨北山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孕育并滋养了勤劳朴实的大河儿女。

大河之美五曰:美在历史悠久,美在人文深厚,美在原生态,美在自然纯真,美在科学发展。

大河,是镶嵌在子午道上一颗名副其实的明珠古镇。经李启良等有关学者考证,这里不仅有刘邦于前206年所走过的最早子午道,即南坡东线,还有子午道在翻过秦岭南麓后经过的第一座最大城镇——蚀中,这些都给大河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千年印迹。如今“汉王坪遗址”已于2014年被陕西省人民政府列为第六批文物保护单位。

史书载,子午道是翻越秦岭的一条重要古驿道,因为从起点到终点为南北向走势,古代称北山为子,南山为午,故名。它北起长安区子午镇西的子午谷,正南正北穿越秦岭,至汉水河谷,接蜀道,连四川盆地,为古茶马道和丝绸之路的组成部分。其古道所经之处,地势险峻,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期,魏蜀多次在子午道上交兵。唐·杜牧《过华清宫绝句》中,“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千古名句,更见证了古时子午道的繁忙景象。

作为南子午道重要的连接点,大河镇历来是南北交流繁华地段。而今,沿恒河流域观音碥等地依稀可辨的古栈道遗址,汉王坪古城遗址,足见大河镇昔日的辉煌、浓郁厚重的历史积淀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据析,这些栈道、碥道应为战国以后逐步修筑而成,是古代川蜀通往关中地区的重要通道,应为子午道最早时期所行经路线。

大河建镇始于明朝中期,时称“小河口”,距安康城区69公里,是汉滨区北部山区中心城镇,也是吾区四大古镇之一。

清嘉庆三年(1798),山洪暴发,淹没街巷,幸存者在狭小之地艰难度日。后在乡民陈远照的主持下,将大河、小河土壤分别用秤衡量,“大河口”因质量重被选中,为日后谋生栖居之久地。遂修街建庙,开店设铺,渐成集市,日益繁茂。

这里,不仅是孕育陕南抗日第一军革命火种燎原地,还是省市区移民搬迁、新型城镇化等一批重大改革的先行者。昔日的革命火种,激励着勤劳勇敢的大河人不断开创美好生活。近年来,在子午道途经处诸多古镇中,大河的巨大发展变化倍受关注,令人神往。

沿刚刚加宽改造、铺设一新的恒(口)叶(坪)公路溯恒河而上,犹如游走在巨幅山水画卷中,沿途婀娜多姿之青山绿水尽情展现在你的眼前,山如眉黛,水如明眸,村姑山妹子们个个面若桃花,小伙子们容光焕发。

虽历经百年变迁,然窄瘦瘦曲折千余米的集镇老街两旁,仍留存有较为完整的明清古建筑及依河而建的街衢,临水而筑的民居建筑风格杂陈。既有海派风格,又有徽式风格、岭南风格和本土风格相结合的明清代至民国时期名居群——大河老街,都是这一历史的真实见证。

每户都是楼上住人,楼下开间店铺。铺面上摆满了各种时兴的生活日用品。核桃、板栗等山货特产以及卖蒸面、打烧饼的小餐馆,只要有客人来,不论你买不买东西,都是一脸笑容,都会热情招呼。货真价实,讨价还价,和和气气,彼此相互无欺。

信步走进街道两旁保留较好的几座四合院内,发现它们错落有致,古色古香。青砖黑瓦,古朴典雅。抬头仰望,雕檐画梁,栩栩如生。一座座翘首雄立的马头墙,见证着古镇的沧桑历史。顺着屋壁望去,小小的天井中透过的阳光在缓缓地移动,似流金撒在了斑驳的青砖墙壁上,让人慨叹逝者如斯的光阴。我虽不是建筑学家,无法对那些遗存的房舍做出恰如其分的描述和评价,但也能掂量出这些古建筑之艺术价值来。

2015年双溪与大河并镇后,现辖 14个村和5个社区,3.3 万余人。大河集镇常驻人口8000余人,商铺500余家,成为具有浓郁山区特色的商业重镇,汉滨北部山区的农产品集散地和商贸中心。

自老街转入集镇新街区,恍如时光穿越,勾起人们对历史的无限眷恋。新街高楼耸立,道路宽敞明亮,处处绿树成荫、山水荡漾。漫步街头,居民们穿着时尚,言谈举止俗而不粗,小城镇气息扑面而来,格外靓丽迷人。

集贸市场,户户相连,店铺林立。逢农历单日赶集,恰与双溪集镇双日场对应,一单一双,相互弥补。赶集日,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人贸易,买卖论价,南腔北调,人们共同竞争又共同依存。不宽的小街稠密的人群、车流,将你拥挤得步履缓慢、会车困难。

入夜的金仓小区,灯火通明,群山、高楼、灯光、圆月同映水中,华丽而不失特色。特别在夏日,镇守河畔的乌龟石旁,满河坝纳凉洗浴的人群相互追逐嬉戏,情景交融,如梦似幻。

凡遇逢年过节档口,一群血脉来源不一,方言各异的山民们,有的唱八岔,有的吼秦腔,有的演汉剧,有的玩社火……他们聚集了秦、楚、蜀、羌等各种文化为一体,彻夜不眠,经久不衰。

大河,虽然山高林深,但山势奇特秀丽,且蕴藏着许多古老而又美丽的传说故事,使古镇平添了诸多神秘。

关坪村“汉王坪”遗址,2009年5月安康市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中,工作人员在此发现了历经战国秦汉和两晋南北朝的古城遗址,遗址东西长约600米,南北宽约500米,面

积近30万平方米。目前是秦岭南麓发现的最大规模城镇遗址。地表散见大量灰色、红色绳纹瓦砾。遗址区暴露多处断层,文化层厚1-2米,内涵极为丰富,自战国、秦汉到南北朝依次叠压,断面采取绳纹板瓦、简瓦、云纹瓦当、红陶鼎足。

该遗址作为子午道上重要的驿站城镇,对研究战国、秦汉及南北朝时期的行政建制以及子午道的历史等具有重要历史价值。

如果说遗址东端和西岸两处南北朝墓群、太子坟等展示了大河镇的沧桑与古朴,那么,老当益壮当地人称“夫妻树”的古药树和栎树,则显示出了大河镇的伟岸与雄姿。

观音碥栈道遗址,位于松林村观音碥区域河东岸,现存方形栈孔6个,斜行排列,最低孔距恒河水面40公分。上连紫荆河口栈道,下接子午道南口汉王坪古城遗址。还有回水湾栈桥遗址,恒河东岸巨石上凿桩孔两个,巨石已倾斜移位。

位于大河社区的“九龙潭”,传说因一村妇带着孩子在溪边浣衣,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不幸被突发的山洪卷走。撕心裂肺的她,痛悔自己无法施救,只好在溪边凄惨悲怆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她每喊一声,急流中的孩子就挣扎着回一次头。九次回头形成了九个漩涡,留下了大小不等气势壮观的九个深潭……

集镇背后有古寨三座,乃当地民众在地势险要处用青冈石修筑,躲避兵灾患匪,维护生命财产安全。其中最高那座寨子从未被攻破过,现保持完好。站立寨顶,居高临下,大河集镇全貌尽收眼底。

恒河在此地蜿蜒数十里,一路欢歌奔向月河。脚下群山,沟壑相连,深岩邃谷,阡陌纵横,钟灵毓秀,美不胜收。小桥、流水、人家,灵动轻盈,至臻至美,瑕瑜和瑟,然四时缤纷,各竟风流……

此地可投资修复古战场、建木屋、搭帐篷、燃篝火等,开辟成集旅游娱乐、休闲度假为一体的天然游览区。

作为古镇,大河自古既是连接关中的交通要道,也是汉滨北山民俗文化之摇篮。这里人文气息浓厚,文化底蕴深厚。而位于新商贸街43号“金少堂名俗博物馆”的建立,更为当今大河镇地方文化增添了一抹靓丽的色彩。

该馆占地500平方米,内设瓷器展厅、木器展厅、石器展厅、民俗农耕杂物和名人字画展厅等,馆藏各类文物千余件,藏品见证了大河镇数千余年来的经济社会发展变迁。年逾古稀的馆长王金少老人,不仅收藏有出土于“汉王坪”且保持完好的“汉代陶罐——魂瓶,亦称骨仓瓶”,还展示有“青花四妃十六子人物罐”。该器形饱满,胎体莹润,青花发色纯正。人物描绘细腻,四妃体态端庄贤淑。十六子活泼天真,人物及周围场景布局合理,是一件民窑精品。还有包浆厚重,设色淡雅,做工精细,保存完好的明代“素三彩瓷供狮”和一对清同治年间粉彩大罐“百子闹春图”以及线条流畅,结构端庄,保存完好的一套“清仿明黄花梨木茶几”、“晚清金丝楠方桌”等。

走进王家父子免费开放的展馆,以及王罕在三楼布置的“王家祠堂”,觉得它们已经注入了新时期的丰富文化内涵和活力。阅览它们,如同阅览大河镇一卷绵长的历史画轴。它们作为一种具有地方特色的民俗文化,它既蕴涵淳朴的传统内容,也沉淀着深厚的人文根基,还能从这里寻找到大河前进的足迹。

……

作为典型的贫困山区农业大镇,如何破解束缚城镇科学发展的障碍?大河按照陕南搬迁“避灾、扶贫、安居、发展”的总体要求,对全域的人口分布、产业布局、资源配置和公共服务等进行全盘谋划,确立了建成北部山区中心城镇的长远目标。用5-8年时间,集镇建成区面积拓展到2平方公里,集镇新增人口8000人,形成“一心、一轴、四片区”的镇区布局结构,建成一个具有资源特色集“山、水、镇”三位一体的“精品城镇”。

