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 | 杏树文章 |
释义 | 杏树文章(精选19篇) 生命的旋律 文/阎仁厚 院子里有两棵果树,东边的一棵是杏树,西边的还是杏树。虽属同类,可两棵树上杏子的成熟期却不同。 六月的阳光热烈多情,树上的杏子被阳光牵引着一天天地走向成熟。先是青的杏子爬满枝头,像一个个小孩子挤开绿叶探头张望。在阳光的热吻中,那些娇嫩的皮肤渐渐地变了色,变白、变黄,终而橙红,于是就有了一束束火把在枝头热烈地燃烧着。 当东边的杏树满怀着成熟的喜悦时,西边的那棵还在焦急地张望着——它的枝头还是杏子青青。鸟儿们先知先觉,没有谁发给它们请帖,它们却叽叽喳喳地来赶这场收获的宴会,在枝头跳跃着、挑拣着,不时用嘴巴尝尝这个碰碰那个。 一枚熟透了的杏子似乎受不了这番挑逗,一生气从枝头跃了下去,一只幼鸟吓了一跳,倏地一声飞到了西边的树上。它回转身来好奇地打量,就见到一群结伴而来的人。这些男男女女,捏住杏子轻轻一旋,果子就听话地落在了掌心。他们装满几竹篮后欢笑着离去,并约好了明天再来。 西边的杏树好生羡慕自己的邻居。繁华、热闹、收获、甜蜜、赞美,这些美好的东西都属于对方,自己这里却一片冷清,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几天后,东边的杏树上,只剩下几枚红果,在树梢摇摇欲坠。鸟儿们懒得去登高爬低寻找,它们的目光瞄准了西边的杏树——这里肥美的杏子压弯了枝头,金黄耀眼呢。于是,这棵杏树下又是一番喧闹。东边的杏树,沉寂在时光里,仿佛雕塑。 当这棵树上的杏子被采摘一空时,杏树周围安静下来了;属于它们的热闹,骤然落幕。西边的杏树心有不甘,它愤愤不平:“没有了杏子,我们就不是主角了。鸟儿和人类,是多么无情啊!” 东边的杏树说:“我的看法和你不同。我们的高光时刻,就是这短暂的收获期,韶华已逝,不用追悔。我们向大自然奉献了甜美的果实,我们这一年就是有意义的。何必在乎别人的目光呢。” “这么冷清,我们该如何度过今年剩下的漫长岁月?没有果实,我们是不是没有用了,会被遗忘?”西边的杏树接着问。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刚好走到了树下,他听懂了树的疑问。 “生命是一个轮回,就像四季一样,各有各的感受,各有各的优势。世间事,就是听其自然,就是到了什么季节享受什么季节。”老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以你为例,夏季享受了收获的甜蜜。到了秋季,你的叶子仍然在进行光合作用,为地球奉献鲜活的气体;这段沉寂期,你也在为来年的收获积攒能量。看,你的生命没有荒废,每一天都是精彩的。有没有人关注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享受着生活,我们自得其乐。” 那棵杏树若有所思。很快它的兴趣转移到了老者的身上,它想知道老人要干什么。 “过来吧,小宝,树下凉快呢。来,爷爷教你背诗。”老人笑着对远处的孩子喊到。过了一会儿,一老一少的诵读声从杏树下传了出来:应怜屐齿映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麦黄杏 文/张琳 “压架藤花重,团枝杏子稠”,小麦成熟时节,就到了杏黄的时候。 当故乡槐花香还在唇齿间弥香逗留,满树的青杏就一天天变着颜色,早早穿上黄色外衣,酸酸甜甜的引诱着过往行人的味蕾。“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昨天还是绿油油的麦田,在夏风的吹拂下,颜色不断变化,由深绿变淡黄,仿佛一夜之间,田地里成片的小麦一下变成金黄,成片的麦田,粗壮的秸秆挑着沉甸甸的麦穗,金黄的麦子随风摇摆,一波又一波的金色麦浪,与圆圆的黄杏一道构成了夏天最美的颜色。 “山园时节好,杏子已微丹”。杏原产地就在中国,据说全世界有10个品种,我们国家就有9个。而杏在中华传统文化里有一个重要的文化意象,我们称教育界为“杏坛”,这个典故源出儒学教育大贤孔子。据说,当年孔子讲学“休坐于杏坛之上,弟子读书,孔子弦歌鼓琴”。有一年我到曲阜孔庙,就专门到杏坛下的长条凳子上坐了一会儿,静静端望孔子像,想着他曾经讲学的情形。也有人称中医界为“杏林”,据传三国时吴国有一位名叫董奉的大夫,他为人治病,从不收报酬,只要求治好的病患种植杏树:重病者种五棵,小病者种一棵。多年后,杏树汇聚成一片杏林,仿佛绿色的海洋。这时候董奉又将杏变卖换成粮食,用来救济贫苦百姓。后来,人们就用“杏林春暖”来赞美高尚的医德。其实,无论“杏坛”还是“杏林”,我想都是一种期望、一种美好,毕竟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杏”运,足够“杏”福吧! 记忆里邻居院子里有一棵老杏树,树径很粗,约有六七米高。老树把漫长岁月凝成了厚厚一层龟裂的黑色树皮,树冠形如巨伞,密不透光,纵容着那些深绿色苔藓,在块状树皮上肆意疯长,一部分枝干伸展到房屋顶上。远远望去,树干如同披了一件铜锈斑斑的盔甲,寒往暑至,春去秋来,老杏树承受着四季的风霜雪雨。每年春天一到,院子里的杏树就开始结花骨朵,露出了它饱满的脸颊,胀得粉红,没几天就按纳不住激动的心情,绽放开了幸福的笑脸。放眼望去,一簇簇竞相吐蕊、如雪似玉。从远处俯瞰,洁白的杏花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如同一朵朵飘浮在空中的云,给初春的院落增添了一丝勃勃生机。微风拂过,一朵朵花瓣随风飘落,又像是回到了冬天那个大雪纷飞的季节。不禁令人从“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到“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古诗词中穿越。 杏花的开放时间仅有十天左右,身上厚厚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减退,杏花便开始落下,褪去了春的美丽。不久,便有指甲盖大小的青杏挂在枝头。紧接着,杏树抽出新的叶子,慢慢地由抽出的新节变成硕大的叶子。小青杏掩映在绿叶中间,好像新生命在颤动,好不诱人。有时禁不住诱惑摘一颗放在嘴里,涩涩的、酸得直眨巴眼睛,嘴里不住地吸溜,不忍再尝;有时会捡起被风吹落的杏,扔掉杏肉,把杏仁用力一挤,苦苦的杏仁汁液便溅得满脸都是,小伙伴们幸灾乐祸般地哈哈大笑起来。 仿佛昨天还是草木初生的光景,一转眼,就到了麦浪翻滚的夏季。随着布谷鸟一声声“布谷、布谷”的催促中,泛青的麦穗似乎等不及它的呼唤,初夏灿烂的阳光更像是麦子的生长剂,没多久,金灿灿耀眼的麦田就呈现在庄稼人的眼前。微风阵阵,沉甸甸的麦穗抬起傲娇的头颅,叶子发出沙沙地声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小麦浓郁的清香。渗透到庄稼人心里,绽放在麦收人的脸上!生命低吟、四季轮回、节序如流,谁也摆脱不了这种力量,只有经受得住时光之火的炙烤和岁月的打磨,才会有沉甸甸的收获季节。 俗话说:“麦熟九成动手割,莫等熟透颗粒落”。父亲早早就开始准备午收的工具。那时候,整个午季大概要持续20多天,学校会提前放“麦忙假”。父亲把家里的镰刀、木锨、叉子、耙子、折子、扫把、磨石、草帽以及绳子等提前找出来,能用的就修一下,不能用的到集市上新采购回来,要确保整个午季能够正常使用。民间称麦收有三怕:冰雹、雨淋、大风刮。干了一辈子庄稼活的父亲,更是懂得“麦熟一晌、虎口夺粮”的重要性。他说从记忆起,就没有哪年午季收麦不下雨,为了小麦不被雨淋,一家人全年的口粮不能吃芽子面,就要和时间、天气赛跑,确保颗粒归仓。麦收时节,一头唤醒故乡,一头满载希望,一头收获成长。如今,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民不再为交公粮担心,也不会再为吃穿发愁,新农村早已有了新气象和新面貌,承包的土地进行了流转,农业也早已步入规模化和科技化,乡村振兴已全面启动。早已不见了打麦场和晚上数星星看场的小伙伴,当初打麦场里的石磙和碾石早已被城里人收走成了老物件,摆在了酒店、放在了茶室,甚至做成了工艺品。经过了似水流年,那午收时节田地里母亲挥镰割麦、父亲戴着草帽牵着老牛压场,父亲扬场母亲落场以及小伙伴相约捡麦穗,晚上在打麦场看麦的画面依然温暖如初。 麦收杏黄时,吃完的杏核就成了我们的宝贝,弹杏核是那时候比较喜欢玩的游戏。弹杏核最少两人,也有三四个,五六个的。在地上划一个圆圈,各自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杏核,将手背到背后,然后统一将手伸出来,看谁手里出的杏核多,多的就拥有了开局权。把大家手里的杏核聚集到一块,在手里摇一下,尽量均匀地撒到地面上,用指甲将相邻较近的两个杏核往一块弹,弹到一起为胜,这两个杏核就归赢家,如果弹不到一起,亦或弹的时候碰到了另外的杏核,就算输,改由对方布局来弹。其实并不是靠得最近的命中率最高,而是靠得相对较近的才容易弹到起,弹之前先要用指甲在两个杏核之间划一道线,如果两个杏核挨得太近,划线时就容易碰到杏核,一旦碰到了,就算输。所以对于挨得太近的,反而轻易不敢下手,等把别的杏核弹得差不多了,才来对付,记得那时还有“一老蹦、二老弹、三老玩”的口诀。村子里有心灵手巧的庄稼人会把大一点的杏核做成镂空的工艺品,穿上红绳给小孩子戴在手腕或脚脖子上,据说能辟邪,可保孩子健康平安。一只小小的杏核,竟可以玩出这么多的花样,可以不分时间、地点,随时玩。小时候的衣服口袋里都装着杏核,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地响,这声响伴着我度过了整个童年。 一个黄黄的杏子、一个小小的杏核,一片金黄的麦田、一片希望的田野。