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文章

小城文章(精选20篇)

小城春早

文/若舟

昨夜,好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早春乍暖还寒的个性就在这一夜间表露得淋漓尽至,直教人暗生怨艾了。还好,这雨总是识趣的,没敢赖着不去,更不敢给这春天的脚步落下绊索,只是少不了期期艾艾的一阵缠绵,在天将放亮时悄悄地停了下来了。

雨总算停了,风却仍然发着余威,一阵一阵地吹拂着小城的大街小巷。街边,原本经历了雨水洗礼的香樟树,齐刷刷地洒落下一片叶子来,覆盖了整个街面。经历了夜雨的洗礼,月季已疲累了,深藏了情愫,将花苞躲在了叶间,如入睡的小姑娘,娴静而乖巧。而院墙内的梨花却总是活泼着性子,花瓣上挂着三两滴的水珠儿,花芯却吐着点点的红晕,好生的娇艳欲滴,直令人心生刻骨的爱慕了。巷口的山茶花,素淡地开在了枝叶间,随着风儿的吹拂,身姿摇曳得如翩翩起舞的仙子,心驰神往间,便让人心旌摇动起来了。

也许这恼人的夜雨,已将人们折磨得累了,人们还留恋着被窝的舒适,就连黎明的曙光也没兴趣理会了。街面上安静得有些令人窒息,偶尔有一辆出租车奔驰而过,卷起了一阵风,落叶便纷纷扬扬地满街飞。转眼间,出租车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了,街面又恢复了平静。街灯还在点亮着,光线却被渐明的曙光逐渐冲淡了。

这宁静的清晨,环卫工人算是第一个出现在街头的,他们一边专注地扫起街面上的落叶,一边“哼,哼”地叹息着,似乎在为那一地的香樟树的叶子鸣不平,抑或如黛玉葬花一刻的哀婉。街面已有好长一段清扫过了,但香樟树的叶子仍然零零星星地飘落下来,环卫工人只得反反复复地清扫着,情绪却是万般无奈的。

隐约间,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胡同尽头传了出来,紧接着在胡同口出现了一个着羊毛衫的花甲男人。跟着,另一个弄堂口又出现了一身运动衣裤的中年男人,陆续地,男的或者女的,年轻的或者年老的,要么从花园小区,要么从幸福小区,纷纷走了出来。街上总算多了些人影。人与人这间,有熟络的便问声“早上好”。不熟悉的,总算是街坊邻居,相互间微笑点个头,却并没有停下步子,他们各自沿着马路牙子,一边甩甩臂膀,扩张一阵胸肌,接着便轻缓的一阵漫跑,步子是稳健的,气息是匀匀的。不知不觉间,步子变大了,速度也变快了,跑的速度便加快了,呼吸也随之粗重了起来,末了,额头涌现了细细的汗珠。尽管如此,人们仍然没有折返的意愿,却转个角,进公园去了。

公园是早已开放了的,园内树木葱郁,空气还夹着雨水的清新。小径上斑斑驳驳地保留着潮湿的印子,却已不断地有人来回小跑了。广场的音响正播放起轻快的歌曲,男男女女捉了对儿,相互扶持着,双脚踏着音乐的节凑,快三步漫三步地摇曳着,转悠着,年轻的,步伐轻盈敏捷;年壮的,步伐沉稳有力;年老的,步伐轻缓老成;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律的健康面貌。有爱好武术的,却另立一角,在煞有介事地比划着太极的招式,招式是轻柔如蛇行,气势是攻守兼资,沉凝而自信。尤其是上下三路都防护得恰到好处,大有滴水不进之效,乍一瞧去,可比行家风范。

这个早晨,算是彻底与雨划分界线了。空气清新得角角落落都充盈着新鲜氧气,贪睡的月季已苏醒过来了,如刚刚步入青春的少女,她小心地试探着,羞涩的花苞悄悄开了一线缝,隐隐地露出蕾丝殷殷的红来。沟汊上的堤柳已吐出了嫩芽,柳叶湿漉漉的,柳条还细细地张驰着,青涩却还没退尽。谁家的院子里,正飘溢着桃花的清香。雀鸟扑闪着翅膀,“叽叽喳喳”地欢叫着,上下腾跃着,时而着落在马路牙子上,时而又立于树杈之间。

人们从睡梦中醒过来了,先是一家的窗子推开了,窗口出现了主人尤存睡意的脸容,他(她)揉着眼皮,细眯着双眼凝望了一阵窗外的天空,一阵窃喜涌上了眉梢,嘴里情不自禁地呢喃起“咦,天晴了,是个好天气哦”。紧接着千万扇的窗子推开了,千万户的门拉开了。邻居间有问好的。家庭中有孩儿呼娘的,爹娘唤儿的……胡同弄堂间便渐渐沉浸在临绍的呢侬声中了。

小城苏醒过来了。先是1路公交驶出了公交车站,在街道间穿梭起来。接着2路乃至多路的公交车陆续上街了。美食街上,各色早点小吃开始红红火火地营业了,有绍兴馒头,扬州面馆,湖州馄饨,宁波汤圆,慈城的年糕,杭州的小笼包子与及来自五湖四海,风味各异的美食……渐渐地,原本这清晨清凉的空气便被五味杂陈的小吃美味吞没了。

街头上,人流涌起了早潮,赶着上早班的人们,离开了各自栖身的住所,几乎同一个时间涌向了街头。男的夹了公文包,形象是典型的江南精明汉子。女的提了提包,面貌却是精致的江南奇葩。搭公交车的,一溜的站在了公交亭前的马路牙子上,双目一致往一个方向张望,都在急切地盼着他们该乘的某一路公交车驰来。步行者则顺着人行道步行而去,到了前方街口,或左拐角不见了身影,或右转弯不知了去向;骑单车的,干脆就叮呤叮呤一阵铃声,出胡同口一个转角便在消失在视线之外了。

不赶时间的,则优雅地到美食街去了,各自选了不同风味的小吃店,或湖州馄饨,或宁波汤圆,或慈城年糕,或杭州小笼包子,或扬州的炒面。这小城的美食是弥不胜举的,最令人叫绝的还是宁波汤圆和慈城年糕。那宁波汤圆,以猪油和黑芝麻为馅,皮却白如羊脂,乍一看便令人眼馋了,待它独特的嫩滑柔软上口时,便更令人倾倒了。而慈城的年糕却是典型的纯生态食物,因了它的柔韧和弹性,使人们千百年来一直钟情有加。

美食街的小吃店里,都满座了食客,一对夫妻的,占一张小桌,嘴里细细地品味着小吃的美味的同时,却没忘记相互嘱咐着今天的注意。一家老小的则围了一圆台,相处却既随和又有礼节,天伦之乐溢于言表。一对恋人的,寻个僻静角落,对面坐了,相互注视着,眸子里满是柔情蜜意,他们全然不顾眼前的美味存在,只一波波的喁喁细语着,好似一生表不尽的情意,二世说不完的情话。时间过得飞快,这早晨也渐将远去了,吃过的,便满口留香,却带着意犹未尽的无奈,踌躇离开。没吃过的,却晃若梦醒,怀揣了一种失之交臂的遗憾,忍痛离场。

最幸福的要算那些有车族了,有携了家眷,有携了对象的。车内的音响播放着婉约的甜歌,他们早被这美妙的早晨陶醉了,心甜得如灌了蜜。驾驶者悠闲自在地左右拨弄着方向盘,内心已鼓涌起意气风发的豪情。车子遇红灯宁停三分,遇绿灯便争分夺秒而去。路口过了一个又一个,街边的风景是闪过了一幕又一幕:小桥,花园,街树,高楼,广告牌……

阴霾散去了,太阳总算露脸了,它将开始这个春天的第一个值勤了。阳光暖融融地照耀着小城,天际逐渐铺开了一片湛蓝,大厦终于撕开了薄雾,高高的身影被阳光折射下来了,洒在了小城的街面上。车流正掀起新的高峰,人流正涌起新的高潮。

这时,有风在小城的上空缓缓地吹起,是夹着郊外油菜花香的风,正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小城冬日早晨

冬天的北方小城不是什么好的时节,有风,几乎每天下午都在呼呼地刮,坐在办公室内望着窗外蓝天白云丽日,痴痴发呆,就是不敢出去,怕被刮走! 还会有沙,还会有冷雨,就是不常见盼望着的鹅毛大雪。

但有一个时间段例外:早晨,太阳升起前。那时不仅大地在沉睡,人们、狗,一切似乎都在沉睡中,白天喧闹的街市、村子都是寂寂的。安静的一如少女的呼吸。 此时,只有一些过着坚硬时光的人们悄悄的飘过,好像他们也觉得打搅了夜的清梦很不好。我是其中之一。

老天给了我们一个礼物。这沉睡的天地一下子空旷起来了,一下子我仿佛置身于无边的旷野中。苍凉。苍茫。渺小。伟大。 特别的是天边变化的朝霞。被黑色的山峦映衬着,醒目,质感细腻,非人力所为的杰作。我常常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今天它呈现的是:鱼龙闹海图。东北是一条巨龙,龙身黑紫相间,龙头须发毕现。龙头上方是一条跃起的鱼,身呈半月形。活灵活现,喜煞我也!

另:在垂柳下,我顺着万千枝条向上看,天被分成一块块的亮点,也很有意思。

西北锥子山挂着早晨的月亮,有着“静影挂壁”之美。像极了 “纸月亮”。

后来,月影夹在看台的飞檐间,仿佛古代宫殿的碧玉装饰。

小城桂东

文/黄渺新

夜渐深,对面小广场上,沸腾的人声已沉寂。夜色弥漫,灯火阑珊,小城桂东渐渐遁入一片幽深的梦境。窗外,隐隐约约传来河水声,但那条娟秀、婉约的溪流,流在黑暗里看不清。隔着溪流,能看见对面的小街,它穿越迷离的灯火,蜿蜒伸向无边的夜色。

侧耳倾听,远处偶尔传来汽车声,不知什么地方,还有迪士高强烈节奏的鼓点。但这一切声音,都难敌汹涌的夜色,渐渐归于沉寂。旅店的背后,就是山林,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小山城,城与山,密不可分。山林茂密、浓翠,但被夜色吞噬,看不清它的蓊郁,看不清它的生机,只剩下一团云,黑魆魆的。黑暗里,传来一声夜鸟的啁啾,使我想起重重包围这座小城的崇山峻岭。这是罗霄山脉腹地,不远就是省境边界,直抵罗霄山脉巅顶。

我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但一闭上眼睛,四周的群山,仿佛向我蜂拥而来。从江西的遂川,到湖南的桂东,一路上青山绿水,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一翻越罗霄山脉,就是桂东寒口乡,只见山间一小片平坦的土地,袅袅升起几股白烟。这是离罗霄山脉顶巅最近的一处盆地,很小,很静,好像被人遗落在群山间。小街上出现了“湖南”的字眼,看着让人感到非常亲切,虽然对我来说,已离开熟悉的土地,进入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在罗霄山脉的东西两侧,恐怕除了井冈山茨坪镇,没哪个城市有小城桂东的地势那么高。因为海拔高,这里的气温明显比山下的城市低,因而小城有“江南夏都”之称。涓涓溪流,从幽深的山谷汇入小城,带来深谷幽壑的清新与宁静。小城位于狭长溪谷里,依山,傍河,清幽如画。小城多桥,纤巧、玲珑,站在桥上望去,两岸楼房错落有致,青山逶迤楼房背后。桥下溪水潺潺,清澈透底,水里摇曳着软软的水草,水边响着阵阵捣衣声。