以金仓小区为中心,整合滨河新区、广场小区、老街改造提升区、小河安置点六大安置板块,集中力量,合力打造集镇中心万人安置社区。截止2015年底,全镇已累计完成安置房建设995套,公租房442套,“交钥匙”工程安置房336套,完全破解了山民们“搬得下”难题。

俗话说:金窝银窝舍不得自家的穷窝。山村群众搬进新屋住进高楼,如何实现稳得住、能致富?从高山走到川道,从单门独户到社区集体生活,在社区管理和社会综合服务中,帮他们树立归属感,找到优越感是安居乐业的基础。针对搬迁群众的就业增收、文化生活、医疗保障、子女教育等核心问题,按照“一区一策、一户一法”思路,培育壹坤鞋业、万铭商贸等劳动密集型企业5个,扶持盐挂面等特色地方产业3个,引导扶持个体工商户462个,拓宽搬迁群众就业岗位1000余个。促进传统农民变为产业工人,实现了人的就地城镇化。全镇投资611万元,新修生产道路16.6公里,加速了核桃、烤烟、蔬菜三大产业园区建设,累计城镇新增就业5000人,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1万人,全镇人均纯收入达8543元。

喜看今日之大河,集镇社区内居民生活、入学、就医条件与城里人相比毫不逊色。瞧,晨曦中健身的青年,夜幕下跳广场舞的大妈,闲暇时对弈的老人,小广场上嬉戏的儿童们……一个个把古镇点缀的温馨而和谐。

生态宜居、风光秀美、富裕文明的大河,这颗镶嵌在子午道上的古镇,犹如一颗明珠,已经在秦岭深处闪烁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

故乡的大河

文/九满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它是没有名字的,人们都叫它“大河”。后来,我在网上查找,方知它有自己的名字——藕池河。藕池河,自南向北在村后蜿蜒而过,河很宽,最窄处的河道也有四五百米。

风和日丽的春天,万物复苏,快活的小燕子唱着春天的故事从南方飞回来了;成群的蝴蝶和蜜蜂在藕池河上空欢快地翻飞和戏耍;鹅黄的柳树舒展开柔软的枝条,让树林里的小鸟越聚越多;藕池河也渐渐地欢腾起来,清澈的河水微波荡漾,黑色的小蝌蚪在水草中自由的游弋,时而在阳光和清风里伸出脑袋来微笑;成群的鱼虾随着春水从藕池河游向小溪,冲进农田,给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湘北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潮湿的日子,雾从藕池河里漫上来,把金色的田野、远处的村庄无限柔情地笼罩起来,将村子妆点得分外妖娆。

早晨,母亲们不约而同地走出门,一人端一脸盆衣服,一路说笑着走到河边,把衣服全从盆里倒出来,花花绿绿洒落在脚边。舀半盆水,澄净清澈,让人忍不住凝视一会儿。随后边往盆里倒洗衣粉,边用手搅拌直到产生大半盆白色的泡沫,然后将衣服放入盆里浸泡,之后,挥起棒槌,一起一落拍打,一串串富有节奏感地棒槌拍打衣服的声音,如古老原始的提示音,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

河边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草,那是我们放牛的天然牧场,随便找一块石头或灌木把牛拴好,牛便以它为中心慢悠悠地啃噬着脚下的嫩草,偶尔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吼叫,我们在河边坐着、蹦着或跳下河嘻戏玩耍,尽情地享受着河水的涤荡。累了,躺在软软的绿草上,看大雁飞翔,或陶醉在小鸟唧唧喳喳地欢歌笑语中,直到母亲扯开嗓子喊着我们的乳名,我们才会结束与蓝天白云的神交。

烈日下的夏天,藕池河的水位迅速窜起来,坐在我家炕沿上,透过后窗,就能看到黄色的浊水滚滚北去。河水夹带着大量鱼虾从长江上游奔腾而来。正午气温升高时,我们带着捕鱼工具,跳进冰凉的河水捉鱼捞虾,不用一顿饭的功夫,成桶成桶的鱼虾便被抬上河岸。在母亲欣慰的目光下,我将鱼虾倒进木盆里放上水,让它们吐净泥土。随后,这些收获便成了我们家餐桌上的珍馐佳肴,也成了我儿时难得的骄傲。

渔民们把渔船开过来了。船头上有七八只黑色的鹭鸶傲然“金鸡独立”。“鹭鸶抓鱼啰!”哪个小孩振臂一呼,很快河堤上就聚集了吵吵嚷嚷的小朋友们,“快看鹭鸶抓鱼!快看鹭鸶抓鱼!”船主这时就会很得意地附和着,同时抓起一只鹭鸶,喂上几条小鱼,说声:“去吧!”随即臂膀一挥,那大鸟“嗖”地一声跃入河中没了踪影。

这会,船主就会掏出纸烟,美滋滋地吸上一口,坐在船头的长凳上翘起二郎腿,喷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然后盯着我们,微微笑了笑说:“等会吧,肯定有大鱼抓上来的!”也就巧了,一支烟的功夫,钻出水面的鹭鸶个个脖子鼓鼓的,扑腾扑腾地等着船主拎上船舱,掰开长长的喙,“劈劈啪啪”蹦到舱板上的都是半斤八两左右的鲤鱼、鲫鱼和草鱼之类。

夏天的夜晚是很闷热的。晚饭后,人们从堤上堤下带着竹席或木凳不请自来,河堤便成了农家闲聚乘凉的好地方,人们或坐或躺,谈传闻、讲故事、话鸡鸭狗猫,有人拿出尘封已久的二胡,弹奏起“刘海砍樵”、“补锅”之类的花鼓调,抑或展示五音不全的歌喉,唱响“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喜欢安静的则躺在凉席上,静听涛声,任河风吹佛,任歌声飞扬。偶尔一艘轮船载着灯火从远处飘来,在静谧的藕池河中,显得格外的耀眼璀璨。

冬天,河里只在中间有一股流水,顺着这股水向远处看,河水清澈透底,似断似续地流着,弱不禁风的样子。河床也裸露出来了,上面稀稀疏疏地长着翠绿的冬春季杂草。

寒冷的冬天,农活忙完了,冬修去!“冬修”是洞庭湖区人们对冬季里拓宽加高河堤的惯称。那时候,村子里的青壮劳力都要去冬修,也不在本村上堤,要自带被褥粮食到别村去冬修。数九寒冬,这个冷啊!但姑娘卷袖挽鬓在河里挖泥,小伙赤膊往堤上挑,什么累什么苦,都在那阵阵欢声笑语中。

那时候,小孩子们最喜欢冬修大军收工后晚饭的喷香、热闹。在借宿人家的土灶上炖一大锅猪肉白菜,用搪瓷洗脸盆装着;再把那挖河逮来的泥鳅、黄鳝等各种鲜活杂鱼辣辣地煮上,也用搪瓷洗脸盆盛着,一大盆米饭抬上来,一队人马或坐或站,围着搪瓷洗脸盆里的肉和鱼吃起来。借宿人家的小孩也就跟着打一顿难得的牙祭。经过人们两三个月的奋战,藕池河两岸的防洪堤被整固一新,以待来年河水畅快地浇灌这片肥沃的土地……

思念是故乡的河

文/杨学军

故乡有两条河,一条是由上游的祈阳河沐阳河汇聚而成的小石河;一条是发源自镇巴星子山的渚河。当地人叫不惯这文绉绉的名字,便因其河流大小称之为大河、小河,镇子在小河北岸山脚蜿蜒,镇尾便是小河汇入大河口。

小 河

小河比素常的山间小溪略宽,水深不过膝盖,水底游鱼细石清晰可见,只在河流转折处形成一个两米多深、一间房子大小的水潭,当地人因其水面颜色发暗便称为“乌潭”,且大都以附近的住户命名,于是沿河缀着一连串的“张家乌潭、王家乌潭”,浅滩处的“朱家河坝”等作为河边地名。

小河清幽文静,丈余宽的水面悄无声息地汨汨流淌。早上小镇苏醒,女人拉开门闩洒扫庭院和街沿,男人则晃悠着肩上的水桶去河里挑水,一连几挑水把缸装满……新一天的劳作就此开始。有卖日杂副食的一块块卸下店铺门板,露出半人高的一截木柜台,柜面上除了一个装着花花绿绿水果糖的大玻璃瓶,便是一个用谷壳红布袋压着坛口的酒坛子,有酒瘾的人早早过来,用提子打上二两散酒,这叫“喝柜台子酒”,偶有量浅的喝高了,红头涨脸、高喉咙大嗓子的发酒疯,周围的人埋头做事,无人打扰酒癫子的激情演说。

和普天下的小镇一样,学堂是少不了的,学校在镇东头的山冈上,可以俯瞰小镇全貌,校园正中一棵水桶粗的丹桂,每到中秋,淡红色的桂花开了,整个校园便罩在馥郁的花香里。晚饭过后,随着叮叮当当的铃声响过,学童从校门口飞奔而出,老实本分的孩子径直回家,放下书包、背上背篓,上山或去捡柴或去扯猪草,顽皮孩子则直奔河坝,在沙地里“打沙仗”,或跳进柯家乌潭嬉水。