家乡的土地上有等待、有期冀、有收获,更有我浓浓的乡愁,满满的爱和暖…… 梦里杏花迎春开 朋友圈里,老家的友人发了他去参加当地“杏花节”的照片,满山满野的雪白杏花,让我想起了老家旧宅里那棵杏树。 旧宅的院子不大,但却栽种了三棵树,各自占据了院子东西南三个角,一棵石榴树,一棵香椿树,剩下一棵就是杏树,在院子东边的角落,打开大门,即可看到。从我有记忆开始,这棵杏树似乎就是那么粗、那么高、那么大,十几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后来听说,杏树是太爷爷当年栽下的,和人一样,属于高龄了,所以也就不再继续长粗长高长大了。 但这并不影响杏树开花结果。每年春天,杏树抽芽泛绿,一树杏花迎风盛开,似乎半个村子都能闻到它的香味,引得无数只蜜蜂一天到晚围着它嗡嗡叫,让这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充满了勃勃生机。 杏树站在院子的角落,高过了院墙,很多枝条就伸到了墙外面,是真正的“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杏花好看,又香,但是不管谁路过我家的院墙,都只闻杏花香,只看杏花美,却从来没有人去折断这些枝条。 天气逐渐变暖,杏花落了,一地雪白,然后一场春雨又把它们清扫干净。那些小小的,形状如枣核般的果实,就藏在了绿叶中间,如果不是抬头拿眼去仔细寻找,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这时候的杏树,没有花,没有香,也就没有人注意。但是几个月之后,它就会孕育出香甜的果实,迎来属于自己的黄金季节。 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人都知道,很多水果都是在还没有自然成熟的情况下被摘下树的,然后把它们放在屋里,或者是埋在麦缸里、稻谷囤里,把它们慢慢“捂熟”,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备自然成熟的果实被鸟雀啄食。但是很显然,这样“捂熟”的果实,比自然成熟的果实味道要差了不少。 正是因为这样,父母从来不会提前把杏从树上摘下来,而是让它们由青变黄,由浅黄变金黄,自然成熟。用母亲的话说,任着鸟雀吃也吃不了几个,干吗要早摘呢。杏子成熟的季节,是我最期待的日子。我们正坐在屋里吃饭,听见外面“啪啪”的声音,就知道是有成熟的杏子落在地了,然后我或者弟弟妹妹就会放下饭碗,飞奔出去,把掉落的杏子捡回来,等妈妈洗干净后再吃。 如果是一家人都外出劳作,那么傍晚回家以后,还没到家门口,就会闻见杏子那种独特诱人的香甜。打开家门,地上保证落了很多摔裂的杏子等着我们去捡拾。因为我要早起上学,捡拾早晨掉在地上的杏子,就成了我一个人的专利。尤其是碰到刮风下雨的天气,第二天早晨地上的杏子落得密密麻麻,我来不及全部捡拾,就只给自己捡出一条通往门口的小路,以免踩烂了杏子。而那些被我捡起来的,就装在口袋里,在上学的路上和小伙伴一起吃。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从院子里伸到院外的那几根枝条,无论上面结了多少果实,母亲从来都不摘,而是把它们留给路过的左邻右舍,谁捡到就谁吃。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长大了,杏树却老了,也可能是被树里面的虫子给蛀死了。先是朝南的一根树干不再发芽,慢慢枯死,然后逐渐蔓延到整棵树,在两年的时间里,整棵树就枯死了。父母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在他们看来,这棵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生命历程,走向了自己的生命终点。 人有生老病死,树也一样。到了南方,很少再见到杏树。每年春夏之交,集市上会有杏子在卖,价格也不贵,但再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现在,不但那棵杏树早就没有了,连老宅也荒废了,父母已经搬到了村前的新房。那棵曾经带给我童年无限香甜与期待的杏树,只是偶尔在我们的梦里迎春怒放。 祖母的杏树 文/张才行 在我老家的屋后,有一株高大的杏树。当年,祖母从遥远的北方嫁到江南来,祖母的母亲将一枚家门前树上结的杏核儿,放在祖母的手中。第二年春上,祖母在夫家的屋后播下了那粒溜圆光亮的籽儿。于是,便有小小的芽儿生发出来。 这就是杏苗儿了。杏苗儿在祖母的呵护之下,一天天地长大起来。到我能记事的时候,杏树已长成巍峨的大树,撑起一片巨大的荫凉了。 春天来了,那一树的杏花呀!温温婉婉地拥住一大片蔚蓝的天宇,引得小蜜蜂闹闹嚷嚷地跑过来。它们简直花了眼,这一朵上点一下,又赶忙飞到另一朵上去。还有那春鸟也耐不住了,颤颤地停在树上,惊喜地欢唱起来,脆生生的妙音,在灿烂的阳光里传得很远,好听极了。我常常立在树下,痴痴地想那鸟儿的俏模样。后来,终于忍不住爬上树去。不知怎么就被祖母看见了,她在树下屏住气,低声而严厉地喊:“快下来,可别碰坏了花儿。” 记得总有一场春雨在夜里下起来。第二天,那满树的花儿就从树上被洗下来,洒了一地。花落去,绿叶儿好像一下子旺盛起来,一大片,像美女子秀秀的生长着。我们这些眼馋的孩子,眼巴巴地仰望着那片绿色,一颗,两颗,数着小果儿;一天,两天,盼着果熟的日子。这时节,祖母就端把小椅子,坐在树下守着。她一边捻着纳鞋底用的麻线,一边给我们讲古经,有时也给我们唱一两首小曲子。 临近炎夏时节,杏儿终于从那绿色里一颗颗地黄亮着现了出来,像深邃的夜空闪烁着的星星。祖母还是不让我们去摘,说是时候早了会伤着树儿,同时,那杏儿也是只酸不甜的。终于,有杏儿熟透了,在枝上憋不住了,间或掉下来。祖母这才在树下铺一些稻草,取了根长竹竿,去拣那熟透了的杏儿敲下来。我的童年,最美妙的日子便来临了。杏树那时很能结果的,我们吃不了,祖母就腾出她做针线活用的小簸箩,盛了杏儿,整个村子挨家送。于是,整个村子便充满了杏儿那酸津津甜滋滋的味儿了。 杏儿一下市,酷热的夏天就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了。杏树却兜着了浓浓的荫凉,村子里的男女老少总喜欢到我家屋后的杏树下歇息,让习习的凉风拂去满身的暑热和辛劳。祖母在树下放了张竹凉床,摆一桶冷开水和几只搪瓷茶杯,供纳凉的人们饮用。记得那时杏树下有两大块青石板,也是祛暑消夏的好物件。我最喜欢在那青石板上睡觉,身子一贴上去,浑身的燥热立即被吸得一干二净。但祖母总是不让,也不许别人去睡。说是那石板阴气太重,会伤到身体内里的。如果有人不听,她就颠着双脚气呼呼地跑过来,嘴里还一边絮叨着,连拉带拽地直到你站起来才罢。其实,那时祖母已经很老了,又拖着一条不怎么灵便的老寒腿。 说来真是奇怪,就在祖母去世的那年秋天,那颗老杏树在落光了叶子之后,竟灿灿地开出了一树粉红的花儿,还结出了一树黄亮的果儿。后来,秋风凉了,秋霜起了,冬雪飘了。第二年,杏树便再没有透出青来了。想想,好像就在昨天,但恍惚间,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又是一年杏熟时 文/水韵街头 海南的夏季,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炽热,丝毫不见半点温情,一个人在海南已经生活好多年,也渐渐的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渐渐地也就把自己当个半海南人了……此刻站在美兰机场,戴着帽子,望着周围的一切,尽管额头的汗珠早已迷离一片,可这座城市的美早已深深地印在我的的脑海,挥之不去。但是当飞机起飞的瞬间,此刻我必须和它道声暂别,回到我的故乡,北方的一座小县城——长武。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在咸阳机场降落,下了飞机我转乘大巴到达县城,又换乘出租车,或许越来越距离家近,一向平静的心情也激动起来,越发迫切希望快点到家,不由得让司机师傅开快点。司机师傅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于是问道:“在外工作应该挺忙的吧,你能抽时间回家看看也好啊,看看家人,走走亲戚,哎,我那崽娃子……”经过了解我得知司机师傅一家三口人,儿子也在外面工作好多年也没回家,家里就剩下他跟老伴两个人。看到司机师傅那落寞的眼神,再想到自己也好多年没回家,心里不觉地感到愧疚,这同时也更肯定了我回家的抉择无疑是正确的。正在我思索时,司机师傅又说道:“对了,你回来这时节刚刚好,家里的杏子刚好成熟了,虽说你们在外面买的到,但家里栽种的新鲜,在家多尝一点,回去工作也给朋友们带些去,这也算是我们这里的土特产嘛。”听到他的话,看着他微微舒展的眉梢,我想此刻他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孩子,或者说此刻他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应承着说是,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意。 杏子,故乡的杏子,心里想着它的味道,不由得勾起了我记忆最深处的故事。 记得小时候每逢三月末的时候,我们那一群“小坏蛋”跑到山沟里玩,山沟里生长着许多的野生杏树,三月正是杏花开的正鲜艳的时候,我们就爬上树去,折一些杏枝,然后编成一个个精美的花冠戴在头上,然后你追我赶的在杏树之间追逐嬉戏,那情景就好像一群美丽的蝴蝶在百花丛中翩翩飞舞,一切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随着时间的推移,杏花慢慢的退去了它粉色的外衣,开始露出核果,不过只是细微大那么一点点,渐渐地开始成长起来,等到长到有指甲般大小,还是青色的时候,我们这群“小坏蛋”早已迫不及待了,又一溜烟的跑到山沟,一个个爬上树去摘食。