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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 江南网精选7篇精美文章摘抄大全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精美文章摘抄大全(精选7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秋思 文/徐凤林 这几天起得早,楼下就是早市,天一蒙蒙亮,便传来商贩们的一片吆喝之声,步入市场,引起我注目的,是那一条条蠕动的绿色秋蚕。 老家的山,没有大树。在我的记忆里,山上的小树大多是柞木,间有腊、槐、桦等树种。二年左右的树龄,便被人们用刀割回家当柴烧了,在成大器之前,早已化为灰烬。但小树也有小树的优势,那就是可以放蚕。有句话说:要想轻闲,打鱼放蚕。不知这句话是不是专对那些懒人说的,打鱼的人我是见过的,撒下网后,便在岸边一躺,眯缝着眼睛或是想想心事,或是呼呼大睡一场,醒来后伸几个懒腰,再把网一起,倘能挂到鱼,除了可以卖些钱花,晚饭时炖上一大盘子,不仅全家人可以沾沾荤腥,自己盘腿坐在火炕上,整二两小酒,就着佳肴品尝着惬意的生活,果然够轻闲的。 说放蚕轻闲,则是外行话了。 高中毕业后,我在家呆了一年。一个朋友放蚕,我没事,便常去他的蚕场。蚕分春蚕和秋蚕,晚唐诗人李商隐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是诗人用来歌颂男女之间的爱情至死不渝的,现在却用在教育工作者的身上,不知是不是张冠李戴。不过春蚕不如秋蚕好吃我是知道的。李商隐说的蚕是南方用桑叶喂养出来的,而北方的蚕是吃柞叶长大的;南方的蚕是以缫丝为主,北方的蚕多是吃货们的下酒菜。春蚕皮厚,入口不及秋蚕皮薄汁多味美。 我对养蚕的过程不甚了解,只知道首先要打蚕场,也就是清除杂树,只留柞树用来养蚕。倘若一片场地蚕多叶少,还要把蚕一条条拿到蚕筐里转场,不然柞叶不够它们吃。这些力气活起早贪黑的,干起来都是很辛苦的。等到蚕们长成了,进入秋季后,开始结茧,这时的放蚕人才算是轻闲了。 秋蚕也知道保护自己,他们要在霜降前,清空体内的排泄物,吐出细细的蚕丝,织成一个厚厚的茧壳把自己装在里面,幻化成蛹,只等来年春暖,它们再破茧而出,羽化成蝶,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蚕蛾了,雌雄交配后产出的卵,变成小蚕,再长大,就又是一个轮回。 放蚕的人都会在蚕场便利的地方临时搭建一个或几个窝棚,作为看蚕、休息的地方。农村民风纯朴,偷蚕的多是嘴馋的半大小子,因此,看蚕主要是看鸟。看鸟,鸟铳是必不可少的,鸟儿来偷蚕吃时,放一枪,不管能不能打到它们,这个响得有,得首先把鸟们吓跑。蚕这个字,拆开看是天虫,上下结构组成的,但它实在是最弱势的一员,先不说那些大大小小的鸟们,个个都是它的天敌,受到攻击时毫无反抗能力。就是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也会被别的小虫群起而攻之,最终难逃悲惨的命运,实在是辜负了天虫这个称呼。 有一次因为朋友临时有事,我曾在山上的放蚕窝棚里住过两宿。一个人,一盏灯,一轮半满的秋月下,坐在窝棚的门口,耳边传来一片蚕吃柞叶的"唰唰"声,在我听来,那是它们对生活的赞美和对秋天感恩的歌唱。那夜,不远处恰好有一片成熟了的大豆地,偶有豆荚爆裂时噼噼啪啪的声音响成一串,让人感到那秋啊,是真的来到了身边……从那一刻起,我便和金秋结下了解不开的情缘,聆听秋声,成了我生命中挥之不去的情结。 其实,整天忙忙碌碌的,真该忙里偷闲,去听一听这秋声。听秋,最重要的就是心静,如秋水一样澄明才好,若心如潮水起起伏伏的,不是想东就是想西,就没有听的必要了。其次,要选在半月的夜晚,朦朦胧胧的才有趣味。满月时便少了些神秘,意境也会差许多。身边远远的要有流水声,声音不能太大,以侧耳细听时,方能听得到为妙。