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文章

玉米文章(精选20篇)

秋天的玉米架

文/刘宝凤

秋天的场院是丰收的海洋,门前那高高的木架上,金光灿灿的玉米棒子像流苏一样垂下,霞光照过来耀得人眼花。玉米收上架人就松口气了,这时候串一串辣椒、编一编蒜辫,再削一些柿饼,全都挂在玉米架的空隙处懒阳阳地晒太阳。这时玉米架不单纯是玉米架了,还是颗粒归仓前的功臣,打老远往各家门前瞅上一瞅,就知道谁家今年收下的谷物多。

玉米上架费神,玉米架也是最难搭的,很考验搭架人的手艺。你想几亩地的玉米全都要挂在玉米架上,敢有丝毫马虎?!一定要结实耐用,不然玉米架倒塌砸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这时候搭架的人一定会打起十万分精神。玉米架都选用的是家里最好的檩木,结实耐用,先在地上刨几个坑了,把檩木斜栽起来,互相交叉成“丫”状,在上面搭上一根横状的檩木,再找两根结实的木头竖起来支撑着,横状的木头上很快就会挂满铁丝条。玉米剥掉外层的绿衣,留下里面几片叶子,三、四个玉米棒的叶子纽缠在一起,紧紧地绕在铁丝上,再把玉米搭上去压好。一层一层挂起来,就成了好看的玉米架。这时候往往是人们干得最热火朝天的时候,全家齐上阵,有人递玉米有人搭上架,一家人其乐融融干劲十足。

玉米上架的好处就是省去了拿出收进的麻烦,下雨时只用盖上隔雨布便可,直到玉米晾的八成干。再一点点取下来剥粒,简单的一两个日头晒一晒便可归仓了。每家都会挑大个的玉米打成米玉糁,在玉米架下喝着新玉米糁,总有人在那里攀比,非得论出个你家的甜我家的鲜来才罢休。

我们这里种辣椒都是自己吃,收上来后用细绵线穿着辣椒把,一个一个串起来,喜气洋洋地搭在玉米旁边,虽说是玉米的陪衬,倒也挺抢眼。有那嘴巴刁馋的人,总会不自觉的撕下来一个,顺便夹到自己的热蒸馍里,主人看见了也不会言语。

小孩子最喜欢的还是火红的小灯笼——柿饼,只有那手脚勤快的人才会细思慢理地挑挑捡捡,把个头不大不小没有伤碰的柿子挑出来,用铁皮做成的刀片一点点削皮。皮不能削太厚也不能削太薄,厚了容易坏薄了有涩味。做好后挂在玉米架前可不能大意,挂的高了还好些,挂的低了天天操心着白天挪出来晚上收回去,生怕被谁家调皮的孩子顺走。

往往这时候是我最心急的时候,老感觉柿饼的味道要好过柿子,总想着偷偷尝一尝。可惜柿饼没晒好母亲就是不给吃。我个头矮,够不着我家的玉米架,便像那吃不着葡萄的狐狸一样时常在玉米架下面转悠,心想要是能掉下来几个该多好。

这时候的玉米架热闹也喜气,打眼一看,都是丰收的景象,玉米架似乎因为身上驮负的重量而变得高大起来。当然玉米架会霸占门前最好最平的一块地方,也时常惹来我们小孩子的不快,大人多次提醒不要离玉米架太近怕不安全,于是只好离得远一些,瞧着有些碍眼似的盼着玉米架赶紧拆了。

玉米一边晾干一边剥着入仓,很快也就从玉米架上全身而退了,这时候就会剩下几条光秃秃的铁丝在空中打悬,上面系着几条未解掉玉米叶,秋风刮起来就在空中瑟瑟发抖。

玉米架好像只有搭架在一起的时候才像是亲兄弟盘盘互相攀址着,怎么看怎么有感情,一旦拆开了,立马无趣起来。玉米收完后,玉米架的檩自然要被收起来,安放好来年再用。看着架子一会就变成了孤零零没有交错的檩,心里多少有点空落落。

长了“脚”的玉米

文/李秀芹

那年公公生病住院,丈夫和婆婆在医院护理,我白天上课,回到家既要照顾三个孩子,又要干农活,实在吃不消。这时有亲戚给我找了份工作,去镇建筑队当出纳员,工作轻松,工资、福利又高,比我当民办教师强多了。我想带完这学期再打算辞掉学校工作,但亲戚说,建筑队没出纳不行,顶多给我一周时间考虑。

我左右为难,说实话我舍不得那群孩子,但民办老师待遇太低,公公住院又欠了债,家庭负担太重。思来想去,我决定辞职。我去跟老校长说时,老校长说,马上放秋假了,让我利用这段时间去建筑队干一下试试,若觉得合适便留下继续干,若觉得适应不了,秋假过后再回来。

秋假第一天,我顾不得收地里的庄稼,先去建筑队报到,会计非常和善,认真教我财务知识,还给了我几本财务方面的书籍让我回家学习。我知道刚进一个单位头三脚必须踢好,于是回到家孩子也顾不得照顾便开始恶补财务知识。三天后,我才想起地里的庄稼,我5点起床,想趁上班前的时间先把玉米掰了,可到了玉米地一看,大吃一惊,玉米全被偷光了,只剩玉米秆竖在地里。

家人都在医院,玉米肯定是“知情人”偷的,我没敢声张,想暗地里调查这事。谁承想,下午下班回家,院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堆堆玉米,都一辫辫编好了,整齐码放在一起。儿子告诉我,是我们班的学生把玉米推来的。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学生们知道我家的情况,天不亮就集合起来去地里帮我把玉米掰了,他们将玉米推到了山后面,扒了玉米叶又编成了辫,送到我家。

原来,老校长没有跟学生们说我辞职的事儿,学生们知道我家有病号,那个年代家家经济都不富裕,他们于是想出这种方式帮我。班里56个学生没一个落下的,他们有的人家离我家5公里山路,天不亮就步行出发……想起这些孩子我心疼了。我果断辞掉了出纳员的工作,毅然返回学校,因为民办教师虽然工资低,但学生们给予我的财富却是无价的。

经历过那次辞职后,我又在教师岗位上工作了25年,再也没动过辞职的心思。因为那年的玉米长了脚,从学生手里一个个都走进了我的心里。

距离,是一种尊重

文/2223991106

距离,是一种尊重。

叫醒我的是鸟儿们。百鸟,在开会吧?叫得那么地欢?

麦子,早已经颗粒归仓,就连种下的玉米,都已经慢悠悠的伸出了小脑袋,欣欣然地打量着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

可是,布谷鸟,叫得仍然起劲,“麦子熟了,麦子熟了……”。

可见,它叫的根本不是什么“麦子熟了”,那么,到底是什么呢?恐怕,只有深谙鸟语的人才会知道的吧?

人类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我,根本不知道如何种玉米。

上次去地里打药的时候,我负责耧地头。就是找找地里那些机器漏种的地方,用大镢划上一道沟,把玉米撒进去。

注意,我用了一个字眼“撒”,实际上,玉米是“点”种的。

当然,这个年代,不会种地并非什么丢人的事,相反,恰恰是“有出息”的表现,因为证明,他并不是靠地为生。种地,当农民,恐怕是天底下最没有出息的事了吧?

昨天,老公问我,“你那玉米种是撒进去的?”

我自豪地回答他,“啊!怎么了?”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恍然大悟:玉米跟玉米之间,都是有距离的!

看看我种的玉米,一颗挨着一颗,非常拥挤,非常热闹,也是绿油油的,可是,比起机器种过的,明显地瘦弱了很多。

没有办法,只能蹲下身子,把多余的玉米苗儿一一拔出来,扔掉。

攥着一把把嫩嫩的玉米苗,禁不住自责:因为自己的无知,祸害了玉米种不说,让这么多的玉米苗儿无辜遭殃……它们,本来也可以茁壮成长的!

无知,就要付出代价。没有办法,这是我第一次种玉米。以前,都是老公的事儿。

拔着玉米苗,联想起家里的桃树,店门口的苹果园。

记得,家里的桃树刚刚开始结果的时候,儿子跟我说过,“桃子太多了,应该摘掉一些,否则,长不大。”

儿子的学,没有白上。店门口的苹果园,主人每年都会剪枝,剪掉更多的小苹果。树枝高处的,需要踩着梯子才能办到。

种玉米也好,种果树也好,道理,是一样的,自然,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相同的面积里,相同的空间里,相同的养分里,苗儿越多,果实越小。

苗与苗之间,需要距离;果与果之间,需要距离;人与人之间,又何尝不需要距离呢?

适当的距离,是一种尊重。

夫妻之间,也需要一定私密的空间,给对方一些自由,更是给自己一些方便。亲密无间,未必每个人都适合。

朋友之间,也是同样的道理。距离,产生美。距离感,朦胧美,更让人感到彼此之间的尊重。友情,会更加稳固、长久。距离太近,看得太清,优点变弱,缺点放大,总有一天,友情可能会越来越远。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天人合一”,大自然的道理就是做人的道理。

生活处处皆学问!

会玩的人

文/李亚坤

近读古文,尤喜陶渊明。读陶公,我是怀着高山仰止的膜拜之情,尽管常常读过辄忘,但不妨碍一读再读。直到有一天读他的《归园田居》,劈头一句: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我一下觉得陶公变得亲切可爱起来,就像村里一个杠着锄头,打眼前笑眯眯地走过的老头。换成一般人,将田种到“草盛苗稀”的地步,要么是耕种不得法,要么是不甚勤劳,准会被嘲笑。躬耕的乐趣于其而言,犹如从菜谱里寻找武功秘籍。但陶公绝对不会给人产生此种印象,他是享受那一派田园风光。可以说,他是我从书中所感受到第一个把种田变成玩儿的古人。

我见过会玩儿的人,是同村的王全一。全一长我六岁,小学我俩同班,他属于班上年龄偏大、个头又高,成绩却屡屡垫底的学生。他热爱劳动,心灵手巧,有着女孩子一般的耐性。上三年级时,他搬回学校废弃的砖头,一个人和泥、砌墙,垒成一间像模像样的厕所。那时我们的课桌凳子要从家里带,或买或由家里大人做,唯独全一的课桌凳是他自己亲手打造,框架很厚实,桌面尤其光滑,氤氲着特别的香味。后来从他娘口中得知,全一偷着用豆油涂抹浸润,并用磨刀石反复打磨,为此挨了他爹一顿揍。

老师给他的评价是偏才。言外之意,除了学习一窍不通,玩儿倒是样样精通。

我最近一次目睹全一的会玩儿,是去年盛夏的一个午后。我回乡下,跟着母亲去田地掰玉米。玉米地不邻路,隔一道两丈宽的土沟,沟底杂草丛生。母亲掰,我负责运,将带壳的玉米棒装入竹筐,从地头跨过土沟,再运至停放在路边的三轮车内。两端的直线距离不远,但因为上下沟费时费力,稍有不慎会被杂草绊着脚,耐性如额头上的汗珠一点点地流失殆尽。

这时,全一蹬着三轮优哉游哉地来了。打过招呼,他迈着矫健的步子,俯冲式地跳下土沟,又裹挟着俯冲而下的余劲,一阵风似的跃上来。到了地里,只见他掰下一根玉米棒,扬手冲沟对岸抛去,仿佛儿时玩抛沙包游戏,随之玉米棒和铁皮箱击出一声脆响,他发出一声喝彩:“好!”偶有失手,玉米棒落到车厢外的草地上,全一回一声“再来”,依然兴致不减。

一直以来,我不知道打小就是乐天派的全一,是什么使他保持这样的心态,那一刻,我多少有些明白了。把枯燥、乏味的掰玉米变得如此好玩,劳作本身的苦和累已经被大大抵消了。难能可贵的是,这种抵消,并非自欺欺人的苦中作乐,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乐在其中。

由陶公想到全一,会玩的人都有一颗不老的心,活得天真、自然而不俗。如果搁在以前,把田园第一诗人和全一相提并论,我一定无法想象。但当他们把各自的劳作都变成了玩,在文字和现实中碰撞出火花,我真的找不到一丝无法认同的理由。

认识一位退休教师,话不多,为人宽和。做过肠癌手术后,他不消沉,不抱怨,一腔心思倾注在侍弄花草上。不大的院落内摆满了花花草草,各类盆栽错落有致,鲜花和绿意相映成趣,生机盎然,像他一样精神。凡造访过小院的人,无不称赞主人的“功夫”,他总是含蓄地一笑:“玩呢。”有人询问他的病情,他轻描淡写:“忘了。”说得真好!