虽然此时杏子味道仍然有些略带苦涩,但我们丝毫不觉得,一个个品尝着这份美味大餐,心里甭提多开心。这不,没等成熟,好多杏树上的杏子已我们席卷一空。哎,那些还没成熟起来的杏子碰到我们这群“小坏蛋”也算是倒霉,但我们的行动还在继续…… 盼望着,盼望着,七月终于来临了,杏子成熟了,一个个黄澄澄的挂满了枝头,别提多诱人了,让人看到不仅垂涎三尺,更别提我们这群“小坏蛋”了,早就蠢蠢欲动了。但是山沟里的杏子还没成熟,就被我们摘吃一空了,这下只能去偷摘了,不过这也是我们这群“小坏蛋”大显身手的时候。怎样才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去偷,谁放哨,谁爬树,被人发现时候该怎么办,一个个出谋划策,俨然一副谋士的样子,待安排周详后,再按照计划展开行动,几乎无往不胜,每次都战绩辉煌,伙伴们一个个嘴里品尝着甜美味的杏肉,将吃完杏肉的杏核用来玩“弹珠球”或者磕开杏核再食里面的杏仁又是一番享受。 马有失蹄,我们这群“谋士”也有失算的时候,那也是唯一一次被人发现。记得那次去别的村的人家偷杏子吃,一切按照计划安排就绪,我负责偷摘杏子,其他有的拿篮子接杏子,有的放哨,正摘着我看到较高处一株树梢有一颗杏子,金灿灿的,比其它杏子大出半截来,诱惑着我用手去够它,结果脚下一打滑,从树上重重的摔了下去,顿时伙伴们都被当时的场景吓蒙了,一个个不知怎么办,胆小的几个竟哭了起来,结果自然被人发现了,我也被送往医院住了好些天,爸妈也因为这次事情不再允许我爬树,并且在院子里栽植了一株杏树说是以后想吃杏子就在自己家摘,不让我再去偷摘别人家的杏子,但是谁都知道一株小杏树成长到挂果要好几年,所以往后有一段日子我还是经常背着家人和小伙伴们去外面偷摘杏子,直到慢慢的懂事后才不再偷摘而是去买。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一切是那么的开心,愉悦。 “老乡,到家了!”司机师傅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哦……,谢谢您。” 下车的一瞬间,心想:终于又回来了,当敲开家门,看到父母的那一刻,我声音几乎是哽塞的喊出“爸妈!您们的儿子回来了!”母亲见到我回来,双手紧握着我的双臂,几乎有点疼痛。她上下打量着我,注满血丝的眼睛里隐隐地湿润了,此刻眼前的母亲已经比起当年苍老了许多,花白的头发下面容愈加憔悴。一旁的父亲由于长年的劳作身体已略显佝偻,眼前情景让我内心充满了罪恶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瞧我,孩子回来了,咱们还是快进屋吧,别站在门口。”母亲揉了下眼睛 “对,先进屋,来,把行李给我。” “哦,不,不用了,爸,您……”没等我说完,几乎同一时间父亲已经将包拿了过去 刚就进门,我就看到院子里一株杏树正旺盛的生长着,一颗颗硕大的杏子簇拥在一起,看着都鲜美无比。 “你还记得院子这颗杏树不?”看我望着杏树,母亲略带神秘的问道 “这难道就是当初家里栽植的那颗杏树么?”看着眼前这颗高大的杏树我顿时恍然大悟,只是没想到它已经这么高大这么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了,哎,真是光阴似箭啊!我不由的心生感慨。 走进房间,我四周打量着这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小木桌,那是我曾经习字的地方;中国地图,那是我上初中地理课时买的;炕上的花布单,甚至墙壁上还有我小时用水彩笔创作的“山水画”呢,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而亲切。就在这时母亲端来我小时最爱吃的苜蓿面,我接过碗,很快的就吃了起来,吃的很爽朗,一直吃了两大碗,因为我知道母亲一定认为她的孩子在路途受煎熬,没吃好,这碗面代表着对孩子关爱,而此刻我吃的饱饱的,母亲也就放心了。 吃罢饭,端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欣赏着眼前一个个金灿灿的杏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金黄,是那么的诱人;回想起当初摘杏子的情景,是那么充满趣;司机师傅让回去时带点杏子时那思子心切的眼神,又是那么让人动容;看着眼前这株杏树的“诞生”,当初又凝结了父母多少关爱;而如今时隔多年才回家看望,父母又有多少个夜晚在期盼在想念远方的我呢?想到这里内心不觉愧疚不已,自己之前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在远方只要生活安好工作顺利,父母就会放心,开心。岂知父母最需要的还是孩子能时常回家看看, 待上一段时间,因为只有儿女在身边的时候,才是他们最放心和开心的时刻,而作为我们这些已经成为社会中坚力量的人,父母多半已是年过半百,我们真正能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更不会太多,因此更应该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机会,善待他们,让他们幸福的安度晚年。 看着眼前金灿灿的杏子,此刻我不只觉得它们是杏子,而更像是我的父母。开花时,她带给我童趣;挂果时,她带给我生趣;偷吃时,她带给我睿智。而当一个个杏儿成熟了,她的果肉给我以甘甜,她的核又带给我游戏的乐趣,杏仁更是给我以美的享受,总之一生都在为我的快乐而无悔地付出着,这难道不是我的父母么?想到这,不久后将为人父母的我也将会担当起这份责任。我想,那时又会是一年杏熟时节吧! 两棵杏树…… 文/爱民 自从在社会上游荡,几年来也就是在过年的时候回家,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旧是那几间瓦房,虽然破旧,可家前屋后让母亲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破旧,可那是我梦魂牵饶的地方。写到这里,不竟然地想到我的快乐的童年,和大多数调皮淘气的孩子一样,我也不知道为此而被母亲打了多少,骂了多少。可我还是没有长进。依然我行我素,不断地制造出祸端。很多的时候为自己的‘杰作’而开怀大笑,就算落得母亲的打骂,也不忘自己快乐过。 家的前面有两棵杏树,它们的历史我不曾知道,因为从我记事起就微笑的立在那里。也不曾有人提起它们的过去。只有在三月份人们才想起它们的存在,因为它们已经发芽了。从这时候开始,它们就是我的乐园,想到了雪般的花,想到了青嫩的果,想到了黄里透红的杏,我的牙床开始发酸,口腔里的口液像泉眼冒出的水,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以至于我赶忙‘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杏树开始发芽的时候,我早晨起来就跑到树下,看它鼓起的芽,青青的,尖尖的,满树枝上都是,随着微风轻轻地点头,好象在和我亲切打招呼。我挨着树身看个遍,才心满意足地去吃早饭。中午回来的时候,没有放下书包就站在树下,依然靠在树身亲切的看着它们。它们没有什么变化,好象被我看得有些害羞,不住地摇摆着纤细的身姿。傍晚回来干脆就在杏树下做作业,不时地看看它们,它们在那里一动不动,好象生怕会打搅我似的。我每天都这样看着它们,和它们一起成长。有时候在树下和玩伴戏耍,让它们和我们一起享受快乐。在快乐中时间悄悄地溜走了。它们已经开出了小小的雪白的花,散发出的清香引来很多蜜蜂,蜜蜂在树枝间穿梭着,它们的娇小的身体是那么的灵敏,在它们勤劳的开垦下,杏花开的越发迷人,浓浓地清香在我家的门前飘荡。我陶醉在这满树白花的世界,使我心旷神怡。更让我欢喜的是我快见到杏子了。就像太阳落了,很快就会天黑,我这般肯定。 又过了十来天,花的后面有青青的,椭圆的果,表面上有软软的绒毛,很短的,咋看像雾,那就是杏子。我天天盼望的杏子终于长出来了。我贪婪地看着,牙床情不止竟的发酸,嘴里的口水又多了起来。只好‘咕噜’一声吞了下去。花开始凋谢了,它已经枯萎,它把生的营养给了果。我想到它的清香让我心旷神怡,不免有点为它惋惜,但是见了那青而小的果,我又开始急切地盼望它长得快些。把那可怜的花忘了脑后。只几天的功夫,杏花就凋谢得差不多了。它的尸身招来了一群苍蝇。几天过去后就干枯变黄了,遇到有风的天气,被吹得到处都是。我已经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我就在等着杏子发黄,发红,可以美美的吃上几颗。终于等到长到有手指头大了,我实在忍不住也会摘一颗,把绒毛好歹擦一下,就急不可待地咬上一口,‘啊’那青涩的杏子酸得我竟不住张开了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满脸的肌肉都变了形,杏肉伴随着口水,涩涩的,没有甜味,过了一会,好象不那么酸了,我又咬了一口,这次是不那么酸了,可能是牙床酸得没有知觉了。可变得苦了。原来我咬破了杏核,杏核还是白色的,没有变硬,那真叫个苦,肚子都让它苦得翻腾着。我开始后悔现在吃这杏子。我把手里的仍了,把嘴里的吐了,半天后还感觉嘴里很苦。我还是每天看着它,咽几口口水才能释怀。 杏子渐渐地发黄了,这时候的我可神气了。我的玩伴看见了那些黄的杏子,就是不住地咽口水,他们开始讨好我,都想尝尝那酸而甜的味道。我也知道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看谁对我的态度好些,我就会摘几颗给他,可看没有吃到的而还硬撑着的,又有些心软,后来每人都吃几个,都心满意足的笑了。玩耍起来就更加兴奋。 我们小孩子还是喜欢吃没有全熟的杏子,因为它这时候还有些硬,酸而甜。