独处最佳,倘遇一嘴碎同伴在耳边聒噪,就全然失去了听秋的本意…… 年少时听秋,听的是景。过了天命之年再去回味当年,多的是感叹。人生,就如这秋蚕一般,生生灭灭的,轮回往复。春去暑往,秋至冬来,季节变了,我们只需用一颗平常心去坦然、从容地面对它就行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秋叶落地了,本是为了积蓄能量,等待寒冬过去再次跃上枝头。如非要见凋花而流泪,望落叶而伤悲,则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爱恨情仇、七情六欲谁都有,既要拿得起来,也要放得下去,如此,才能对得起自己,无悔于自然。 像柳树一样活着 文/崔东汇 你知道柳树,未必就知道像柳树一样的人。 我知道。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从《诗经》里知道柳树与人的情感时,我已坐在了邯郸师专的教室里。我的人生将从此另起一行,与土地的关系也将暂告一个段落。 那时生产队的土地刚刚责任到了我父亲的名下,欢欣鼓舞的父亲为了表述对土地的虔诚,爬上村东老柳树砍了一抱粗柳枝,哼着小曲把它们一字排开栽在自家地头,豪气十足地对我说:用不了几年就能长成檩梁,等你成家盖房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此时正是1980年秋风扫落叶的时候,秋风把我吹进了城市,而柳树丝纹未动。从此,我在这头,柳树在那头。 越来越时髦的城市让土里土气的柳树变得灰头灰脸,就像我们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乡下人。传统诗词文赋中柳树的风光只能在记忆中的乡村去寻找。那时,柳树浩浩荡荡点缀着荒凉的大平原,是何等的气派。现在想来,倒不是乡下人偏爱柳树,而是因为柳树们性命质朴容易存活,正像我们这些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乡下人一样,不管天灾人祸风雨交加,还都接二连三地充斥了人间,廉价地延续着人间的烟火,卑微而顽强地活着。 我们当然不甘心如柳树一样一辈子任凭风吹雨打,我们也向往生存土壤的肥沃。可高贵的理想之旅比李白走蜀道都难。于是在高考的独木桥上除了老三届外,最拥挤的就是我们这一拨人了。 我们没有五十年代人生逢社会和人心相对的纯净以及后来推荐上大学的侥幸,也没有七十年代人那样赶上生活多样化的选择自由和高考扩招的宽松。我们处在乍暖还寒时节,在初春里蠢蠢欲动而又不时遭受春寒侵袭。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明知春风似刀,我们偏向刀丛拥挤。 受招生数量限制,彼时彼地能顺利走过高考独木桥的只有4.3%,这就意味着95.7%的人要从这独木桥上摔下去。有的摔下去后干脆就永远把理想还给了村边的柳树;有的参军到部队考军校,"曲线救国";更多的是屡败屡战。我第一年从理科上摔下来,第二年又从文科上冲了过去。而我的一个同学从1979年开始,连考六年,用了两次解放战争的时间才把自己从独木桥上解放出来。 那会儿即使考上了中专,也足以让十里八乡的眼珠子瞪出来,要是能考上大本大专,不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就是柳树上结了仙人果。哪像现在,过了七月云开日出家家都把红旗挂,硕士博士满街乱碰头。所以我们对独木桥爱得如痴如醉,又恨得咬牙切齿。在我们眼里,这独木桥就是通往桃花源的必由之路:"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可这数十步却漫长得让我们拼死拼活,焦头烂额。而那些非农业户口的同学却优哉游哉地闲庭信步,因为他们考上考不上都无关紧要,反正高中毕业后国家给安排工作。为此,我的同学张庆雨气愤而又无奈地对我说:我要是非农业户口,才不费这龟孙傻劲儿哩! 