人之苦闷的根源,往往不在于心力支付得多或少,而是把原本就属于一体的那根绳生生劈成了两段。会玩的人少有抱怨,因为顾不上。所以,我喜欢好玩的人,更敬重会玩的人。

爆玉米花

文/刘干

从街头买了一袋爆米花,看着女儿津津有味地品咂着,让我思绪翩然,回想起我幼时爆玉米花的情景。

我的童年正逢物资短缺,粮食不够吃。父母干完生产队集体农活,总是挤时间把家前屋后的空闲地都利用起来,种上玉米。春种秋收,填补冬季缺粮之需。

因玉米口感不如水稻小麦精细,入胃剐人,所以乡人称玉米为粗粮。其实,玉米很养人,饥饿时用来果腹,把乡人养活得身强体壮,却不落好。我倒是很感激玉米的,它给我的童年带来苦乐之趣。苦的是剥老玉米,乐在有煮熟的嫩玉米和爆玉米花慰藉舌尖。

平常岁月,除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农村几乎与零食绝缘。乡人也无过高奢望,饥饿时有爆玉米花充饥,也算是乡野最美的馈赠与念想。

因而那时对儿童来说,一天中最期待的是向晚村头那堆炭火。生火的,不是别人,正是爆玉米花的师傅。支起炭炉子,扯起风箱,开始吆喝“爆玉米花啰,爆玉米花啰!”不一会,三三两两的村民,端着玉米,闻声陆续围拢过来。师傅讲究公平,会按先后次序,把玉米倒进压力烤罐,放入几粒糖精,把罐盖拧紧,拉起风箱,再一圈圈转动烤罐,让其受热均匀。这转动的速度、拉风箱的强度、时间的长短,完全掌控在师傅手中。那时,在儿童眼里,师傅是个很神奇的人物。

估计加热的温度差不多了,几个装内行的小伙伴就会让师傅看看罐把上的表,看时间到了没有。而我后来读初中,学了物理才知道,其实罐把上的表,不是显示时间的,而是热气压力表。

终于,师傅说“好了”。让爆玉米花的人把那条看上去很破旧的长布袋理直,并系紧另一端的袋口。接着,师傅把压力罐慢慢地从炉火上移开,掂起来,罐口对准布袋,撬开罐口,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股白烟从布袋缝隙冲出,香甜的玉米味扑面而来。

此时,最兴奋的是挤在人群中的儿童,欢快地追逐那些崩散到布袋外的玉米花,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急,这些动作的背后是饥饿的欲望,哪怕抢到一粒爆玉米花虽不能解馋,但也能香唇。

包装好爆玉米花,主人付给师傅五分钱加工费,然后顺带捧些爆玉米花,向周围的小伙伴散发一遍,请大家分享。既是礼节,也不显主人小气,留下一片温暖,离开。

严冬,屋外狂风呼啸,或雪或冰,母亲懒得做饭,一家人把腿脚插在被窝里,围着一篮爆玉米花,咀嚼着,喝着开水,下咽。既经济又实惠,还是最好的取暖方式。

我怀念儿时的爆玉米花。尽管那时爆玉米花的味道不及今天的爆米花香甜,但那种热闹的场景和纯朴的乡情,却永远沉淀在我的心底,也正是向晚那堆炭火温暖了贫寒的乡村,温暖了我儿时的记忆。

乡村“晒”香

文/郭华悦

乡村的国庆,在“晒”中拉开了帷幕。这“晒”,并非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晒”。网上的“晒”,难免给人华而不实的浮夸之感;而在乡村,国庆的“晒”,却是踏踏实实的晾晒。

走在乡间,远远望去,处处可见丰稔的果实,被农人们采摘下来,挂在屋檐下,晾晒在场院上,摆放在席子里……构成一片欢腾的“晒”的海洋。这片海洋,尽管无声无息,却泛着醉人的色彩和散发着泥土的气息。

那是农人们的汗水结晶,他们脸上露出的喜悦,醉了秋,也醉了自己。

花生,是“晒”的主角之一。摘花生,看似轻松,其实可是费力的活儿——带上厚厚的手套,把花生一一从根上摘下来。一天下来,哪怕戴着手套,也能隐隐感受到手心的酸痛。摘下来的花生,洗净后,有的还得剥壳,将生的花生取出来晒;有的,则是蒸熟了再晒。花生的香气最浓,往往在晒秋的场地上,就先声夺人,充当了第一主角。

红薯干是晒场上的“配角”。一般的红薯,收成后,直接放到屋里,自然无需拿出来晒;但有的人家,喜欢吃红薯干。农家有专门用来削红薯的长凳,长凳的一边上了刀片,人坐在凳子上,拿着红薯,往刀片上削,一片片浑圆、薄厚均匀的红薯片就纷纷掉进了筐里。再将这些红薯片晒干,就成了略带涩味却令人回味无穷的红薯干。平时,吃腻了米饭,就可以下一锅红薯干,加水一煮,食之,清香无比,引人垂涎。

当然,在晒场上,最常见的是玉米。玉米收下来后,剥去外皮,搓成玉米粒,这才拿到晒场上去晒。剥玉米的过程,可不比摘花生轻松。往往是大人小孩齐上阵,忙活了好些天,这才将一粒粒玉米,变成了晒场上一片金色的海洋。

行走在一片片晒场间,呼吸着果蔬的香气、泥土的芬芳,惬意而舒适,无不在向人们昭示着,国庆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不仅收获着丰实,更收获着欢乐和幸福。

突然的,那段记忆

今天突降大雨,天气预报说连续三天。十七年前,某个暑假午休的日子,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呆在房间里,这时候听到有人在轻轻敲打她的窗户,她跑出去,她知道是他。

她从院子里跑出来,在大门外,男孩递给了她一些信件和书籍,说在梧桐树下等她。女孩家门前有片玉米地,一人多高了,玉米地后面有一排梧桐树。男孩为了见女孩一面,从二百多公里的地方辗转几趟车来到了女孩的窗前,女孩的父母在睡午觉,这时候他们还是被吵醒了,出来看了一下状况。

男孩闪到了那片玉米地里,女孩抱着那些书籍,在自家走廊里焦急的看着天气,大雨真的下来了,男孩依然在等,他用一片梧桐叶子当伞遮雨,瞬间成了一个落汤鸡,雨停了,女孩没敢出去。那一年是一九九五年,男孩毕业回到了他的城市,他在两个城市之间不停的奔波,这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珍藏在玉米里的爱

文/温暖小屋在行动

异地陌生的气息,伴随耀人的翠绿,奏响思乡曲。作为一滴泪水,我被家乡的衣袖在额前一抹,便甩在千里之外。从此,时间在我的手指上留下了思念的种子。我就像一只飘零的风筝,不管我飘得再远,飞得再高,线头永远攥在母亲的手中……

家在山区,我读五年级开始就得到不近的乡场上去读住读学校,因为路太远,每天来回不太现实,只能周末回家。那时,家里很穷,读住读学校,得自己带米、带菜,米带到学校后交给食堂,统一蒸饭,菜几乎是清一色的酸菜。那时,记忆中最甜美的回忆就是每次返校妈妈都会在我的书包里放在几个生玉米棒子。那玉米棒子都是妈妈精挑细选的,她自己舍不得吃,留着给我带到学校去吃。玉米棒子带回学校后,可以蒸饭时蒸熟了吃,那浓郁的香味,支撑着我走过剩下的小学时光,以及后来的初中时代。我跟妈妈说,你种的玉米是全天下最好吃的玉米。于是,妈妈记住了我的话。那香糯可口的玉米棒子,记载了我最青涩的年华和母爱的质朴与厚重。

读高中,我去了县城,家离那里有二百多里。为了省下车费,我平常都不回家的。只是寒暑假时回家。那样,我就只能暑假在家时才能吃上妈妈种的玉米棒子。妈妈种的玉米仍然饱含那熟悉的味道。每次同样是大口大口地吃完妈妈为我蒸好的玉米。然后抹着嘴告诉妈妈,那玉米的美味。这时,我总能看到妈妈脸上那舒展的皱纹。

后来,读了大学,去了更远的地方,几千里地的相隔,难得有机会回家。寒暑假,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我总是在那个城市的街头跑到街尾,找寻一份又一份兼职,为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奔波着。大一那年,妈妈写信问我,暑假回来吃玉米吗?今年种了很多,比往年的收成都要好,够你吃个饱。我跟妈妈说,暑假要打工呢,就不回了。大二那年,妈妈同样来信问,大三那年,依然……妈妈连续问了四年,我却四年的暑假都没有回家,只在大三那年的寒假回家过了一次年。

再后来,毕业了,留在了读书的城市工作,就更加难得有时间回家。听说家乡也没有人再种玉米了,都改种其他附加值高的经济作物了。我就跟妈妈说,不要再种玉米了,也学其他人那样改种其他经济作物吧。妈妈说,你喜欢吃玉米,妈种了,你随时回家就都可以吃得上妈种的玉米了。后来,我又是两三年,没能在玉米成熟的时节回成家。再加上我三番五次的劝说,妈妈终于在电话里同意不再种玉米,而改种其他作物了。

去年十月,奶奶突然患病辞世,我奔丧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当我翻过山头,俯看到了伏在我面前的整个村庄和田野时,我的心里翻涌着那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走回童年,季节在母亲的补丁上呼喊。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然而多年的离别,那里又变得与我如此陌生。就在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中,在那遍植经济作物的故园里,我望到了那一片熟悉的玉米地,随风摇曳,沙沙悲鸣。来接我的堂弟告诉我,那是妈妈种的玉米,现在全村人都不种玉米了,只有妈妈一个人还坚持着种玉米,年年种、季季种,妈妈说,我有空就会回来吃娘亲手种的玉米。那一刻,我泪流满面。我狂奔到玉米地旁,泪,湿了一片盐碱地……

今夜,我在异乡城市的边缘,攥住那滴狂奔而来的泪水,记下母亲和玉米这平凡而厚重的点滴。家乡的玉米丛,灼伤了守望的眸子。所有的记忆与所有的忘却都是一种证明,都是一种日积月累的母爱沉淀。今夜,月在吟唱,夜的温柔在流淌,像母爱的温馨。我躲在寂静的黑夜里,“咀嚼”妈妈的玉米棒子。城市里飘落的月光,洒在谁的乡愁中?