晚饭后,披一片夕晖沿着小城漫步,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小城人深居山中,濡染了山中云雾的品性,日子过得悠闲、舒缓。黄昏的街道上,日色昏黄,树影悠长,到处都是小城人漫步的身影,到处都是小城人愉悦的闲谈。县一中旁边,有个运动场,它也许是小城唯一的运动场,许多人晚饭后来到运动场上,绕着圈子走步,一边低声说话。那么多人,绕着那么大一个圈子,移动着,犹如环形水流。校园里响起铃声,清脆的铃声,久久回荡在山间暮霭里。四围群山,已被苍茫的暮色吞噬,朦朦胧胧,剩下一点模糊不清的轮廓。

溪流穿城而过,群山近在咫尺,悠悠山水之间,小城的黄昏风致楚楚。光线幽淡,小道上传来喁喁人语,一对散步的老夫妇,缓缓走过小山脚下,看不清人,只能从声音上辨别出他们的年龄。小山上,鸟啼阵阵,茂林修竹掩映迂回流过山脚的溪流。溪水奔泻,喧喧作响,流下一级级水坝,流成十几绺白亮的瀑布,飞花溅玉。水边石头,黝黑潮湿,水鸟在石头上觅食,尾巴扇子似的张开、抖动,吱吱啼。水气氤氲,菖蒲湿漉漉、翠生生。

小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城中小广场。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小广场上响起了音乐,人们在广场上翩跹起舞。跳舞的人很多,投入、沉醉。不跳舞的人也很多,坐在小广场上,吹风、聊天、欣赏夜色。对小城的夜色,小城人百看不厌,尽情地享受它的清新宜人。小城的夜色,确实清新幽雅,不多的灯火,不多的霓虹,但恰到好处装点了山城的夜晚。

崇山峻岭,完全沉入了浩瀚无边的夜色,消逝得无影无踪。但我眼前,仿佛依然清晰地浮现群山的轮廓,连连绵绵,浩浩荡荡,莽莽苍苍。我仰望夜空、遥望暮色,一想到这座小城是在崇山峻岭重重包围之中,那小广场上喧闹的人声,便顿时让人惊喜有加。

抬头,能看见城外山顶上那座小塔,白天它掩映在葱茏山林中,一点也不显眼,而一到夜里,它在灯光映射下通体放光,犹如一座神奇的宝塔,熠熠生辉。那座小塔,就像夜色下一只手,为夜晚的小城指明方位,并代表小城,向远道而来的人诉说它的风致。

而此刻,那座小塔在我的眼里,更像一只手划破了苍苍茫茫的夜色。

小城夜读

文/唐宝民

最喜欢的读书时间,就是夜里,当白昼的一切喧嚣都隐去之后,只留下夜的宁静。在这种氛围中展卷阅读,从文字中感受生命的有限、宇宙的无涯;感受春花秋叶、生命轮回,一种苍茫的意象便浮现在脑海中,使人对生命有了更多的感慨和体悟。

白天是忙碌的,心也静不下来。但晚上就不同了,晚饭后的时光,完全可以自由支配,用来读书是最好不过的了。我在冀东的一座小县城居住,我家是顶楼,紧邻着一条街道,书房的那扇窗子就对着街道。窗下放着一张书桌,书桌旁边放着一把木椅,每天晚上,我就临窗而坐,静静地读书。

夜间,街上的车流虽然不似白天那样多,但还是会有一些车开着照明灯驶过。也会有一些路人在街上行走或散步。读上一段时间后,我就会向窗外望去,看街上的车来车往、人聚人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而我的生活方式,就是守住一盏孤灯,静静地读唐诗的博大、宋词的精深,读哲学家的理性和诗人的浪漫……在当下这样一个时代,独守书斋让我守住一份清静,在清静中守望人类的精神家园。

夜渐渐地深了,街上已几乎不见了车流,行人也都回家了,整条街空旷而安静。我坐在书桌前,沉浸在夜读中。夜风轻轻吹过,送来一阵清爽,令人心旷神怡。读书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月落乌啼,带来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留不住西去的斜阳。书籍承载了人类文明的轨迹,使流逝的岁月定格为一种永恒。当我们阅读这些书籍的时候,收获的是会心的欣喜。前人的智慧之光,在我们眼前组成了一幅无比灿烂的画卷,不但令我们倾倒,更丰富我们的身心。

街道两旁的路灯都熄灭了,整个街道漆黑一片。对面那些楼宇中家家户户的灯光,也一盏一盏地依次熄灭了,当最后一盏灯熄灭的时候,小城进入了深夜,我知道,此刻的小城,已经睡着了。

我仍在读书,书桌上的灯仍然亮着,亮闪在宁静的夜晚。阅读是心灵通往精神家园的路,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们在阅读中抵达智慧的境界。

小城睡了,沉睡在一片黑暗中。我抬头望向苍茫的夜空,夜空中银河灿烂、星月交辉。这样的圣地,我们注定无法到达,但阅读却能使我们穿越时空,在类似的圣地中享受世界文明之光的照耀。夜已经很深了,月影已经西斜。熟睡的小城中,有我书房的窗口亮着一盏灯。望着遥远夜空中的星光月色,我忽然想到了康德的那句名言:这世间惟有两样东西使我们感动:一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

胡辣汤

文/王自亮

胡辣汤在小城有两种,一种是白胡辣汤,一种是红胡辣汤。白为本地货,红为舶来品。

小城西街护城河桥头,每天傍晚时分,一老者推车,儿女随后,车上有碗筷桶炉桌椅之属。到了桥头,车放停当,摆了条桌椅凳,人便从四面八方涌来,潮水一样。老者系了白围裙儿,提了长勺儿,揭开棉布缠裹的桶盖,白烟袅袅中,长勺搅动几下,便将一勺勺黏糊糊的汤水倒入碗中,里面漂着粉条、海带丝、面筋块、豆腐皮等物——这就是白胡辣汤了。

食者拣一小凳坐定,浇着清醋、辣油,夹起刚出锅的油馍头,汤中一浸,一时之间,醋酸汤鲜馍香,津液便生了满口,舌尖也似麻酥酥地不属于自己了。一碗吃毕,满头满脸的汗,人就像才从澡堂里爬上来一样,痛痛快快,那叫过瘾。

下午五时左右,必有一男子端缸而来。久之,人皆熟识。男子老母年已过百,平生无他好,唯好这一口儿,每天都喝,一日不喝则口无味,身乏力,神疲顿。摊主每见男子来,便一脸得意,勺儿给舀得满满的,末了还要饶上半勺,说“这是送给老太太的”。众食客听着熨帖,吃得越发带劲,有些人吃得忘形,哗哗啦啦品咂出声,如喝糊涂一样。旁边护城河水哗哗淌,远处小城闹嚷嚷,头上一抹槐荫,远处几缕斜阳。一眼望去,红红的日头正卧在人家檐头上,心窝里便从内向外溢出一种美好来。

红胡辣汤据说源于西华县逍遥镇,但凡有牌子门面的,必标以“正宗西华县逍遥镇胡辣汤”,且都以之为傲为荣。虽不知真假,但总觉“逍遥”这二字实在是好,莫非就是因胡辣汤入口的那种成仙入佛般的滋味而得名?红胡辣汤以麻辣见长,麻是胡椒,辣是辣椒,汤体通红,又杂以花生、豆腐皮、粉条、牛肉丝。人便喝得吸溜不止,通体冒汗,直呼过瘾。有感冒伤寒口舌无味者,不需吃药,只管喝汤,保管一碗胃口开,两碗头冒汗,三碗寒邪驱,四碗体康健。

爱喝红胡辣汤的食客多是青壮年,喜辛辣求刺激。我不耐辣,一碗下肚,双眼泪流,两碗下肚,双唇红肿,便生后悔,后悔不及,几日又想;如此反反复复,想想悔悔,怕无穷尽矣!

一日于外地,吃饭时也要了份胡辣汤,吃起来却索然无味,不禁想起家乡味道,却又想起一俗语,恍然顿悟:吃不着——莫不是味中之至?一时心下释然,再食那胡辣汤,也有些味道了。

小城来信

文/李梅

在山水小城商城,早晨起来,淡雾若隐,不久云开。安静了一夜的小城,呼吸微甜,犹如昨晚饮过的大山茶,些许回甘。我们沿灌河逆流而上,两侧山影,如水墨濡染的层次,时近时远;灌河之流,随山势深入,忽左忽右,哦,我们已在大别山腹地了。

典型的江南丘陵状貌,层叠的青峰翠峦之间,忽而会现出一面湖水;翻越陡峭之后,也会有偌大的湿地,我们惊喜地停下来,如牛背鹭,散落在此处,与野花、水草、云的倒影、日光的倒影、鱼、翠鸟、白鹭,还有小野鸭子接近,绿植、树影、水流和远山一层层铺开,白色小羊和棕色黄牛悠然,身影照在水里;阳光缕缕,万物相生如调和的油彩。湿地是自然的牛背,我们好似回到儿时,做了牧童。

就在那时,我想起沈从文先生写给张兆和的信:“山水美得很,我想你一同来坐在舱里,从窗口望那点紫色的小山。”沈从文是在船上,山水流动,心便柔软。而我们是在车上,群山迎面而来,不断撤换,一幕幕,如翻看山水册页,有浓淡,有干湿,有远近,有苍浑和细微。

在好的山水里,人会变得单纯、诚挚,轻盈如羽,会想到远方的友人和亲人。念想即生,便是在好的山水里相逢了。但我依然想在这山水间写一封信,递一枝黄柏山的深谷幽兰、溪竹新笋、林中花枝,还有峡谷、花溪、石阶、杂树,诉说这春天的繁华与山水的不同,等你在忙碌之余打开,未必问我这是哪里,只要你有一丝惊异,在那里长久地想一会儿,再想一会儿,我只是忍着,不告诉你。山水之间,天真若此。

在商城的728条河流之间,在大别山主峰的山间,我的心里一次次地涌出“奇山异水、天下独绝”的句子,不免夸张,但这豫南山水,却一样的望峰息心,一样的泉水激石。我假想自己穿越时空,清兴忽来,豪情一往,随时写封信寄给远方,阔谈山水,惜墨如金,寥寥几笔可见山之势、山中景、山之音、山中味,收件人虽远隔千里万里,想象山依傍,水有痕,暗自确定前往的日程,描摹相见的情景。尤喜古时写信的讲究,如信笺,并不大,三四寸余,有本色的木纹,有印画。如我在这小城给你写信,必选山水画笺作纸,天然造化、质地精美、纹理细腻、墨意融合,才可以传递这里的美好。

唐人染笺曾用浣花溪水,名曰“浣花笺”,若在黄柏山的天池呢,可否取其湖水染笺,名曰“滴翠笺”。这天池,原就叫滴翠湖。水绿,绿得藏起心事,又想要告诉你一切。雾时,湖面宣纸一般,泛着哑光,密集而交错的树枝,成为山水抽象的艺术;半晌,山便揭去面纱,山石和林木倒影其中,都是浓墨和重彩。倘水面拂来淡淡的花香,那定是天池之畔大别山的山茶、忍冬和蕙兰了。

山水优雅,需信札文雅,也要心境的风雅。身处信息化时代,一切变得直接而便利,即时拍摄,即时传送,现场直播,少了那份憧憬、蕴藉之美。

想到北宋名士谢景初,一代贤官不说,诗文俱佳,还制笺有名,创造了十色笺。如果为商城制笺呢,首选应是大别山映山红的绯红。大山厚重,转过一道山弯,见到一枝或一丛映山红,红得恣意,让人怀想先烈的英勇;其次是界巴冲生态林一枚叶子的绿。手绘般的人工林,笔直的水杉,均匀、正直,俊朗、优雅,以轩邈的姿态诉说着一种高度;也可以是狮子峰的深黛色或万丈崖瀑布的千堆雪,也可以是山杏的白、桃花的粉、樱花的紫……

十色信笺显然是不够的,还有法眼寺前的无念湖呢,薄雾之上,小亭悠然;而蓝色水纹舒缓在素宣上,让人想起小城随处可见的河流,一条是陶家河吗?更有黄柏山林场前千年古银杏的深浓、里罗城漫山遍野的乌桕飞翠、红军林旁桐花的细碎淡粉、河湖库塘的接天莲叶、映日荷花。

但愿,信笺里藏有微缩山水,折叠收藏,经年数月,想起那年遇见和寄怀之人,便可随手取信来读。如此,黄柏山、金刚台、江淮岭、红土地,小城山水有壮美,我想寄给你;古银杏、红杉树、楠竹林、油茶园,小城山水有丰美,我想寄给你;西河、天池、温泉、花溪,小城山水有柔美,我想寄给你,而我更想寄给你我此时所在的黄柏山顶老林场,老林场四代护林人的不老传奇,还有展馆照片中那个女护林员青春的剪影……这才发现,古人的信笺过于雅致,丝帛的绵薄、小巧和清雅,兴许能载起这诗情画意里的山水,却无论如何也载不动这苍茫山水里的岁月和现实!