应该说,我们这一拨人是拽着理想主义的尾巴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与那个百废待兴而又充满生机的年代一样,我们每个人既有转户口求工作的急功近利,也有胸怀世界的理想,都觉得自己将来不是鲁迅郭沫若,就是华罗庚陈景润。学习累了,我们就躺在宿舍大炕上望着屋顶的檩梁椽木,心里默默设计着自己将来在社会上的支撑作用。 我们用书本摆渡着自己,虽然吉凶难测,前途未卜,也常常幻想到达彼岸后"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浪漫。 师专的学习生活稀里糊涂一晃而过。毕业时,几个家在市里的同学留在了城市,像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捞了个文凭和非农业户口又分配到了农村中学工作。 泪水涟涟,"祝你成才",分别的激动和鼓励我都忧郁地留给了城市,心存不甘而又无可奈何地回到了乡村中学。 父亲栽下柳树后就再也不去打理它了,就像对我一样,把我迎接到人间他就当上了甩手掌柜。并不是我们父子感情淡薄——他不识字,没法在我读书时指导我的学习;他没有权势,没办法为我铺就锦绣前程。他能为我考虑的只是些很具体很实在的问题,比如婚姻。 那时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认为脱离了稼穑劳累,眼前便是万里江山。当我离开村庄行将告别一年四季的臭汗时,父亲的一句话让我感到灰心,他说:毕业了当个老师也不赖,最起码好找媳妇。 所以我考上学后,父亲长长松了一口气:好树不用砍,好人不用管,你看俺家二小子,我就没管过他。那套无为而治的柳树经成了父亲多年的谈资。 而我在城市的种种经历证明父亲的那套柳树经是片面的,它只适用于柳树和我考学之前。因为城市不是乡村。 一个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周末,我童心骤起,要为儿子拧一个柳笛。走了许多大街小巷,竟没有找到一棵柳树。在经过公园门口时才发现几株柳树势单力薄地被挤压在众多花木之间,而气势汹汹的法国梧桐臃肿地充塞着街道,那窈窕细柳的丝丝拂面已经只是公园里的一个标本了。 一代又一代乡下人从田野走向城市,用柳树的淳朴延续着城市的历史。一茬又一茬的柳树用自己的韧性丰富着城市的风景和人们的情感,折柳惜别、烟柳传情、柳丝寄意——柳树是城市最古老的意象之一。 如今,城市的酥胸粉脸上已没了柳树的印痕。是因为城市的进步和无情,还是因为柳树种类的退化? 不管城市是否欢迎,我们都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城市。我们承袭着柳树淳朴的本性,带着柳树的失落在钢筋水泥间寻觅理想的高贵。与当年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占领城市的第一代进城乡下人相比,我们没有疾风暴雨专政手段的强硬;与后来大批招工进城的第二代乡下人相比,我们没有因为侥幸沾沾自喜的知足和驯服;我们凭的是自己的智力,没有颐指气使的资本,也不愿低眉顺眼任人摆布。 那些和我一样的同学在四散蛰伏乡下后不久,许多又寻梦来到了城市。那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一腔豪情还在胸中澎湃,见了面总是相互鼓励,认为自己同样是城市八九点钟的太阳。然而,落发耗尽了脑汁,皱纹沧桑了心理,短短十多年,当年的相互鼓励终竟变成了杯盏交错的相互安慰,渐渐学会用酒精来抚平心中的沟壑了。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水土之异让我们先天不足,囊中羞涩让我们的"金"绣前程黯然失色。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不得不这样来安慰自己,纡解尴尬。