我会铭记:生活的鞭子要我再次离开故乡时,我给了妈妈一个承诺,下次玉米成熟时一定回来吃娘您亲手种的玉米……

冀南秋,蟋蟀鸣

文/维扬之水

夜色深深,换上运动鞋,随意走走。

公园里有一群女人在练太极拳,晚上是她们,早上你要是6点半转过来,看到的还是相同的她们,音乐慢悠悠荡着,恍若这些女人一夜都在,没挪过地方。

绿瓦顶的小亭子,几组简单的健身器材,小广场冷清清的,许多肥壮的蟋蟀从旁边的玉米地里蹦哒出来闲逛,楞头青一样,有的不知怎么跳的,进到地灯里,再也出不来,就那么关在里面,被绿光烤干,成了标本。

有一小溜玉米黑森森伫立在路边,上面的玉米皮儿已由绿变白,过了风华正茂的时间点儿,有的玉米已开始下垂,这种玉米掰起来费劲儿,仅用力不行,还得绕个圈使劲拽,不像绿玉米那么脆生,一掰就下来。咋说呢,过时不采,这玉米棒子,跟年老妇人没有内衣帮衬累累赘赘的胸脯肉似得,看上去丰满,却少了那股子青翠昂扬的飙劲儿。

有时早上遛弯,顺便买几个嫩玉米回来,叶子剥掉,拽下缠绕的玉米须,煮煮就是一顿早饭。秋天的集市多么美好!新刨的花生、红薯、土豆带着湿润润的泥,白的南瓜、绿的北瓜、结霜的冬瓜、红的金瓜、长的丝瓜都在摊位上静静等着,有的摊位上还放着一张5块钱的摊位费白单子。紫葡萄、红苹果、绿鸭梨、大红枣儿……那边大卡车上还有南方的桔子、贴着小红标签的甘肃大西瓜和新疆哈密瓜、绿皮儿网纹瓜。

卖农产品的多是附近村子的农民,一般年纪都很大,两鬓苍苍,脸皮儿黑黄多皱,佝偻着腰,摊上放个二维码,有的干脆贴到秤盘上。

最初兴起扫码支付时,许多老人不喜欢这个,有的还希望用现金交易,说自己用的老人手机,扫码收的钱在儿女们手里。有句话:“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老婆找汉子要钱,还得隔个手。”老人每天那点微薄的收入,怕儿女们不当个事,又怕儿女们太当个事,自己有点私房钱毕竟是好的。有个卖菜老太太更有意思,带俩绿二维码牌子,说上午扫儿媳妇的,下午扫闺女的,省得不公平,当然,有现金,买菜时您最好还是给现金。

村里的老年人总是很忙,做做地里活儿,做做家务,接送小孩子上学放学,闲了卖菜、当小工或在路边做绿化。这一代60多到70来岁的人最勤劳,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活到现在,还在不停地为基本的生活奔波劳碌,从日出做到日落,朝朝暮暮,全年无休,却从没人评他们是劳模。

说起话,他们总是感叹,“以前过秋天掰棒子全靠手掰,掰完还得拉到家,白天累一天,晚上还得剥玉米皮,扔到房顶上晒。地里玉米杆子得用镰刀割下来拉到空地上,接下来得抡?头刨玉米茬……现在都是机器收,省劲儿多了,就是费工钱。”那时,像我这没怎么干过农活儿的小细胳膊,抡一铁?头下地,半个玉米茬都刨不开,这活儿是8分壮劳力才能干的。

哎,同人不同命,这世上,有的人干活儿,有的人看别人干活儿,有的人看都不看,只负责歌舞升平,享受生活。

公园,傍晚总是很热闹。东边十几个老太太穿着美丽的花旗袍,手举小阳伞,脚踩黑色的半高跟鞋,缓缓地踱着步抖优雅;西边一大群人统一穿着带黄道儿的白裤白背心,伸长胳膊,左晃右晃,摆开队列慢慢蠕动做团体操;过荷花塘,上小石桥,对面空地上,有人穿着宽松的中式服装男女搭配面对面做太极推手。有的老先生岁数已经很大,借这个特长,可以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跟老太太一起练拳练剑,呵呵,贴近一点也没关系。

想起个笑话,几只耗子遇到猫,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只耗子“汪汪”发出声狗叫,把猫给吓跑了。这就是有个特长的好处,会门外语关键时刻能救命,会个太极或广场舞、交谊舞,年纪大了能合理合法搭讪老太太,不会被骂老烧道。啥特长也没,只能一个人呆呆的转圈走路,一圈一圈又一圈,或坐在一边凉冰冰的石凳上看别人运动,花开半夏,莺啼柳上,蛙呱莲间,人呢,连个开口搭讪的机会都没有。

寂寞如许。

对面男女老幼几个人说笑着溜达过来,牵一只皮球大的小梆梆狗——褐色毛绒绒的泰迪。小狗东嗅西嗅,一点儿都不规矩。最怕狗,它偏来我腿边转悠。狗的主人,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笔直地站我前面,昂着头,熟人一样跟我啰里啰嗦数说这狗的许多毛病,“它一点都不怕生。”话里满满的宠溺,在微黄的路灯下,看上去那么单纯美好。索性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可爱的狗狗拍个照片,他们一家人在旁边看着幸福的笑。

麻子归来兮

文/何频

供给侧改革的深入,分明已经触及到了农业。持续多年玉米和小麦价格不分伯仲的结构性大格局变了——今年玉米价格开始下调,它对农民和农业的冲击,连带效应尚来不及详细考察,但震动是明显的,不少地方陆续开始了秋作物种植结构的调整,大豆、土豆、麻子和各种小杂粮种植获得重视。持续多年,人在连环放大的喧嚣城市圈里紧张久了,虽说有公园、绿地可以舒缓情绪,但论起真正的接地气来说,我们的精神滋养,还需要到大地的深处去作调节。包括公差、郊游与回老家的时候,我一次次努力突围去野外看庄稼,分辨四季。但是我遗憾地发现,刻下在连绵的高速公路和纵横延伸的高铁上俯瞰和巡视大地上的作物,与早年夏日打草走过村路,顺着公路赶集,和玉米青纱帐擦肩而过的图景大不相同了。我固执地认为,作为作物的庄稼,是一种浸透了汗水充满了人情的东西,世世代代演绎着春华秋实、夏收冬藏的故事,它远比那些个没来由的城市花草更贴近我们深层的记忆,活生生联系着父老乡亲与祖辈的根脉。

“太行不墨千秋画,黄河无弦万古琴”。在我的老家,人们喜欢把这副对联配着中堂山水画悬挂于当屋。是啊!云台山冲天而降的大瀑布,神农山虬曲如龙的老白松,还有那丹河两岸的好竹园,黄河滩地的杨树林,处处风景如画,连环衬映着怀川大地四季好庄稼。四季当中,就数大秋作物最是丰富多彩,——玉米固然是主角,还有水稻、谷子、糜子、麻子;也有芝麻花生,绿豆、白豆、黑豆、豇豆、红小豆、大籽青豆;又有“四大怀药”与棉花、红薯,而国营农场还大面积种植开紫花的苜蓿作为绿肥。例如高粱,那高粱还分红高粱和芦穄高粱,后者又名九头鸟高粱,是专门储藏了吃甜圪垱类似甘蔗的。农家年年利用小片地种高粱,却不吃高粱,取高粱秆编箔来晒东西,也可以编织打断间墙或做覆棚。而高粱秆的尖,是做锅簰的好材料。粗糙的高粱穗脱了籽,是做扫帚和笤帚扫地用的,而细茸茸的糜子穗脱粒后,束一把弯头的笤帚,则是新媳妇来家专门扫床的。

再就是麻子了。我要特别说说麻子,——麻子和稙玉米在立夏时就下种了,专门种在临路的大田边上。麻子叶的味道古怪,人嫌它气道难闻,连羊和牲口也不吃,却正好起到了保护庄稼的作用。山里人在半山坡或丘陵地打个土坑曰泊池,聚夏天的雨水成水塘,用于洗衣服、饮牛羊,同时也用来沤麻。麻子不择地而生,南北都有种植,种子可获油料,麻皮可以纺织。《白石老人自传》,这一部经典的口述史,开篇即忆前辈和父母,画家深情地说,当年自家五口人有水田一亩,水田名曰“麻子丘”。“我们家乡,做饭是烧稻草的,我母亲看稻草上面,常有没打干净、剩下来的谷粒,觉得烧掉可惜,用捣衣的椎,一椎一椎地椎了下来。一天可以得谷一合,一月三升,一年就三斗六升了。积了差不多的数目,就拿去换棉花。又在我们家里的空地上,种了些麻。有了棉花和麻,我母亲就春天纺棉,夏天织麻。我们家里,自从母亲进门,老老小小穿用的衣服,都是用我母亲自织的布做成的,不必再到外边去买布……”这是麻子用于纺织制衣的一个实例。

麻子还是粮食。上古粒食时代,麻子位列五谷之中。《齐民要术》分开讲麻与麻子,曰枲麻和苴麻,前者剥皮,后者取实。孟浩然丰收时节《过故人庄》,欣然记“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白居易有诗《七月一日作》:“七月一日天,秋生履道里。闲居见清景,高兴从此始。林间暑雨歇,池上凉风起……双僮侍坐卧,一杖扶行止。饥闻麻粥香,渴觉云汤美。”麻子大致在宋元之后被弱化,因为棉花的引入和扩大种植而被逐渐边缘化的。但它依然存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老家人还要沤麻,纺麻绳、制麻包,小麻子则可以榨油或作零嘴吃食。至今在陕北和关中地区,还有风味独特的麻子饭,农家拿炒过的麻子上碾盘轧,然后和着青菜和野菜作粥状的吃食,想来那就是令老年白居易馋虫大动的麻粥香了。广西名气很大的巴马长寿村,老寿星与本地山民平常爱吃的火麻仁熬菜粥,与陕北的麻子饭异曲同工。而火麻就是麻子,又曰大麻、黄麻和汉麻的。