等到熟透了,就只有甜味。后来渐渐的大了,对于吃杏子只是个念想,那种天真的等待的快乐,足以让我回忆到老。 前两年,有次我母亲在电话里对我说,杏树闯祸了。 原来,我堂哥家的孩子为了摘杏子,爬上了树,不小心摔了下来,把腿跌得骨折了。我父亲为了怕再发生类似的事,就把树枝都给锯了。只趁下光秃秃的树杆。孤独的站在那儿,没有了活力。 再后来,家拆迁了,那两棵杏树也被砍了。 杏树带给我的童年快乐,让我难以忘怀,如今它被砍了。也就是在我的童年的回忆里还有它的影子。 两棵杏树。 谁动了我的杏树 文/孙玉秀 漫天的雪花裹挟着一股寒气,不管不顾往四处钻。杨老汉闲来无事,把两手抄进袖子里,到市场上四处转悠,无意中瞥见市场一角蹲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的身后摆放了十几根圆木,大约一米长,有碗口粗细,码放得很齐整。 杨老汉凑了过去,随手摸了摸,见圆木的切口很新。杨老汉凭山里人的经验,一看便知这是杏木,是刚从山上砍下来的。 一会儿工夫,男人身边围过来大半圈子人,不到半小时,那些杏木便被一抢而光了。 杨老汉很好奇,递给那男人一支烟,搭讪问,兄弟,你的生意不错啊? 男人接过烟,吸了一口,憨笑说,城里人也不知咋回事,最近都稀罕买这个。 杨老汉问,你那杏木咋给截成一段一段的?城里人又不烧柴灶,他们买这玩意干嘛用? 男人白了他一眼说,大哥,你这就有些少见多怪了,现在城里时兴这个。听说拿回去稍微加工一下,摆放到客厅里,可以驱邪避祸,小日子越过越兴旺。生意人摆放到店铺里,可招财揽客,生意越来越红火。 杨老汉撇撇嘴说,说得真邪乎,杏木这么灵? 男人摇摇头说,灵不灵我也不知,或许就是借个音,讨一个吉利话呗。 杨老汉叹口气说,可惜这些杏树了。我在老家住了那么多年,房前屋后都有杏树。我家的山场里杏树更多,每年春天都会开一大片杏花,漫山遍野,那才叫一个香啊!杏花吸引山上的蜜蜂成群结队地飞来采蜜,可没人舍得砍一根杏木。 男人说,那有啥可惜的。我不去砍,别人也偷着砍。你去看我们村,房前屋后的杏树几乎都砍光了。 杨老汉愣住了,呆呆寻思了半天,手里那根烟的火头烧到了手指,才猛然缓过神来。 杨老汉是河湾村的村民。30多年前,村里搞承包到户,杨家除了分到几十亩地,还在黑瞎子沟分到了十多亩打柴场。 每年初春,杨老汉都会在腰上捆一根麻绳,拿一把事先磨得锃亮的砍柴刀,到自家的柴场里砍柴,然后用牛车拉回家,在大门外堆起两个高高的柴垛。自从封山育林,杨老汉便不再去柴场砍柴了。 杨老汉风里来雨里去,省吃俭用大半辈子,供三个子女先后读了大学。后来,儿女们在城里给他买了房,接他到城里住。杨老汉开始时死活不去,可最终拗不过儿子,才别别扭扭搬进了城。 杨老汉这一晚彻底失眠了。他翻来覆去琢磨集市上那男人的话,眼下城里时兴买杏木,看来大山里的杏木是难逃此劫了,那柴场里的杏木还能保住吗? 杨老汉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干脆爬起来到客厅里踱步,等他再躺下休息时,天已经快亮了。杨老汉梦见自己手握一把砍柴刀,站在柴场的那块卧牛石上四下张望,看到山场里的杏树一棵都不见了!杨老汉愤怒了!抬眼见几个男人从林子里走出来,每人肩上都扛了两根杏木。 站住!还我杏木!这是我家的柴场! 那几个人愣了一下,冲他冷笑说,你家的?笑话!这是国家的!他们说完哈哈大笑,扛着杏木转身就跑。 杨老汉醒来时,身上已是大汗淋漓。他连忙给儿子打电话,说啥都要回老家一趟。儿子拗不过,只好在周末开车送杨老汉回去转一转。 杨老汉拽着儿子站在山场上时,望见稀疏的树林,不禁老泪纵横。杨老汉钻进树林里,果然没找到一棵杏树!他痛心地骂,是哪个王八羔子动了我的杏树! 儿子见爹气得两只手都抖了,红着脸嗫嚅了半天才说,爹,您老气性咋那么大呢!别人又没偷!是我找人把那些杏木砍了,全做成了工艺品,还能换回一笔钱呢!就算我不砍,早晚也让别人给偷去。 杨老汉一跺脚,指着儿子的鼻子说,败家子儿,眼里只有钱!依你这逻辑,以后城里时兴啥,咱们就让它绝种啥? 门前那棵老杏树 文/太行风 老杏树生长于窑洞迎门的小院边,摇曳在我的记忆里。 老杏树为爷奶所植。我能记起它时,树桩已有桶般粗细,老皮龟裂,疣突虬盘,一人高处分了杈,枝桠是遒劲刚放的笔势,谋其高而探其远,最大限度地占据了小院的空间。通身铁干虬枝,凝重刚放,颇得梅的神韵。树下一圈青石摆开,尽存山野时的原貌,供一家人春时看花,夏中歇荫,秋节小憩,冬来作砧。小院因此而风雅,充满富足的情致。 花发于岁首早春,尚是寒风料峭时,密而红艳的花骨朵儿一夜间全炸开,无一片叶相伴,酷似驻足的绯云凝滞的霞。爷奶常常呆呆的望着一树的花裂开干瘪的嘴憨憨的笑,品咂着人世报偿的富足与欣喜。 儿时猴性,恨不钻天入地,朝天戳个大窟窿,攀枝折花自是拿手好戏,一枝红杏在手大约算得天下第一等的富贵与风流。只是须十分的小心在意,奶奶是绝对称职的护花神,决不许我们这些孙男孙女染指那花儿朵儿,说春时一朵花,夏时一个果。“别小看了这果果,灾荒年救活过全家人的命哩!” 然而少不更事,哪里听得懂这话的分量,觑个空照旧蹿于树端折一枝溜之乎也,将那粉红的杏花鬼给男女玩伴看,然后一枝一瓣的撕扯下来,交于东风,付给流水,直把那风熏成香的,把水染作红色,一颗童真的心始得到最大的满足与刺激的快乐。 野蜂吟老了杏花,黄嫩的叶片儿顶上来,便有了豆粒儿大小的小杏儿。自此,我那常吞糠咽菜的胃肠再没有受多大委屈,尽管那小杏儿酸涩倒牙,我仍啮而啖之,乐此不彼。自然一切都是偷着干的,可次数多了难免不会马失前蹄,一次终被奶奶生擒活捉于树端。爷奶年过四十方有大伯、父亲,上边是几个极不受重视的姑母;到我这辈,上边又是两个被奶奶骂作“烂X小妞”的堂姐,我一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飞了的宝贝疙瘩。可此时与那杏儿相比,竟成次要,一柄笤帚把儿扎扎实实抽打于屁股肌肉丰满处,一打一骂曰:“毁家败物的东西,吃盐不吃?点灯了不点?穿衣了不穿?活人了不活?”若是杏儿初熟,话语又多一层:“那杏核哩,扔哪了?能熬油能卖钱哩,知呀不知?知呀不知?”父母疼儿子疼得紧,可面对奶奶气急败坏的铁青色面色,都不敢出面护短,倒一味随声附和道:“皮紧着哩,就得打,看你还敢不敢糟害东西!”唯爷爷掂量出杏与孙子两者的轻重,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与奶奶吵呀闹的,把我死拖活拽的救援出去。 然终不敢结怨于奶奶。不光因为她老人家一生刚强,勤于田头灶台精于针工纺织,于劳苦功高上建立起家庭的崇高威望,而的的确确认为是我暴殄天物,把事做错了。可不久对奶奶颇有些出尔反尔的举动,很有些愤愤然不平起来。 麦收前后,呼为“麦黄杏”的老杏树应节令而黄熟,微风撩动,在枝头舞动金黄,闪烁笑靥,便有村邻和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来串门儿,对奶奶称奶呼婶,有意无意把话题扯到杏上来。奶奶一头银发下满是皱纹的脸攒成一朵绉菊,张罗了篮筐凳子,吩咐我或堂弟上树摘杏,而且须是向阳一面成熟得好的,让他(她)们尝鲜。亦有那货郎挑儿、卖盆贩醋的小买卖人来到门前,一见那满树黄灿,再也走不动似的搁挑儿坐在杏树下的青石上,与奶奶搭讪:“好大娘,大热天走渴了,卖个斤斤把把解渴吧。”奶奶一脸的不高兴:“卖啥呀,桃李果,张口货,来到了树下,吃就是了!”于是又撵我们弟兄上树摘杏,说大热天担担子满世界的跑,很是遭罪。 奶奶的慷慨还远非如此。卸杏了,奶奶合不拢嘴地笑着审视窑洞里到处金灿灿堆放的杏,像大富翁欣赏他的万贯家产。而后仔细分出几篮子杏来,打发我们孙男孙女分头送给村邻品尝,一个村子溜溜拉拉几十户都要送到。奇怪的是从爷爷、伯父母、父母到堂姐堂弟妹,无一人表示异议,仿佛非这样才酬谢得乡谊,合乎于礼数。记得每到一户人家,学着奶奶教给的话把杏用升子量出来交给房主人,不外乎都赢得了一盘盘喜滋滋的笑脸。一些人家说啥也不让我空手返回,硬把当年第一茬的韭菜、瓜豆角什么的塞到我篮子里,再搭配几句感激至深的话让我捎给奶奶,那篮子再擓回来,忽然觉得好重好重。 跟爷爷去十五里外的古集镇卖杏,一路野花拥山径踏两脚芳香,流霞染薄雾镀一身霓彩。在镇里街街巷巷的游走中,爷爷扯开喉咙吆喝:“卖杏喽,卖杏喽!”悠长的尾音在青石铺街的幽邃潮湿小巷里久久回旋。不一会就有许多小孩妇女们围拢来,孩子们哭闹着要吃杏,作母亲的却百般挑剔,迟迟不决,直至看到爷爷示意的尚带有的新鲜枝叶的杏,始信刚从树上摘下,而不是街头小贩用谷糠焐黄那种尽失酸甜硬脆的杏,方纷纷下手挑拣。爷爷表现出至仁至厚的宽让,任她们挑拣了,还每个人多绕几个进去,使那些心眼极小的女人们满意地放下钱或鸡蛋离去。剩下的青杏,钱给一个不给一个,便送了那些馋嘴的孩子们。 我刚成年,爷奶像老杏树的两片秋叶,于同一年里溘然离世。那年爷爷八十六岁,奶奶八十二岁。出殡时全村不差一户的都来来了人。这在庆吊互通小村也许算不上什么,可众人坦露的哀思悲绪却真诚不伪,“盖棺论定”的口径惊人地一致:二老一生心肠极好,不但和睦乡亲,而且乐行善事,大积了阴德,才享有了这样的高寿。我知这话没有多少科学道理,可我还是尽领了他们的美意:这是乡村对人规格很高的一种评价。爷奶能享得如此殊誉,与他们一生以仁义博爱、和睦乡邻为宏旨大端分不开! 老杏树也成隔世,或许它只属于那个年代…… 我是一株莲 文/何颖峰 我的根埋在松软脏兮兮的淤泥里,我从一发芽就很自卑,羡慕着那些花园里的桃树和杏树,她们生长在气派的花园中,每天都会有人为她们“端茶送水”,修枝剪叶。 旁边的荷叶大哥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荷叶大哥身穿一件绿色的大衣,几颗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水珠在他的肥大的肚子上滚来滚去。他缓缓说道:“莲姑娘,你不用去羡慕桃树、杏树所享有的幸福,你所拥有的幸福比她们拥有的多得多呢!”我歪着头问:“此话怎讲?” 