夏日的夜晚是最悠闲的,女人洗刷了碗筷,用涮锅水煮了猪潲喂过猪,男人也收了工,家家门前丢着长短不一的凳子或椅子——一律是矮脚,摇着蒲扇,家长里短的闲话,或者就那么默着,听夏虫吟唱和蛙声聒噪。孩子永远是闲不住的,成群结队地喧闹在街头。入夜了,小镇也渐次沉寂,唯有圆圆的月亮悬在天空给镇子洒一层银辉,街两边的石板屋檐把月光割成一长条曲折的亮色在街心延伸,镇外的小河也细碎着流动的波光,如同两条并行的时光河流;不知疲倦的荧火虫就明明灭灭的摇曳在街中的明暗之间。

大 河

如果说婉约秀丽的小河是孩子的天堂,急流险滩遍布的大河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发源自星子山的大河在米仓山峡谷里肆意奔腾,没有“风吹稻花香两岸”的柔情,只有深谷、峻岭。

春天,发第一场桃花水便可以行船了,渡船口的河滩上堆满了茶叶木耳、生漆、苎麻等山货,搬运社的精壮汉子将这些物品打包装船,牢牢捆扎,顺流而下,入任河、进汉江,直达武汉的汉口上岸卸货,装上回程的食盐煤油;早年间不通公路,人们出行全凭翻山越岭,去县城要花上大半天时间,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乘船。于是,在渡船口常常看到这样的场景:细雨濛濛中,岸边撑油纸伞的人在送别即将远行的亲友,而将要远行的人站在船头,亦擎一把纸伞,叮嘱的话语、深切的凝望,直到木船渐渐地行过手爬崖、转过了团山子,再也望不见踪影,方转身慢慢回家,微风里尚隐隐飘过不舍的低泣。

暑期是少年们辛苦而快乐的时光,在烧石炭做饭尚是奢侈的年代,这些半大小子们假期里的首要任务是储存够整整一个冬天的柴火,于是每天早起带着干粮,穿着草鞋,腰里别着弯刀(砍柴刀),到大河上游的古寨子、二里半、甚至十余里外的四季河去砍柴,接近中午时,把砍下的柴用葛藤捆好,顺河漂下,有时砍的小橡子、青檀树等硬杂木入水即沉,还需额外割些茅草以增加浮力。年纪较小或水性不好的抱着衣裤走旱路,其余的走水路照料河中的柴捆,胆大的干脆趴在柴捆上。漂至渡船口,将柴捆捞起倚靠在岸边大石上暴晒。下雨是不用砍柴的,等河水消退,便背着背篓到河滩上捡拾洪水冲来的树枝丫,叫做“捡浪渣”,运气好的话,可以捡到一截树干或一个树蔸,便如获至宝。

秋日来临,大河也文静了许多,不再有咆哮奔涌裹挟一切的气势,河底巨石也隐约可见,天空湛蓝而高远,白鹭悠悠地盘旋着搜寻浅滩上的鱼儿,这是一年最惬意的时光,苞谷掰了,谷子割了,红苕也挖了贮藏在窖里;山上甜糯糯的八月瓜(一种野山果),酸溜溜的猕猴桃,红彤彤的磨盘柿、黄澄澄的秤砣梨,给这个收获的季节增添了更加丰富的内容。

如今,小镇整体搬迁到几公里外的一处山腰,小河两岸野草疯长,少有人迹,大河建了梯级电站,时有断流之虞,家家户户都住进了楼房,不少人家还购置了汽车,自用或跑运输挣钱,欣慰之余,心底深处仍有一分怅然。

大河上的月亮

文/王朝群

大河在江南,河面开阔,可以行船,河岸上白天的喧闹消失,周围的一切就隐没在夜色里。没有了人语,四周寂静,似乎只有流水和草虫没有睡,它们在讨论着什么,抑或在低吟浅唱,合奏着不知名的曲子,一刻不停。

大河从远方弯曲而来,穿过无数的村庄和广袤的田野又将流向另一个远方。大河上升起月亮的时候,天空变成了浅灰色,天穹上有星子闪闪烁烁。月亮是转过树梢、房舍、井台、堤岸才挂在大河上的。此刻的月亮下就是一幅水墨画,高高低低的村舍、树木,弯弯曲曲的小路、河岸,无一例外地都染上了月色。本来世界是漆黑的,有了大河上那轮浑圆的、沉静的月亮似乎就有了精彩。

月亮是喜欢听水声的,听了多少年依旧不厌,就那么静静地挂在不远处的天幕上侧耳倾听。月亮是纯净的、温柔的,照在河面上闪闪发亮,河水星星点点,泛起波光,像揉碎了银子撒在河面上。天上的星子,河里的星光,在哗哗啦啦的水声中亦真亦幻。

会有那么一阵清风吹来,就会有一片薄似轻纱的云朵揉着惺忪的眼睛朦朦胧胧地追着月亮飘了过来。天空依然宁静,月光却在一瞬间暗淡了下去。但是,云彩是有自知之明的,觉得是自己打扰了月亮听水的雅兴,一会儿功夫就又急急飘走了。月亮露出脸来,云朵又和天空成了一色。

这样的大河月夜还是太过空寂,作家曹文轩的笔下,大河的月夜是不会少了人的。月夜大河开阔的河面上甚至还会泊着一只小船。小船上是个男孩子,明亮的眼睛和星子与月亮对望,船不动了,仰着脸的孩子也一动不动了。

我想,那孩子是《草房子》里的桑桑或者是《细米》里的细米,夜深了还在这大河上来,也许是在为了一件恼人的事情而惆怅了。

月亮下的大河边也是会有满腹心思的大人。最好岸边还要长了枝叶婆娑、粗壮的柳树,柳树上靠着站姿优雅的蒋一轮老师在吹笛子。悠扬的笛声在河面上荡漾开来,打动了和蒋一轮老师相恋的白雀姐姐。

作家曹文轩笔下的大河月夜打破自然的空寂,总是那么生动,一个个画面讲着一个个扣人心弦的故事。作家曹文轩是水边长大的,所以用他那优美而深情的文字写大河,写大河上月亮的时候,是投入的,是不厌其烦的,也是最有诗意的。大河月夜是刻在作家记忆里的乡愁,尽管画面里的主人公在变,故事情节在变,但是大河月夜的背景几乎不变。不管是弦月半挂,还是满月如盘,月亮就那么静静地守着大河,守在曹文轩笔下故乡的景致里了。

读起来大河上的月夜是带着淡淡忧伤的。那忧伤是对河上人物命运的关照,也是对岁月里远去故乡的眷恋。曹文轩是深爱着故乡的,几乎笔下的大多数故事都是从水边出发,而水边的故事中就必然是少不了一条哗哗流水的大河。大河上的岁月中,月夜更迷人,美轮美奂。追本溯源,其实这也是一个作家对故乡、对童年的回望。

我喜欢曹文轩笔下的大河和大河上或圆或缺的月亮,多少个这样的场景里演绎了诸多悲喜交加的故事,而以孩子为主角的故事中有挫折、有顿悟、有成长。更喜欢大河之上那些历经挫折与失败,与月亮相望长大了的孩子。

故乡的洛峪河

文/吴成杰

故乡的大河陪伴我度过了快乐时光,满载着许多梦想。无论走到哪里,我对故乡的大河的思念仍然无法释怀。

家离县城七十里,车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前行驶着,离村不远时,车拐过一道大弯,突然间视野开阔了。天空蔚蓝,树格外的绿,野花开得特别鲜艳,水清亮,哗哗的河水一如既往奔腾着。伴随着阵阵悦耳的鸟鸣。一群喜鹊从远处飞来叽叽喳喳地落在河边。河边洗衣的女人说着笑着,羊群悠闲地嚼着青草,老牛缓慢地迈着步子摇动着尾巴驱赶着苍蝇,牛犊子在小路上卷起阵阵灰尘哞哞地叫着。杨柳青青,婀娜多姿,这条河叫洛峪河。

太阳红艳艳,碧绿透明的河水环绕着村子,从山脚下静静地流过。高大的白杨映在水里,浓浓的绿荫覆盖着河面。垂柳枝头缀满沉甸甸的花絮轻轻地拂过水面。风吹粼粼的波光冲刷着长满苔藓的大石板,摇晃着没在水澡的小草。温暖透蓝的晴空,一团团雪白的云朵飘移着。云影垂落在河滩上,在草地翻滚着,轻轻地划过水面,消失在河岸。忽聚忽离的燕群钻进云层,再次飞出紧紧地贴着水面飞向河岸茂密的树林里,风在小路上荡漾,扬起的灰尘的落在庄稼地,迎风吹着脸颊凉嗖嗖的,庄稼地沙沙声传到河边,一只灰色的野兔竖着尖尖的耳朵锐利的眼睛警惕巡视着周围,猛得跳上一条土坎迅速地钻进庄稼地。天空晴朗,气候温暖。蔚蓝色天空挂着一轮太阳,温暖的阳光洒遍大地。闪烁的河面小鱼游来游去,色彩绚丽的鹅卵石在清澈的河水中熠熠生辉。

从老屋到大河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要穿过一片碧绿的庄稼地。河滩上长着没膝深的蒿草,有着一条人畜践踏过的小路直通河边。炎热干旱的季节,河水小了,往昔水流湍急的地方成了河滩,野草散发着醉人气息混合庄稼成熟的甜蜜味道。从老屋一路小跑来到河边,衣服还没脱就迫不急待地一头扎进清凉的河水中,在河里玩累了,便躺在河滩上,仰望着天空飘浮的白云,眺望着起伏的山岗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气,在树林上空盘旋,穿过山谷,舔着山崖,袅袅炊烟与白云融为一体。倾听着牛羊嚼动野草声音,耳畔萦绕着深沉的河水声,许多年过去了,我仍然会在夏季来河里游泳,对这条大河更是无限的眷恋。

大河奔涌浪底情

文/段延青

夏日,来到小浪底水库风景区。伫立观景台上,见大坝巍然屹立,万顷碧波荡漾,水鸟展翅飞翔,岸边绿树繁花,心头不觉涌起缕缕情丝……

父亲是原水利部黄委会勘测规划设计院的电气高级工程师,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生活在洛阳黄委会家属院里的我,听到频次最高的一个词就是“小浪底”。这是黄委会地质勘探队的外野队驻地,任务是长期驻外进行小浪底的地质勘探工作,为下一步的黄河小浪底水利工程打好基础。

父亲说,中国的长江、黄河两条大河治理好了,就能天下安澜,国泰民安。毛主席视察黄河时指示:“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听到那些话我很是激动,父亲和他的同事们所从事的事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他们不就是当代大禹吗!