连大麻的叶子也是山菜。《救荒本草》所列的山丝苗和油子苗,分别就是麻子叶和芝麻叶,一同被周王记录为可食用之野菜。如今,包括河南人在内,芝麻叶食用者还多,芝麻叶杂面条是特色美食。但麻子叶入馔的风习,则遗存于闽南、东粤一带,随着北人南迁的历史,凡客家人定居的地方,麻子叶堪入《山家清供》的。今天的潮汕地区,味道很冲的麻子叶,经过水瀹与淘洗处理,依旧是减肥素食和煲汤专用的特殊食材。因为麻子被冷落久了,有的地方闹不清麻子与毒品大麻的区别,出现了在农村铲除麻子的误会。而美国学者迈克尔·波伦在《植物的欲望》里已经指出,经过上万年的进化,“纤维大麻和麻醉品大麻已经区分得如同白天与黑夜一样的不同:纤维大麻只产生可以忽略不计的四氢大麻酚,而麻醉品大麻的纤维则毫无价值。”前者是中国传统大麻——小麻子是也!后者是印度出产的大麻作物之一种。

很久很久以来,多种多样的作物庄稼,与多姿多彩的杂草树木一道,编织起无与伦比的自然多样性,组成了农民和市民、士人与诗人的天然朋友圈。所谓大地锦绣,不只是工业社会于农业所偏重的小麦玉米稻谷,重利图实用,将五色斑斓的农田和田野刻意简化。五谷杂粮,不仅丰富人的口味与营养,还关系到作物自身的生态平衡。好在神州大地,东西南北,仍不乏敬重和珍重土地、作物之人,以我的行旅所至,目力所及——大运河流经的苏鲁豫皖交界地带,初秋除了浓密的果树和玉米,大面积间作有水稻、谷子、大豆、芝麻、花生、红薯,等等。八月中秋,位于江汉平原的仙桃、潜江、荆州一带,临水是荷花与木芙蓉花,居家有夹竹桃花紫薇花木槿花和桂花,满地是沉甸甸低头的稻谷、开嘴笑翻的棉花、红脸的高粱与大豆、甘蔗。麻子!麻子!阳历十月,霜红早早,河西走廊的武威、张掖一线,祁连山下是天然广袤的玉米良种繁育基地,而雪山之麓的丘陵地带,连绵的麻子地伴着菜花一样的板蓝根和橙色的金盏菊花,尽情地释放着大地的精彩。

石头的爱情

文/罗西

大二那年,“玉米”小姐爱上了“大豆”,他是玉米的老师,一个喜欢画水果与女人的教油画的老师:平头,留小胡子,有时戴渔夫帽,很少笑,甚至有点冷漠。但这一切对玉米而言,都是一种魅力,自以为很冷傲的玉米,终于在一个有月的深夜敲响了他的门:“老师,我很冷……”

大豆二话没说,拥着她进去,然后是一声温柔的关门声。他们的年龄相差10岁,这不是问题,真正的难题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师生恋”是不允许的,所以他们往来只能在地下,在后半夜,有点“聊斋”里女鬼与书生约会的味道,也好,这很刺激,玉米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浪漫。选择什么样的男友,其实就是选择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式,说穿了就是体现你个人品味。玉米一向是自负的,在她看来,自己虽不是班花,但绝对是最具个性的那朵。所以,在课堂上,在画室里,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与大豆“四眼触电”,确实,她的身材与活泼热情的性格,无人能敌。大豆是个内向的男人,他喜欢这种火药一样的女孩,他平时都特别关照这个女生,同学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谁都知道他喜欢玉米,但令玉米痛恨得咬牙切齿的是,这个冷血男人从不直接坦白地向她递过哪怕是一丝异样的眼神,他至多只是多停留在玉米的背后几分钟,很专注地看她作画,每每这时,玉米会觉得自己身上暗香浮动,而背后老师的鼻息会越来越粗,这是一个诱人而惊心的信号,玉米全盘接收多回后,才有那月色之夜疯狂至极的主动敲门之举,想想那一夜,玉米至今仍觉后怕,原来自己可以像刘胡兰女英雄那样的勇敢,只不过,她面对的是爱情的杀手,一个叫“大豆”的男老师。

他们的后半夜的爱情绮丽无比,大豆渐渐放松,他原先隐藏于胸的野性终于爆发,而玉米的无边柔情也在他的开掘下,如云如雾地缥缈开来。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破了他们的美梦,美术系有关领导与校联防队员每人各持一把手电筒,正严肃如一座纪念碑一样站在大豆的门口……第二天,玉米被通报批评,大豆老师也被要求写检查书,做深刻反省,否则,有可能被开除。

玉米害怕至极,因为她爸爸就是因为在曾经的“运动”中被乱棒打死的。同时,她感到委屈,她与大豆从未做过太出格的事,他们认为“最后的防线”要新婚之夜去完成,他们的爱情只是在“前序”部分,他们还在爱情第一页纯洁地浏览,他们互相画对方的裸体,把对方当人体模特,但他们真的都坚守内心的狂涛热浪,可是有关领导不相信,一对年轻男女在三更半夜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如果不“出事”,鬼也不信。

这是“冤案”,有关一个清白的后半夜的爱情。就在这时,玉米决定放弃学籍,当时考上大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玉米为了保护这个爱情,为了保护大豆的事业,她向有关领导提出退学申请,这样,她不再是大学生,更确切地说,她不再是大豆的学生,那么,他们就不再是师生恋,那么,他们就可以从地下走出来,光明正大地相爱。换了一个角色,他们仍然可以快乐地彼此分享各种不一样的呼吸。想不到,有关方面痛快地答应了玉米的请求。大豆是反对玉米做“无谓的牺牲”的,可是,他也阻止不了,于是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玉米在外头租了一间平房,同时接一些家教,生活总要继续,她要在那个城市继续装成大学生,因为,她不能把被退学的坏消息告诉给母亲。

这一事件算是圆满结束。可是他们的爱情不久却面临危机。公开的爱情,对大豆而言反而失去了战斗力,他不再抱着玉米讲他的满腹经纶,反而每次玉米兴高采烈地来找他时,他就会点根烟落寞地在一边抽着,几乎是沉默无言,每次都是玉米主动问他,他才懒洋洋地回答。起初玉米以为他是因为受这次“事件”打击才有点灰心,但半个月后,玉米敏锐地嗅到一缕不祥气息,他不再爱自己了,甚至他不再吻她,即便启唇了,也是冰冷的,玉米终于受不了,这夜她双手摇着他的肩膀注视着他的双眼问:“告诉我,不要撒谎,是不是对我没感觉了?”大豆点了点头,玉米渐渐松了手,泪水夺眶而出,一年六个月的爱情短跑,就这样结束了,仿佛是一场梦,前半节是美梦,后半节是噩梦,惊醒后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玉米在午夜的寒风中一直走到天亮,心痛,然后是自责,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牺牲?可到头来,所爱的人竟那么快地成了一个贼,一个偷走她的心随后又随便丢弃的情感盗贼。

这种疗伤,最好的药只能是光阴。

玉米明白,自己不能倒下,要站起来。所以,她拼命地工作,把每一天都安排得密不透风,职种繁多:家教、广告设计、为行人做画、画文化衫、甚至织毛衣……在一次卖文化衫时,有个女大学生拿了一个石头过来,要玉米帮她用画笔点几下,使它成为一个小礼物,因为她男友是属虎的,希望玉米能把那石头画得“虎头虎脑”一点……

这件事对玉米触动很大,对呀,为什么自己不开个礼品店,专门面对恋爱中的男女,每一件礼品各不相同,原材料基本上都是小石头,然后发挥自己绘画优势,在石头上弄些线条色彩,不就是一个鲜活生动而别致独特的爱情礼物吗?再把它放进礼盒里,每一块石头就真的可以歌唱了!

精美的石头,唱爱情的歌。说干就干,筹备了一个月后,玉米的“石头的爱情”精品店终于开张了,生意不错,心情也不错,规模不大,但很用心,玉米用这种美丽的活儿,自疗内心隐隐作痛的旧伤,同时挣了钱,也美化了自己的生活,发挥了自己美术特长。这很好。

玉米已35岁了,仍然独身。她创作了数以万计的爱情礼物,她给了数以万计的冰冷小石头以温度和灵气,同时给了数以万计的人们送去祝福。每一块石头,都是她亲自从野外河床上捡的,天然,没有污染,各有千秋,如果再给这些沉默的石头画一颗心,那么,它们就变得很珍贵,看着它们,如同看一个个爱情故事,她会不自觉地会心一笑。

常常会心一笑,这是玉米现在的生活。在她店里,有一个招牌式层架,由“女”与“子”构成一个“好”字,她说,男女在一起如果永远是“好”那该多好!

如果有缘,她不排斥爱情的再度光临,包括那个叫大豆的画家。即便到了100岁,玉米仍然不拒绝爱情,当然前提是自己牙没有掉光,因为她喜欢用牙咬去检验男友送她的戒指是否为最纯最真的金。

妈妈的背影

文/紫雪韵白貂

“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这是朱自清描写的自己父亲的背影。而我今天要在这里赞美我的母亲。

自从我学了这篇文章以后,我似乎就只是会在意我的父亲,想要寻找到那一刹那的灵感,却因此忽略了我的母亲。我家里有一块大约两亩左右的玉米地,几乎每年都会种上玉米。最令我不能忘怀的是今年夏天在那片玉米地里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一大早妈妈就叫上了舅妈,堂哥,和我一起去那两亩左右的地里掰玉米。我极度不愿意的抛下我暖哄哄的小毛毯,睡眼惺忪的坐上电动车,跟着妈妈去玉米地里。到了目的地后,我残忍的把玉米鞭刑伺候了一顿,以此来发泄我的不满。很快,火辣辣的太阳爬上了头顶。看着头顶的大太阳,我第一百零八哀嚎,“怎么还没完啊,热死了热死了,我不干了。我说妈你干嘛不用玉米机收了啊,那多省事!”“就快完了,再说你这么多年吃的时候,怎么就不嫌累呢?再说,玉米机不要钱啊!你爸身体不好,赚点钱不容易。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学习,考上个好大学,就……”“停——”我及时伸出手阻止她长篇大论下去,要不然,我这耳朵可就遭殃了,估计好几个小时都清静不了了。

“啊——”我站在地头,狼嚎一声,“终于掰完啦!啦啦啦!”随即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管地上是不是很脏。待我再次凝神看去的时候,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只见妈妈背着一个几乎有上百斤的玉米袋子艰难的往出走,那柔弱的身上背着几乎和她重量相仿的袋子,看着她艰难的步伐,我不由得担心她的腰是不是会被压折。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沾满了土,看着她的背影,我的眼角湿润了。她背上的袋子,就好像是她的女儿我一样,狠狠地压着她,几乎要将她压垮。我快步跑过去,“妈,我帮你。”“小孩子,一边玩去。”她笑骂道。我不相信,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帮我的妈妈的。可是,当我二话不说,跑去背袋子时,几乎被压趴下。我站了起来,看着妈妈艰难挪动的背影。那微微弯着的弧度,承载了满满的爱。

妈妈,我不要玉米袋子压弯你的腰。

我看着她的背影,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谁说只有父爱如山,我的妈妈,她对我的爱,比山还要高!