荷叶大哥继续说来:“当暴风雨来临时,我会挺直腰杆为你遮风挡雨,而桃树杏树只能默默承受着,面临‘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痛苦。而夏天,你有着忠实的伙伴蜻蜓,有句话不是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嘛!不仅如此,你更有美貌,不是有人夸过你‘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吗?根长在淤泥中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只要你保持一颗纯净祥和的心,淤泥是不会影响你的。” 听完了荷叶大哥的话,我顿时醒悟过来,从此,我再也不羡慕别的花儿了,只是保持一颗平静而又安宁的心,挺直腰杆做好自己,也不再去计较什么幸福不幸福,只是做好自己,不受其他事务其他杂念影响。 突然有一天清晨,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有个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一袭白衣,背着双手执着一本书,轻轻念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然后他离开了,日子也还一天天过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露珠还是天天在我身上静静趴着。我也不恼怒于隔壁花园里游客摩肩接踵而少有人来看望我,因为我知道,我自有我的美丽和精彩,我是一颗内心安宁纯净的莲,自会有人倾心于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我是一株莲。 看到红 文/冯杰 我家有三棵杏树,都是当年姥爷领着我母亲栽植的,培土、浇水。其中一棵叫“看到红”。 这种称呼是以杏色来命名的,说的是杏熟时肤色的鲜艳。这种杏总是最先售完。即使被挤烂,色泽不改,分明有一种“果木气节”。多年来我一直想画出这种颜色,用于在纸上抒情,十二种颜色里都没能调得,杏黄色概括不了它。真不如直接拓一颗大杏上去,那样颜色最准。 纸说,看到红。 它语气简单,到位,抢眼,深入,最先看到,就叫“看到红”。我们村里的鸟总是挑选鲜艳的果实下嘴,有点像男人观色。所以高处最鲜的熟杏最易被聪明的鸟早早关注。等我能攀到时,枝头只剩下精练的杏核。 我们小孩子偷杏自有经验,偷完杏后会倒退着走,把身后留下的脚印用小手左右抹平。大地平静如初,瓢虫也守口如瓶。 四十五岁那年我一口气让名医拔掉三颗坏牙,找不到病源,想想,可能就源于童年留下的一个微妙的伏笔。童年的隐伤大多要在中年复发,到老年愈显严重。人生意识之中,永远有一种“舍近求远”情结,譬如记忆,愈是童年愈是清晰,老糊涂。牙医说我是胡扯,当下的三颗坏牙与四十年前远方的好杏断然无关。 在《圣经》希伯来语里,杏还有“儆醒、守望”之意,就是说吃杏还会让人觉悟而不犯错误,可杏却知道,我们童年犯的错误比乡村的草垛都高。 世界上杏树种类有三千种,我家有一种。杏树在中国有四千年历史,杏树在我家有六十年历史。“看到红”树还在,栽树的姥爷和母亲都不在了。 又忆杏花开 文/随风飘逝 前几天看到哥更新签名‘满山遍野的杏花一夜之间全都开放,放眼望去就像片片的白雪,真的很美。’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打开,那漫山粉白,遍野芬芳,密密匝匝挨挨挤挤,一团团一束束的家乡的杏花一下子浮现眼前,美不胜收之外,是熟悉的故乡的味道,当然还夹杂着淡淡乡愁。 家乡里杏树随处可见,即使最贫寒的人家六七月份最不缺的水果就是杏子,当然也有沙果树,苹果树 ,桃树,李子树,我甚至在邻居家见到过枣树,但是最常见的就是杏树,几乎家家院子里都有棵杏树,我家最早是没有的,因为姐姐哥哥小的时候我们都是在姥姥家住,那时候舅舅小,爸爸妈妈帮助照顾家里,直到我两岁时爸爸在他的一些朋友的帮助下在村子的最东面盖起来属于自己的房子,听姐姐们说搬家时我也就两岁左右,但是在我模糊的记忆中明明是帮忙搬家了呢,我好像是抱着妈妈的一个梳妆台上的匣子,二姐解释说也许我记事比较早。 姥姥家就有两棵直径大概有二十厘米粗的杏树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因为我和妹妹小,妈妈去地里劳动总是把我和妹妹送的姥姥家,记得有一年杏子还没成熟,我和妹妹经不住诱惑,偷偷打起了几个早早泛起阳光颜色的杏子的主意,趁着院子里没人,我偷偷爬上树摘杏子,妹妹在树下接着,等杏子摘得差不多了才发现有一条腿卡在树枝中间拿不出来了,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也就爬上树一人来高,因为年纪小个子也矮觉得爬得很高,下不来心里害怕的很,顾不上因为淘气被大人发现挨骂了,趴到树上大哭了起来,至今还记得妹妹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我也无能为力的样子,现在想起来多可笑,最后是舅舅把我从树上抱了下了。那个时候只是惦记吃的年纪,只盼着青青的杏子早日变黄,从没注意过杏花的美。 最难忘的领略到杏花的美是上高中的时候,高中在离我家三十公里的地方,周六偶然会坐班车回家,当然也有时候骑自行车回家,现在都不敢想象,三十公里要骑两个多小时,但是我们真的那么做过,记得有次骑车回家到离家几公里的时候同行的同学都到家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天已经漆黑了,刚刚下过暴风雨,路两边的树被风吹断树枝横在路中央,我竟然也不敢下车直接骑过去,回到家自行车惨不忍睹。哦,对了接着说杏花,那次坐班车回家,有段路路两边都是杏树林,树不高,正值繁花季节,从车窗望出去满眼的粉白,那个季节别处很少见的蜂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透过打开的车窗,阵阵甜香沁人心脾,枝头花团锦簇,朵朵怒放,第一次理解怒放这个词形容开放的花朵是多贴切,第一次感觉随处可见的杏花是那样的美。看到哥的签名让我不觉想起那次见到的杏花的美。 家里很多地方退耕还林种了杏树,爸的墓地就坐落在哥家的杏树林里,想来现在也是鲜花盛开了, 爸有漫山遍野的杏花陪伴应该不会太寂寞吧。应该是想家了吧,突然记起这么多!多想在杏花盛开的时候回到家乡再看看那满山的繁花,看看爸在杏林里是否安逸逍遥,老公前几天还和我说起孩子中考完让我请假去看看妈妈,是啊,又有两年没见妈了,尽管知道她在妹妹那一切都好,毕竟年纪大了,哥姐和我离她又那么远,有时候想想生女儿有什么用呢,如我,自从嫁了就很少回家,孝道一点未尽,爸走了留下永远的遗憾,说着又有些伤感了,故乡是一个人的魂吧,梦里常记起故乡的容颜,爸妈的身影常浮现在眼前。 又忆杏花开,再忆故乡人。亲人安好,便是晴天。 春天的回忆 文/啸鹤 春夜的雨夜,虽然没有听到深巷卖花姑娘那清脆的叫卖声,故乡院子里那颗杏树,一定是开了满树粉红的花了。在江南我时常这样想过。 记得小时候,总要好多的同学在夏初雨后的清晨,去后山翻过许多沟沟梁梁弄成为土行孙才撷来几枚缀着朱红砂的青杏儿,可上面还沾着它跌落到地上破了后粘的土尘。拿起来,用手掌来来回回蹭几下,含在嘴里,酸酸一点儿甜,满嘴全涨满了馋水。那青杏虽然难吃,但比扒出一块洋姜在衣襟上摩擦几下香甜多了。 那同学说他们寨子里的麦田里,有很多野生的杏树苗。放了学,我便拿起铁锨跑去找了 。那时,我多么渴望自己有一棵小杏树啊! 那个黄昏,终于寻着了。那是怎样的一棵树啊?它细得还没有麦秆儿壮,象故乡的野小蒜头,它绽露着几牙淡青娇嫩的叶子,挤在燕麦草的堆里,如一个无人注意的灰姑娘。回到家,在低坑窑洞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挖回来的小杏树栽好。怕猫儿咬了皮,怕狗儿弄坏叶,怕猪儿拱了根,我用生满刺的野酸枣枝儿,为它编了一个篱笆墙,并拴上一个小铁丝网做的门。吃饭时,我左手端着碗,幸福地笑。那些日子恍然如梦,是在昨天吧?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等我努力记起时,小杏树竟然长大了,开了满树的花,“嗡嗡”的蜜蜂还在飞;转眼间,杏儿由青变黄快要黄了。它们一个接一个向我手里跳,拣了最大的一颗,尝一口,香甜,一点儿也不酸。“哇啊!癌?…”妹妹吃不到杏儿,急得大哭一畅?往事如烟了。我怀念那光着脚,光着身子,等小杏树长大的岁月,可惜一切不复存在了,记忆里只是一个影子了。 记得我天天看着,夜夜盼着,它总也长不高。我便问娘:啥时才能吃上杏儿呢?娘笑了,说:杏树还得等几年呢!我失望了,只得和伙伴们去寻找我玩的事儿去。任它孤零零地在角落里寂寞。某个春日的早上,偶一回头,瞥见已经长高了的小杏树开花了!零散的几个瓣儿,给荒凉的角落添满了春色,还有一群蜜蜂来凑热闹了,还有两只美丽的蝴蝶绕着它翩翩起舞,在倾诉自己的爱情。“看!我开花了!哈哈)?满院子飞着她的笑语。她的裙袂四处飞着!轻风裹来,它摇曳着。等着,望着,盼着……麦收时节,黄澄澄的杏儿熟了。只要几颗,摘下来,用手一掰,嘴唇一样裂为两瓣,妹妹笑了,我也笑了,母亲也笑了。秋天故乡的雨太大了,下坏了山墙,有两米的墒湿了下来。某一个晚上,把小杏树塌在底下了。秋天,我的小小的心中一片落叶似的怅惘,老担心那杏树明春不会再发芽了。父亲说,那树儿没被压断主枝,没事的,幼小的东西往往能经得起风雨啊,孩子你要知道每一个人的一生也这样子的。这样,我就牢记了住父亲的话。并盼着春天到来。 春天果然又回来了。那杏树竟然又神气地开着花!在笑!在闹!虽说只有可怜巴巴的几朵子,可那是在向世人宣言我还活着,并存在着。然而,那个春天的风雨特别多,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点儿。我趴在窑洞上,无奈地看着坑底的杏树。