于是想,在这小城给你写信,山水为笺,也只寄其一角,余下的,你自己来读。

对岸的童年

文/伊萍

一直渴望到对岸,那个梦卵化的地方,阳光悠闲流畅。杜鹃花,红了一岸,小鸟依偎,一只小黄狗在撒欢。

在那边,有妈妈的柔馨的呼唤,有爸爸的宽厚的肩膀。但,这已成了心底最柔弱的记忆,轻轻触摸,就有酥麻的痛。

童年,在一座小城里度过。白天,小城如满池的鱼在欢跃,窄长的街道,风来,也挤不过去。大嗓门的李伯,总竭力吆喝着他的中草药和神奇的祖传秘方。有几个人在围观,听李伯细诉每种草药的功效,每介绍完一种药,他都补充一句:"我的药,保证让奇难杂症跑光光。"我总蹲在他的摊边,因为李伯的中草药,有一股异香,让我迷恋小人书那般痴爱,而且百闻不厌。直到现在,那股芳香,索绕在心房。每当我到郊外,我都要采回一把花草,在记忆中搜索李伯的中草药的形状模样,一一辨别,欲寻那种异香。可是,难以忘怀的香,如沉入深渊了,让心有失望的寒凉。

街头,西西的豆腐花,也是我的最爱。她的豆腐花,又白又嫩,又滑又香,真让人回味无穷。还便宜得很,妈妈给我一元钱买两碗,吃得我的肚子,球一样可爱。当然,西西也是名副其实的豆腐西施,特别有女人味,如她的豆腐花一样让人馋,这是那些追求者如此说的。我一直在想,女人味和豆腐花同味吗?反正就是现实飘缈的感觉,导致自己想快快长大,弄清那单纯而纠结的问题。

小城的白天,既朴实又绚丽,也活力盎然。如电影一样在脑中重播,一幕幕流水般流来,在心间兜转。好想转身,又回到当年那座小城,像拾贝壳一样,把所有心绪和快乐捡来,串成珠链。戴在脖子上,一舞蹈,就弄出叮当响,让声音飘扬,扬到天上去。

其实,我更爱小城的夜晚。黄昏的金色的天穹下,让小城染上安谧神秘的色彩。鸟儿归巢,低飞鸣啾,准备把霞彩,弄成一堵墙,让夜慢慢爬上来。

晚秋的夜,从小城外漫进来,虫儿鸣啾,鸟儿的翅膀敛收。寂寥笼罩小城,街灯昏黄,街上几个匆匆的行人,痩长的影子,如鱼儿在晃游,直向流水的源头。

静谧的夜,我喜欢絮语的天堂。几本破书,是我的宝藏小天地。不尽的欢喜,不尽的惊奇,让我的夜在孤灯中澄亮和精彩。特别喜欢《神话》和《古诗词》,如《蝶恋花》:满地霜花浓似雪,人语西风,瘦马嘶残月。一曲阳关浑未彻,车声渐共歌声咽。换尽天涯芳草色,陌上深深,依旧年时辙。自是浮生无可说,人间第一耽离别。这首词,是我睡前的幻想曲,想象着雪花纷飞,瘦马维艰喘跑。当时是如此悟这首词的意思。虽然误读其意了,但已深入浅浅的意境中,并渴望祈盼天亮时,能看到这座南方的小城天空飘雪。这是纯洁的童心,简单的梦。

慢慢长大的我,因为读书工作,转身就孤独远离。小城悄悄地退后,我一直向前走,朝着幸福的方向,在路上微笑,歌唱。

熟悉的童年,渐渐走远,弯弯曲曲的小故事,凝成一个痣,缀在心头上。

走过了那么多个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回眸,小城依然,乡音依然。但,父母,已有了白发,童年已在缓流的河水里沉下,消逝。

如果可以,我就做一个船夫,我在时间的河流里摆渡,彼岸此岸来回,让父母不老,让童年不逝,让所有的美好来迎接我。

西域花之城

文/亚楠

在中国西部版图上,伊宁这座边陲小城,一直享有花城的美誉。伊宁最动人、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就是那一簇簇、一片片盛开的鲜花了。这些遍布大街小巷的花朵,宛如城市美丽的衣裙,靓丽着这座边陲小城,也鲜活着我们日渐枯萎的情感。

30多年前,当我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市,看见大街小巷,那么多在微风中摇摇曳曳的鲜花,芳香四溢,五彩斑斓,年轻的心一下子就会激动起来。

我知道,这是一座鲜花盛开的城市,这更是一座热爱美、崇尚美的城市。也许,生活在这里的不同语言,不同民族,不同生活习俗的人们,对事物、对人生、对世界、对生命的认识和看法不尽相同,但他们之间却能够相互学习,相互影响,相互敬重,一代又一代和睦相处。尤其令人感慨的是,他们崇尚自然,特别珍视自己的生存环境,对美的热爱和追求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在那一座座居民楼里,家家户户阳台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有高贵的君子兰,有稍纵即逝的昙花,有难得一睹花开芳容的铁树、仙人球。不过更多的还是一些我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花,林林总总,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在我所居住的伊犁河谷这座小城,说到花,维吾尔族的庭院是不能不提的。在这家家户户院落里,不论大人小孩,他们对花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院落女主人除相夫教子外,更多的时间和心血都投在这些花儿身上了。我不明白,过去的那些年代,这座边陲小城经济还很落后,人们的物质生活也十分贫乏,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疲于奔命。可是,这座小城依然开满了那么多的鲜花,是什么让他们能够如此爱花,养花,护花,一年年,一代代,薪火相传,乐此不彼的呢?

在我的记忆深处,寂静的伊犁河总是从这座小城缓缓流过。一年又一年,奔流不息。被河水滋润的花朵,依旧那么安静地盛开。

如今的边城伊宁,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虽然,花儿依然还是那么美,那么鲜艳,但人们的物质生活却得到了极大改善,精神文化生活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城市越发鲜亮美丽了,浓郁的现代气息与时代脚步一起,已经深深烙印在伊宁人的心里。

对于我生活和工作的这座小城,那片焕然一新的南市区,那个叫做喀赞其的小地方是不能不写的。昔日的泥泞路、土围墙和矮平房,早被一条条洁净的柏油路和无数崭新的高墙大院所取代。这变化也真是太大了,如果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最近,我陪内地来的客人在喀赞其参观,这种感受变得越发深刻。

在我们参观所到之处,不论百年老宅,还是新建的庭院楼阁,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各种水果挂满枝头,花香弥漫在清新的空气中,让人神清气爽。一位年逾古稀的维吾尔老房东告诉我,这些年政府对老城区的改造非常重视,过去老百姓常提到的“泥泞市”,现在根本不存在了,如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生活真是大大地变了模样啊。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注意到,老人的眼中充满了幸福和安详。

时间也真是过得太快了。弹指一挥间,我们的许多经历早已成为了往事。对于伊宁,对于西域大地上的这座花之城,我依然恍若昨日的梦中。

时间重塑了一个新伊宁,在不变的繁花和万紫千红中,这座城市和城市中的人们的生活正一天更比一天好。

我相信,在一天一天的变化中,那些种满果树和花草的维吾尔庭院,那些喜爱花,热爱美的人们,会更加热爱他们今天繁华似锦的生活。

这座城市所改变的,也许只是那些宽阔的街道和高楼大厦,是物质上的富足,而永远不会改变的,是这座小城里人们那种热爱美、崇尚美的眼睛和情怀。

往事悠悠情

文/诗馨如兰

旧时光,往事悠悠

记忆中,小城的温馨故事……

--题记

1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谈的谈说的说/小城故事真不错/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来做客……”

每一次聆听邓丽君这首深情缠绵抒情优美的歌曲,我的心里总是情不自禁地地涌出一缕缕难言的惆怅之感!

因为每一次回老家,看到今日早已被时尚豪华筑建的高楼大厦替代改头换面的新城崭新的面貌,我从中竟然没有一丝毫的惊喜,反而心里充满了一种无限的失落之感!

因为我在这座改头换面崭新的新城里,再也寻觅不到自己儿时记忆之中那个充满了古色、古香、古韵十足的老城的影子了……

我再也看不到曾经熟悉的一砖一瓦,那些关于印象之中小城的那种温馨祥和纯自然的容颜和踪迹了……

眼看着这日新月异拆旧筑新的时尚前卫变化,我的心里真的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复杂心情,不禁扣心自问,到底是自己无法接受新生事物的蜕变?还是太过于迷恋怀念旧时光的那份纯自然的祥和温馨?

思绪总是杂乱无章,如同一团乱麻,无法梳理……

2

在我的记忆深处,我家居住的那个小县城虽然不是很大,然而那些远古久远的木质建筑看着却是那么的古色、古香、厚重、质朴、不管走到哪里都倍感温暖自然。

如今眼前这些高耸入云钢筋混泥土筑建而成的建筑物,我怎么看都感觉凉冰冰的陌生。

清晰的记忆中,我儿时居住的那条东西大街上,是县城最热闹也是最繁华的街道。

当时的马路没有如今这样宽阔,南北路面的距离大约只相距不到十米。

因为县城不是很大,所以不管从那个城门进城,步行只需要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可以走到县城的街市中心。

小时候,总是听老人说,我们这个小县城是一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

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过着悠闲安居乐业的幸福安逸生活。

我家当时居住的这条东西走向的街道,应该说是整个县城各个机关单位聚集的最重要的地方。

妈妈说,我们这个县城曾经有五个修建很精致牢固的仿古城门,高高的城门都是用上百年的好木料做成的,朱红色的城门高大而威武神气,两边都是修建很气派很牢固的城墙,都是因为文革破四旧被那些造反派给拆除破坏了……

所以,文革后期,县城的五个大城门都没有了,若你从东面路口进东门往西走,来县城办事或者赶集,你一路首先要经过党校、人民公社、县城重点一中、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中国人民银行、派出所、县中心小学、县粮食局、县人民医院……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这些机关单位的大门几乎都是木质的厚重的朱红色的大门。

两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的中间,都按有两个黄金色的如同馒头大小的铜把手。

每一次,你若路过这些机关大院的门口,那一扇半掩的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总带给你一种神秘之感!