老屋前的一分园子

文/杨润泽

老屋前有一分地大小的园子,现在母亲把它变了花园。

父亲与爷爷分开另住刚到这座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的长满的蒿草。那时刚实行“包干到户”和“家庭联产责任制”。母亲忙完地里的农活,挽着袖子挥动着锄头,在院子里垦出一分大小的园地。母亲垦完地打算让父亲种些小麦或者土豆之类的主粮。然而,父亲依旧坚持着他在生产大队里的工作。我记得父亲的单位有一个听起来很让人有历史自豪感的名字:农村医疗合作社,门前挂着那个一人多高的木牌子印着大大的黑字,让我到小学四年级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父亲的雄才全放在“救死扶伤”的高尚而伟大的事业中了,家里的田地大多由母亲打理。指望不上父亲的母亲只能在园子里种点萝卜和玉米,还有一小块种韭菜。

和莫言先生一样,我小时候也喜欢吃饺子。韭菜馅的,再煎着鸡蛋,切碎。当然吃饺子是种奢侈的想法,有时候一年连一次饺子都吃不到。母亲不喜欢吃饺子,大多数原因是她嫌做饺子浪费时间,她说有包饺子的时间还不如到田里地除草。所以记忆里的母亲经常蹲在庄稼地里或者老屋前的园子里搜寻着夹杂在庄稼里的杂草。

园子里种得最多的,先是玉米。下雨的时候站在屋檐下听雨滴落在宽大的玉米叶上的声音,整齐而有节奏,像是音乐老师教孩子们唱歌一样,偶尔有一两句慢于大家的,但听起来还是那么的和谐。种玉米之前要给地里铺一层塑料薄膜,再用小木棍插进土里,扔两粒玉米,倒水,填土,过约一周左右,玉米嫩黄色的一对叶子从土里懒洋洋地钻出来。我曾经蹲在玉米苗前,用手将还未从土里完全舒展开的叶片拨出来,那时候,肯定听到的是母亲严厉的批评声。当玉米长到手指般长,母亲便会把一起长出的两株是较瘦小的那株拔去,以便让茁壮的那株能得到更好的生长。玉米的间隙的土地不能闲着,母亲那时会点着豆子或瓜籽。村人们相互分享和相互帮助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或许是社会主义宣传的作用吧,邻居在这时候高兴地从他们家的木柜顶上取下一个纸包,纸包里是各种瓜籽。她抓一把给我的母亲,母亲有时也会把自己存在木柜顶的瓜籽抓给别人。之所以把瓜籽放在高大的木柜顶,是大人们怕我们小孩子偷偷地拿去吃。母亲藏瓜籽的地方我知道,有时趁母亲去田里干农活时,自己搬了椅子踩上去,抓一把放在口袋里,然后赶快溜下来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吃。母亲很少去看她藏的瓜籽,只有种瓜点豆的时候才会想起。母亲发现少了许多瓜籽或别人向她讨要她去拿时却拿不出的时候,我肯定先会被母亲一通臭骂,如果装做死不承认,还会受到母亲藤条的伺候。瓜的叶子很大,叶子底端长满了刺,我们不会轻易去碰它,渐渐地,瓜藤上会开黄色的花,黄花调谢之后慢慢会长出果实来。小孩子们很调皮,把巴掌大的瓜摘下来,将四根小木棍或者火柴插进小瓜里做成“小马”,嘴里还叫着“驾驾驾”,当大人们发现之后,小孩子们又要遭受藤条的服务了。

母亲在园子里种过向日葵,母亲种的向日葵和其他人种的不一样。它的茎干很粗,叶子也很宽大。茎干高过院子的围墙,有时候会碰到屋檐上的瓦片。向日葵开花时金光灿灿,毛葺葺的花盘也金黄色的。那时的院子才最好看,绿色的玉米,缠着玉米茎杆的豆子,玉米地下也是绿色的瓜藤。园子一边的韭菜长高了,母亲用收割麦子的刀片割下一片韭菜,除了自己食用外,差着我送邻居,也送亲戚。

母亲养了鸡鸭。鸭被关在圈里,鸡则到处乱跳。鸡让母亲最头疼的就是它们会到处刨地,用它们的瓜子刨一个小坑,然后他们卧在小坑里。除此之外,它们会用尖利的嘴蚕食刚出土的植物的幼苗。母亲去了几次山里,砍了些灌木,去了枝叶,密密麻麻地做了一个简单的围栏。围栏内的园子里,母亲依然是种玉米、瓜、豆,在原来种韭菜的地里,母亲种了辣椒和西红柿。园子的东南角上,种着一丛父亲从爷爷家里迁植过来的刺玫瑰。

当温饱已经不成问题的时候,父亲在园子里种了一百多株绿油油的云杉。刚开始看到毛葺葺的云杉时还觉得可看,后来渐渐地的不喜欢它们了。父亲把他种的树看成至上的宝贝,说是有很大的商机,未来时代绿化将是主流。父亲说话的时候很开心,给他送苗木的是林场的场长,他似乎给父亲分析的很透彻。父亲种完树后忙他的医疗事业,母亲农闲的时候去村子北边的石料厂或水泥厂做临时工,锄草这样的活计就交给我们兄妹了。不过,给树锄草和给萝卜大豆锄草不一样,给树锄草碰到树根握锄头的手会有感觉,给萝卜大豆锄草一不小心会把萝卜大豆的连着草根一起挖断。我很讨厌给云杉除草,锄头在树间挥动,云杉的针叶刺得双腿发痛。种了云杉苗木的那一年,我和父亲一起拉着驴车到山里寻了些山梨树。父亲在那一年在山梨树嫁接了梨树和草果树。

父亲的云杉从我上小学四年级一直到我去省城求学毕业也没有卖出去。不过园子里的松树少了许多。母亲说,父亲那时种树的时候是从林场赊的账,一直没有还,林场的人到家里折价把父亲种的树挖回去顶账了。父亲和做过村支书的一个老人是村里最早种植苗木的,两个人都为苗木的销路东奔西走。父亲那时还动用了他在卫生系统的关系,请一个什么领导出面帮忙。东奔西跑也罢,托关系也罢,苗木还是没有卖出去一株。当村时的人看到绿色将是未来的主流开始大种苗木的时候,父亲却开始胆怯了。他说自己的那么一点苗木卖出去都难更何况大家一窝蜂地大面积种植呢。

前两年,父亲的云杉终于卖出去了。是外地的一个大客户,他看到园子里的树问父亲怎么才种这么一点,你们这里是苗木种植基础,要大面积种植才能有更大的收益。父亲还是担心销路。那人拍着胸口说:“销路不是问题,就怕你没有货。”他还给父亲留了电话号码,说有苗木资源或者有亲戚朋友想要卖苗木可以直接找他。父亲这下像得了定心丸,在原来种庄稼的地里种了苗木,绿油油的一大片,绿遍了整个山头。

父亲的云杉卖掉之后,园子里只有父亲嫁接的果树。母亲说,孩子们长大了,也不用过日子而发愁,园子和人一样也是闲着,干脆就养养花吧。

大山里的玉米

文/周振明

站立在大山脚下一片片金黄的玉米,不知在盼望着什么?

秋风姑娘伴随着和煦的阳光,悄悄地来到大山脚下,把金黄的玉米叶掀起在半空中,呼呼作响,响声好似一首首前进曲,让原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玉米棒,兴奋得不断地使尽用力挣破尖头的叶子,露出金灿灿的黄色似乎想告诉山涧田野自己已经长大成熟了。

夹杂有成熟玉米清香味的秋风姑娘,高兴地来到依山而建的村寨,把困在大山脚下已成熟玉米的消息告诉全村男女老少,让宁静的小山村一下子沸腾起来。村民们开始精心准备起来,有的放下几颗粗壮的大斑竹,用砍刀修成细长的竹篾,慢慢地修补大竹篓;有的找出停歇有一段时日的镰刀,在光滑的石磨上来来回回地不断磨着;有的牵出脚力非常好的马到院子里,仔细地检查或修补一只只铁马提。一派繁忙的景象,让整个村寨的土狗们不安地狂吠着。

秋风姑娘虽然悄悄地潜入晨,但有生物钟的村民们,早已披好衣,牵着马,行走在蜿蜒崎岖通往大山玉米地里的小路上。

秋风姑娘有时很调皮,原本太阳高挂阳光四射的天气,她偏淘气地带来一片片乌云。乌云似乎很听秋风姑娘的话,只要她不断地使劲吹着冷风,躲藏在乌云里的雨便哗啦啦从天而降,让丝毫没有准备的村民们,只好乖乖地躲在玉米杆堆里,一个个干巴巴地睁大着双眼,无奈地等待……

一个个金黄的玉米棒,在肩挑或马驮等各种运输方式中,告别久居在大山地里的土地,费劲地走进了农户家中,被拧成麻花状高挂在屋堂的横梁上,静静的等待秋风姑娘的体温风干每一粒玉米,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夺目鲜艳。

满堂满屋的玉米让村民不能一时全部食用,它们只好无奈地静静等待,随着岁月的悠长,一些具备良好基因的玉米慢慢地在祈祷,希望明年的三月初春,村民们能再次把它们种植在大山脚下的土地里,毕竟那才是它们的根。

大地秘密

文/宋扬

夏雨初霁。

推窗,楼下一地青幽幽的绿与我撞个满怀。她抬头,只深情一望,我的魂儿已被勾了去。推门,我向那片田野疾步而去。

在过去的小半月里,浑身被黏糊糊的汗包裹,能躲避溽热和烈日的只有空调与窗帘。期待一场雨的恐怕不止焦躁的人们,大地上,绿植们张着大嘴,喊着“渴”的时候,雨总算来了。

中雨恰到好处,湿了大地的嘴,润了大地的喉,滑过大地的食道,蓄进大地的生命之胃。喝足水的大地和微醉的人一样恍惚,看啥啥美。

大地看见草间的珍珠。珍珠一颗一颗,在摊开的叶面上躺着,在翘起的草尖上挂着。大地祈求了天空的太阳,太阳隐藏了身形;大地祈求了来自远方的风,风来时,脚步变得轻轻。大地舍不得那些露珠掉落——它们是从大地腾空,灵魂生成白云,复而跌落大地的泪滴。

大地看见新生。 芋头三三两两冒出来了,娃儿的小手一样。它们曾在干巴巴的大地下突围,徒手扯开焦硬的地皮。它们一面世,就握住了一滴水,握住了一把希望。迟苞谷也吐须了,虽还是童子,却有白浪滔滔般的大胡子。南瓜藤是攀爬好手,从来不需人为搭架,他们随树上树,遇墙过墙。就算没有高枝,它们自己也能匍匐一地。

大地看见苍老。 曾经嫩绿饱满的四季豆灰白了身躯,它的叶子行将枯萎,没了汁水,连夏虫也不屑贪这一口了。小葱被骄阳炙烤过,瘦弱成了一蓬杂草,有气无力的,一时还不能还魂。被掰走早苞谷的玉米地凌乱不堪,看来,如何处理这些玉米秆,在不允许焚烧秸秆的小城,是个大问题。