风已裹着雨打弯了枝头,剥落了一地花瓣儿,但她倔强地挺立着。它千百次地低下头去,又一次一次地挣扎着挺起。花瓣早已落尽后,在风雨中似乎减轻了负担。重新挺起了红雨润姿娇的身段。 当然,那年杏树一个杏儿也没结。 那年秋天,我离开家乡,孤身来汉水求学。 我盼望着早点儿毕业,可现实等着我去把我青春的花瓣一片片地剥落,让我生活的枝叶一片片破碎。就业的压力,失恋的痛苦,风雨如晦无情地浇灭了我年轻的热望与勇气。可我和那棵杏树一样,并没有在风雨中屈服倒下去,能嗅到泥土的芬芳,能听到飞鸟的歌唱,我还可见到美丽的汉江,能看到翡翠般的稻田,听到的春光里故乡的麦苗拔节…… 由于求学在外,我每年那时候已不能回家了。曾写信给家中的母亲,顺便问起了那杏树。母亲说,今年的杏儿好的很啊,我摘了一橘子筐哩,可不能等你吃上……我又不能回家去,吃不到那又香又甜的杏儿了。 在这飘落了一月时间的春雨后,那棵经历了无数磨难的杏树和我一样,该开着一树怎样的花呢?对于明天谁也无法预料。人其实和任何一种植物有存在的理由,是不?我亲爱的朋友。 杏黄时 粥如饧 文/若荷 如今的即时通讯,真的是便捷非常,比方说微信,莫说聊天,还能当相机使用。几天前,友人频频发来视频,拍摄的全是金黄的杏子,说他们家杏子熟了,邀我和文友前去摘取,再不去摘就都落了,说得我们就像一群吃客一样。他家的杏树,是棵老杏树,种在一面山坡上,树身有一围多粗,简直就是童话剧里树公公的形象。春天去他家看牡丹,小杏还如指甲盖大小,披着一层茸茸的外衣,在树枝上显得愣头愣脑,时间一晃,竟然熟了。 凡是拥有大庭院的人家,都喜欢在房前屋后种些树,虽然种树,却很有讲究。比如有的地方忌讳屋前栽桑、屋后种柳,有的前不栽杨、后不插柳。但庭院里可以种桃树、杏树,说桃树为五行之精华,做成桃符悬于门上,能制百鬼,尤其是逢年过节;杏树则取“一生幸福”的谐音,美好的寓意,于是家前屋后,田间地头,杏树都傲然存在。朋友家的杏树,就是他年少时种下的,不过它生长的地方,不是庭院,而是山上,有四五十年的树龄了。 去摘杏,每年都摘几大袋,左邻右舍分着吃。杏摘得多了,吃几颗也就厌了。想到苏轼的“岁月翩翩下坂轮,归来杏子已生仁。深红落尽东风恶,柳絮榆钱不当春。火冷饧稀杏粥稠,青裙缟袂饷田头……”晚唐曹松也有诗云:“可怜时节足风情,杏子粥香如冷饧。无奈春风输旧火,遍教人唤作山樱。”不知香如冷饧是什么味道,于是决定干脆来做个杏子粥。 将成熟的杏剥皮,去核,切成小块备用,糯米淘洗后放入锅内,加水慢慢熬,等米熬成粥,再加杏子、砂糖一起熬,熬出来的粥黏黏的、糯糯的,酸甜可口。许多年前,在西子湖畔,我品尝过朋友做的梅子酱,方法大抵如此。依然是将杏去皮,去核,拌上砂糖,放冰箱腌一晚;第二天在钢锅里放入腌好的杏,加少许的水,温火细熬,不停地搅动;随着水分的蒸发,渐成一种透明的黄,晶莹剔透,像糖稀,像蜂蜜,散发浓浓的甜香。 说起杏子,我家楼下的公园里就有。那是一个很大的公园,园中的花大多开在春天,但是有些花也会一直开。早春的花有梅花、杏花,晚一点儿的有桃花、紫荆,夏天玫瑰、月季、金丝桃、洋桔梗又陆续开了,有着浅黄之美的珍珠梅到处都是,给这座花园带来一份少有的美丽。每一种花都可以结果,不管这些果实可食与否。“果实如孩子”,楼下邻居家的宝宝的奶奶,就是这么给她的孙儿解释的,现在挂在枝上的,都是那些花朵的“孩子”。 五月,早熟的果实已开始饱满,单等在六月或者七月成熟,这些成熟的果实自然少不了杏子。春天,杏花开放的时候,漫步园中,里面足有十几棵杏树,这么多的杏树。总有一些有始有终地开花结果,悬于枝上,以逐渐长大的个头和变换的颜色,告诉人们它已经熟透。只是我从不去摘它,它们也在我毫不留意的情况下,悄然成熟,然后离别。 二十四节气是中国人民智慧的结晶,是指导人们认识自然、与自然共存的过程的,比如芒种。芒种之时麦子黄梢,成熟的麦子让握紧镰刀的人明白该收割了。古代诗人长卿的《芒种》就这样写道:“河阴荠麦芒愈长,梅子黄时水涨江。王孙但知闲煮酒,村夫不忘禾豆忙。”还有吴藕汀的《芒种》:“熟梅天气豆生蛾,一见榴花感慨多。芒种积阴凝雨润,菖蒲修剪莫蹉跎。”读吴藕汀的诗,让人联想到榴花和菖蒲。 曾在母亲收藏的一个旧读本上,看到过一首诗,至今还念念不忘,也不知道是哪位诗人写的。“芒种忙忙割,农家乐启镰。西风烘穗海,机械刈禾田。税赋千年免,粮仓万户填。麦收秧稻插,秋囤再攀巅。”读诗时,那一刻,眼前便会现出滚滚麦浪,仿佛看见田里忙碌的农人,终是经过劳作而万担归仓。麦子黄梢时,有一种果实也悄然成熟,这种果实叫麦黄杏,麦芒愈长,杏子也愈摆脱青涩。 人的审美很有意思,对于过往的美难以忘记,但还是觉得眼前的美更楚楚动人。人在审美的时候,更为关注和称赞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当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曾经令人炫目感动的事物不再,开放在梦里的一切如风般逝去,新的事物随即而来,已经过去的便感觉远了。像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春天吟诵还很新奇,很诗意,到了夏天就难动春心,令人惊喜的不再是春雨、春花,而是面前成熟的果实、庄稼,仿佛这青青黄黄的果实、庄稼,不是来自悄然更迭的二月早春,不是来自所有植物花蕊的孕育。 是的,一个季节总有一个季节的感受。曾经粉花扑面娇媚万千的杏树,一到六月便树单枝薄,随着果实的一日日成长,一树青杏转眼泛黄。那遒劲沧桑的枝头,一夜间被累累硕果压弯,叶片垂地,枝干弯曲。这金灿灿的果实,这成熟的果香,早已让人忘记了,每一朵花都有一颗初心,只知道,金黄的果子挤满枝头,让人看着欢喜不已。初夏的热浪扑面而来,热辣辣的太阳下,远远地,仿佛闻得见所有的庄稼和果实的清香。 我们在山上摘杏子,每摘下几颗,都由我张开衣襟在怀里兜着、捧着。几枚杏子从怀中跌落,咕噜噜往山下滚去,立刻有人大呼小叫地朝山下追去。它们沿着斜坡不断地滚动,跳跃着,跳荡着,好像这样一来,就能顺利地逃脱。这调皮的山杏,哪还有“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的模样?倒有一群泼辣的女子,用踮起足尖的舞蹈,踏出一座山林的欢笑。 杏花雨 文/刘绍义 杏花雨,肯定是指杏花开放的春天,细雨落在杏花上,也落在人们的衣襟发际。但我说,纷纷扬扬的杏花如雨落下,这美丽的姿态,不也能称作杏花雨吗? 我们兄妹四人回老家的那天,正是杏花飘落的时候,父亲站在后园的杏树下,那如雪的花瓣,洒了父亲一身。大妹脱口而出,咋恁像咱爷呀。 是的,父亲老了,正像这杏花,本来含苞时色纯红,有着桃花的艳丽,但随着花苞渐开,红晕慢慢褪去,到大开时,已经变为了梨花一样的纯白色,就像父亲这满头银发,难免会落英缤纷了。“才怜欲白仍红处,正是微开半吐时”,宋朝诗人杨万里的杏花诗,应该是对杏花最真实的写照了。 后园的这棵杏树,到底是我爷爷栽的,还是我父亲栽的,如今已无人考究了,爷爷和父亲上了年纪之后,都喜欢到这棵杏树下或坐或站,与杏树相伴一会儿,倒是事实。难怪大妹将父亲当成当年的爷爷。 大妹的认错人,又让我想到钱钟书。本来宋高宗喜欢的杏花雨之诗,是陈简斋的,也就是咱们常常说的陈与义的,这在《朱子语类》中说得非常明白:“客子光阴诗卷里,杏花消息雨声中。”但钱钟书在《宋诗选注》中偏偏把它记成了是陆游的,认为宋高宗喜欢的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可能是钱钟书觉得陆游的诗写得轻松自然,景色美丽,而陈与义的那句诗,斧凿痕迹太明显了。总之它们太接近了,就像父亲和爷爷,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面容,再加上差不多的衣着,在同一个常常呆立的地方,难免让人认错。只是爷爷已经去了多年,父亲只是老态龙钟而已。 我们回去那天,不是没有下雨,是雨刚刚停止,正刮着风,脆薄的杏花花瓣纷纷随风飘落,比蝶还轻,比雪还柔。“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把父亲牵进屋,怕他着了凉,受了风寒。 在我老家,家家户户都要栽上几棵果树的,杏树当然也不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地方争杜牧笔下的“杏花村”,杏花村不是一个确指多好,只要是有杏花的地方,都可以称作“杏花村”,都可以被“牧童遥指”,也都可以喝上一壶老酒。 “纵被东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这只不过是王安石的一厢情愿。当春风一过,绿树成荫的时候,爷爷也好,父亲也罢,哪一个做父亲的,不是像这杏花一样,最后都随雨飘落,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家乡那棵老杏树 文/张富贵 人过花甲退休之后,常常会回忆童年的往事。我老家青阳杨田屋前的那棵老杏树,在记忆的深处永远思念,牵动着我的梦…… 老杏树生长在记忆的深处,树的年轮就像大脑的沟回一样,储存着世间的风和雨、雪和霜、人和事。老家缑山村里人,自古到今户户都有栽杏的习惯,一到春天,村庄便为“杏花村”。一提到杨岭脚下张家老杏树,方圆十里人人皆知。我家屋前那棵老杏树,根深叶茂,绿荫如云,干粗枝壮,果大味美。从我记事起,就见它每年果实累累。初春,杏花争妍,而后青果满枝。夏初,红透了的杏儿笑脸迎客,近百里的果贩登门相争批购。老杏树上时有知了的阵阵叫声。嗨!真是看也喜人,听也醉人。 人离不开树。那棵老杏树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生长着,树在与人的守望中间阅尽人间的沧桑。我在小学读书时,家境贫寒。祖父、祖母和二伯、大伯相继去世后,父亲挑起养活十几口人的重担。虽然起早摸黑拼命地干活,家里还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我有时便饿着肚子去上学。