那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子经常溜到单位大院里玩耍,每年的汛期,我们会看到标着“防汛指挥”四个大字的汽车来来往往,车身上还溅有斑斑驳驳的黄色泥点,听说这些汽车经常要往返于小浪底工地和洛阳之间。

终于有一天,我也能去小浪底了!驻守小浪底的地质勘探队在电气设备运行中遇到了技术上的疑难问题,我父亲要去那里查看情况。暑假在家的我便央求父亲带我去小浪底开开眼界。

我们坐着小船从黄河南岸到北岸。眼前看到的黄河水深流急,浪花飞溅。听了船工的介绍,我知道了九曲黄河自青藏高原出发,一路奔腾,水流湍急,到了孟津小浪底村,就出了最后一道峡谷,河床变宽,水流渐缓,河面只能卷起小小的浪花。人们就把这里称之为“小浪底”。

父亲后来还在小浪底工地驻守一年,为外野队的职工们讲课,进行技术培训。

再后来,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正式实施了,小浪底村移民了,小浪底工程国际招标了。小浪底,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村,名字响彻了全世界!

开工的炮声响彻古老的黄河河谷,在全世界的瞩目中,黄河小浪底工程开工建设了。

有一次我到工地上,山河完全变了模样,原来到过的小浪底村不见了踪影,有着2米多高巨大车轮的工程车在工地上来回穿梭,突击队员手持手风钻作业,宿舍区还有一排排专家生活区,居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水利、工程类专家。站在这片沸腾的土地上,我想象着小浪底的未来。

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终于建成了,治理黄河的千秋大业又迈出了重要一步,父亲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如今漫步坝底公园,看到“小浪底”三个巨型大字嵌在堤坝最上端,撼人心魄。这座连接南北岸海拔281米的大坝, 是治理黄河下游水患的一道牢固防线,是中国水利建设史上最大的土石坝,是新世纪治黄史上的一座丰碑。

小浪底工程的调水调沙功能如今也演变成了充满诗意的观瀑节,成为小浪底一张靓丽的名片。每到一年一度的调水调沙时,小浪底水库开闸放水,刹那间,黄河之水天上来,瀑布如巨龙奔腾而出,惊涛拍岸,云烟升腾,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沿景区道路前行,碧水苍岩,绿草繁花,草坪园圃,飞瀑翠竹,曲径通幽,让人流连忘返。而流淌不息的黄河水过滤了泥沙的浑浊,变得清冽澄澈。河边,那沧桑的古柳虬枝张扬,柔韧的蒲草从《诗经》里走出,吟唱着千年的诗句,河上弯弯的拱桥让人恍如置身江南水乡。

望着小浪底气象万千的浩渺水域,我知道,天下安澜,造福苍生,这正是黄河儿女的初心所在。

回味着小浪底数十年的变迁,我万分感慨。在这片神奇美丽的土地上,炎黄子孙们战天斗地,百折不挠,敢教日月换新天,能让沧海变桑田,用热血和生命、智慧和汗水谱写了华夏文明新的篇章。新时代里,我们将以小浪底精神,用我们的民族自信,奏出世界文明的最强音。

青龙河

文/詹福瑞

一条河,那是家的摇篮,我的父母河。像揽着孩子哺乳的母亲,自村北抱过来,舒展的长臂,缓缓弯成弧形,伸向庄南。她源自何处?流向何方?我不知道,至今也无意查找。溯游,我在距村二十里的和平庄见过她;顺流而下,又在离村不过十余里的大汇河与她照面。在我的生活经验中,青龙河长不过三十里。但是,在我心中,她从我的童年流出来,再从我的青少年流过去,滋养了我丰盈的记忆。

青龙,是她的学名。学名来自传说。青龙本是东海龙王的小儿子,爱上龙女,私逃到此地,青龙之名由此而来,县也因此得名。但河岸上的人多叫她大河。其实,她就是滦河的一条支流。与黄河、长江相比,滦河只能称为无名小辈,更何况青龙河只是滦河的支流。但是在青龙人看来,那是名副其实的大河。

大河之谓,自然在水阔。到了夏季,滔滔滚滚,水平两岸。即使冬天,关外的天气寒冷异常,大河的主流也不会结冰,留下一条蒸腾着水汽的水道,像蜿蜒的长蛇。

大河是暴虐的。每当连雨季节,河水暴涨。这条青龙从北面山间夺路而出,咆哮着,怒吼着,撞向西岸的鹰嘴崖;掉转头来,气势汹汹,杀向村南,吞噬庄稼,卷走土地;再折向半壁南山,卷起冲天浪花,回声若中天雷鸣。听父亲讲,老年间,土地归个人,一到此时,地邻河边的人家,就吊起心,竖起耳朵,谛听着每一个声音。每当冲垮土地,溅起巨大声浪时,就会有人家哭声一片。到了公社时期土地虽不属于个人,但到这样的夜晚,村里人家也多是不眠的。1963年闹大水,洪水进村,顶到了村西住户的房檐,村东的也到了门口。老人掐指算来,这样的水,自民国以来,大概几年就有一次。每当夏天闹水,父亲总是坐在炕沿上,一袋一袋地吸着烟,听着远远的河水轰鸣声,时明时暗的烟火,映出他焦虑的面颊。

大河之谓,更在于她的功德。

更多的时候,大河是温厚的,像一位慈祥的母亲,用她丰沛的乳汁抚育着两岸的孩子。家乡属燕山山脉,气候并不好,很少有风调雨顺的年头。但在我的记忆中,青龙河从来没断过流,哪怕是赤旱之年。春天干旱,井水枯了,大河不竭。春耕之时,河两岸熙熙攘攘,都是一队一队挑水上山梁的人。有了这条河,村里人就不用担忧绝产断种,但离开河两岸的人可就苦了。所以,青龙河两岸,是繁衍生息的福地。两岸的村落,都是大庄。连姑娘嫁人,河边的人家,也都是首选。

而在孩子那里,大河永远是最要好的伙伴。她会在绿滢滢水草间,撒一把黑蝌蚪,在你的脚丫缝里钻来钻去。就在你趴下身子,小手将要捧起那黑色的小精灵时,一条鲢子突然从水草中窜出,亮一下银白的肚皮,穿过你的大腿,闪电般消失在河的深处,吓你一跳。但是到了十来岁,你就学会趴在水中,压着水草摸鱼了。当然,你要小心藏在石缝里的嘎鱼,它会用锋利的鱼鳍刺破你的手指,叫你几天又疼又痒。你还要防范狡猾的沙丁鱼。它长似泥鳅,却不似泥鳅之黑,几乎是透明的,只腮边的胡须,与泥鳅同类。但它却有泥鳅同样的遁去的本领。在河边湿沙上挖出水坑,放进捞来的小鱼。明明是四条,待你收拾时,却少了一条或两条,不用看,少去的一定是沙丁鱼。它不知何时,已经钻到沙里,任你翻遍周边,再也不会显身。

青龙河是温馨的河,蓄满了我温暖的回忆。

到了,五月节,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到大河洗百病。时间涂抹了细节,所有的背景都已淡去。但是粼粼的波光,却如彩色的底片,在透明的沙子上,印出曲曲的水纹、闪闪的碎碎的光影,与父母的身影叠在一起,以致到现在,一想起大河,就想起父母,想起父母,就映出大河。那也许是我关于大河的最初记忆,我曾把它写在个人的诗集里。

暑假,去大河游泳。刚刚发过大水,河水还汹涌,心存惧怕,只是在齐腰深的河边划来划去。同伴笑话: “不去鹰嘴岩,算什么游泳。 ”“谁怕谁呀?走! ”几个人手拉手趟河到对岸,顺着山边爬上鹰嘴岩。向下看去,丈余高的岩下,水波反倒比河中的大流平缓。于是几个人像青蛙,蹭蹭蹭从石岩跳入水中。这一猛子,不知有多深。水下暗藏漩涡,扭着身子往下拖。奋力划到水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又被旋入水底。挣扎着窜出水来,再无划水之力,呛口水,眼看没入水中。两条腿用力踩水,两手吃力地往上刨,突然感到有股水流,把我托上水面,冲到水边。也有人说,当我体力不支,沉下水时,是进玉表兄,跳下水,托了我一把,我才得救。我曾求证过表兄,他总是笑笑,不置可否。但从此,我学会了游泳。那年12岁。

七十年代,村里修大坝,用了三四年功夫,筑起两三千米长的防洪坝。从此再不怕发水,而且围出几百亩稻田。大坝也成了夏日乘凉的好去处。傍晚,从大坝爬下去,脱得赤条条地跳下水,爽爽地洗个澡,然后再爬上坝顶,舒舒服服地躺在石上,河面飘来凉风,徐徐拂面,紫槐香气袭人。远处,涛声夹杂着欢笑,一波一波地铺来,此时的我真如仙人享受自然。正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一日,我情不自禁有了写点什么的冲动,于是有了《迎春花》 :“沙卷着风,风裹着沙,呼呼啦啦说大话,十几里的万人愁,谁不怕?谁不怕?我们不怕,三十个女青年,三十朵迎春花。 ”又有“太阳晒黑了脸颊,铁茧攥细了镐把”云云。那应该是我写的第二首有韵的东西,发在了《承德群众报》 。文风自然是那个时代的颜色,大言,夸饰,但其底色却是青龙河,是青龙河赐予我灵感和文思的。