我担心那些玉米秆,大地并不担心。再看那些被铺撒在大地上的秸秆,我知道了大地的秘密——阳光,雨露,时间,会让秸秆回归大地。与一位正在扦插红薯藤的老者的对话证实了这个秘密,我问,你的玉米秆是铺在地上沤肥?他答,不光玉米秆,你看我的那些桶,全是沤的肥。果然,地旁的桶里、盆里、废旧浴缸里,所有废弃的藤蔓、秸秆、杂草都被切碎,沤成了黑乎乎的水肥。“这个好啊,绿色无污染!”他不无骄傲地补充说。

原来,大地的秘密也并不是秘密——大地任人类把需要的粮食、蔬果从自己身上带走,人类带不走的废弃物,大地自行消解,化为底肥,再长出人类需要的粮食和蔬果。如此循环,周而复始。

大地见过新生,大地的喜悦埋在心底。大地见过苍老,大地的怜惜也埋在心底。所谓新生,所谓苍老,都不再是大地的秘密……

小豆情

文/王星超

小豆,是生长在北方大地上的一种豆科草本农作物。

小豆类似绿豆,颗粒比绿豆稍大些。小豆有红小豆和白小豆之区别,它们生长起来的枝叶却难以分辨。红小豆红红圆圆,白小豆圆圆白白的,它们犹如红玛瑙和白玉珠,充实着农家生活,装缀着故园。

乡村人一般多种红小豆,因为红小豆色泽红艳,营养成分多于白小豆,故而受人喜爱。

在故乡,农家每年里大多种植小豆。小豆是麦收后种植的秋作物,种植时间晚于玉米和其他豆类半月之久。因为小豆种得早了,可导致夏季藤蔓疯长结荚稀少。小豆可在玉米田间套种,亦可单独种。

俗话说:“天旱收芝麻,雨涝收小豆。”秋季一般多雨,小豆生长旺盛,白露过后,浓绿的枝叶间便开出簇簇类似槐花般黄灿灿的花儿,花开之后便生长出嫩绿细长的小豆荚。一簇簇一串串的小豆荚,沐着绚烂的秋阳,在醉人的秋风里日趋成熟。

人们收获下小豆,晒干后予以贮藏。平素农妇做米粥或玉米糁子粥时,在锅里放入一把红小豆,煮成的粥饭色泽红艳,食之香馨。俗话说:“楝(liàn)树花开晒小豆。”在春夏之交,楝树花开之时,家有小豆的农家便拿出来放在阳光下晒,以免生虫子被腐蚀。

小豆性平,具有除热毒、消胀满、降脂益脾的作用,而且滋补养颜。在乡村,如人体消瘦,面色无华,或产妇婴儿体弱,用红小豆煮烂焐熟,食豆或喝汤,持续十天半月即可容光焕发,充满精气神。再者,用红或白色的小豆煮熟焐烂,加以搅和,便成为豆馅。刚焐成的豆馅散发着一种浓郁的甜馨气,沁人肺腑。农妇逢年过节焐豆馅,蒸豆馅馍,烙豆馅饼,别具一番风味。游子久在他乡,每年回家最渴望的便是能吃上母亲蒸的原色原味的豆馅馍。

古诗云:“红豆生南国。”不知南国的红豆是否有北方红豆的情愫?北国红豆也相思,红圆盈润的红小豆,不正是北方人心目中一往情深的红豆嘛!

小豆,与其他农作物一样久居乡野,根植温醇的泥土,不骄躁,不褪色,成为游子心灵深处缱绻的眷恋,牵系着我的乡愁……

冻桐子花

文/陈美桥

去年腊月二十九便立春,今年过了个暖年。准备把过冬的羽绒外套收纳起来,母亲说,慌啥子,还没冻桐子花,冬天不算完。

果不其然,没多少光景,气温骤降,哆哆嗦嗦又穿回寒冬的装束。

原来,无论李花开得多么热闹,梨花坠落得如何决绝,只有桐子树豪迈地翻开白色花瓣,露出淡红色的脉纹,然后在风雨里经历一场群舞的狂欢之后,才标志着倒春寒的结束。

我脑子里突然又闪现出那个定格了几十年的画面。故乡的春天里,一棵粗壮的桐子树,刚长出翠玉似的嫩叶,历经几夜的风雨侵袭,满地桐子花层层叠叠,又魅惑又壮美。它们似乎吸饱了周遭的寒湿之气,离开枝头,也还能妖娆几天。

在乡村,桐子树很受人喜爱,但并不栽在前屋后院,多是离家不远的田地边上,或孤单或结伴地生长着。我家的桐子树主杆并不高大,但旁生的枝节很多,宛若一把巨伞。它的枝丫自然弯曲开来,花朵立在枝头,更显柔美婉约,风情万种。

桐子树对于我来说,是很容易攀爬的一种树。一到夏季,弟弟经常去李子树上摘下果子,又走上百米,攀到桐子树上享用,顺便在上面打个小盹儿。因为桐子树有些枝干平缓易靠,树叶宽而且阔,遮荫避暑效果极好。

我们家院子周围可食大叶植物稀缺,桐子叶便进了厨房。那是当玉米成熟的时候,奶奶会让我去摘一些样子美观的桐子叶。她掰回鲜嫩的玉米,用石磨磨成极细的浆,在里面添加少许面粉和白糖充分拌匀,然后勺取适量,用桐叶包裹起来,再用旺火蒸熟。满屋子玉米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揭开锅盖,玉米浆已变成可以手持的粑粑,外皮从入锅前的深绿变成墨绿。撕开叶子,粑粑黄得耀眼,香得馋人,虽然口感略为粗糙,但它散发着夏季的野性,令人心生欢喜。

而到了秋季,爬上树的是爷爷。他先摘掉就近的桐子果,再用长竹杆敲打远处的果子。桐子果叮叮咚咚地掉在地上,我一颗接一颗地,捡宝似地双手捧进篓子,等待它另一场蜕变。

桐子果取其种子,可榨桐油。熟桐油可代替油漆和清漆,作为家具防水防腐等的好材料。当然,要想点亮家里那盏有些古老的马灯,爷爷总会叮嘱,只用桐油。

最近在看《南方主要有毒植物》,刚巧看到油桐树(桐子树),说其种子有大毒,树皮和叶次之。在已经变暖的春天里,我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总不愿这个事实跟记忆里那丝香甜和美好扯上半分关系。

卖黏玉米的小女孩

文/王悦刚

立秋后的一个早晨,天空飘着牛毛细雨,空气和路面都湿漉漉的。

在早市上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摆着一堆黏玉米,被卖茄子、老黄瓜、长豆角的地摊夹在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小女孩站在那堆黏玉米旁边,嘴里不时喊一声:“卖黏玉米啦!”声音极小,要是不走近,很难听清她的吆喝。

我出于好奇,在离小女孩不远处停下来,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和单薄瘦弱的身体,听着她叫卖声里那尚未退去的童音。她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吸引着我的目光。

好半天也没人光顾她的生意,只是偶尔有一两个问价的。牛毛细雨让她的头发和睫毛都挂上了水珠,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走过的每一个人。

这时,有一个衣着光鲜、牵着宠物狗的中年妇女走过来,向小女孩问价钱。小女孩告诉她,每穗玉米8角钱。中年妇女斜眼看了一下小女孩,又低头看向那堆黏玉米。她弯下身子,一双手把玉米翻了个底朝天,最后选出6穗玉米放在旁边,随即从兜里摸出5元钱递给小女孩。小女孩在兜里掏了半天,才找出两角钱,递给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却没有接这两角钱,而是嚷道:“你得找我5角钱,要不我就不买了!”小女孩没有说话,依然把那两角钱递给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此时挺直了腰板,脸色就像天空那极低的黑云,嘴里蛮横地抛出“不买了”。

我看到这尴尬的场面,急忙走上前,从兜里掏出5角硬币,递给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欣然接过硬币,拎起挑好的黏玉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中年妇女的背影,又看看细雨中默默站立的小女孩,我的心里萌生出同这小女孩聊上几句的想法。

经过询问得知,小女孩今年12岁,上小学五年级,在学校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父母在外地打工,她和爷爷一起生活。爷爷今年72岁,身体不好,一到阴天下雨就犯气管炎,每个月吃药要花不少钱,爷孙俩的日子过得很紧巴。这不,园子里的黏玉米刚刚灌浆,正是又嫩又甜的时候。掰下来的黏玉米,她自己一穗也舍不得吃,一心想着拿到早市上换点钱,好给爷爷买药,让爷爷减轻咳嗽,晚上能多睡一会儿。

说到此处,小女孩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扑簌簌的眼泪流过脸颊。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一双手摆弄着刚才要找给中年妇女的两枚硬币。

正在此时,小女孩有生意光顾了。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走过来,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小女孩把黏玉米查好数目,给他装进塑料袋里。小女孩仔细地数着黏玉米,一共20穗。男子掏出钱来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此时的牛毛细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女孩的黏玉米卖完了,她很有礼貌地同我告别,然后转身走了。我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在雨中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了,只有那一丝笑容仿佛仍在眼前。

转角也有爱

文/姬文海

好久没有回老家了,中秋节我领着儿子,带点月饼,从单位回家看望久违的父母,一进门,看到父母正在疲累地剥玉米,看见我们很高兴,然后扶着铁锨慢慢地站起来,用粗糙的手摸摸孙子的头,问寒问暖。这些成熟的玉米,在几天前是哥哥和父亲,用架子车艰辛的拉回家里,一大堆玉米已经被秋雨淋湿了很多,时时可以闻到玉米皮发霉的味道。今年的雨水很多,玉米棒个个颗粒饱满,从院里所堆的玉米和父母的眼里就可以看的到丰收的喜悦。但是看到父母一个劲的嚷嚷着腰痛、腿疼,复杂繁琐的农活使父母的腿脚近年来老是着痛,似乎现在不能再下田干活了。虽然有时吃药,但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经常痛也不是事情啊。

其实我早说了,家里那几亩田地,现在划不来去种,不赚钱不说,还劳民伤财的。每次还得让我烦神帮着买种子,肥料、收获季节我又不能回家帮忙解困。可是父母真是的,舍不得卖掉那头毛驴,仿佛离开田地就没啥干了似的。像他这样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要是在城市里早该退休享福了,现在想要吃粮食买点多方便啊,有钱哪不能买到啊。终于在我们几个的说服下,今年的麦子割倒后,便把地包给了别人。

父亲已经七十五岁了,还要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挂玉米,他用右手扶着朽木的旧梯,艰难的用左手往早已搭好的木架上搁玉米,双腿颤抖,身体摇晃,显得很吃力。虽然是深秋时节了,但我看见父亲汗水在脑门上闪闪发亮,站在后面的我只有脸红和尴尬的份了。父亲说:等到十月底,农闲时再叫机子来打碎,然后拉到市上买个好价钱,来补充家庭的日常开资。