春天,杏儿虽未熟酸溜溜的,但还可以填肚皮。闲空时,我高兴地光着脚,穿着短裤,脱下外褂,赤裸膀臂爬树,甜美地边摘边吃。吃饱了,又摘一点放在褂中扎紧带下,在上学路上和同学们一道吃。杏儿黄了,每天爬树摘杏充饥。不过,若不小心,碰着“洋辣子”,可苦了。在树上一触碰此虫,顿时疼痛难忍。即使如此,为了吃杏充饥,往往忍着被它伤害。老杏树是救命树。 古人云:盛德在木。木之盛德就在于给人类以生命、家园、未来。人之盛德就在于珍惜和爱护树木。初夏,端午节前杏儿熟了,父亲早晚上树摘,或用竹竿打,妈妈、姐哥和我在下面用旧被单接,时有杏儿掉在头上,掉在被单外边的杏儿被砸成两瓣,杏核溅在地面上,每日放学后拾杏核,砸杏仁卖钱交学费。掉在稻田里的杏儿,我们便赤脚下田摸。下杏后,我们相争抢破杏儿吃。无伤的红杏,第二天早上父亲便挑到镇上或县城里卖,然后买些油、盐、火柴、农具之类东西。说也奇怪,此树杏核种后,小杏树结的杏儿仍然小,唯有老杏树结出大而圆的沙杏,这难道是古人嫁接的吗?因此,父亲特别爱护这课老杏树,冬季培土,还把树干外部包一层稻草,平时不允许我们爬树。 家乡屋前的那棵老杏树,总给人以沧桑之叹、苍劲之美、古诗之韵。它常常在我的记忆里显现,是那么刻骨铭心,难以忘怀。老杏树是一棵救命树,你曾填饱了一个饥饿孩子的肚皮,你曾给童年的我带来希望和愉悦,至今我还在深深地怀念你…… 杏花心事 文/王欢 北方三月的春风,还裹着些许寒意。素面相迎,扑了满怀的清冷。坐在公交车后排靠窗的位置,任头抵着不甚透亮的玻璃窗,思绪或是清零,或是随车摇曳,都不打紧。阳光浅淡,静静地飘散在脸上,抓不住的温暖从眉梢划到眼底,眼里全是车外走马观花的街景。 桃花儿谢了春红去,时间总是太匆匆。这匆忙直叫人无所适从。昨夜雨急风骤,残红着地,萧萧然铺将开来,树与树的间隙,就这样被任性地填满。粉白相间,自是一种软糯喜人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杏花儿果然是春天里最风情的花,即使被圈养,那满园盎然的春色也会从铁栅栏的守卫中倾泻出来。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儿时的小村庄,老家院子里的那棵杏树也如这般一样,花开似锦,灿若繁星。馥郁的香粉惹来了许多蜜蜂,翁嗡嗡地上下翻飞,自成一场天然的热闹。点点微风拂过,零星的花瓣散落在娴静的小院里,更是春情万种。孩子的天真可顾不上花开花落的情绪,馋猫儿似的只想着杏子熟时的光景,嘴角忍不住上扬。总是盼望着时间能够快一点,从开花,结果,再到成熟恨不得一天完成,灼灼的目光直盯得那杏树羞红了脸蛋儿,一阵花枝乱颤。 据说早些时候,老家的院子里是没有杏树的。院子里的空地上,奶奶总会种一些花花草草和时令蔬菜。后来爷爷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一株杏树苗儿,就栽到了院子里。接着,苹果树,石榴树,李子树,核桃树,梨树……也都陆续出现了。记得爷爷曾经还培育过荔枝树。因为杨贵妃的钟爱,合着“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诗句流传了千年,使得国人对于荔枝本身就存着一种偏爱。这种南方特有的果树,对于北方人来说是很稀有的。而爷爷把这种喜爱直接付诸于行动,在院子里的沙地上种起了荔枝树。神奇的是,荔枝树居然真的长出来了,郁郁葱葱的小苗儿,特别可爱。但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荔枝也不例外。爷爷种的荔枝树,结局并未带来更多的惊喜。 爷爷的果园,是我孩提时代很重要的存在。在爷爷打造的果园里,我和小伙伴们春赏花开,夏品杏李,秋收苹果,冬拾落叶,嬉笑打闹,四时不怠。每当闲暇之余,家人总是散座在果树下,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那时候,时间很慢,日色很慢,车马很慢,邮件很慢。 后来,果园还在,唯独杏树没有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子爷爷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说什么“一夜杏花落”之类特别玄乎的东西。讲白了就是说,杏树栽在院子里不吉利,会影响子孙的福祉。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不知如何,一直沉稳理智,不信鬼神的爷爷,居然认真了。年近八旬的他,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愣是把比碗口还粗的杏树连根拔除了。也是在那之后,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直至一年后离世。父亲总是耿耿于怀,说爷爷是因为挖掉杏树耗费了太多的精力,那么大年纪了,本来就不容易恢复的。自此,我家院子里就再未有过杏树。 眼前的这棵杏树,像极了记忆里的那棵。杏花微雨,更是一场赏心悦事,别有一番滋味。杏花总是一马当先,最早绽放,没有百花开罢我方开的隐忍、谦让,总是迫不及待地要告诉人们春天的讯息,总是着急地想要温暖还存了冬日余温的大地。然而,镜花水月,都不过虚惊一场,妄论惊魂惊心,终不过个人心事罢了。 清明雨上,折迎春花寄到爷爷身旁,不觉泪已拆两行。那些年,家人闲坐于一院,灯火可亲,日月可心。如今,涓涓心事埋于心底,再找不到有爷爷的天堂。 亭亭如盖 文/杨抒凡 席慕蓉曾说过:“岁月深埋在土中便成琥珀”,在我的记忆里,就有这样一颗令我终生难忘的“琥珀”。童年时,我最爱去的地方便是田园边的外婆家,那方有着小桥流水人家、被我深深眷恋的故土。在一个绿树成荫的盛夏,带着对故乡的思念,我动了身,希望再闻闻麦香,陶醉于一场青蛙演奏家的音乐会,并能在一棵亭亭如盖的杏树前驻足…… 那年,同样是在盛夏。田园一派丰收盛景,饱满的麦子笑弯了腰,金黄的杏子挂满了枝头。远远地,专为吃杏而返乡的我,提着小篮子,向着一棵高大茂密的杏树跑去,可一到树下就傻了眼——树有我的两倍高!我沮丧地坐到地上,气急败坏地把篮子扔到一边。这时,树边的农家小院里走出来一个拿着竹竿的女孩,微笑着帮我打杏子。她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两条麻花辫俏皮地垂在脑后,淳朴中透着灵气。很快,她捧着一把杏子走到我面前,笑意吟吟:“我叫薇,这是我家培育的新品种,你尝尝。”薇,那是花儿的名字,与你相衬,恰如其分。很快,我们分享了那捧杏,爽朗的笑声荡漾在田园的阡陌上,像杏一样甜美。 我们坐在杏树荫下乘凉。我告诉了她好多城里的事:世界上最美味的是肯德基,宫崎骏笔下的龙猫最栩栩如生,学校里还有五层的楼……她听的如醉如痴,眼里亮晶晶的,充满着羡慕和憧憬。她教我干许多农活:剪枝丫、锄杂草、打农药、松泥土,还告诉我香甜的杏子是如何嫁接出来的……经过汗水的洗礼,我终于明白了“粒粒皆辛苦”的真谛。 一天,薇激动地说:“我们来种杏树吧!等它开花结果的那天,我们就会再相见。”她已经知道我将离开的消息了吧!那个下午,我们十分用心地栽种了这棵友谊之树,汗流浃背也在所不惜。铲土、播种、填坑、浇水,当一切都就绪时,我告诉薇:“不许食言!”薇重重地点头。走时,薇微笑着目送我离开。那个承载着希望和友情的小树坑也被尘封进童年的岁月,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亭亭如盖出自于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如今我已从幼稚孩童蜕变为豆蔻少女,杏树也已开花结果,满园飘香。薇,相信你心中也有一棵这样茂盛的杏树,就像我们真挚的友谊,无暇、纯净、质朴,有着杏的清甜,并已亭亭如盖。 杏花落尽不归去 文/方晓蕾 陕西虽隶属西北,但陕南因为秦岭的缘故,却是南方湿润气候。陕南三城,我的家乡商洛,我工作地安康,还有大名鼎鼎的汉中,都宛若南方。春天的花儿就是最好的证明。惊蛰一过,春气萌动,虽然寒暖交错,花儿却随季节而来,尤其是杏花急不可待。时序刚过春分,杏花则含苞待放,再过几日,就是一片锦绣。 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梅花也才刚走,杏花就急不可待地来了。敝地产杏,自然多杏树,各种各样的杏树都有,一到春天,都是杏花们率先自己在那儿争奇斗艳。我老家在秦岭南麓深处一个山旮旯里,拐拐角角、房前屋后都有杏树的影子,不过山上都是野生的,院前屋后却是嫁接的,很少有外来的品种。那漫山遍野的野杏花,好看是好看,可结出来的杏子呢,又小又涩,几乎没人食用。我小的时候,叔叔曾从山外弄了两株据说是新品种杏树种在老房子屋后。所谓山外,就是秦岭的北面,泛指八百里关中。种下第二年就开花了,可我左看又看,也没发现与本地的杏花有什么不同,既不见妖艳多少,也不见妩媚几许。叔叔说,花一样,果不同,结杏了才能见分晓。他还说他移植的这两株结的杏又大又甜。叔叔高中毕业,在外面闯荡了几年了,有见识,他的说法想必不会错。 又大又甜的杏,我见过,也吃过。每年端午前后,麦收时节,街上就有卖杏的了,就那么一两妇女,大阳坡过来的,挎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着青黄的杏子,并不大,也不好看,也有酸,但与坡上的野杏比起来,简直是仙物了。她故意气人似的,就在我家门口转来转去,还吆喝:杏子,酸酸甜甜的杏子哟。这明显是诱惑人嘛。我还好,弟弟妹妹们就受不住,眼巴巴地盯着那篮子。那时间,母亲还在世,听见叫卖声,就去买两块钱的杏子让我们解馋。两块钱不过二十个杏子,她自己舍不得吃,拿一个给父亲,余下的全让我们吃。父亲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说:败家女人,农村人,到处都是吃的,还浪费那个钱……母亲不等父亲把话说完,就把杏塞进他的嘴里了。