窘迫的境况已使三个柳绵一样的同学随风而去,刚刚人到中年,生命之花便黯然凋谢,可附在枝上摇摆的我们的芳草依旧远在天涯,遥遥无期。形而上者之谓道,形而下者之谓器,我们既未得道,又未成器,曾经的舍我其谁的理想鲜馅像汤圆一样在空旷的世俗中滚荡,由庸碌的尘埃一层层缠绕,渐渐变成了一个个适合社会口味的毫无个性的面团,成为陪衬和祭品。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一千年前风流词人的无奈难道真的要在我们身上应验了吗? 在乡下人眼里,只要是非农业户口,统统归纳到城市人的行列,不管你在哪里工作。他们认为,我们这些生活在城市的乡下人被一张"城市人"的金纸包裹着,外表灿烂光亮,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除非这张金纸出现了破洞。张庆雨就是首先出现破洞的一个。所以他也常是高中同学聚会时的话题之一。 张庆雨的破洞出现在婚姻上。 我的儿子开始上小学时,张庆雨的童子身还坚如磐石。不是他心理和生理上有问题,也不是工作单位,而是他自己的承诺阻碍了他的婚姻。他有两个挨肩的弟弟,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减轻父母的负担,他发誓给两个弟弟成家后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与他对桌办公的女朋友也曾对他情意绵绵,可对他的家庭条件烦恼不堪,加上长年累月的爱情长跑和庆雨的升迁受阻,终于嫁给了一个局长的儿子。于是性格内向的张庆雨在家庭和婚姻的重压下,精神出现了问题。再见到他时,他已憔悴不堪地在精神病院呆若木鸡,身边是年迈的父母。他一个劲儿向我打听市场上钢筋水泥的价格,说要回家盖一座四层大楼,父母住一层,他和俩弟弟各住一层。我知道他现在而且可能永远也没这个能力,可他出自内心深处的责任感让我几乎落泪。 是啊,我们这些当初拼命跳出农门的乡下人,哪一个没有光辉灿烂的理想?哪一个身后没有光宗耀祖殷殷企盼的目光?正是这刻骨铭心的责任感使我们游移在城乡之间,承受着双倍的压力。 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就要改变自己的性格,我们像柳树一样努力适应着上苍的安排。受人颐指气使的琐碎一天天掩埋着曾经的壮志豪情,而对情义的珍重却一天天与日俱增。惺惺相惜也好,同病相怜也罢,我们毕竟在同样的境遇中挣扎。所以,当我从门岗登记簿上看到"张庆雨"三个字时,心里就一阵发热。那个在大门外徘徊已久的肮脏的乡下人硬是让责任心极强的门岗给赶走了,只有我熟悉的那三个字可怜巴巴地趴在纸上,已失去了往昔神采飞扬的硬气。不知是他发病时潜意识里对我这个要好同学的惦念,还是清醒后专门从乡下老家来找我倾诉苦闷呢? 十多天后,老家传来张庆雨自缢的噩耗。 赶回老家,我久久打量着村外那棵歪斜的柳树,想像不出两股细绳绞在脖颈时的痛苦。可我相信,庆雨走向柳树时一定是清醒的,他一定想到了自己活着的使命和无力改变命运的悲哀,他的自尊使他不愿成为亲人们的拖累。于是,在硕果累累的秋天,柳树收获了张庆雨。我失去了一个曾经推心置腹的好兄弟。 无心插柳柳成荫。乡间许多坟头前的柳树往往就是人无心而天有意的手笔。孝子的灵幡由柳枝糊制成,逝者下葬时灵幡埋在墓坑的一头,于是柳枝发芽生根,渐成树木。田地上一丛丛野柳往往是一个个生命的注解。而张庆雨的坟头光秃秃的一无所有,他没有后代,没有人为他打幡送魂,自然也就没有生命天意的注解。但其实那也只是一种外在的符号,因为张庆雨本身就是柳树的一种写意的注解了。 后来我想,柳树退守乡野,并不能说明城市的冷漠无情,真正的原因是柳树生不逢时的大众化和生存土壤人为的荒漠化吧。正如我们这一拨挣扎在城市的乡下人,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福祸相倚,好在我们还有这赖以生存的乡野做后盾。