五点多钟,母亲就在熏烟火燎的屋里为我们做晚饭,"吧嗒吧嗒"古老的风箱声传递着一份母爱和责任,每每回到家里,无论什么时候,因为欣喜我们的回家,母亲的锅子里就不停地忙着烧、炒、蒸、炸的,那旺旺的灶火,把炕头烘烤得烫手。记得小时候,我喜欢坐在炕上一边看着妈妈做各种好吃的,一边享受着身在妈妈身边的甜蜜。她哪里知道,已经长大的我是多么想念儿时幸福的时光。

我拿着沉重的画板,想为母亲画张速写,徘徊于充满乌烟的屋子里,我恍惚迷失在满是烟草味的窑洞里,满屋子的浓烟熏得母亲和我两眼发涩淌泪,我看不清什么,只能用相机留下了最真实的一瞬间。

妈妈知道我是面肚子,喜欢吃手擀面,每次回家非得有一顿汤饭,当我沉浸在热闹的电视节目中,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面在那古老的木盘子里端上来了,香喷喷的饭菜是母亲的情、母亲的爱。这古老的木盘不知养活了多少的生命,一代又一代,所以母亲总是舍不得丢,母亲还叮咛每次搬家都不要丢弃锅碗。我们都吃了一大会儿,妈妈才端着饭从厨屋里过来,边吃边还往我的碗里夹菜,其实我也吃的不多,母亲关切的眼神看了我一下,"你看你瘦的,要好好地吃,".我便赶快说"我自己来吧",现已身为人之父的我脸上却增添了些许的不自在。

吃完晚饭,在剥玉米的休息时,爷孙两还要下几盘象棋,看着他们时而认真时而嬉笑开心的样子,蹲在旁边的我也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七点多钟,一个人走上崖背,点支香烟,在烟雾中静静地期待着中秋的圆月。一会儿,若隐若现的月亮害羞的露出了云层,嫦娥今夜展现着她独有的魅力。又一个中秋夜,独立在月影里,暗涌一种惆怅,孤月的惨淡里,怅然横亘一片苍白的思念,甚感凉风明月照故乡,中秋望月独伤怀呀。也不由得想起苏东坡最着名的诗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时谁还理解我一个人只是单单的赏月,目睹最圆的冷月,寂寥之中便有许多的怀春伤秋之感,中秋之月的伤情,其实,月难长明,情更难以久留。山风从场边吹来,凉凉的,梳理着我紊乱的思绪。看到月下土场里成堆的豆子,回想白天父母不停劳累的身影,似乎高举着链枷打场。还有那些孩童时的玩伴早已成人,好几年不见,他们都已努力着各自的家业,即使相遇,我们交谈的言语,也许有些简单和生疏,除了寒暄几句之后,奄然显得有些尴尬。相比小时候的畅想欲言,豪无边际的说话,现在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于是便匆匆地走开了,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阵阵的落寞与孤单。

当来到沟边场里散步,远处杂乱无章的沟梁若隐若现,纵横的千沟万壑,总是不由得想起黄土塬上老农沧桑布满的脸,想起经过岁月击打的我们的心,总是泪痕布满。近处,月光下洁白的土场分外干净,夜色中草木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轮廓,凉风从沟涧吹来,伴随着我们的思绪久久。偶然与老人闲谈大致摆脱不了对往事的回忆,这种回忆是甜美的,辛酸的,没有前后次序的,就像天上的星星,纷繁无序,并无什么逻辑可言。

母亲忙乎完厨房的零活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远近近的山庄在深秋的浓雾中显得那么朦胧,不时的模糊着我的视线,母亲从大门外进来,左手提着一大笼煨樀,右手还抱着比以往更多的烧炕干柴,那是父亲在大风天砍回的。母亲搭起门帘,左腿艰难地跪在炕头的柴堆上,把较长的干柴靠在朽弱的右腿膝盖上折断,一把一把地填进炕肚里,然后划了几根火柴点燃,母亲往炕洞里填碎草之类的燃物,敲得炕"咚咚"直响,倒冒出来的烟熏得妈妈两眼发涩淌泪,鼓捣扬起的灰尘钻进鼻孔里,呛得她直咳嗽,头发衣服上也落了一层碎草渣和尘灰,弄得母亲灰头土脸的,可从没听见她有一句埋怨的话。父亲从柜子里拿出很久没有用的被子和枕头,随着一股青烟,屋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焦糊味和泥土的气息,我深深地呼吸着这种学校里所没有的味道,伸展着四肢,浑身放松,通体舒坦。我似乎感到了被窝热腾腾的,那热炕头真暖和啊,从全身可以一直暖到心里。在久违舒软的热炕上,躺在那厚厚的褥子上不久,一丝丝的温热渐渐地透过褥子贴着我的脊背渗了进来,然后袭遍我的全身,顿时觉得浑身舒服,睡在自家的热炕上,让我思绪万千。这种感觉忽然遥远而又熟悉,我迷迷糊糊渐渐地进入了那个年代的梦乡。

记得六年前,那个的冬天来的特别的早,也特别的冷,单位没有暖气(现在有暖气),房子里早早生好了火炉,房间暖和了许多,可手和脚还是冰冷的。母亲知道我身体差怕冻,为了给我缝一件厚厚的棉袄,一大早,想把炕烧热,坐在炕上给我缝棉袄,在大门外面提了一笼煨棏,当时天正下了点地油渍,由于年龄大了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倒在地上,右手腕瞬间红肿疼的厉害,到医院才发现手腕骨折了,母亲还不让告诉我,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感到深深地内疚与懊悔,几个月的痛苦一直折磨着母亲,我离家较远,也由于单位的事情太多,没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妈妈的身边照顾她,是父亲一直在她身旁无微不至的照顾,哥哥也经常给母亲换药、挂针,是我害的母亲的手腕骨折了,心里充满了许久的懊悔。第二个冬天,妈妈的手腕好了,为了达到她的心愿,最后还是为我缝成了厚厚暖和的棉袄,丝绸的面料,新净的棉花,细致的做工,合身的尺寸,穿在身上,暖在心里。穿在单位,引来许多人对妈妈手艺高超的赞叹。我尽管只穿了一个冬天,所有的寒意不再曾有,只有更多的温暖和舒服。这两年我买回了波司登羽绒服,那个仍然崭新暖和的棉袄,倾注着母亲一针针的心血和关爱,就悄悄地躲在我衣柜的角落,无声无息……现在妈妈的眼睛不大好,仍然在农闲的空隙里,给孙子做鞋子,缝棉衣、针角细,瓷实牢固,尺寸合适,穿着舒服,常常受到现代年轻妇女的羡慕和赞许。

这是个深秋,天麻麻亮,潮湿的秋雾笼罩着若隐若显的山庄,朦胧中听到远处时有时无公鸡的打鸣声,秋曲曲的歌声时近时远,接着就听到院子里扫落叶的声音,厨房里的风箱也响起来,看到父亲在秋风中忙碌的身影,我还沉浸在酣睡中,一天的生活节奏曲就这样开始了。当我伸着懒腰起来的时候,窑门口早已堆了一大堆玉米皮,剥净了的玉米金灿灿的,犹如父亲嘴角的微笑。父亲说母亲夜晚两点起来就开始剥玉米,那时的我还在美梦中,全然不知道母亲的劳苦和艰辛……

看到门口挂着许多已经晒干了的红辣椒,一串串,我知道那是母亲进入冬季,地里没有青辣子的时候,用剪子剪碎,然后放在铁碾槽里,慢慢地碾细,包好之后,分给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当着不可缺少的调料。

房檐下横挂着几串晒干了的旱烟,那是父亲精心为自己种的烟叶,颜色正而黄,烟叶宽而大,闲的时候就用手揉细,装上一烟锅,抽起来比香烟更加过瘾。每次回家的时候,父亲总是含着笑,当我给父亲接过香烟的时候,父亲会意的笑了,但是父亲仍然喜欢抽让人够呛的老旱烟才过瘾。看到父亲的肩膀越来越瘦削,他的白发越来越多,连昔日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常常显得疲惫不堪。虽然我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参加了工作,都有了幸福的家庭,但是父亲肩上的担子还没有减轻,仍然每天从早忙到晚,一直在为子女、为家庭奔波忙碌。

哥哥是个医生,憨厚善良,真诚待人,常常上完夜班之后,在百忙之中回家帮忙解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如果父母有病,每次都是哥哥首当其冲。母亲经常有胃病,是哥哥精心的照顾使母亲的身体仍然还健康。都说养儿能防老,老人们要的不是金钱。我们都日日忙着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如果忙了,一个电话问候一声,再给父母留下点钱。其实,他们不需要这些钱。如果,我们能多点时间回家看看,这样就足够了。

老屋很旧,毛驴卖了之后,它就成了堆放杂物的老屋了。推开黑门,昏暗和霉湿让人觉得一下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当蓦地看见父亲以前那些深爱的旧农具(锄草锄、铁锨、镰刀、铁耙等)时,自己的心猛地被一种想要哽咽的情绪牵动。这老屋里的每一件农具,都载满了我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由木耧发展到有小独轮的铁耧,从木耙犁地到铁把梨,不知梨了多少亩方方块块,不知播种了多个春夏秋冬,长长的摆耧声不知摇落了多少个满天繁星,弯弯的镰刀不知饱食过多少夏秋的谷子。他们在我们家庭的农活里不知出过多少力,如今逐渐变得滑老。现在把地包给了别人,这些东西很少派上用场,以前明光发亮的农具,在铁锈的腐蚀中和厚厚的灰尘里静默着,仿佛在回忆自己一段过去的经历,又仿佛在喟叹如今闲置的落寞。而我的思绪,也随着尘灰的抖落,回到似近却远的往昔,隐约能忆起田间地头的情景……而如今这老屋里的每一件农具啊,都在那昏暗和尘灰中无声无息!