这是我记忆中父母间最温情的场面了,好像也只是唯一的吧。因为后来我大了点就外出上学,母亲呢,生病,然后离去,至今快30年了。 父亲说是说,可母亲还是每年都买杏给我们吃,吃的时候,还说:等你们叔叔栽的杏树结果了,我们就不用买了,吃自己的。 嫂子,你只知道吃,我那杏树开花也很好看呢。 杏花还不一样的。和那山上的杏花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哦。我抢着说。那时,刚上初中,背了几句古诗,觉得很是了得,便卖弄起来,给母亲背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又背叶绍翁的“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不一样吧,人家的杏花是看的,是卖的,不是吃的。 就你能。母亲笑着说我。第二天,我见家里喝水的杯子里插着一把杏花。见我好奇,母亲说:闻闻,香吧,我跑到对面山上折的,野杏花,好看着呢。回头,我们自己的杏花开了,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我们自己种的杏树第二年真开花了,听说结了又大又甜的杏子。可惜了,我既没见到花,也没吃到杏。我早已离开家乡,在外地上学了。 这两株杏树越长越大,杏花也越开越多,杏儿也越结越多,但现在老院子已经没人住了,叔叔一家早搬到县城去了,父亲也过仁河把家移到小镇的街道上去了。花开花落,杏来杏去,已经没人关注了。我每年回老家,去老院子后面上坟,路过那高大的杏树时,正是繁花似锦的时候,便顺手折两枝插在母亲的坟前。我知道,离开大树的杏花,要不了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它就会全部随风飘落,花瓣散落一地,花香随风飘散。 艾力的“摇钱树” 文/高凯 在国家级贫困县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临潭县,每一个驻村干部都想给自己的村子栽出一棵“摇钱树”。 来临潭县流顺镇丁家堡村的第一天晚上,艾力就失眠了。他平时不抽烟的,但那一天他买了一包烟,一个人抽起了闷烟:这么好的地方,人怎么就这么贫困呢?艾力曾是一个搏击运动员,那天后半夜他一个人在一棵树下郁闷地搏击了起来。艾力知道,自己不能像一个武夫一样去扶贫,在丁家堡村扶贫,必须有勇有谋。 我见到艾力之后,他就是这样说起了自己的扶贫。 精准扶贫工作开展以来,因为行业的不同和驻地的实际情况存在差异,各个帮扶单位派出的驻村干部都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驻村干部必须都要有两下子,否则贫困户谁也不认你。 已经53岁的艾力,是西北民族大学化工学院派驻丁家堡村的扶贫干部。因为地理条件差、村民眼界不开阔等原因,有着168户人家的丁家堡村尚有86户处于贫困的冬眠状态。 扶贫工作也是很有诗意的,在等待一大片野杏树开花的过程中,艾力看到了丁家堡村的出路。2018年开春到了丁家堡村,对于自己如何扶贫、如何让群众脱贫,艾力是很迷茫的。但是,当看见沟沟岔岔里的一大片杏树时,他的眼前为之一亮。山里人只知道杏肉可以直接吃,可晒杏干可做罐头可做杏脯,却不知道杏子全身都是宝呢,尤其是藏在里面的杏仁,富含脂肪、蛋白质、胡萝卜素、糖类和多种维生素等成分,营养价值非常高;山里人不知道,杏仁榨出来的油,不仅是一种优质食用油,还是一种高级的润滑油;山里人更不知道,杏核还可以制成活性炭、高级染色料和无公害油漆。 艾力想,在自己的故乡新疆,谁家如果有50棵杏树,就能过上小康日子。杏树能养新疆人,就能养丁家堡人,所以必须把这些野杏树变成“摇钱树”。于是,他以地标为记号,爬上爬下地一棵一棵计算杏树的总数,从一社的村头一直数到一社的村尾,一天下来终于搞清楚一社杏树的“总人口”:3700棵。这只是一个社的,还有6个社呢,如果乘以6,丁家堡就有不少的杏树,称得上一个“杏树王国”。从此,他和杏树成了伴儿,一闲下来就天天看着杏树,等待一棵一棵的杏树开花。 但是,艾力从1月等到2月,又从3月等到4月,杏树就是不开花。直到4月底,他回了一次家,返回村子时才看见杏花们偷偷地开了,满世界都是,像下了一场杏花雪似的。艾力看完杏树开花,又看杏树落花,期待着杏树给他结什么样的果实,结多少果实呢。也许是彼此还不认识、没有感情的原因,丁家堡村这一年的杏树们让他很失望,果实品质倒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因为种植分散、品种单一和管理不统一的原因,全村的杏树挂果率很低,全年收成非常不好。 看来,丁家堡村最“贫困”的不是人而是杏树。这样,艾力决定先扶树后扶人,最后让丁家堡的人扶着树站起来。首先,他带人去新疆考察了一次,引进了一些新经验新品种;然后,他做了一个3年规划,制定了一个高原错季节有机山杏栽植长效机制;再者,他带领群众利用荒山荒坡栽植了1000亩山杏,组建了一个经济林产业合作社。丁家堡的杏树不是艾力发现的,但丁家堡杏树的“贫困”却是艾力发现的,而且艾力不但让丁家堡的杏树认识了自己,还让丁家堡的杏树开阔了视野,认识了山外的世界。 我到丁家堡村的时候,尽管因为季节未到还看不出杏树的什么效益,杏树们还没有被艾力“脱贫”,但丁家堡的脱贫攻坚已经在路上。那天在丁家堡,艾力拿着一份摁有七八个人手指印的建设集体经济林的报告让我们几个人看时,他那个兴奋的样子就像一个考试得了高分的孩子。 杏树有没有什么传说我不知道,但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摇钱树”却是有着许多美好的传说。“摇钱树”是财富的象征,在一些地方的出土文物里,都不难看到用金银铜材质做的“摇钱树”摆件,枝枝杈杈上挂的都是古钱币。关于“摇钱树”的来历,民间有很多的说法,这里只讲其中的一个。说的是很久以前,有一个农夫很穷很穷,家里除了几亩贫瘠的土地,再无长物,虽然一家人很勤劳,但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有一天,来了一个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人,送给农夫一颗稀罕的植物种子,并叮嘱他:这就是摇钱树的种子,春天你就把它种下,然后每天浇灌七七四十九桶泉水和七七四十九滴汗水,快开花的时候再浇灌七七四十九滴自己的血。老人走后,刚一到春天,农夫就照着老人的话做了,选了一块向阳的地方把种子埋下,并开始坚持天天到深沟里挑水,从种子发芽、扎根、抽茎、伸枝、吐叶,一直到长成一棵比农夫还要高的树。农夫每天不但浇够了七七四十九桶泉水,还浇够了七七四十九滴汗水。而当那棵树快要开花的时候,农夫的两只脚和两只手,磨破的磨破了,划破的划破了。疲惫不堪的农夫见状,赶紧将流出的血统统浇在了那棵树下,数量肯定超过了七七四十九滴。这时,突然吹来一阵风,只听见那棵树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枝梢上挂满了一串串银钱,农夫上前抱住树使劲一摇,银钱哗啦啦撒了一地…… 民间文学是文学之母,她给文学之子寄托了许多梦想。这个关于“摇钱树”的民间传说,其真正的寓意是:天下财富都来自于一个人勤劳的双手。下面这首关于一双手的谜语似的民谣就是其本意:“摇钱树,两枝杈,两枝杈上十个芽;摇一摇,开金花,创造幸福全靠它。” 艾力的最终目标是奔着扶人去的,他有一个扶人的“三扶政策”:第一扶智,即智慧;第二扶勤,即勤劳;第三扶信,即信用。听说村里有一个学畜牧专业的回乡青年想搞产业,这让艾力喜出望外,村里缺的就是这种有技术有梦想的年轻人。于是,他赶紧找到这个像金子一样珍贵的年轻人,进行了一番“智慧测试评估”后,发现这样的人才不扶一把实在太可惜。所以,当年轻人提出希望得到资金扶持的时候,艾力就干脆地答应下来。之后,他先帮助年轻人争取到10万元的贴息贷款建起养鸡场;鸡棚搭起后,年轻人又没钱购买鸡苗,他又自己掏腰包给了7500元,买回来1500只鸡仔。看年轻人的确能干,艾力又扶持其成立了一个养殖合作社,吸收村集体经济启动资金35万元。这个原本士气低落的年轻人,被艾力这一把扶得一下在丁家堡站了起来。艾力的“三扶政策”,不仅扶对了人,还扶到了本质上。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年轻人在智、勤和信三方面都很优秀,有新想法,腿脚勤快,说话还算数,是村里一个难得的能人。 我问身边的一个村干部,艾力帮扶的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其回答说,叫王爱萍。“大姑娘王爱萍”这一思维差点把我也给哄了呢,找到本人采访时,我还以为找错了人,居然冲着他惊讶地叫出了声:“你就是王爱萍?”被我这么一问,小伙子竟然“难打整(羞涩)”起来,嘿嘿地直笑哩。 在丁家堡村的杏树林子里,这个名叫王爱萍的年轻人可能是目前最大的一棵“摇钱树”了,而栽树的人就是维吾尔族扶贫干部艾力。 在植物界,的确有一种植物叫“摇钱树”,亦名金钱榕、一串钱和钱树树等,所有植物的名字都是人给起的,植物自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人们对这些植物的命名,寄托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过,植物“摇钱树”也有着和一些穷人一样的品性,比如:耐寒、耐旱、耐瘠薄,喜晒阳光,根系顽强。 |
随便看 |
|
江南网提供散文、诗歌、句子、短句、文案、好句、好文作文等写作素材,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语言文字免费学习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