可是回到老家,当年父亲栽在地头的那排柳树却在秋风中陌生地摇着头,显然,它把我当作城市人了。 暮雨中,一朵思念的花儿绽放 文/风之细语 一、 一场雨,很小很细密的雨,在暮色中,自那片薄薄的云层滴落,纷纷扬扬。之前西下的斜阳,没了影子。 海南岛2014年的春天,还依依不舍地拽住冬天的裙角,于是春天里,冬天的影子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街头的木棉,原本三月就芳菲已尽,因为气候有点冷,花期便少有的长,有的树上,叶子没有掉光,所以花朵姗姗来迟,而有的光秃秃的枝上却红艳艳地开了一树。木棉就是如此,花与叶,在一棵树上的作用密不可分,却始终是不见面的,这是一场多么让人心疼的爱。 雨,很细密地滴落,渐渐地,渗进了泥土里,也在木棉花朵里积蓄了充足的水份,缺乏阳光的花朵没有了香气,垂着头,在枝头怅然。 这一场暮雨,让人的心情有了些莫名的不安,像是窗户上的水汽,潮潮的,黏黏的,你去擦,却越擦越迷蒙。 二、 雨总是会使我胡思乱想,雨天仿佛注定就是我胡思乱想的时光。 I miss you,每次我告诉你,我想你了,你总会笑着对我说,嘿,me too.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与年龄、外表甚至性格不太相衬的矫情。可是我却是喜欢这样的暮雨,让我的思绪游离在《雨巷》,在诗人的伤感情绪中迂回辗转。 打开你送的伞,在头顶上撑一朵绽放的花儿,踩着湿漉漉的地,在暮雨中行走。 走过那座流水潺潺的小桥,看那堵斑驳的矮墙,任由雨水浸透,分明听见它暮色中一丝无奈何和感叹。斑驳的墙上,一株牵牛花,优哉游哉地在墙头爬着,将雨水滋润着的嫩绿,在墙上牵出无数条细藤来,细藤上开着一些淡紫色的小花。那些从不选择泥土和环境,随意生长的植物,在雨中是那么惬意。 不自禁地流下几滴清泪,和着纷纷扬扬的细细密密的雨。情感,如这雨丝,我无法去梳理,去抚平,无法用现在不多的热情去熨慰往事。 三、 在微信上给你留言,很平淡的语气。淡淡的,静静的,如我们那时初相识。 我跟你说,我这里下雨了。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不会打开微信的,但我还是要对你说。我还向你发了些小感叹,叙述我内心的想法。我说我很怀念从前,怀念初相遇初相识那些时光。那一片世界很美好,天空很蓝,我们一起编织着友情的巢,用音乐,用文字,用轻松的聊侃,家庭、事业、朋友,曾经的爱与恨、快乐与忧伤,我们各自衔来内心深处最最纯净朴实的情谊,筑着这个巢。 纯与真相遇,如海浪与沙滩相依相连相融,我们编织过那个美丽的画面:假如能够一起慢慢变老,我们还会相见,我们拄着杖,在那片沙滩上,看夕阳西下,与海风低语缠绵。 那条情感的海岸线,我化成礁石日夜守候,而你,一直追逐天边的那片云彩,将它采撷珍藏心底。 还记得你来时我们一起走过的情道吗,那条在山间崎岖盘旋的栈道,我们倚栏看那些野生兰上面透明的露珠,看那些攀附在老树上的不知名的青藤,我们以云雾缭绕的青山做背景,你嘴角的浅笑留在记忆中。 还记得我站在落地窗前看夜雨,车流的灯光向远处延伸,一直望不到边。那个时候我的思念涌出心坎,莫名地撩拨着不安分的情绪。屋内一壶清茶香气弥漫,我知道思念就在我的身边,在柔柔的灯色里,那双明眸,安静而深情。 西南的早晨,雨刚刚下过,油菜花毫无顾忌地灿烂着,在雨丝无数只温柔手的抚摸下,享受着明净的清风,金灿灿地摇曳着。无论走到哪里,即使只是一个人,我的思念会跟着我,伴着我一路前行,所以我,不会孤独,你也一样。 四、 暮色中的雨丝,在橘黄色的街灯下,安然地、旁若无人地舞蹈,灯下的雨一丝丝看的分明,那么明净,那么柔软,缱绻着恍如昨日的情恋。 喜欢这雨,暮色中的雨。雨中,我路过那片小菜园子,雨水落在绿油油的小白菜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棵南瓜秧,爬在篱笆上,一个青色的花纹好看的小南瓜,躲在叶子下面。