可惜,青龙河现在成了伤心之河。

2008年夏天回家,到邻村半壁山的山腰,我就让车停了下来,急不可待地俯瞰村西的大河。奇怪,不见了自北而南永远悬挂于故乡胸前的那条银光闪闪的项链。问接我来的侄子,侄子说,“叔,大河干了! ”“干了? ”

我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龙县可以不在,青龙河却永远流淌,这不仅是青龙人的情感,也是青龙儿女千百年来的经验,以及由此生成的信念。就在回家前,我还想着到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一丝不挂地扎到水里,教清清的河水冲走我的城市病。

但很不幸,大河真真切切失去了她往日的笑容。站在坝上,我看到的是千疮百孔的河床,像生了疥疮的躯体。传统的河岸人家只知道河水养人,现在的农民都想成生意人,而生意人看准的是现钱。他们瞅准了河沙,与挖沙公司签了合同。河床里开进挖沙机和翻斗卡车,机器声日夜轰鸣,好端端的河床,被切断、扭曲、改道,河床成了沙场,大河无奈,只好给金钱让路。

但这不是大河的性格。若在旧时,任你在河床挖个湖,堆座山,一个夏天,一场水,都会瞬间抹平,自负而又霸气的河水,要荡平河床里阻拦它去路的一切,任其一泻千里。而今天的大河不仅谈不上什么霸气,甚至已经变得命悬一脉。走到河边,见青龙河像一条胆怯的草蛇,在砂砾间灰溜溜地钻来钻去,别说是河了,连水沟都不是!不是亲眼目睹,谁能相信它旧时的浩浩汤汤?

水呢?不过三十年,青龙河怎么就成了断流河?我问过诸多家乡父老,没人能说清楚。家里人告诉我,是因为青龙河的上游建了水库。青龙河上的确有桃岭口水库,不过就我所知,水库是在河的下游,与家乡这一段河水无关。青龙河那充沛的河流呢?

青龙原是个穷县,传统的经济就是农业。河谷里种粮,山坡上栽树。早时只有松树、楸树,郁郁葱葱覆满群山。六十年代知道树桃种李,栽一些经济林,半山坡下,长满苹果、栗子、核桃。但粮食仅仅够吃,便宜的水果,也卖不出几个钱。乡亲们过的是紧巴日子。紧巴归紧巴,却也宁静、平安,尤其是拥有青山绿水,连女人都长得水灵。

后来,昔日的穷山变成老板的富矿,山像一具人体,被一道一道划开皮肉,露出它的筋骨血脉。而氰化钠烧金的毒水一条条流入大河。树枯了,山秃了,水竭了,鱼也死净,青龙河几乎成了一条死河。

那年夏天,我来到河边,还是情不自禁地光脚走在水里。河水浅得没不过鸭掌,发出一股腥腥的臭,脚底满是烂泥似的青苔,几次险些滑倒。少时,趟在没腰的河水中,脚底是流动的细沙,爽爽地搔着你的脚趾;身边是凉凉的流水,使你疑似漂移;稍不留神,就被调皮的鱼儿撞你个惊喜。可怜的儿孙们,梦里都不会找到这样的感觉了。

我为青龙河哭泣,以此丑陋面目,如何去见我们的子孙?我更为子孙哭泣,可怜的他们,见到的也许只是抽象的青龙河名字,如同华北平原上的诸多裸露的河床一样——河的尸体。

家乡的河

文/荒村一叟

家乡地处苏北大平原的南部,南临长江,东濒黄海,那里河网密布,人称水乡。

过去,散落在田野里的村庄大都被大大小小的河流分隔成一座座孤岛,船是唯一的交通工具,几乎家家都有一条木船。这里的孩子们七八岁就能很轻松地游过一条大河,十多岁就学会了撑船。

宽度达到四五十米的大河多呈东西走向,听老一辈人说,那些河都是被洪水反复冲刷而成的自然河。我们庄子北边就有一条叫“车路河”的大河,据说很早以前曾是一条大路。那时黄海边上遍布着用海水煮盐的“场”、“灶”,煮出来的盐大都用人力小车向内地运送。后来漫天遍野的洪水由西向东奔向大海,这片数百平方公里的湿地上又长满了芦苇,那条大路就成了便捷的行洪通道,久而久之,就被冲刷成一条大河。南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叫“蚌蜒河”的大河,那条河弯弯曲曲的,就像是河蚌在湿地上蜿蜒爬行的轨迹,据说也是古代洪水留下的“杰作”。

与大河相连的那些密如蛛网般的小河,还有庄子周边的那些沟沟汊汊大都是我们的祖先用人工开挖出来的,当初,他们为了在这片低洼的湿地上垒起一块能搭建房舍的高地,只能就近挖河取土。还有,种植庄稼的土地也要尽可能地垫得高一些,才能避免被频繁的洪水淹没,他们唯一能采用的办法就是将周边洼地开挖成一条条小河。年代久了,耕地越来越高,小河也越来越宽越深,内下河地区的独特的地貌就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接力中形成了。

家乡美,美就美在家乡水,依稀记得小时候,大河上白帆点点,小河边杨柳依依。每至傍晚,夕阳染红了西天,河面上波光粼粼,树木葱笼的村庄上空飘着袅袅炊烟。那时还不曾农业合作化,下田干农活的人们都撑着自家的小船收工了,男人将船撑到自家门前,坐在船头上的女人拿起桩绳轻快地跳上岸,将桩绳系到河边的树干上,此时他们的几个孩子总会在河边雀跃着迎接他们归来。

那时,家乡的河清澈见底,站在河岸上,能看到鱼儿在水草丛中悠闲地嬉戏。河里的水,可称得上是真正的原生态,生活在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将河水当着一个天然的大水缸,在田里干活时口渴了,到河边上捧一捧河水,那种甜滋滋的清凉立即沁入脾胃,让人顿觉神清气爽。到了夏天,庄子周边的河就成了天然大浴场,孩子们成天乐此不疲地在河里疯玩。每至傍晚,大人们也会聚集到那里去洗去一身疲惫。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田野里的那种野趣,那时离庄子较远的地方大都还有些成片的尚未开发利用的处女地,那里的陆地上长着茂密的芦苇,河面上不时会冒出一群野鸭子,有时它们还会扑楞着翅膀飞上蓝天。运气好的时候,钻行在芦苇丛中还能在不经意间踩到一只大甲鱼。

还记得,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发展集体经济,摆脱饥饿和贫困,不知道从那儿引进过来一批叫“三水”的水生植物,从此,家乡的河道里便一天天地变得面目全非了。“三水”就是水葫莲、水花生和绿萍。其中水葫莲和绿萍原本是想利用其作农田的肥料,水花生是用来作养猪的青饲料,不曾想到后来事与愿违,千方百计地繁殖起来的肥料并没能增产多少粮食,因为那种水生植物根本就不肥,水花生倒是在那时的集体猪场里喂过好几年猪,后来发现用其作青饲料喂猪,只能保命,既不增重更不增膘,喂的那些“长寿猪”个个瘦骨嶙峋的,白白地浪费了精料和人工,没一点经济效益。不过,那时繁育“三水”、发展生猪养殖可是一项政治任务,虽然集体猪场年年亏本,但还是一直坚持到人民公社解体。

俗话说:请神容易退神难。分田到户后,没人再去刻意繁殖的那些外来物种却恣意地在河道中自行漫延开来。其中繁殖特别快的是水花生,它不但能在小河里长得密密匝匝,在陆地上也能长得很茂盛,每至秋天,小河里连船都撑不进,不得不花许多人工去清理河道。听说,水花生是从日本引进的,想到当年那么多凶残的鬼子兵都被我们打跑了,现在却对这种祸害水体的物种束手无策。

后来改革开放了,中国的经济发展步入了快车道,各种污染源让家乡的河更加不堪重负。几十年来,它接纳了形形色色的工业废水和大量化肥农药的残留,还有随便倾倒的生活垃圾。现在看来,污染河水的主要因素还不光是工业废水,更严重的是由于现代农业滥用了大量化肥、农药。据说中国化肥、农药产量早就超过了美国,中国人用掉了全世界的三分之一以上的化肥、农药!是世界单位面积平均用量的2.5—5倍!结果是不但污染了土地和河流,而且造成了食品安全的隐患,影响了国人的健康。

还有,现在农村中的生活垃圾好像也与时俱进今非昔比了。过去,农村里没有多少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废弃物,就是有点儿烂菜叶、碎草屑之类的东西,他们都会倒在自家的灰堆塘里留着作肥料,那时候,粮食不够吃,家家还都养着一头猪,厨房里的泔水都是喂猪的好饲料,更谈不上有剩饭剩菜随处乱倒,就连馊得起了泡沫的粥也要加点碱热了再喝掉。现在情况不同了,物质丰富了,他们都有吃不完的粮食,每天都会有一些厨房垃圾要往河里倒。过去他们上街买菜都要挎上一个竹篮子,现在都用方便袋,于是,弄得河面上随处可见五颜六色的洋垃圾。还有,以前的农村人都用谷草作为燃料,现在再也没人烧那种烟熏火燎的土灶了,大量的作物秸杆不是就地焚烧污染空气,就是推至河里烂掉污染水源。现在,河里的水早就不能饮用了,庄户人家都吃上了自来水。这项改革,看起来好像是一种进步,其实,他们那里知道用如今的河水净化成的自来水怎么能比得上当年的原生态?