3

当时,我家居住的对面就是人民法院和检察院,经常去观看旁听审犯人的各种案例。

记的,那个时候的法院都是红砖青瓦筑建的平房,审判大厅设在大院的前面一溜十几间,审判大厅的后面就是法院工作人员的家属院。

家属院里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一小片菜园子,因为是机关单位,在庭院的中心安置了一个公用的自来水管,我们这些居住在周边的居民,当时每一个家庭里都还没有按自来水管,于是,我们经常来这里担水、洗衣、洗菜……

因为常来常往,久而久之和家属院的这些家属和孩子们都混得很熟悉。

我还清晰记的法院庭审后院里,有一棵涨势很旺盛的桑葚树,每一年的夏天,我们这些孩子们都来这里爬树摘桑葚吃,大大的紫色和绿色的桑葚特别香甜。

检察院的庭院里还有葡萄树和向日葵,每一年的金秋时节,我们这群孩子依然前来摘取丰美的硕果。

4

我家的偏对面是县城第一重点中学,那个时候学校里面没有电铃,而是在一棵很苍老很粗大的老榆树上高高挂着一个铁钟,每一次上下课,总有一位老爷爷去大树下拉着绳子使劲地敲钟,那响亮的钟声经常敲了好长时间以后,依然还会有余音久久缠绕盘旋在周边的上空中……

因为好奇、因为好玩、因为调皮,有时我们会跟随邻家的小哥哥偷偷地爬过不高的中学墙头,偷偷在学门口的传达室里看一看眯着眼睛打盹的敲钟老爷爷,然后,悄悄地跑到挂着大铁钟的老榆树下,几个人抓住敲钟的绳子使劲地摇几下,然后快步飞奔而去,因为我们知道谁被逮住都要被那位老爷爷大骂一顿,若是男孩子定会挨一顿好揍,因为学生上下课都是有时间的,你提前敲钟,整个学校的课堂都会被乱成一锅粥的。

我小时候上的重点小学离家也很近,步行十几分钟。

我们的小学校,当时也是木头大门,每一次调皮的我们进出学校大门,总是好几个人使劲好奇地来往推拉几次厚重的大门,总喜欢聆听木质大门那种独特的“吱扭、吱纽……”的天籁之音!

我们学校的操场周边都栽种着小白杨树,盛夏的季节,那种“哗哗啦啦‘的声音如百灵鸟儿在唱歌……

学校里春、夏、秋、冬四季举行的运动会和歌咏比赛,常常吸引周边居民和街上的来往行人,走进学校热情为我们喝彩加油,那种欢腾的热闹气氛真的如今难忘!

5

从我们小学走出来往北走大约500米就是县委大院。

通往县委大院的马路两旁,当时一路栽种的是美丽漂亮的绒花树。

特别是每一年的盛夏时节,一路走过,那一树树淡粉色漂亮的绒花树,总是让你流连忘返,恋恋不舍,真的太漂亮、太好看了!

往北走的路上,我最喜欢去的就是新华书店,因为这里每一天都有很多好看的书籍《儿童文学》《少年文艺》《格林童话选》还有很多很多……

反正,那个时候,我最喜欢来这里慢慢地静静地阅读这些飘逸着印刷浓郁墨香之味的书籍!

紧挨着新华书店的是一家国营理发店和国营照相馆。

每一天,我们放了学总喜欢隔着玻璃窗好奇地观看那些身穿白大褂的理发师傅们,手里拿着梳子、或者推子、剪刀,娴熟认真地为那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修剪头发,有时还会看热闹,因为小孩子剃头时总爱哭闹……

然后,我们再去照相馆看那些来这里照订婚或者结婚照的那些扭扭捏捏羞涩的男男女女,在当时,这些在我儿时的记忆力,真的是一道道独特的风景!

一路走过,我们几个平时玩耍最好的小伙伴就会来到百货公司,在各自的口袋里找出自己平时舍不得花的零钱凑在一起买上几颗最好吃的软糖高粱饴解解嘴馋!

6

县委大院的大门口左右两旁,一边摆放着一个大大的石头狮子,我们经常在光滑的狮子头上爬上又爬下,嘻嘻呵呵玩耍好长时间。

沿着县委大院往西走大约几百米,然后再往北走就是回民居住区,这里是县城的北门,有一个清真寺,大门是深褐色的厚重木质大门,当时里面有念经的老人,古色的庭院建筑和寂静冷清的氛围,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和毛骨战栗的恐惧之感!

这里还有解放前修建的贞洁牌坊和状元牌坊,都修建的很高大、很威严、很气派!

7

你若沿着马路掉头一直往回走,大约走半个多小时,你就会走到县城的南大门。

这里还耸立着半拉文革没有拆完的老城墙,这个城墙上的大清砖块都被人们拆走了,只留下一截黄泥堆积而成的大土堆而已!

在大土堆的旁边有一棵老槐树,听老人说这是一棵“神树”,因为这棵树的树龄是多少,没有人知道,有老人猜测这棵树至少也在这里经历风霜雪雨几百年了……

因为这棵树冠的顶部几乎都干枯了,树身沧桑的纹路都数不清了,整个树身粗壮的几个人牵起手才能环抱过来!

为此,路过这里的行人,都对这棵大树怀有一种敬畏之情!

儿时的我经常和大院里的孩子们结伴前来看望这棵“神树”,经常围绕着它转好多圈圈,读它神秘的故事。

8

抚今忆昔,心潮澎湃,简直无法平息。

因为眼下,人们都为了追逐所谓的新潮、时尚,为了经济繁荣发展旅游经济建设,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任何城市,都在拆旧筑新,旧貌换新颜,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霓虹灯闪烁的缤纷艳丽的广告,假如,你走在任何一个陌生的城市的街道上,若不刻意去看某些城市的标示,你定会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因为眼下的城市被改建都几乎成了一个“模样了”……

再次聆听“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谈的谈说的说/小城故事真不错/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来做客……”

这种物转星移沧海桑田的变换,我真的说不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只知道自己如今也变成了故事里面的故事了……

往事悠悠,也许,曾经的小城真的只能用故事来与新人演说了……

梦里红尘花与落,我的红尘恋

文/小枫

梦里红尘,月影婆娑,花开花落,一晃几载春秋如沙漏般匆匆划过,埋葬我痴情的爱恋。红尘花开,几度年华的绚灿,念我一场红尘恋;红尘花落,落满年华一地残伤。

红尘的路,我走了又走,终是一路花开一路花落,开开落落,演我一生情殇。剪下与你曾有的记忆,普下我们那场红尘恋歌的落幕。

念你容颜花前月下的莞尔一笑,氤氲与你浪漫的夜晚;红尘中的甜言蜜语,让我的笑容如痴如醉;遇让你,我红尘中的华丽邂逅,演绎有你有我的倾世爱恋。

走在爱情花开旖旎的路上,愿执你之手,走完一季花开花落。风吹过的爱情花开的夏天,愿风依旧吹过有你的秋天,携你共看尽一场花开花落的美好。

有你的阴冷的十一月,我不会感觉到心的寒冷。在那个特定的十一月里,寒冷掠镜过的天空,天空惨白了一片,你的容颜落满了伤痕。

夏季里,向阳花曾开满的一片耀眼的明媚,在秋季的几经霜寒下,掩陌在灰冷的天空下,丢失了曾经的明媚,你的身影也随着天空灰冷的凝重消失不见。雨打纱窗的剪影里,斑斑驳驳着你在我梦里的身影,清秀婉人。

我站在南国秋末冬至的立冬时节,酝酿思绪的绵延,寒冷日渐逼近我栖居的南国小城,波及小城几里开外。漫步小城萧条的古道街旁,斑驳了多少年华的青砖古亭,见证了红尘里多少爱恋的分分合合。

曾经梦里红尘花开的地方,我翘首以盼的素颜女子,愿此生余下的蹉跎年华在这南国小城与你共赴一场唯美的红尘之恋,拂去梦里花落的残伤。

浮华的纷纷扰扰,淡了与你月影星空下许诺的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誓言,辗转遗忘在沧桑的似水流年里。我的梦里红尘,花开花落,一季一季轮回,开开落落,演尽分合,我的情安何处。

2011年11月15日

文/)缘分天使(《QQ:502311560》

小城之变

文/潘银梅

我第一次上天柱是在1984年,我参加高考的时候。

下了班车,抖去一路上的尘土,满心欢喜站在向往已久的天柱街头,打眼四望,街道两边的房子,大多是低矮破旧的木屋,那些木屋刻着岁月的年轮,颤颤巍巍,挨挨挤挤,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失望。

当时我表哥在广播站工作,表哥一家居住在广播站里。我按路人指点,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广播站,找到了我表哥在广播站的家。

那时表哥的家,其实就是两间不相挨的房间,一间是表哥表嫂的婚房,还有一间是小小的厨房兼客房。厨房里摆着蜂窝煤炉,一口铁锅炒菜,一个锡锅煮饭,还放着一张红色的小木桌,一铺小小的木床紧紧靠墙铺着。我在考试的三天里就在这厨房兼客房里休息。

这厨房自然是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厕所,厕所是公共厕所,自来水也是公共自来水。

第一天考试结束后,表嫂叫我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带着我逛了天柱城。1984年的天柱城,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以十字街为中心,仅有东门、西门、北门、南门四条街。东门炒菜,香到南门,西门烧火,烟到北门。表嫂边走边向我絮絮叨叨介绍着,三十分钟不到就把天柱小城逛完。

高考结束后,我考取了凯里师专。每学期往返,都要在天柱停留,每次都到表哥家,住在那间客房兼厨房里。这期间天柱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表哥家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1987年7月,我师专毕业了,回到了天柱,又停留在表哥家。这次我惊奇地发现,表哥家里添了一台16英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小小的房间顿时有了一丝现代的气息。

之后我分到了乡中学教书,每学期因事都要上天柱两三次,每次上天柱我都发现,天柱街道两边矮小破旧的木房子又拆除了一幢,砖混洋楼又多了一栋。就这样,十年来天柱街道两旁低矮破旧的木屋,陆续变成高大装修一新的楼房。

1997我调到县城工作,更目睹了天柱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天柱,以十字街为中心,呈辐射向四面八方延伸。向东,新开发的开发区,砖楼拔地而起,双向车道宽广整洁,人行道上绿树成荫。开发区又连接了中心市场、新时代家居广场,连接了紫云台、水岸星城、东方明珠、缤纷天地、汉华阳光生活小区。隔鉴江相望,又有布局工整环境优雅的北部新区、锦绣花园、友爱花园的生活小区。向北,八一村崭新的楼房绵延到挑水缸,挑水缸又与三星岩新开发了天泽郡和物流城连成一片,与联山新态移民房隔江相望。在南门,南门街、桂花北园、桂花南园、新寨连成一片。天柱城,由一个弹丸之地,变成了一个布局严整环境宜人的现代化小城。我表哥的家,也一改原来两间不相邻的房间的结局,在联山自己购买的土地上修建一栋两楼一底的砖混楼房,有单独的厨房,有单独的冲水厕所,有了主卧室,还有了客房,把旧电视换成了45英寸彩色电视机,梦想了几十年的四大件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一一有了,还添置了新的四大件小轿车、手机、彩电、电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

谈天柱,一定得讲讲当年天柱最大的公共运动场所──灯光球场。灯光球场只有两个篮球场,天柱举行的篮球比赛和重大活动都是在这里举行。由于人多,场地窄,每当有赛事的时候,观众里三层外三层,石阶上像插楔子般坐满了人,甚至球场的围墙上和树上都挂满了人,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隐患。