几只小蜻蜓在雨中飞来飞去,让我记挂起我远去的童年。童年的世界里,总会看到无数的蜻蜓,早晨、傍晚、清风、雨后。 门前的芒果树,黄色小花细细碎碎洒了一地,在树下呻吟。其实,它们是在做着牺牲,它们的牺牲,换来的是,不久之后枝头上将会挂着沉甸甸的果子。 拾起几颗花蕾,在手心里轻轻握着,让它们在手的温热中逗留片刻,而后呼一口气,将它们轻轻吹落。 花开花谢,自然的规律。潮起潮落,人生总会历经的过程。感情,经过时光反复的磨合,日晒雨淋的变化,颜色淡了,感觉淡了,也是不足为奇的。重要的是,我们是否应该揣着一颗有爱的心,在恒温中酝酿从此后的人生。 暮雨,滴滴答答,在窗台,在屋檐下。你的那座城市,暮色中是否也有雨,你看雨了吗,雨中,你的心情在哪里徘徊迂回,你的思念是否在从前驻足,你的梦会在哪里起飞。 温柔缠绵的暮雨中,我看见,一朵思念的花儿,悄然绽放。 水缸里的光阴 文/沐刃 洪久坳的清晨,一般是被挑水人敦实的脚步声慢慢唤醒的。 毕竟,洗漱啊煮饭啊洗衣啊,都得靠从井里挑回的活水。这些大清早挑回的清冽泉水,不会存放在水桶,而是倾注到大大小小的水缸里。 对于乡邻们来说,一天的活泛,似乎都从这一缸清亮里,有了美好的起点。 水缸有大有小,都是陶制的,记忆中我们家至少有三个:最大的那个是保障日常用水的,外面有一个起保护功能的木制缸架,带有可掀开的盖子;中等规格的,是用来装碾谷后剩下的谷糠,那时候谷糠是喂猪的主食之一;最小的那个,好像是年底时母亲用来装米粑粒、高粱粑粒什么的,用清水泡着。 水缸的体形像一个下小上大的圆柱体,上腹部往外凸起,广口,外部粗糙,内壁则光滑——它是个实诚的人,你装进去多少,就能舀出多少。水缸的胸怀是如此坦荡,更不打一点折扣。 关于水缸,小时候有些令人好奇或费解的趣事。譬如,当人弯着腰把头探入缸内,耳边便会有嗡嗡作响之音;如果在里面说话唱歌,声音立即会被放大。后来才明白,那是一种最简单的物理现象"共鸣".还有大人常说的谚语:"水缸穿裙子,天就要下雨".所谓"穿裙子",是指在水缸的外表面,平着水面所在位置往下,因为缸体内外的温差导致空气中的水汽凝结,出现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水珠——这便预示着,天快下雨了。 那年头,大抵每家的水缸都是满的。老一辈常说,水就是财,缸满财旺。我觉得,无论贫或富,无论夏与冬,一口水缸里盛放的,都是一家人清清浅浅的光阴。 如今都市里的孩子,对于水缸、扁担、马灯、风车、水车等曾经的乡村生活及生产用具,大多是没有见过、摸过的,只能靠想象。我儿子虽然在他奶奶家见过满是灰尘的、如今早已废弃的水缸,但是,他怎么会理解,不挑水就没得水用,而洗个澡仅能有大半桶水的拮据与不便? 当然,并不是所有父辈的苦难或欢乐,后人都要尝试。毕竟,时代一直朝着轻松、便利、人性化的方向演进,不用水缸的日子,人们其实生活得更好了。 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当年刚从上架嫁过来的大嫂还没有习惯喝开水,夏日里忙完农活回家,第一件事便是用水瓢从缸里舀起生水直接"咕嘟咕嘟……" 我也喜欢听大哥、二哥,更多的时候是自己挑水回家后,把水注入水缸时那欢快的"哗哗……"声,觉得格外畅意,内心满是成就感。 小时候,有件事母亲一般是交给我做——水缸盛水久了,缸底就会积一层水垢,母亲觉得我心细,交给我来刷洗放得心,这便是清"缸脚".母亲常说,看哪家人勤不勤快,看看他家的水缸干不干净就知道了。 把水缸侧倒之后,我先用丝瓜瓤把缸子内壁和底部细致地刷洗一遍。然后,用木水瓢在缸子里反复戽水冲洗,边冲洗边连水带渣滓舀出来倒掉。舀到后面,水太浅了,水瓢不行时换成搪瓷小碗来舀,最后用干净的洗碗布抹干净,就成了。 清洗水缸之前,我有时会玩一个游戏——用右手把缸里剩下不多的水沿着顺时针方向搅动,随着速度不断加快,缸中水在既有的空间里呈现出漩涡状,令人浮想联翩…… 我记得,大凡村里哪家有了红白喜事,除了从别人家借方桌和条凳、碗筷,往往还要借几口水缸,因为办酒席的用水量不小。 