但愿我们的国家,到了经济上圆了“中国梦”的那一天,不要毁掉赖以生存的环境。

救救家乡的河。

抹不去的大河洲

文/吴定国

如今,当你乘车下旬阳县城时,很远就能看到高高竖立在老县城原套河和大河洲的部分河床处建起了的一栋栋楼房。可是,崭新的高楼,拂不去土生土长在这里的旬阳县城人对大河洲、还有那环河街面流动的套河的记忆。

思绪一下子就把我拉回60多年前的岁月。那时还是十多岁的我,常听父亲讲述旬阳“八景”的故事,大河洲就是“八景”之一的“铁索连孤洲”,故事离奇而又古怪。

相传那大河洲。每次汉江涨水后,忽大忽小、飘泊不定,时而还有金鸭子浮出水面,而那些来传教的洋人便打起了金鸭子的主意。当然,金鸭子也不是随便逮得着的。不知咋的,此事传到“八仙”之一的铁拐李的耳中。为使宝贝不被偷走,为使大河洲不再漂泊不定。铁拐李便施展法术用铁链子把大河洲和金鸭子牢牢的拴住。大河洲便成为了汉江流经安康境内的一块最大的河中岛屿般的沙洲。

我家祖居旬阳县城最高处的龚家梁子。居高临下,看的远,大河洲全收眼中。旬河流出旬城的东坛外,与汉江在这里交汇,那激流险滩名曰:“月亮滩”。“月亮滩”的上面,就是大河洲的最东端。每当月亮升起时、那皎洁的月光洒在河面上,因这里水流湍急就命名:“月亮滩”。大河洲上起上渡口,东西长约一公里,宽约百余米。旬阳县当时就是个弹丸的葫芦状的小山城,没有宽大的场地。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每到腊月,旬阳就要举办大型的物资交流大会,大河洲就是最理想的场地了。物资交流大会期间,除了展销城乡必需的生产、生活资料外,最热闹的莫过于放电影和从安康下来演出的汉剧团了。会场是用大布围城的园会场。我们小孩子为了看演出,又没钱买票,就从下面钻进去看演出。我记得汉剧老艺人龚敬荣主演的“炼印”,王道中、黄贤明主演的“杨乃武与小白菜”等剧目。没见过大世面的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物资交流大会十分热闹,那十里八乡的农民走几十里山路卖掉自己农产品、买回需用的生活用品。

那时的大河洲的鹅卵石、沙子是最为干净的。即使赤着脚,也不会担心被玻璃割伤,更不用说现在布满汉江的塑料袋和各种垃圾了,河水清澈见底,不会生长那光溜不及的青苔了。到了夏季,那环河街面流的是套河。那是我们那一代人最佳的天然浴场。记得1961年夏,我从西安回旬阳在套河中游泳,我童年的玩伴、好友王宝在套河中双手伸开,“啪啪”地打着水面,向我展示他那扁担水。正好河面游来一只小鳖,我一把把它逮住,玩了会儿又把它放生了。

那时环旬阳县城的汉江、旬河水是干净的,水是担回家直接可饮用的。那时水是清清的,天是蓝蓝的、空气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的污染。游泳上岸后,还到那大河洲的最上游处,栋老鸹黑(石炭),王宝用手伸进沙子中,一掏一个蚌壳。现在的沙洲中哪有这东西呀!

在那个年代,旬阳县城的房子都是土木建筑,没有一栋水泥结构的楼房。到了改革开放后,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河洲又为旬阳县城贡献了不知多少车的沙子,在七、八年前,为扩大县城,推土机昼夜不停地把沙子、石子搂底推铲,全部推在了老县城的边上,扩建了一个长约千余米、宽约30米的场所。自此,大河洲就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定格在了照片中。

别了,大河洲!你是我心中挥之不去、永远抹不掉的大河洲,你是我们那代旬阳人心中永远的记忆!

故乡的大河

文/九满

我家的老屋,窗户外面就是大河——藕池河。它自南向北在村后蜿蜒而过,最窄处的河道也有四五百米宽。每天太阳从屋顶划过,最后都到了河那里。

风和日丽的春天,万物复苏,藕池河渐渐地欢腾起来,河水像是有了身孕,河中间圆鼓鼓的,看着比边上的岸还要高。河面开阔,即便疾行的船只,也带着一份从容。快活的小燕子唱着春天的故事从南方飞回来了;成群的蝴蝶和蜜蜂在藕池河上空欢快地翻飞和戏耍;鹅黄的柳树舒展开柔软的枝条,让树林里的小鸟越聚越多;黑色的小蝌蚪在水草中自由的游弋,时而在阳光和清风里伸出脑袋来微笑;成群的鱼虾随着春水从藕池河游向小溪,冲进农田,给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故乡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潮湿的日子,雾从藕池河里漫上来,把金色的田野、远处的村庄无限柔情地笼罩起来,将村子妆点得分外妖娆。

早晨,女人们不约而同地走出门,一人端一脸盆衣服,一路说笑着走到河边,把衣服从盆里倒出来,花花绿绿洒落在脚边。舀半盆水,澄净清澈,让人忍不住凝视一会儿。随后边往盆里倒洗衣粉,边用手搅拌直到产生大半盆白色的泡沫,然后将衣服放入盆里浸泡,之后,挥起棒槌,一起一落拍打,一串串富有节奏感的棒槌拍打衣服的声音,如古老原始的提示音,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

河边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草,那是我们放牛的天然牧场,随便找一块石头或灌木把牛拴好,牛便以它为中心慢悠悠地啃噬着脚下的嫩草,偶尔发出一两声低沉的吼叫,我们在河边坐着、蹦着或跳下河嘻戏玩耍,尽情地享受着河水的清凉。累了,躺在软软的绿草上,看大雁飞翔,或陶醉在小鸟叽叽喳喳的欢歌笑语中,直到母亲扯开嗓子喊着我们的乳名,我们才会结束与蓝天白云的神交。

烈日下的夏天,藕池河的水位迅速蹿起来,坐在我家炕沿上,透过后窗,就能看到黄色的浊水滚滚北去。河水夹带着大量鱼虾从长江上游奔腾而来。正午气温升高时,我们带着捕鱼工具,跳进冰凉的河水捉鱼捞虾,不用一顿饭的功夫,成桶成桶的鱼虾便被抬上河岸。在母亲欣慰的目光下,我将鱼虾倒进木盆里放上水,让它们吐净泥土。随后,这些收获便成了我们家餐桌上的珍馐佳肴,也成了我儿时难得的骄傲。

渔民们把渔船开过来了。船头上有七八只黑色的鹭鸶傲然"金鸡独立"."鹭鸶抓鱼啰!"哪个小孩振臂一呼,很快河堤上就聚集了吵吵嚷嚷的小伙伴们,"快看鹭鸶抓鱼!快看鹭鸶抓鱼!"船主这时就会很得意地附和着,同时抓起一只鹭鸶,喂上几条小鱼,说声:"去吧!"随即臂膀一挥,那大鸟"嗖"地一声跃入河中没了踪影。

这会,船主就会掏出纸烟,美滋滋地吸上一口,坐在船头的长凳上翘起二郎腿,喷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然后盯着我们,微微笑了笑说:"等会吧,肯定有大鱼抓上来的!"也就巧了,一支烟的功夫,钻出水面的鹭鸶个个脖子鼓鼓的,扑腾扑腾地等着船主拎上船舱,掰开长长的喙,"劈劈啪啪"蹦到舱板上的都是半斤八两左右的鲤鱼、鲫鱼和草鱼之类。

夏天的夜晚是很闷热的。晚饭后,人们从堤上堤下带着竹席或木凳不请自来,河堤便成了农家闲聚乘凉的好地方,人们或坐或躺,谈传闻、讲故事、话鸡鸭狗猫,有人拿出尘封已久的二胡,弹奏起"刘海砍樵"、"补锅"之类的花鼓调,抑或展示五音不全的歌喉,唱响"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喜欢安静的则躺在凉席上,静听涛声,任河风吹佛,任歌声飞扬。偶尔一艘轮船载着灯火从远处飘来,在静谧的藕池河中,显得格外的耀眼璀璨。

冬天,河里只在中间有一股流水,顺着这股水向远处看,河水清澈透底,似断似续地流着,弱不禁风的样子。河床也裸露出来了,上面稀稀疏疏地长着翠绿的冬春季杂草。

农活忙完了,冬修去!"冬修"是洞庭湖区人们对冬季里拓宽加高河堤的惯称。那时候,村子里的青壮劳力都要去冬修,也不在本村上堤,要自带被褥粮食到别村去冬修。数九寒冬,这个冷啊!姑娘卷袖挽鬓在河里挖泥,小伙赤膊往堤上挑,什么累什么苦,都在那阵阵欢声笑语中。

那时候,小孩子们最喜欢冬修大军收工后晚饭的喷香、热闹。在借宿人家的土灶上炖一大锅猪肉白菜,用搪瓷洗脸盆装着;再把那挖河逮来的泥鳅、黄鳝等各种鲜活杂鱼辣辣地煮上,也用搪瓷洗脸盆盛着,一大盆米饭抬上来,一队人马或坐或站,围着搪瓷洗脸盆里的肉和鱼吃起来。借宿人家的小孩也就跟着打一顿难得的牙祭。经过人们两三个月的奋战,藕池河两岸的防洪堤被整固一新,以待来年河水畅快地浇灌湖区肥沃的土地……