走出老屋,蓦地发现父亲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老屋的门前,才突然发觉,在这秋天的阳光里,父亲的头发白了很多,背也弯了很多……

抽空去老庄看看,眼前许多的景象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眼前古老的磨窑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我最早的记忆是和这盘磨联系在一起的。那时家庭繁重的农活早早的搁在了姐姐瘦弱的肩上,缀学之后,于是姐姐的童年就很快的结束了,许多的重活无奈地成了姐姐肩上的责任。

记得磨窑中间放置一个石磨,石磨分上下两个磨盘,上边有两个磨眼,一个眼里堆着不太晒干的玉米,一个眼里插着两根扫帚苗儿。先把粮食倒进磨眼里,再插好了扫帚苗。上扇石磨周边有两个洞眼,洞眼里插着两根磨棍。母亲和姐姐在磨棍上拴了两根绳子,母亲一根,姐姐一根。我也更在后面,抱起磨棍,那时我觉得又新鲜又好玩,转起了圈圈。我总想追上姐姐,但总是追不上。一边拉着磨,一边歪着头看旋转的磨盘。隆隆隆响着磨,刷刷刷落着面,磨膛里散出粉碎玉米的香味儿,磨窑里时而发出潮湿发霉的味儿。十多圈后,我累了,记得我坐在磨道外边的草席上,呆呆地望着母亲和姐姐,每人抱着一根磨棍沿着磨道不停地转着圈儿。磨声隆隆,又单调又缓慢,黄的或是褐的面儿从两扇磨盘的中间缝儿均匀地撒下来,我坐在草席上一动不动。由于疲累我们都不说话了,磨屋里静下来。月亮上来了,一缕月光从西边的窗棂里射进来,东墙上印着明亮的窗格子,几道笔直的光柱里满是小纤尘,像闪亮的针尖一样飞快游动着。那道斜射的光柱周期性地照着母亲和姐姐的脸,光柱照着她们的脸时,当走出光柱时,母亲的脸便晦暗了,我愿意看母亲辉煌的脸不愿意看她晦暗的脸,但辉煌和晦暗总是交替着出现,晦暗又总是长于辉煌,辉煌总是一刹那的事,一下子就过去了,磨声隆隆地响着,磨盘缓缓地转着,母亲的脸和背,连续不断地从我眼前消逝、出现,出现、消逝。磨声,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一圈一圈无尽头的路,连一点变化都没有,长时间望着她们的背影,不久我歪在草席上睡着了。

时光流逝,从团团转的"人磨"到"驴磨"(是由毛驴拉的磨,)是个巨大的飞跃,由于毛驴参加了这个繁重的劳动,于是我们的负担减轻了许多。

后来,邻村里安装了一盘用柴油机拉着转的钢磨,皮带一挂嗡嗡响,一个钟头能磨几百斤麦子。村里有不少人家把石磨掀掉了,要磨面就拿着钱到钢磨上去磨。我们家的石磨还没有掀,我们没有钱。

如今,我们再也不用石磨磨面了。家里日月尽管还是艰难,但毕竟是进入新阶段了,到钢磨上去推面的钱渐渐地不成问题了。古旧的磨窑现在用来存放一些枯草杂物了,磨窑里也很少进入,可是成了耗子的乐园,大白天也可以看到它们在那里折腾。麻雀也住了进去,黄昏时便从窗棂间飞进飞出。

在那古老的磨窑里留下了我童年时代多少的苦涩记忆,姐姐多少个本该快乐的青春和艰辛的岁月都被流逝在艰苦的劳动中。

当我在老村庄漫步,总体感觉让人特别的忧伤,村里的小路依旧,两旁的房屋所剩无几。老村庄的院里四处是野蒿和不知名的杂草,古旧的门仍然紧锁着,这里留下了许多的人和事情,许多的破碎的记忆都随着流逝的时光清晰或淡化。村道很宁静,宁静得让人感到一种凄凉,老村的风景依然幽美,幽美中却让人感到一种被遗弃的遗憾,老村古道仍很古朴,古朴的像上个世纪的老人,絮絮叨叨地重复着过去的回忆……

我们的村庄人烟稀少,看不见男人的背影,村子里的男人更多的走出了这个贫穷的村庄,是为了这个家。许多的土屋或窑洞如今依然存在,却危在旦夕,唯独土窑洞古旧的窗格子依旧存在。深秋的季节里,只见的几棵洁白的杨树如旧在风中摇曳,几片落叶不停的在空中打转。我的脚步随着忧伤的思绪不断迁移,偶然听到谁家的婆娘在吆喝着猪鸡。忽然间,听到远处邻家的狗叫声,它好像害怕我这个陌生的脚步,不断地尖叫,有个小孩也不认识我,飞快的跑进了自己的家门,在门缝里张望,好像我小时候偷看过路卖花花线的贺郎一样。

随着一栋栋钢筋混合水泥土的小洋楼掘地而起,那些老屋逐渐消失在岁月的步履中,静静的诉说着一段艰辛的历史。每次画速写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新感觉,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心中却多少有些忧伤,因为此景在不远的将来便会消失,于是我努力的把它记录在我画面的的最深处。

村子里的那些老墙根下面,以前就充满着闲适的生活,轻松的话题,温暖的阳光,灿烂的笑容……老墙根一般为老汉们聚集的地方,其特点:避风向阳,充满阳光。尤其在冬日的三九阳天,这里更是热闹非凡,自太阳照到这里,那里便有人光顾,他们三五成群,或依或靠,或立或坐,排成一排,聚成一堆,享受着暖暖的阳光,享受着人间的快乐。这里没有固定的座次,也没有特别的约束,纯粹是老人们自娱自乐的场所。老墙根虽然普通,但又是一道质朴的风景。如今,已经逝去的老墙,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单纯质朴。

由于大部分村民已迁往新村,整个老村只留下几位老人,虽然姓氏不异,但他们与这眼前的陈房旧舍一样,苍凉不已。给老人写生着实让人忧伤,家家的窘况如同这破烂的房子一样凄凉。

刚上"场坡",遇见村里的一位长者,发现他们已老了许多,本来眼光不大好,走近后他认出了我,我便笑着示意打招呼,然后接给他们认为高档的香烟,交谈之中我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来得很慢,耳朵也聋了许多,在语言交流上造成了许多障碍,于是很少言语,脸上的皱纹交错,头发稀疏灰白,犹如树木之年轮,年轻时的火气已荡然无存,只留下善良的微笑和消瘦的身影……

我沿着杂草丛生的土路,走出老村,来到已成规模的新村。新村与老村相比却是另一番景象,巷道宽敞,房屋整齐,一幢幢小楼鳞次栉比,白瓷砖贴面,整洁漂亮。多是年轻人往来着忙碌着,体膘很好的几个大黄牛拴在家家的门前,成群的小鸡聚集在柴垛、土堆。孩子们追逐、嬉戏,生动了乡村,同时也生动了古老的黄土塬。家家都有各种车辆,货车,小车,摩托车,农用车――车水马龙,现代文明就这样以势不可挡的方式,生生将这沉寂的土塬激活,并以另一种方式书写着黄土高塬新的历史与传说。

秋雨打在我的相机上,我很快的转换着角度拍下新村的景象,此时的陇东高原上,深秋的田野里,高高低低全是收割的庄稼,成堆的玉米杆,谷子、糜子、玉米、豆子等一堆堆尽显一片丰收的景象。

母亲在自己的菜园里种各式各样的菜籽,以栽葱为主,辣子、茄子、黄瓜、韭菜、西红柿等多种蔬菜,以贴补零用。但始终入不敷出,没法从根本上改变家境。父母怕我们花钱买菜,于是在赶集的时候,总是把自己辛苦种的各类蔬菜捎来给我吃。看到孩子吃得津津有味,我深感这些蔬菜里蕴含了多少浓浓的亲情和乡情。

每回家一次,总觉得他们一次比一次的苍老。妈妈问长问短,孩子媳妇之类的健康,还提及城里人常常谈论的卖房热点问题,她总有说不完的话。把我最爱吃的菜全部弄上,自己却吃不上多少,看着我吃着她做的饭菜,那一刻母亲高兴的笑了。

每次回家,我们几个都呆的日子不会太长就匆匆地离开了(这次还算呆了两天),陪伴父母的时间很少,帮助干活就更少了,反倒给母亲增添了许多的忙活儿,母亲从我回来的时候一直忙到我走,忙前忙后,在我走的时候,母亲腿疼,但是跪着为我和孩子收拾装了一些核桃,在收拾行李时,总是装这装那,什么核桃,红枣,土特产,洋芋,鸡蛋还有葱、蔬菜等,总是满满的一蛇皮口袋。带上好多家里的土产和蔬菜,否则就要花钱去买。

离别在及的时候,父亲依旧不多言,只是关照路上小心。父亲打着雨伞,默默地走在我的身后,把我一直送到大路边。平时,母亲每次都要走到崖背看着我消失在村口,母亲声声的咳嗽颤动着我离别的心弦。今天我不能让母亲走的太远,我打着雨伞,到拐弯处时,我看到母亲系着护裙,(我知道等我走后才回去洗碗碟),站在门前的墙拐角,浑浊的眼痴痴地望着远去的儿和孙,母亲眼中似乎闪着泪花,心里的不舍拉出老长老长。我只感到身后留下关切的眼神和牵挂的声音:"走慢一些,把孩子领好,教孩子好好的长大。"走了好远,当我转过头,看到母亲的腿和腰已经不能挺直了,那瘦弱的身体一直剪影在秋雨中,似乎是一尊雕像,母亲直直地张望,她一直看着我走远,透过蒙蒙的雨雾,我看到母亲头上已经有了丝丝的白发,在深秋的晚风中飘动……

我的那颗被秋雨冲击过的心,被母亲牵挂的心,像撕裂了般难过,一种比欢乐和歉疚更复杂更强烈的感情的潮头在我胸臆间急剧翻腾起来,我站立不稳,挥手告别,此时我湿润的泪花在绵绵的秋雨里融化。

就这样,我又一次离开故乡,带着父母许多劝慰的话语,带着一种负罪感愧意,继续去生活。只是平时许多的借口而没有常常回家看望父母,我们只是在他乡工作,仅仅是工作而已。

当我再次回过头来,看到父亲坚定地站在绵绵的秋雨中,此时,我感到熟识的只是故乡父母亲的容颜,不明白的是他们的思想与挣扎;熟识的是生活表象的展现,不明白这种习惯后面的生活沉淀;熟识的是各种作物的名称,却不明白它们的生长细节与播种时间。

今天秋雨不停,可是父亲仍然站在马路边,一直等到我上了车,父亲的身影才渐渐的变小变小再变小……

一场迟到的大雨

文/李登启

连续一个多月的晴天,绿绿青青的禾苗因为干旱垂头丧气、没精打采。8月4日晚上,老天终于开恩,降下了一场大雨,人们眉开眼笑,奔走相告,禾苗在雨中渐渐复苏。

持续的干旱,致使水库见底,稻田开裂,烤烟枯黄,玉米枯萎,人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眼睁睁看着辛苦种下的水稻、烤烟、玉米一天天缺水枯萎,心里一阵阵刺痛。

夜幕降临,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一场大雨降临。这场大雨,人们盼望了很久很久,如果这场大雨早二十天降临,绝收的水稻、玉米基本上可以挽救,枯黄的烤烟也能挽救,辛勤的农人们就能避免很多经济损失。如今,这场迟到的大雨,只能挽救少部分水稻、玉米和烤烟了。

尽管是迟到的大雨,但是人们心里还是高兴了一阵子。毕竟老天还是下雨了,虽然迟了点。

第二天,本来想走出去照几张雨后的照片,接到妹妹的电话,陪同妹夫一起去兴义治病。我只好把相机带上,想在路上照几张,遗憾的是,一路上都在下雨,拍摄效果不好。再说冒雨拍摄,容易弄坏相机。只好放弃念头,一路上望着雨中复苏的禾苗,心里非常高兴。

有了这场大雨,大片大片生长在土质较厚土地上的玉米苗,一改昔日没精打采的状态,叶片开始舒展,一派喜人景象。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