灯光球场没有赛事的时候,这里是百姓休闲娱乐锻炼的场所。到了秋季,附近的百姓打了谷子,灯光球场又变成了晒谷场。篮球爱好者们常常抱着篮球望球场兴叹。上世纪九十年代末,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广场舞、太极拳、太极剑在天柱悄然兴起并蓬勃发展起来,这时打篮球的,跳广场舞的,打太极拳的,对灯光球场的争夺拉锯战,便徐徐拉开了帷幕。为了争夺场地,在太阳还没睡醒,星星还在慵懒眨着眼睛的时候,有人老早就把音响拉来了,放在场地中央,无声地向大家宣告,这块地盘已有主人了。等号了场地的人高枕无忧地回了趟家再来到球场上一看时,球场已站满人在跳广场舞了,音响被孤零零地拉到边上放着。这下音响的主人当即就垮脸了,全然不顾是街坊邻居,亮开了嗓门气汹汹地骂了起来。跳舞的人也毫不示弱,跳出来公然宣战。两边各自的人也在帮腔附和,场面一片混乱,舞是再也没有心情跳了,我锻炼不成你也休想锻炼,争夺的场面持续了一段时间,政府出面调解,跳广场舞的和打太极拳的各在一个球场。

这样相安无事两三天,后来又相互指责,你那边的人又过了他那边了,或者指责你那边的音响声音太大,影响到这边了。于是互相把音响喇叭调到最高分贝,放在边界上,相互干扰,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锻炼不成,严重影响了周边百姓的正常生活。

随着贵州最大的广场——天柱金凤广场的竣工,争夺场地的事迎刃而解。金凤广场建在鉴江河畔,总建设面积56000平方米。广场上,有跳街舞、广场舞、交谊舞的,有打气功、太极拳、太极剑的,有打腰鼓和羽毛球的,有学戏的,有唱卡拉OK的,还有唱山歌的,也有孩子们这里溜冰玩耍的,有悠闲散步看热闹的,大家各得其所,优哉游哉,好不自在。

2012年,天柱体育场竣工,这是全省最大的体育场,建筑面积17760平方米,可容纳观众1.5万人。这里有8个独立的篮球场,有网球球场,有排球场,有乒乓球场,还有标准的足球场。昔日争夺场地的场面,已成为天柱的历史。

随着高速公路的开通,现在的天柱正以一日千里的态势发展着,我们坚信将来的天柱会更加美好。

小城叶脉

文/李晓

我对贾樟柯的电影很是着迷。

贾樟柯的电影大多以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山西汾阳老城为背景,在那里演绎着人生悲欢离合的命运故事。在他的电影里,色彩是灰蒙蒙的,电线杆上停落着叽喳张望的鸟雀,灰尘扑满的马路上游荡着青春期里迷茫动荡的少年。这样的情景,让我一次次梦回到了当年的老县城。

但当年那些老县城的影子,已经浮现在记忆里的天幕里了,成为怀旧的一部分。我一次一次穿过光阴的深水,去探望那些人口一般不到10万的县城。我是去探亲的,在那些县城里,有我血缘相亲的人,也有我初心萌动的过往。

我对县城的怀念,其实是对小城市生活的眷念。而今,那样精致的小城,依然是我精神上的栖息地。

我现在生活的城市,已达百万人口,但我居住的这个板块,恰好10万人口的小城,它与一条大江相隔,河水隔绝了喧嚣市声,屏蔽着一些诱惑的浮云。

在小城,我在街头闲逛不到半小时,先后便有几个人前来同我寒暄,拉我去他们家吃饭喝茶。这个小城,一出门,就会遇到一些熟人。在这个小城里,我的要求不高,除开亲人,身边有五六个老朋友就足够了。

一个城市里的数百万人口,99%以上,是和你没有根本交集的。当然也有人说,你和身边6个人的牵扯相连可以到达任何一个人: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熟人的熟人,彼此都是有关系的。这个我相信。我8年前结识的煤炭老板王胖子,起初我们的结交相互提防,他睥睨着我,以为我尽盯着他的钱袋,我偷窥着他,以为他不过就是想我把他那家谱写好点,让他成为一个光宗耀祖的人。后来有次喝酒,我俩聊着聊着,原来,他表姨的姑父的侄儿,是我堂弟老丈人的姐夫的外孙。我们的关系,很快变得亲密起来。

《清明上河图》里的宋代都城开封,是我喜欢的一座古城。那时马路上没有车轮滚滚,街上柳树成荫,城内人欢驴叫,酒楼里吟诗唱和,河边薄雾袅绕,桨声灯影。我常常梦回千年,一脚就踏入了开封城。但我觉得开封城还是大了一些,据考证已达百万人口。纵横五六条大街,绿树葱茏,有熟悉的气味缭绕,安卧我心里的,还是家乡的小城。

在小城的草丛里,我看见昆虫蹦扑腾。从草尖到草尖,昆虫的脚步细致而优雅,有时也像跳芭蕾。我的一些文字,就是在虫鸣声里浮现而来。在小城的树叶上,还看得见晨曦的露水呢,有时候走着走着,就忍不住跳起来,想伸出舌头,在叶子上舔一口。在小城老房房檐上,薄薄的一层青苔,护佑着这些年你浅浅的忧伤心事。

小城里的人,望人的眼神,也要清澈许多。在小城,从城东走到城西,天空中那团白云还在你头顶,就像家里那床暖暖的棉被。小城里的人,我常看见,他们在打呵欠,蜷缩在树下睡觉。在小城,一个人念叨我时,好比我在春天树林里的花粉中,过敏似的,总要打上几个喷嚏。

我在小城出没多年,隐居在自己的体内修行。在小城最高的楼顶望一眼小城,就像一张活地图,被风哗啦啦打开,突然看见,小城那么多清晰的茎脉,摊开在一片绿叶上,我可以变成一只毛毛虫,沿着它的脉络,悠悠缓缓地爬上一圈。

在小城,朋友朱先生邀约我说,来嘛,莫客气,猪蹄子刚下锅。我不慌不忙步行而去,推开他家半掩的门,锅里飘散出来猪蹄儿香味,让我喉结滚动,我就和一直声称要减肥的朱先生,在阳台上把一只猪蹄子,一分为二下了肚。再慢悠悠地回家,一个响亮的嗝,才在家门口响起。而在大城市,有一次老姚从外地带回来好吃的食物,约老刘去品尝,结果路上遇上塞车,竟花费了老刘4个小时。要是从我的小城出发,4小时的车程,早出省了。

在大城市,一个人,像一个不自信的标点符号,感觉自己特渺小。有一次我乘电梯抵达300多米高的电视塔顶端,在旋转的房间里,我看见都市里满城灯火,璀璨而迷离,竟呆若木鸡。等我下了楼,迅速抱住一棵树,像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

我在大城里睡觉,总睡不踏实。我担心,那么多的人在夜间群体呼吸着,是不是有些缺氧啊。而在小城,我放心睡去,小城后山上,那些蓬勃大树,正源源不断送来清新空气。寂静之夜,每个人,都像婴儿一般睡去。

树影婆娑中的小城,我有时感觉自己是一只甲壳虫,缓缓穿行在它的绿荫里,蠕动在它的叶脉中。

涟漪

夜幕降临,阵阵江风吹进窗来,淡化了盛夏的气息。

我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冰心小说选》,书打开着,正在看的是一篇《三年》。

我是一个喜欢文学的青年,大学毕业后,如愿在这个江畔文化小城找到一个文字编辑工作,于是只身一人离开家乡,到南方来寻找自己的文学梦想。工作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切工作流程都熟悉了,也适应了这个江畔小城潮湿闷热的气候。

静谧的傍晚,一篇文章未读完,我又陷入了遐思。

一个月来,一直不能沉下心来读书。工作和生活都很习惯,只是没有想到在远离家乡的这个城市会遇到她,她在我的平静的心湖里荡起了一串串的涟漪。

她是我中学时代的同学。大学四年却南辕北辙,我离开了家乡去北方求学,她的学校则在家乡的南边。那个假期,玫瑰旁落在座位上后,两个人就渐渐的断了联系。四年里,我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度过了大学的学习生活,再没有让那朵青春艳丽的花开放。虽然一直没有忘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的凉风的娇羞,但却一直把那小小的希冀压制在内心的最深处。

毕业前,我刚签下来这个江畔小城的就业协议,就从同学那里听说,她找的工作也在这个江畔小城,她大学期间谈了一个男朋友,并且从同学那里记下了她的联系方式。

来这个城市后,我刚刚把工作和生活安排妥当,就接到了她的电话。于是,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在这样一个两人都陌生的城市。席间我总是带着略微的尴尬,她倒是表现的很自然,而且一改当初的娇羞,多了几份健谈。两人聊了一别四年的时光,也聊了工作的近况。两个人在这个本就不大的城市相距并不远。

遐思中,我把书放在书桌上,开始回想这一个月来。

自从那次见面后,两人就有着不算密切,却也还算频繁的联系。当然多是她主动的,偶尔短信慰问一下近况,偶尔qq上聊聊心情。我主动不起来,半分是由于对四年前的不甘心,半分是压制着心中的希冀,内心始终存着几分的芥蒂不能消除。

今天晚上闲下来,本想读会儿书,却又读不下去,想了这许多。突然又想见她,于是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中翻到了她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按下接通键。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编辑条短信,几易其稿,反复斟酌字句,犹豫中,也没有发送出去。

遐思再次飞扬。想到自己最初的激情难耐,还立志要效仿金岳霖,但不久就没有了金先生的执着。后来就是放不下,内心极度愁苦;而后是不甘心,那时我总是自嘲自己没有戴望舒的才华,却受着和他一样的煎熬。

又拿起手机,这次发了条说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就像想见到你,却又不想联系你”。发完后不禁又以文人的方式自嘲道,多少人的说说,其实只是发给一个人的;而那个人明明看到了,却从来不会评论。

在遐想中,我看见江风在翻动着书页,一阵风过,是一篇《西风》……

骑楼旧街

文/梁惠娣

家乡的小城有一条骑楼旧街,像一位睿智沧桑的老人,走过百年的风雨,见证着小城的繁华与变迁。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骑楼街是小城最热闹繁华的一条街,街道两边是仿欧风格的骑楼,一律弯弯的门、镂空的窗,门口立着两条四方的门柱,门柱连着长长的回廊,各家的回廊彼此相通,下雨天出行或串门,是可以不打伞的。街道中间的道路用红砖铺就,充满简朴古意。街道两旁的人家便在门口摆摊做买卖,卖各种各样别具特色的东西,成为骑楼街的特色。

街口有两间陶瓷铺,卖五花八门的陶碗瓷碟砂锅瓦盘,有的简朴,有的精美,物美价廉,每一个瓷器里,装着的都是人间烟火里的一汤一饭一菜一蔬,装的是生活的各种滋味。

往里走,有一间打铁铺。打铁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老人,他就像身怀绝技的江湖老艺人,他与铁块打了一辈子交道,一块铁片在他的叮叮当当的敲打下,变成各种各样精巧的什物,铁桶、铁箱、铁锅、铁铲、铁锁、铁链、铁钉,还有老鼠笼、老鼠夹。小时候我家里有老鼠,父亲就叫我来这里买过老鼠笼和老鼠夹。

有个旧书摊,里面全是旧书,散发着旧书特有的浓浓的书香味。小时候我一有空就往旧书摊里扎,坐在地上,埋头在旧书堆里,翻看着我喜欢看的小人书、连环画、童话。稍长大一些,我看席慕蓉、鲁迅、苏童,也学着啃《西游记》、《红楼梦》等大部头。那时候我小小的心灵在旧书香的浸淫中,埋下了爱好文学的种子。旧书摊的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常常捧一个大大的紫砂茶缸,坐在门口的太师椅上,慢悠悠地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我们这帮只看书不买书的小鬼,他也不恼,一直在用他的宽容收留着我们渴望看书的童心。那时候感觉骑楼街的旧书摊就像一个大大的花园,而我们就像饥渴的蜜蜂和蝴蝶,尽情地在百花中飞舞流连,汲取知识的滋养。

骑楼街的尽头,有一间糖水铺,卖各种各样的特色糖水。有粘稠的糯米糖水,有绿豆薏米糖水,有红豆黑米糖水,有红薯粉条糖水,有芋头糖水,有木瓜银耳糖水,有芝麻糊,还有最特色地道的毛薯羹。毛薯羹香甜软滑,令人食之难忘。毛薯羹是骑楼街特有的糖水,在别的街吃不到。