飘向村庄的福字

文/肖淑萍

临近新年的县城,寒冷的空气里响起了爆竹声。在清脆的爆竹声里,载着我和几位书法家的文化流动车,向县城以西的大河店镇驶去。

隔着车窗看过去,道路两边的山坡上,白皑皑的积雪,崭新的村路、整洁的村落、有着大河地域特色的文化广场,时不时会让我眼前一亮。这还是我记忆中那个九曲十八弯的缠山路像麻绳一样勒着大山的肩头,屏障一样的大山像铁锁一样锁着村庄咽喉的贫穷落后的大河吗?硬化了的水泥路一如美丽的缎带,引领着我们前行。这些崭新的气象让我们眼前一亮的同时,也让我们感到了精准扶贫给这一片土地注入的活力、带来的希望。

车子绕过一个S形的山梁后,一面鲜艳的红旗便远远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突然间四周尚显荒芜的山坡,都被这一面火红的旗帜给点燃了。先前的眼前一亮,又变成了现在的心头一振。不用问这就是坐落在大河店镇大山村的党建文化广场了。广场里聚集着许多村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喜悦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热闹的场面,我的身心不觉暖和起来。同行的一位书法家,也高兴地指着那些兴高采烈的村民告诉我说,今天,大河店镇火石村和硬湾村还要在这里举行村民分红大会。这些村民都是在精准扶贫的政策带动下,经过一年勤勤恳恳的努力,现在以股东的身份来参加分红大会的。顺着书法家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在这些村民中间,许多人胸前都戴着一朵大红花。那一朵一朵的大红花,似乎使他们脸上的皱纹变得舒展,神采也更加飞扬起来。

一听到分红,我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了之前中央电视台第七套节目《每日农经》栏目播出的有关“青泥黑猪”的专题片。这是继去年夏天,中央电视台第七套节目《每日农经》栏目播出的《在高高的树桩里采蜜》后,摄制组在今年冬天再次把镜头聚焦在了我的家乡、大河店镇的这一片土地上。大河店镇火石村的青泥黑猪和硬湾村的龙崖老巢蜜都是以“党支部+贫困户+产业扶贫”模式,依靠这两个村所处的位于青泥岭山系的独特地理位置,和原生态的自然环境发展起来的“绿色生态”养殖业。尤其是最近已成为肉类“佼佼者”的青泥黑猪肉,不但成了“网红”,还在《每日农经》播出之后,成了许多城市人餐桌上供不应求的“紧俏货”。作为一个徽县人,我为家乡的农产品能够走出大山、走进央视、成为城市人舌尖上最受欢迎的“年味”而感到自豪。

我和几位书法家提着写春联的笔墨砚台,还有两大摞红纸来到了上山村村民活动中心前的那一片空地上。村委办已早早地在那里摆好了供书法家挥毫的桌子。广场上的高音喇叭里,不断地叫着一些村民的名字,这些村民都是率先给这两个合作社入过股的积极分子。热烈的掌声穿过寒冷的空气,那是广场上的村民对分到“红利”的家庭最真诚的祝贺。这一波一波热烈的掌声,仿佛使大河店镇的新年也在村民鼓鼓的钱袋子里,红红火火地拉开了序幕。

我又联想到了大河店镇富有地域特色的流水席“九碗三行子”,这一片土地上传统的美食。最基础的食材就是青泥黑猪肉,但做“九碗三行子”时,也离不开本土出产的老巢蜜做的蜜汁。就像是以“党支部+贫困户+产业扶贫”这样一种从根本上解决农村贫困问题的扶贫模式。这一模式不但让大部分村民转变了思想观念,还从根本上扶起了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信心,从而也鼓起了他们的钱袋子,给他们的生活和年味注入了老巢蜜一样的甘甜。

此时太阳越发地明媚起来,像是受到了广场上那些分到红利、抱着奖牌的村民笑脸的感染。领到红利的村民陆陆续续来到我们写春联的地方,每一位书法家的桌子前面都站满了等对联的人。一位穿着红棉袄左手抱着“增收新星”奖牌的大妈,请求给她家的牛圈也写一副对联。书法家大笔一挥便在红纸上写下:“青泥日月开春景,人勤四季有余庆”,把对大河店镇村民的朴实勤劳和对新一年的祝福全都包含在了一副意味深长的对联中。大妈让书法家给她再写两个“福”字。说她儿子和媳妇也依托精准扶贫的好政策,去年就在淘宝上注册了网店,专营青泥黑猪肉和老巢蜜。今天分到的红利和她怀中抱着的奖牌,也有儿子和媳妇一年到头辛苦的努力。她要给儿子和媳妇的房门上贴两个大大的“福”字。书法家慷慨地一下子就写了六个“福”字,大妈把墨迹还没干透的“福”字,用手掌托着向坐落在高坡上的村庄走去。阳光下她的两只手上,托着的已不是一个简单的汉字,而是一个村民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对新年幸福生活的期盼。这个“福”字仿佛是一片吉祥的红云,正依托着无数双勤劳的手向村庄飘去。

歌声里的大河

文/韩传栋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初听这首歌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秋日,优美动听的旋律,磅礴大气的伴唱,再加上歌唱家郭兰英黄莺般的演绎,霎时一片片白帆扑入视野,一腔激越涌上心头。

长大后,听“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那气势壮怀激烈,铿锵雄浑,耳边犹如响起黄河澎湃的浪涛。那是1944年的秋天,延安杨家岭礼堂,冼星海指挥合唱团演唱《黄河大合唱》,招待美国的检查团。天上皓月当空,礼堂人头攒动,当《黄河船夫曲》的前奏一结束,那万众一心的“划呦,冲向前”,如雷匝地,石破天惊,美国军人们噌地从座位上站起,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节的中国大地上,日寇侵略者的败象已初现端倪。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歌唱家郭淑珍每次演唱《黄河怨》时都浑身湿透,她说:我从中学时期就开始唱《黄河怨》。后来去过西德、苏联,也曾凭它获过金质奖章。如何把《黄河怨》愤懑而悲壮的情绪表现出来呢?我回忆起抗日战争,人民遭受的苦难,我自己家乡沦陷后的所见所闻……唱完之后我全身都麻了,非常激动。下面的听众鸦雀无声,好多人都哭了……为什么歌唱家的歌声能让不同肤色的人泪流满面,那是因为歌唱家不仅是用嗓子歌唱,而是用心歌唱、用生命来歌唱。因为在黄河古老而沧桑的声音里,既融汇着深重的痛苦与灾难,同时又奔涌着激烈强悍无与伦比的抗衡与奋争,这是中华民族的旋律,更是华夏子孙的心律。

涌来万岛排空势,卷作千雷震地声。那年的仲夏,我到了壶口瀑布。黄河一路风尘从青海高原走来,经过九九八十一曲,淌过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来到了陕晋相交的一处峡谷。但见两岸苍山竞秀,巍峨峥嵘,在两山夹持下,黄河那宽大的臂膀突然被聚拢起来,收束为一个拳头,砸开一个豁口,汹涌的洪流,像一条巨大的黄龙,鼓舞澎湃,奔腾呼啸,一头扎进深潭!那气势、那声色,真有万夫莫挡、千军难阻之雄;吞星衔月、遮天蔽日之概。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漫漫千万年,才只造就了这么一个壶口,也只有在这里才能聆听到天地水的大和弦!

壮烈是黄河永恒的主题,临河而立,大河上下生命激昂。凝望河水,产生的是远甚于凝望丽人的秋水给内心带来的震撼。因为黄河,永远都饱含着血性。黄河的血脉中流淌着一种语言,叫作中华汉语。黄河激荡的情感里喧哗着一种音乐,叫作华夏古韵。黄河是一部二十四史,见证着中国古代的政治斗争和军事纷争,见证着中华民族的走向与足迹。历经风雨的黄河传承着一种精神——龙的精神!

天地茫茫,关山叠叠,黄河,因流动而存在,因流动而歌哭。太阳的光芒深入河水,打磨黄色的底蕴,沉积在我们的皮肤上,镌刻永久的肤色,照耀着从容不迫的思想。世间一切生死兴亡,水中一切怪石险滩,都未能阻止它的浩荡前行。

走在黄河之滨,白帆入目,长风入骨,灵魂深处传来了:一条大河波浪宽!

