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从苏州带回一袋爆米花,我禁不住也抓一把尝尝,一股脆香霎时充盈在嘴中,溜溜地弯弯曲曲的香甜在胃肠回荡……
记得临近春节,在放学路上,只要听到一声低沉的"砰"声后就会往那个方向跑,空气中弥散开爆米的香气,幸运时会抢到一两把爆米花塞在口袋里,而后慢慢享用。打爆米花师父一手摇着腰鼓型的高压罐在炉火上加热,一手拉着风箱掌握火候,而我们脑子里是白花花的爆米,嘴里流的是口水。一会儿,罐子摇离炉火,在我们捂住耳朵时,罐口对着一竹子编的长篓子,一个麻袋盖在罐子口,脚一踩,手一拉,"砰"的一声闷响,蒸汽随之喷射出来,手疾眼快地趁着雾气猛抓几把。有时当然会招来几声呵斥,主人越是开骂,孩子们抢得越凶,胆小的希望篓子后面的洞破得更大些,在我记忆里的篓子均有破洞,爆米花都会从那漏一些出来。
在打好爆米花前,家里就已经熬好了番薯糖,熬糖那可真算得上是甜蜜的等待,一大铁锅番薯煮一个晚上,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加水,母亲与父亲轮流守着,我们为了等吃着那顿糖都不肯睡觉,盯着锅里直冒泡泡,也不知道啥时被父母亲抱到了床上,在一股甜香里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直埋怨母亲不叫醒我,最终是将粘在锅底和锅铲上的糖弄得满嘴满脸后还得叫母亲从缸里撅上一手指头才肯罢休。
最兴奋的要算是年终打冻米糖了,在孩子心中,一家人从年头忙到年尾就为了这三桩事:炸麻片,炒薯片,打冻米糖,而冻米糖是这"老三篇"里最重要的一桩,是孩子们的最爱。天天会追着父母亲问啥时候打冻米糖,掰着指头数着过年。打冻米糖需要的原料很简单,就是番薯糖和爆米花,偶尔会加些柚子皮或桂花,那是比较讲究了,在秋天需留意采集好。基础工具家家都相似:正方形一两寸厚木架;打制工具各不相同,开始我们用的是斧头,木或竹片,后来改用"升子(一种量米器具)。先将番薯糖熬开,拌上爆米花后就倒在木框里打制了,其实,熬糖拌爆米花要掌握好比例和时间,糖多了,切不开,糖少了粘不牢;熬得时间短了,搅拌不匀会散架,长了会烧锅,爆米花就会烧炭了。我们小的任务是按住架子的四周,大人则是抡起斧头打紧米糖,村子里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乒乒乓乓"声,夹杂着犬吠汇成一首祥和的过年曲。切糖要做到下刀快,厚薄匀,切好后就放进糖缸里。之后一直到年后,天天会往楼上糖缸里去拿冻米糖吃,那是最开心最解馋的时光,直到开春后糖缸见石灰底,心里却又在盼望着下一个年,下一次制作冻米糖。
后来虽然有了很多可口的冻米糖,但于我,老家的冻米糖永远地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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