糖水铺的对面是一间老牌点心店,店主一家现场制作各种糕点,点心的香味飘遍了整条街。有各种各样的蛋糕和面包,还有小城特色的田艾籺、豆沙芝麻圆堆、马蹄糕、红枣糕、沙琪玛、葱油饼、绿豆饼、肉松饼……小城人们喜欢叫上三五知己,往糖水铺里一坐,点一碗糖水,然后冲对面的点心店喊一声:“来几个田艾籺红枣糕豆沙包。”对面“哎”地应一声,一会儿点心就端了过来。人们便在一碗糖水、一碟点心中甜蜜地度着安闲乐悠的时光。

家乡小城的骑楼旧街,就像一张古老的明信片,记载着小城曾经走过的足迹,盛载着小城人们最深厚最质朴的记忆。骑楼旧街的岁月,就像一条河,依然在静静地流淌。

小城夏日

文/南极冰雪

谁点燃了夏的火焰?是你还是你!春红才一婉转,你就舞动起惹火的曼妙轻烟,过云桥,穿柳岸,月下花前,深深几许庭院。不知不觉,已恍然若梦的立夏了。

早晨,太阳悄悄的露出了羞红的面庞,霎时,万道金光透过树的指缝给碧翠的湖面铺染上一层胭脂红,慢慢的,水光潋滟,愈发的清丽。这时候,夏的火还是温存的,尤其是孟夏,日头不温不火,正好适合晨练。

漫步邢台达活泉公园,昨日那一帘帘如梦如幻的缤纷樱花雨,依稀再现,一阵风拂过,那一树树嫣红,忽然都不见了芳踪。还有那"人面桃花相映红","梨花一枝春带雨"……,现在芳菲何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廊桥下,画舫中,一带春水思悠悠。

顺着翠心湖一直走下去,堤上是处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碧于天,石桥一孔孔,半遮半掩,袅袅婷婷一片。还有那路边的一片千年古松柏,尽管浑身老皮皴皱干裂,窟窿洞穿,但依旧翠盖高擎,蓊郁参天。此时,一句"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带你穿越了历史,可见秦观是何等的洒脱与达观,使我明白季节更替,风物变化乃自然之理,春天固然美好,但夏天深幽的树荫也足以怡心养眼。

中午的夏,也就是那个仲夏,她可真是个辣妹子,就如《热情的沙漠》歌里所唱: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那个火辣辣的烧人劲儿,若没点耐力可是很难以消受她周身的热情四射之火啊!

这个时候,我或许已远到邢台西部最美最绿的太行山上消暑了,这里到处是如诗如画的风景区,云梦山,九龙峡,天梯山,峡谷群,西山康年,**圣地前南峪……,群山怀抱中,峰峦叠嶂里,撑着竹筏饱蘸一溪葱翠,顺流而下,一路潺湲中听大自然波动的琴弦,行至水深之处,坐下来,迎着幽谷飘来的清风,轻轻把盏,看那云起之时的天然墨卷。不想远行的,也可以就近去一家泳池里红掌拨清波,慢慢的消她的火。

夏的夜,才最是迷人惹火的。夜的幕徐徐地降临了,地处太行山脚下的邢台经过一天细雨的洗礼后,空气中正散发并弥漫着一种耐人思想的味道,有丝丝的鲜奶般的甜又有些许女儿红酒般的香,如一个才出浴的少妇的氤氲体香。细品之下,从头发梢到脚趾头会不由自主的一阵酥麻,那感觉是极其畅快的。这是一个山城特有的味道,也正是这种味道使她愈发显得妩媚多情、勾魂摄魄。

这里有一条河流,自太行山上流出,穿市而过,蜿蜒东西七里多地,因此而得名七里河。七里河绝对称得上是夏夜的盛典,河道上,荷裙摇曳,香风袭人,往来的几条小船挑着红灯笼,扯着缠绵的水荇,泛着水花,悠闲的浮游在镜子般水面上,哗哗的桨声,温婉清丽的歌喉,如一支悠扬的小夜曲,划破了夜的沉静。忽明忽暗的灯影于波心微微荡漾开来,一轮娟娟明月下,一个柔美的女子披着漫天泻下来的银光在船头拉响了小提琴。这时候,河边稻田里的蛙端端正正地蹲坐一处,洗耳倾听,一动不动地陶醉着,即使是一条吐着芯子的蛇爬过来,他也浑然不觉!

河的沿岸已是处处霓虹闪烁,花影婆娑,百泉齐涌,喷珠吐玉,车水马龙,人潮如流。地中海酒吧、维也纳乐城、水云间会馆、揽月茶楼、玫瑰情缘、沸点地带、夜来香等各种情调的风月场所一家挨着一家,像一杯杯才调好的冒着腾腾火苗的蓝色妖姬似的让人迷醉,这个地段是邢台的一颗璀璨的夜明珠,是人们的温柔富贵之乡,人称小香港。有人说她是诗,是因为她有华北的小江南之称;有人说她是酒,今宵酒醒何处?也有人说她有时候是一株罂粟花,香艳迷人,一旦靠近她,便离不了了!70年代的香港女歌手陈秋霞在歌中唱到:

谁将罂粟花种于路旁

任令它生长

纯良的他不知花险恶

沉溺在它的幽香

谁将罂粟花种于路旁

任令它飘香

……

罂粟花偏偏艳丽象斜阳

这是一个人口100多万的小城市,在灯红酒绿,繁华昌盛,充满诱惑的都市里,又有多少美娇娘,像只翩飞的花蝴蝶周旋于城市的舞台花谢……,成了倾人倾城的"夜来香"!一首诗注解的好:"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言城

文/默默

第一章爱城( Love the city)

一畔芬芳童年路,两手阳光春为装。 独守在这大地一角的小城,也许这是上天赋予的使命,人也许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故乡,便是使命的重要缘故吧。我跟随着小城,走过阳春桃花流水,倾听过香夏的小虫和鸣,奔跑过静秋枯黄的光辉灿灿的林间小麓,冬夜的冰雪洁白幽静的月光纱帐下哼着歌谣,月亮走,我也走……萦绕耳畔,一丝一缕,我都为她沉醉着,小城小城你的心,你的发肤,你的美貌你的生命,都向着太阳徐徐的舒展着,你的箴言都向我这未经尘世的孩子灌输着,那淳朴,那真诚的性格,与生俱来天然去雕饰的气质,我那么的不情愿,那么的悲伤,我怕我害怕你会一口气讲完往后就再也不会对我讲了,我怕你老去,也许没有我们你的朱红色的容妆,就不会那么早早的褪去,显出苍白的样子,也许你会死去,冰冷的摩天大厦的高傲,向那寸寸刀刃透过你的心脏,穿破你的肌肤,你的一切一切让我泣你不成声,四肢无力,小城小城,告诉我你会偷偷的离我而去吗?

我想你小城,我想你光滑的小石桥,我想你小城,我想你方方小格调的弄堂,我想你,更想你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的生机勃勃的石碾威武的小院。

我发现每个人的灵魂都有深深的缺陷,而小城家乡会无形的吻合的弥补好我们的灵魂上的缺陷,直到她无法割舍,无法离开,就算离开,也恨不得背着小城背着院里的井,彷徨的走,走的那么的彳亍,那么的蹒跚,那么的惴惴不安。

小城小城你泥土芬芳的墙壁,不正是给了我肌肤的颜色吗?平肩的小巷子,清晨的鸡鸣,傍晚的犬吠,无形的洗涤去那些迷踪于尘世中的欲望,不久就会发现只有回到小城回到家心才是熨帖的,心中的结扣便会被这小城的风抹去的无影无踪。

伴随我记忆中的童年的那位那株垂腰的老槐树,本来你的长存就是这小房小院的长者,你的芬香的回忆和我的顽皮,我和我的成长笔记,我发现这世上只有你有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怀,永远的那么古井无波,始终俯着身子观望着村口的方向,看着那些日出而做,日落而归的人默默的聆听着。这一切便都伴着似水流年逝去,你便是我一个人的记忆,永恒的回忆随我老去。

小城小城,你有不屈的脊梁,小城的山,山麓林间那些童话般的回忆,山上那条天鹅湖般的清水湾。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根植在我的脑海,融入我那沸腾的血液。小城小城有你便是人间的四月天。

第二章十七岁那季暂驻的夏雨( 17 years old that season in the summer rain )

折红薇过夏,静默数蝉声。分分秒秒跳跃着的雨滴在地面燃放着青春的舞姿轻盈干脆,花瓣告别着昨夜残留的暗香却和泥土的气息调配出更为芬芳的气味滋润万物的心神。花瓣零落却更添加温润的气质,被雨流搬运堆积成一个个花冢仿佛埋葬着逝去的时光。清凉浸润着灵魂,涤荡去心中整个初夏积压下的烦闷与浑浊。我的视线仿佛被雨深深的吸引住了在雨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新的,一尘不染,一切都是那么的纯洁可爱。我爱这雨,正如这雨的强烈坠入大地的怀里的真切。正如这独特的北方性格温柔却不缠绵至生发出累,温柔的彻底,温柔的干脆,当然更温柔的荡气回肠。

第三章那年风的追求是为考验爱的执手( When the wind pursuit is to test a hand of love )

银泥印枫落,秋荡水中漪。向北默默的呼吸,浅浅的望着烟温柔的漫漫锁住了泰山的青松,此时一句淑雅也在心中叮叮的扣击着,美美的音符如织着那句,香雾浮高树。祥云丽碧空的帝景佳画,儒雅的胸怀便舒展开來,如磐石般座在备战高考貌似黑云压城城欲摧气氛的教室里,我失神的观望起北方的泰山,于是便有了先前的那幕云海仙境般高超的小差情节。后来地理老师的声音把我揉醒,在后来我便深深的记住了,地壳忧郁的受欺负,产生了严重的逆反心理,放开了永远在一起的誓言后来就断开了,后来的后来我们才发现那残缺好美,真的好美,于是我体会到了青春时犯的小二也许过了很久以后回忆起来就没有了当初的尴尬,羞涩,这才是人生回忆中难得美,天然去雕饰的美,不拘一格的青春美。也许在我们生活中我们小心翼翼的那分爱被风儿吹散,请不要忘记悲伤,因为这样她的美才会陪你走一辈子,经过未名的风雨也不会忘记,因为那是初恋。是你长大对美好的初次悸动和向往。后来在回寝室的时候在小路旁发现被风吹的印到水里的红红的枫叶,被我小心的拘起夹在了贴身的笔记里,因为他的命运如我此时的心,如我此时的样子,也许旋转落下水的那一刻会有涟漪,可我也只看做了涟漪,因为枫叶虽红却年龄很小,很小。

第四章弥生(mission)

冬城本无老,为雪少白头。

走在泰城的路上,满身湿淋淋的在青春的雨中,看着满街撑起的伞,被雨水模糊的双眼看到柔弱也开出花来,渐行渐远,直到融入天际的平淡。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刻,我都会默默坚守似的埋在书案前,俯身写着未名的书信,本想寄给你,可都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会怕我就这样草草的输了青春的激扬,更会怕你不在乎,也不会明白,那颗居无定处的心。

对你的印象,是我存在于三维世界里的美好体验,并随着我的手记体现在了二维的时间轴上剥去了易迷人的光鲜靓丽的外壳,只见有一颗踏踏实实的心,和一段认认真真的行迹。

如果有一天回忆中已记不起你当初如莲花开落的容颜,那一定是在我老太龙钟的时候,那时伴随着下午茶后一定要做的事就是长久的凝视我当初附在笔记中那张以经不起岁月的漂白早已泛黄的相片。那时也许我的眼睛已不在明亮,身躯也许也不复挺拔,我想那时的阳光对我来说会更温暖。