一条大河的古典叙事

文/紫慕

也许应该归咎于那些流传久远的唐宋诗篇吧,许多年来,我总是对一条大河充满了崇敬与向往。

一番秋雨后,古城的早晨清爽宜人。出朝阳门,一路而东,穿楼群,过闹市,天空渐次高远开阔,云淡风轻。不多时长安塔已隐约可见,横跨于大河之上的广运桥迎面而来。桥下流水安详从容,两岸人影绰绰,在河之洲,柳色青青。

大河横于眼前,遥问水边人,答曰:灞河。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一代大诗人李白的这句对灞河的最早咏唱此刻又将我带回少年时代的乡村学堂。彼时春日迟迟,惠风和畅,满园群花含露,梁前燕子翩飞。老先生右手执书,左手背腰,长须冉冉,抑扬顿挫。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满怀离愁,江山如土,岁月如风啊……”老先生每每咏罢,总是一声长叹息。自此后,一条古老长河便在少年的心田中忧伤流淌。

年长后翻阅古籍,方知李白诗中的灞陵既是西汉孝文帝的陵寝,因灞河自陵下流过得名,而灞河便是古河滋水。滋水,一个多么温润安详的名字。试想一条发源于华夏父亲山脉秦岭北麓的水流,静默流淌过历史的古老河道,滋润过两岸多少生灵。春花秋雨,夏日冬雪,月夜初阳,早在一百多万年前,人类始祖蓝田人便身裹兽皮,手持石器在大河两岸的山涧丛林奔突欢腾。星夜空茫,篝火闪亮,古老的滋水河上群声呼啸,此起彼伏,演绎着人类先祖最初的生与死,现实与梦幻的古老旋律。

秦时,一心图霸华夏的秦穆公就很霸道地将原本诗意悠长的“滋水”改名“霸水”。还好,后来的文人墨客到底还是为这个自负狂妄的“霸”字温情地添上了水,于是滋水这个原本诗情古意的名字在强权与古典诗意的纠缠中最终有了一个相对适当的注脚——灞河。历史的大河奔流,无论河面上刀光剑影,樯橹烟灭,它的深处总是蕴藏着一条古典诗意的暗流,这比一切水光波影里的大浪喧嚣更要生命绵长。

江山亦要文人捧,灞河,这条古老长河之后的声名远播更多得益于河上的古桥——灞桥。始建于隋,其后多有修葺。宋人《雍录》上说:“此地最为长安冲要,凡自西东两方面入出峣、潼两关者,路必由之。”唐时设驿站,凡有送行,多于此折柳作别。挥手自兹去,从此两天涯,绵长情谊化作相思雨。此时正是灞柳杨花似飞雪的时节。岁岁年年,灞桥风雪就幻化成一个伤别的文化图景在民族心灵的长河中动情摇曳。于是,浩瀚如烟的唐宋诗海里,关于这座古桥的伤情吟唱从此便肆意荡漾。

时至明代,大画家吴士英的一副《灞桥风雪图》更将这一份古典伤情推上了一个浓郁的意境:山野悬崖,树木凋零,风雪弥漫,河流封冻,此情此景,骑驴老者形影相吊,低首沉思。

日暮苍山远,几度夕阳红,溯流南眺,古原莽莽。陈忠实先生笔下描摹的白鹿原上风云变幻的时代画卷又呼啦啦迎风而起,旋即随风远去,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那只原上白鹿轻身跃起,呦呦鹿鸣星星般落入大河的水波中,和着那阙千万年的古典曲调悠悠流向远方的苍茫。

超能力

文/殷贤华

大河村,因村子被一条大河环绕而得名。乡亲们常年在大河边忙农活,会游泳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当村里宣布举办首届游泳大赛,报名的人争先恐后,差点把报名台挤垮了。

等到大赛的那天,嗬哟!大河边人山人海,那才叫个热闹!大家都把手中的农活暂时搁放一旁,积极参加大赛或者看稀奇了。一些外地打工的年轻后生得到消息,也回村参加大赛,大家亲热地打着招呼,互相攒着劲,气氛真是又热烈又紧张。

随着号令枪“砰”地一声响,大赛正式开始。扑通、扑通、扑通……咚、咚、咚……一连串爆竹似的跳水声夹杂着整齐雄壮的擂鼓声,几乎把整个村子都震摇晃了!

村头的阿菊嫂被她的五岁儿子狗剩急急地拉拽着,不情愿地往大赛现场走去。阿菊嫂本来要去镇上赶集,买家里急缺的猪饲料和化肥,但狗剩缠着要去看游泳大赛,阿菊嫂拗不过,只得带着儿子来看热闹。

等阿菊嫂和狗剩赶到的时候,大赛已经开始。选手们从出发地村头游向目的地村尾,已经游出去好远了。在岸边看热闹的乡亲们也跟着游泳队伍前进,拼命地跑着,给大河里的家人或乡邻们鼓劲助威。河里和岸上,形成两条运动的五彩斑斓的风景线!

阿菊嫂和狗剩被远远地拉在队伍后边。

狗剩很着急,忽然挣脱阿菊嫂的手独自往前跑去。阿菊嫂连忙招呼狗剩说:“狗剩回来,让妈妈牵着你的手!”可狗剩哪里听得进去,跑得更快更欢了。

前方的岸边有一个下斜坡,狗剩不看路,眼睛直盯着远处河面的游泳健将,阿菊嫂急得大喊:“狗剩小心,前面危险,不要掉到大河里去了!”

阿菊嫂话音刚落,就惊见狗剩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狗剩一个趔趄摔倒,顺着下斜坡直接滚进了大河!

阿菊嫂脸色大变,大脑一片空白!“救命啊——”她撕心裂肺地大喊。

阿菊嫂不会游泳!

阿菊嫂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亲眼看到会游泳的爹在大河里被淹死,从此怕了大河,一直躲着大河。酷夏的时候,村里热得像个烤箱,全村男女老少都下河洗澡,可阿菊嫂就是不敢,一群好姐妹劝了很多次都没用。阿菊嫂自己不会游泳,还不准狗剩去学游泳,狗剩为此生闷气了好一阵子呢。

“救命啊——”阿菊嫂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大喊。

但是,身边没有人回应。在前方震天响的呐喊声中,阿菊嫂的声音没人听得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河里,谁会想到后面有一个小孩掉进河里,谁会回过头来看一眼呢?

可眼看着,在河中挣扎的狗剩被水流冲得越来越远!

由不得多想,“咚”地一声,阿菊嫂跳下去了!

她拼命往前划,死死拽住狗剩往岸边拖。她不知道呛了多少口喝水,她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晕厥了……但她不能晕厥,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救出自己的孩子,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她好不容易抓住一些水草,把狗剩托举上岸。等她自己爬上岸,她马上瘫倒了,她抱着狗剩大哭起来……

一会儿,村头的工作人员和乡亲经过这里,了解情况后惊呆了!阿菊嫂救狗剩的消息在赛场瞬间传开,大家议论纷纷:阿菊嫂不会游泳,掉进大河自身难保,却怎么能够将河水冲走的狗剩救上岸?这种奇迹的发生,只能用两个字来解释,那就是——母爱!是因为“母爱”这种伟大神圣的超能力!

大赛组委会经过研究,一致同意为阿菊嫂增设和颁发一个奖项,叫做“母爱特别奖”!

大河故道

文/汪彤

最初的起源,像晴天刺向大地的一把利剑,恒久万年直插冰川,在青藏高原山涧,一束金色耀眼的光柱久久揽着一座一座冰峰,嘀嘀嗒嗒,涓涓成河,汇聚成川,于是一条自西向东奔腾的黄色巨龙,驰骋在中华大地。

最初只是微弱的叮咚,不知经历了多少时间的磨砺,静逸过、欢畅过;包罗万象后平坦激荡过;东奔西荡暴躁过、呻吟过,生命征程一路奔驰,从高原到大海流经五千多公里,曾被人们称为黄色的“浊河”,而更长久的却是养育中华民族的“母亲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是黄河的一次次“变脸”。毕竟万年的事物,终究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变故,才能趋向于稳定和成熟。决口和改道,黄河像一个人某一时某一段冲动的种种状态,无法克制自我,也是生命过程真实的呈现。据记载,黄河下游的决口泛滥达1500余次,大改道26次。于是黄河故道也以三种状态呈现于世:一种是荒芜的盐碱地,一种是水草丰美的湿地,还有一种是尚存的河道。

昔日,站在河南宁远、商丘的土地上,会看到一处处荒芜的盐碱地龟结成板。很少有人想到,这里曾经流淌过浩浩荡荡的黄河。黄河改道后,河水本身带有大量泥沙包括盐碱成分,这样裸露在空气中的土地极易结成硬板土,草木庄稼不易存活。但是人们总是向往美好,即便是被遗弃、被伤害,只要尚存一丝希望,都会为追求美好而去努力。自古人们就用勤劳和智慧治理盐碱地,因此如今不论是被改造的盐碱地林场、稻田,还是水草丰美的黄河故道湿地,或者黄河两岸的风情线,都是人类生活过的土地。智慧和包容,使一代一代人不懈努力,创造了黄河故道处处美景。

80多岁的康心玉、翟际发两位老人,他们每天散步的方向,总是向着黄河故道那边,那里有自己亲手种的申甘林。人们想象不到,11.112万亩申甘林,是1955年民权林场规划的造林数字。那一年夏天,康心玉二十出头,从洛阳林校毕业,“回到家乡干好林业,植树造林去改变那里的穷面貌!”这是康心玉当时的凌云壮志。然而到了黄河故道上的民权林场,康心玉看到的土地和临近的兰考一样,风沙盐碱肆虐,一片荒芜。他毅然放下行囊,双手拿起铁锨,没想到这一拿,一辈子也放不下了,即便到了80岁,每次握着“铁锨把”,就会觉得心里更踏实。

“高栽洋槐低栽杨,柳树栽到坑里头,小口大肚海绵底,三埋两踩一提苗。”这是永不过时的植树经验。1984年,翟际发决然给儿子翟鲁民选择了农场的工作,孙子翟文杰在大学也报考的是园林规划设计专业,毕业后毅然到林场工作,祖孙三代把青春和一生都奉献给了民权的申甘林。而那条植树经验,翟际发给儿子和孙子一遍又一遍地讲,不知讲过多少遍。虽然唠叨,但孩子们知道,老人说着、讲着,就是身体健康的标志,心里装着黄河故道上的一片片树林,生命就会被另一种形式传承和延续……

如今,民权县已成为让人羡慕的“中国健康小城”。黄河故道上的申甘林带成了旅游观光胜地和“天然氧吧”,带来的绿色效应不断惠及周边。

有时候我想,一条河或许就是一种精神、一个理念,带给人们的不只是伤痛过的记忆,也不光是如今物质上的丰富,更多的是大河奔腾向海流的一种不屈不挠的劲头和力量。黄河勇往直前奔向大海,黄河故道上的人们也被一种精神引领着,永不停息地追求生命中坚实和辉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