也许到那时会问自己,即使你没有了要走的原委,我们或许也不会走在一起,因为,在那梦醒时分,你便随着我那未完美的梦瞬息永恒,随着那梦的短短半夜永恒瞬息。没有被定格的现实,只有被时间尘封着的无法触及的回忆。在为了我那执着的开始寻觅,或繁或锦,可惜我已经汲力的浸在雨里继续翘首的望在那未名的启路,也许那时你身外的定义里少了一条最的意义,那就是最在乎你。……

第五章 十九岁那天上的第一堂人生课 (A lesson 19 years old on the day of the fi rst life)

自从那天以后我重温了更坚定了我前方的理想, 从此我便明白了,“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是匆匆过客,有些人与之邂逅,转身忘记;有些人与之擦肩,必然回首。所有相遇和回眸都是缘分,当你爱上了某个背影,贪恋某个眼神 ,意味着你已心系一段情缘。 是缘深缘浅,任谁都无从把握,聚散无由,我们都要以平常心相待。 都说世相迷离,我们常常在如烟世海中丢失了自己,而凡尘缭绕的烟火又总是呛得你我不敢自由呼吸。千帆过尽,回首当年,那份纯净的梦想早已渐行渐远,如今岁月留下的,只是满目荒凉。当你孤独地行走在红尘陌上,是否会觉得,肩上的背囊被人间故事填满,而内心却更加地空落。此时,我们则需要依靠一些回忆来喂养寂寥,典当一些日子来滋润情怀。 众生纷繁,有人过得迷糊,有人活得清醒,但也只是一种存活于世间的姿态。无论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是金枝玉叶,还是胭脂俗粉。无论我们被世俗烟火熏染多久,被浑浊的世态浸泡多深,心灵深处始终有一处最洁净的角落,永远如初时美好。 曾几何时,我们做了那最柔情的人,为一朵花低眉,为一片云驻足,为 一滴雨感动”.

清醒的冰冷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份责任我要担负起,因为躲不掉,因为不能躲。

第六章 没有迷雾的城市里月光吻着那片海 ( Without the sun kiss the sea fog city )

那份责任,含着泪水,就像苦丁花花萼上的露珠。散发着微苦却带着点点清香。这世上的少年脑海中仿佛关于异性的所有的记忆都带着羞涩。因为纯洁的圣洁楚楚。

在那畔被海拥抱的城里,他独在异乡的情景大都揉进了对梦的执着。那份身在他乡的清苦也大都被世界的书香迷醉着。因为不敢醒,因为有份灼热又冰冷的负罪感,因为期望,至少少年的我此刻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

我的第一季倍思亲的佳节是中秋,身边没有人,没有聒躁,没有欢乐,当然也没有恰似薰香的繁华,一切的一切那么的朴素,一切的一切那么的恰到好处。心中荡漾着一分长长,一分短短,一分丰腴,一分骨感。的中庸情节。

嘘,静静看默默听……

月下整个世界如水清澈的着色,那畔城漫着徐徐清新愈加清欣的味道。一条板正的道路,两旁暗及橙黄色的灯光,蔓延,蔓延至融化在暗青色的夜里。

薄云如纱,在那海面上安逸的浮浮沉沉。默默的世界深深的沉默了

小城夜曲

文/天哪

清淡的月光笼罩着大地,错落的楼宇经过一天的喧嚣渐渐淡入梦乡,偶尔未熄的灯光是梦中的呓语。远的山是缥缈的往事,剪纸一样贴在天的薄纱上;近的山是婉约的心事,怕被深夜的月儿窥破,悄悄地躲进云的身后,用高高低低的树影掩饰慌乱。虽然天气还很热,但毕竟已是秋了,蛩音一片,唧唧唧唧地宣布,总有一个季节属于远方的娘对孩子的牵挂。夜行的人也不甘寂寞,在阒寂的街的长弦上弹奏一两声低音,“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的心……”所有的街灯为这歌声闪烁,一条长长的曳音绵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海的涛声在山的那一边,无风无雨的夜晚,应该是梦的插曲,或者没有标点的小诗……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城,每天忙碌地在它的街道小巷里穿梭,却不曾刻意打量她的容颜,只道是等某一天清闲无事,再来仔细地端详,看她是否也随我一起慢慢变老。

爱上小城是在一个黄昏。火车在长长的铁轨上缓缓滑行,站台的灯光一个一个地从窗口跳过,那时的三级小站就在海边,走出车门就听到轰轰的海潮声,海的味道有些呛人。天上飘着细细的秋雨,梧桐叶有一搭没一搭地飘落,那条古老的街道被灯光渲染得很朦胧。那时已经流行“西北风”了,可是邓丽君柔婉的歌声也还像秋蝉一样偶尔飘过,街边的小店里正在播放那首熟悉的《小城故事》。“这是我的最后一站,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要到这里来落脚”,在一群人忙着打开雨伞的混乱中,我自言自语地说。

很快命运就把我送到了这座海滨小城落脚,虽然还是不懂孤寂的年龄,却时常感受到寂寞的滋味。有多少次在海边的礁石上枯坐已经记不清了,看海里的浪花,看海上的白鸥,看天上如丝如缕的云……白色的云渐渐变成杏黄,变成桔红,变成葡萄紫,最后和浪花一起沉入夜的海里。身后的小城万家灯火,海轮悠扬的呜鸣在无边的海面上回荡,眼前的小岛像被父母遗忘在秋风里的孩子。“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的歌声像小芳的辫子一样细又长,在小城的晚风里缭绕了很久,然后便是《水手》和《星星点灯》,特别喜欢那句“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唱起来满心温暖又满腹惆怅。

也许是和那次到小城的时间有关系吧,总爱在黄昏时分突然意识到小城的存在。满天风筝的傍晚,火红的虞美人花在和煦的春风中摇曳,朴树的《白桦林》却在月牙儿初上时分演绎着一个寒冷而凄美的爱情故事。新雨过后的海滩上,一群少年围着篝火等待日出,当时流行《今夜不回家》,好像还有什么《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刚刚开始学抽烟的时候,一位哥们儿坚决不许买烟,说一旦买烟就真的会抽了,那晚他陪我满街转,什么都可以买,就是不准买烟,最后两个人买了一包螃蟹回来煮,秋螃蟹肥得很,而且不贵,香味儿惹得满楼单身汉来打秋风,一个家伙还用竹箫吹了一支《映山红》作为酬劳。后来箫声就一直在小楼上呜呜咽咽响了好几年。好像不是2002年吧,但是也有第一场雪,天晴了,晚霞把大街小巷映成一片粉红,待霞光褪去,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戴着耳脉听一首泛黄的老歌,“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听了很长时间,挺冷的,跑到外面去看雪;结果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家家窗口都很亮,灯光和雪一起把小城映照得一片祥和。不久就过年了……

现在的小城比以前更漂亮了,但是海的味道越来越淡了,可能是海越走越远了,也可能是嗅觉适应了,不是说久在兰房不闻其香嘛。现在小城流行什么歌曲呢?好久不在意了——毕竟已经过了用歌声表达什么的年龄,更爱在清晨听听鸟叫,在夜晚听听虫鸣。

大城大爱,小城小爱

文/黄家仙道

我总会给自己一个,一个在城市行走的理由。

自己来过的最大的城市莫过于武汉了,在上大学之前,虽然也来过许多次,但是却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去大学找我在那里工作的哥哥,一进校门立马迷路,而且几乎次次都是这样。妈妈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我,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她为什么放心我一个人在外边。现在想起来总还免不了苦笑一声,如果迷失也算一种融入的话,那么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我是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读高中的时候来到了位于随州市区的随州一中,随州是一个典型的中小型城市,仅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条街和可以倒背如流的品牌专卖店。但它却是一个历史文化名城,编钟的故乡,曾侯乙墓出土地,文献中有“汉东之城随为大”这个说法。每次假期结束从家里坐车赶往学校,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一种归属感,那不仅仅是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嘈杂的街道、街上拥挤人流的惊羡,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回归。从农村的平房、小楼和路边上笔直粗壮的白杨树,到另外一个村庄,到最后看到大楼,我若有所思:城市,是一个国家的名片,是一个国家向世界展示其经济与文化的平台。以前有无数的知识分子“下乡改造”,现今有无数的农村人口进城打工,城市才是时代进步的标志,城市化才是中国未来社会发展的方向。

从汽车站到学校还有一段距离,这时的我会弃公交而选择步行,一方面是因为公交太挤,另一方面是不想那么快的赶到学校。我也很喜欢边走边想,想想自己和这个城市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瓜葛,借此以拉近自己和它的距离。我不知道这是否有点“阿Q精神”。俗话说“走路”,“走路”,大概只有走,安步以当车,用自己的脚去问候大地,才能找到这种具体的感觉。

从繁华的闹市区一路走来,眼睛已被所见所累。各种各样打出来的“打折”广告,街上穿短裙短裤的美女,沿途叫卖的小贩……每次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惊喜。这是为何?我想,这是一个农村孩子对城市的向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融入这样的生活。不一会就可以走过闹市区看到路边的平房了,有收废品的,经营小餐馆的,路边上冬卖烧烤夏卖菠萝的小摊,还有大卡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那滚滚的烟尘。这个时候我就会买上自己的学习生活用品,我会大着嗓门和卖主们讨价还价,我会吃着从家里带的或者是刚买的零食,会和遇到的同学攀谈……城市,应该是市区和郊区并存,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也应该是你的一大特征。上海世博园区里有很多展示农村文化、里弄文化的展区,我很高兴,我们所要的就是这样,用大不同的文化去装点大同的世界。

忙碌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高中时代很快过去,自己也很有幸来到了哥哥工作的大学——位于武昌区鲁磨路的中国地质大学。再一次进入校园我就是它的一员了,反客为主,这种异常自豪的心情真的难以言表。从容的报完名,打点好该打点的一切,望着窗外那幽暗的陌生的景色,我问自己:“这就是我即将生活学习四年或者更长时间的城市吗?”不远处光谷这个繁华的商业区,灯红酒绿,霓虹灯隔着老远仍能晃着我的眼睛。珞瑜路上车流湍急,像是一条快速移动的长龙。虽然以前也来过这个城市很多次,但这是我第一次用心地打量它,我即将成为他的一份子,融入那快节奏的生活,融入这个属于我的城市。

军训结束之后,十一假期来到的时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此后,无论去哪,我都会骑着自行车,用车轮去亲吻那走过的一寸一寸的土地,亲吻这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城市。眼前景物像放映幻灯片一样一幕一幕的在我眼帘里划过,摩天大楼,路边成片成片五彩缤纷的花坛草坪,匆匆行走的行人,各种各样的休闲娱乐场所,从身边擦身而过的公交、轿车、摩托车,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我昭示城市的魅力。每个人都会为了生存而努力,期望在这个城市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城市正是因为有了这么的齿轮才会高效的运转起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城市作为时代的产物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的,我坚信。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用上海世博会的宣传标语作为我这篇文章的结束语吧,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它更能表达我此时的感受了。

人在城市

文/李学民

天正在落雪。年关一天天地迫近,我不知道自己是欢欣呢,抑或有些落寞。在这座属于我又不属于我的城市,我像一条浪花中的小鱼,被风浪悠来荡去;抑或是一只飘浮的风筝,随气浪翻卷跌宕而起起伏伏。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如此,无声无息。

说城市不属于我,是因为我不生于斯长于斯。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生在乡村、长在荒野,在那个有着走不完的滩涂,有着望不到边际的黄土与堤坝的野坡坡,才是我的家、我的根。在这座城市里,我总感觉心不踏实,总觉得自己是个匆匆过客,我从遥远的泥土中走来,这里,似乎只不过是我生命旅途中一个暂时栖息地、抑或休养生息的驿所。在我遭受欺凌、屈辱的那些日子里,我是那样想家,想念有着翻卷黄河水与柳林堤坝的那片土地,想念我儿时的童真日子。我的灵魂常常在无意识中脱离开我身体的躯壳,不是飘向那变幻莫测的未知,而是游走于我的故土,扑向那片属于我的深情土地。在那个黄河滩涂上,有一堆堆微微隆起的坟头,没有墓碑,更没有姓氏,杂草丛生,那里埋葬着的却是我的奶奶爷爷,还有那些亘古至今知名和不知名的我的死去了的乡亲。当我在林林总总的城市街头或五彩霓虹的广场散步,我总是思念家乡的小路,小路两旁长满茂密的庄稼,曲弯小路带我回家。当我伫立高高楼台眺望万家灯火,我会常常想到夜黑风高的黑黢黢的乡村之夜,窗棂中透出微弱的灯火,衬托着一个彻夜“嗡嗡”纺棉花的影子——那是我年轻时的母亲,如今的她早已弯腰驼背、老眼昏花。还有啊,那些来城里打工的敞怀露胸的民工,每一个都是来自故土的我的兄妹姐弟,我似乎听到了他们如我从前般的不屈服命运的呐喊,看到他们那一双双被岁月打磨的厚厚老茧与血渍的手臂……很多时候,游荡着的,只是我在城市中的一个影子,我的灵魂、我的生命一直贴伏在遥远的那片土地上。我时常觉得,这座城市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毫无关联,我不过是一只落难于此的孤雁,我的翅膀因不能承受巨大沉重而在此作短暂的休养栖息,或迟或早还会做一次远距离地迁徙。当生命磨难着我没头没绪的时候,我常常孑孓一人去城外踱步,护城河的小溪水流啊流,我漫无目的地走啊走,一直走到郊外的杨树林,走到小路的天尽头,然后我走进田埂,我埋下头去,我会情不自禁的没来由地大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满面泪流。我时常独自在正午田埂或午夜街头去追想魏晋时期的那个独自驾车在乡野小路上狂奔的阮籍,他总是在路到尽头恸哭一场,然后才踽踽而归。望着千年前他那孤寂的背影,落寞中他在思想些什么呢?

20余年来,我居住的城市在拆了修,修了补,高楼不断林立拔起,马路纵横宽阔,人口几何膨胀爆炸。这些似乎都与我毫不相干抑或是相去甚远。我默默踯躅于城市一隅,好似一只寻不到家园的流浪狗,无声无息淹没在滚滚红尘之中。夜以继日充斥耳畔眼睑的,是无止休的喧嚣与浮躁,是唧唧复唧唧的市俗市声,是荣誉、金钱的掠夺,是权力、利益的交易,还有那一张张冷峻的带面罩不带面罩的脸面,还有那飘忽迷离与茫然无措的眼神。没有青山绿水,没有碧草鲜花,有的只是垃圾遍野,有的只是钢筋、水泥、沙石与油漆……

说这座城市属于我,仅仅因为我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我对这里已经熟识的不能再熟识。这座一马平川的鲁西北平原上的小城,我生活了20余年,不知还要生活多少年,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生活下去。这座城市还给予了我一个家,一个女人,女人并在这里生养了一个五斤二两的男孩子;这座城市还给予了我一份养家糊口的“体面”工作,我可以在不饥不饱中缓口气慢慢喘息,尽管我有那么多泪水、汗水在此流过,而且不知还要流淌多少年和多少次;这座城市还给予了我一份生活的空间,在这不大的空隙中,我可以安静地逛街,安静地购物、读书,安静地进行灵魂的回眸,这对于一个无欲无求又从不奢望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更大的需要呢?因而,他默默地在这里走出走进,他上班下班,他买油籴面,他接送孩子,他婚丧嫁娶一概随俗;他也会为涨工资而欢呼,他也会为入不敷出紧巴巴的日子而蹙眉而焦躁,他也会不如意了发顿牢骚,跟妻子斗嘴;也常常呵责顽皮嬉闹的年幼儿子;他时常跟楼下阴凉处的小商小贩讨价还价,也常常为不能使妻子谋一份别样的女人体面的工作而自责、内疚、羞愧;他也会为城市中那条河水被垃圾污染而口出秽言……

当老态龙钟的父母迁居小城,小城于我的关联又厚重了一层,我不仅感受到了双肩上担子的沉重,而且我对这座城市有了一份更现实地认识与清醒。梦牵魂绕的故土啊,从此与我渐行渐离,而小城似乎一步一步正日益与我亲近。在10年前故乡村落整体迁徙之后,老家那处唯一的茅草老屋业已不复,故土的一切瞬息间似乎消失得没了点滴痕迹。3年前一个阴沉的冬日午后,落雪纷纷,我站在那片废墟上,北风呜咽,残垣败瓦满目,往昔情景历历却不再来,只有旧址四周脱尽树叶的杂树上,宿着几只乌鸦在“呱呱”哀鸣。举目四望,黄河故道遥遥迢迢,踪迹全无,似乎生我养我的那个角落消失掉了几千年,抑或根本就不存在……那刻,不争气的眼泪却又一次涌满了我的眼帘,我喃喃自语:“别了……”

对于这座城市的感情体验,是在我40岁之后。有一年我出差外地,半年之后,竟然是那样地想它,越是归期临近,那种感情越是不可遏制、汹涌澎湃,搅得我心魂难受,茶饭不思,不得不在头天半夜趿拉着拖鞋跑出旅社上了对面的马路,在昏昏欲睡的路灯下的街头一遍一遍地徘徊,然后一个人嗷嗷地吼叫,然后蹲在马路牙子上待到拂晓……当我乘坐的飞机穿过云层降落在省城机场,又被前来接站的汽车接走,当车子驶下高速公路进入小城中心大道,昔日从不搁在心上或从不经意的小城的一切陌生的、熟识的,却刹那间全部扑入我的心怀而来,瞬间里,我竟像个疯婆婆般呜呜而哭……我哭,妻也哭,只有我那傻呵呵的小儿子在笑,笑声中还用小手上下刮着肉头头鼻梁丢我……到后来我最终还是给他逗笑了……在那刻里,我终于明白过来:作为我生活了20余年的小城,不知从哪天开始,在我昏昏噩噩的日子中已潜移默化融进我的血液,而那些过去了的恩恩怨怨、酸甜苦辣却瞬息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望着俏皮的儿子我想,等到他们这一代长大之后,完全有理由自豪地说:“我是个城市人!”

写下这篇文字,闭了灯,心情不觉明朗起来……窗外那些洁白的六角精灵,还在这座城市静夜的上空,悄悄地尽情挥洒……

小城藏书家老徐舒

文/马温

一座城市,哪怕很小,也会有些藏龙和卧虎,就是不清楚藏书家算不算个人物,如果算,他是条龙呢还是一只虎?

老徐舒是本城有名的藏书家。我的理解,看了很多书,买了很多书,又特别喜欢谈书的人就是藏书家。早些年,我还能在街上撞到他。我眼神不好,加上心不在焉,看到人等于没看到,和人错肩而过是常态。老徐舒比我年长,眼神却灵光许多,冲我大喝一声“嗨”,让我有了蓦然回首的机会。一定神,老徐舒正拦住你的去路。

他总是一身灰暗多皱的衣服,胸口有一两块油渍发出微光,肩膀上挂着一只布袋,布袋的颜色很鲜艳,明黄的,到寺庙还愿的烧香婆手上拎的就是这种袋子。袋子鼓囊囊的,背在肩膀上一定很重,于是老徐舒干脆伸出双手将这袋子搂在怀中。多累人啊,可是你看他的脸,喜气洋洋的。他压低嗓门,靠近我的耳朵说:“今天又找到几本书。”他是个爱书的人,爱到成癖。至今记得的他的话,好像都和书有关:我的藏书有两万册了;红楼梦的版本我集齐啦;雨花杂志我一本不缺;这次上海买书花光了我的私房钱……

过去有本书《秘戏图考》,外国人编的,我有一本,他也有一本。书是简装书,纸张薄,印得差,但那个年代,看到那样的,我是很满足了,但老徐舒贪心不足,四处搜求更好的版本。终于有一天,我们又一次路遇,他附在我的耳边得意地告诉我:“搞到啦,铜版纸的,印得好极了!”说得我也心里痒痒的。这是纸媒时代的小快乐。现在没有了。

老徐舒也是本城有名的老报人。我刚开始给报纸投稿时,老徐舒就是日报副刊部的头头,是我们仰看的人。慢慢地和他有了接触,听到不少有关他喝酒的奇闻轶事,这些事,现在的说法是段子,听段子怎么能不笑呢?我听到他的段子就笑,听了若干次,笑了若干次后,我就不再仰脸看他,熟悉了嘛,何况他又十分和气。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不是弯弯的,就是正在变弯,“笑容”对他而言是一定要发生的表情,挡也挡不住。这是老徐舒的笑对人生。他笑得自然,不是装出来的。

有关他的传言,并不都和酒有关,比如,传言之一是,他才刚刚二十出头,就在一场运动中栽了个嘴啃泥。那时,他风华正茂,制服整洁,胸口插着钢笔,走路腰是直的,眉与眼也是直的。直是一种气质,一种棱角,一种人生观,一种优越的感觉。一个人要能一直这样活着多好。老徐舒起初也是这样活着的,然后,活到二十出头,突然间就成了一介草民。这个小青年知道自己要换一种活法了。适者才能生存。

他适应了。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从直线过渡为弧形。这种过渡很顺畅很愉快吗?从未听老徐舒说过。

人生真正的故事,往往不可言说,而轻浅的段子则漫天飞扬。

存在的姿态由此种变为彼种,人的精神还不垮,在职时认真干活,干到退休了,仍然有兴趣看书买书说书,这就是深刻。深刻是不会自带光环自带鼓掌的。

走在路上的老徐舒,没法让他更平凡了,可是你若走进他的家,满架满地的书,充实啊,挺括啊,芬芳啊,那种高雅的气息撞着我的脸,唯有敬佩。

我和老徐舒曾经共用过一个笔名。那是上世纪90年代的事。老徐舒说我俩开个小专栏吧,叫“陋室翻书录”,每周发一篇,我们轮流写,我说好。他说共用一个笔名,我说叫什么,他说“苏杜”,苏东坡的苏,杜甫的杜,也是书蠹的谐音,就是书蛀虫,倒过来念又是读书的谐音,正好配这个专栏,我又说好。就这样一人一篇,延续了一年。实际情况是,我只写了十篇左右,老徐舒写得更多。现在想想,这个比例也是我俩读书多少的真实反映。在专栏中,老徐舒谈过柳诒徵、马建忠、汪东,这些人的书,当时我都没有看过。

他生命的最后一程是在养老院中度过的。没有书,没有书陪伴,没有坐拥书城的良好感觉——对于老徐舒,这一定是很糟糕的遭遇吧?但人老了,在逐步丧失对身体的操控权后,他也会逐步丧失他的生活方式。书远离了他,他远离了书,细究起来,都是不可抗的命运。

终于有一天,八十多岁的老徐舒走了。死是很平常的事,如无例外,死又是件很正常的事。平常而又正常的事,发生就发生了,没必要吹吹打打弄出仪式感。老徐舒就是这样,除了报纸上有条讣告,走得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和他一起开过会,喝过酒,办过专栏,还有次数不多的路遇,更多的交往就没有了:我没有去过他的书房,没有去过他的养老院,没有去过他的追悼会,我和他就这么点交往。可是,在他走后,偶尔地,我会想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