用了多年的水缸,难免出现裂缝,就会渗水。这时,母亲就会请人来补缸。只见师傅搬来一张小长凳,慢慢地把水缸侧倚,使之固定在长凳上。随后,他用小榔头熟练地在水缸四周不断轻轻敲击,通过声音的差别来判断裂缝的位置。如缸面发出"当、当……"的悦耳声,说明没有问题;若发出"咯、咯……"的破碎声,则表明该区域有裂缝,用画粉做上记号。 随后,师傅右手拿着小榔头,左手拿着一枚尖尖的锤子,沿细缝左右两边均匀地打上几处凹眼,凹眼并列相对,然后用一种"门"字形的小马钉嵌入凹眼处,并微微敲击,使之平贴在缸体上。沿着裂缝走向等距离把马钉加固后,便开始填补粘合剂。粘合剂随调随用,大多用细铁砂与盐卤调和而成。填补时沿缝隙涂抹,片刻之后,粘合剂膨胀堵住裂缝,并与缸体紧紧粘合,便告完工。 记不清是谁写过,"水缸不会说话,水缸里的水就是水缸的心思,清净明亮,能照见一个人的灵魂。"是的,水缸不但蓄静气有涵养,也足够敞亮和清醒。在我看来,水缸更像个哲学家,它其实是空的代言人——因为空无,便能拥有(或储存)。但这个有,是有限度与边界的,恰到好处便功德圆满。 那些年天天离不开的水缸,如今在洪久坳已不多见,但那些经由它存储过的光阴与记忆,和美与简单,却是历久弥新。 苏仙雪 文/段飞鹏 苏仙雪终究飘落下来。虽说没想象得那么潇潇洒洒、酣畅淋漓,却毕竟有了雪的韵味、冬的凛冽、梦的幻想。 等一个梦,梦一场雪。 郴州旅舍被薄雪轻冻点缀,清冽、静谧、安澜,有了苏杭烟雪的古韵。少游此时若安在,你还会感叹"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吗?应是银装素裹寒江钓,一叶轻舟入画来吧。 珍爱雪,爱得彻骨、决绝。她说,就算被冰雪速冻,我也要在雪地里打滚。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将雪融进灵魂,源于雪的圣洁、高贵、纯净。江南女子多爱雪。她们从不畏惧雪的凛冽、刺骨。珍若赏苏仙雪,那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呢?是白鹿洞的仙鹤?是三绝碑的天使?还是蓬莱在望的仙女? 过了苏仙半山道观,积雪拾级变厚,寒风扑面而来,却仍然挡不住游人的步履。游道两边白雪皑皑,落叶被雪覆盖、古树被冰雪包裹、灌木被雪压弯,却仍然无法阻止天真无邪的孩童们戏雪。 雪映升仙亭,却是另一番景色。雪,轻抚琉璃;风,劲拂古树;雾,缠绕寒枝;鸟,穿梭飞檐;人,戏雪亭阁……演绎一场南国风光北国雪之丹青画卷。 驻足大门紧闭的屈将室走廊,南禅寺的僧人诵经声从未如此悠长、清朗、洗心。雪,掩盖万物;冰,晶莹剔透。苏仙顶峰南方,那几棵苍天古树不惧风雪严寒,直指苍穹,却毫不介意匆匆游客留下的踏雪痕迹。抑或这就是佛法禅悟。 乡下的燕子 燕子,如今在乡下很难看见。它曾经璀璨过孩童的梦境,后来随阅历和学识的增长,总让我联想到江南柔媚恬静的春天,而燕子在我看来似乎最适宜做春天的"代言人". 小时候,我生活在大冶"贵人村",徽派的高大而略显沧桑的老屋,每年春天一直开始喧闹的燕子乡下……一直让童年的我内心多了许多难以表达的愉悦。柳树才冒芽的时候,燕子轻盈的身影便眼前便开始闪动了。看,在田里快速掠过的燕子,在房前屋后箭矢般飞来飞去的燕子,都忙忙碌碌的,都风风火火的,都勤勤快快的。除了电线和屋檐,你很少能看到燕子在什么地方停歇。这,很让村民们心头陡增好感和敬意。 湾子里的老辈人说,燕子是勤劳、吉祥的鸟儿。燕子在谁家筑巢做窝了,那家主人就特别喜气,经常和别人谈谈这鸟儿的一些趣闻,颇有几分陶醉的滋味。 上世纪70年代,我寄住在大冶"贵人村"一栋老屋里,那是典型的徽派建筑,高大开阔,里面住了12家人,还显得宽敞。老屋的堂屋大而气派,堂屋是相通的三间,分上、中、下堂,三间长度一样,纵向总长度绝对不会少于60米。上、中、下堂被厚厚的木质牌楼隔开,牌楼半悬在堂屋的上部,靠边的底下对称有两根硕粗的圆木柱与牌楼连成一体。而木质牌楼每年春天都被燕子垒了窝,"叽叽叽叽"地叫唤的燕子让老屋呈现出许多生机。堂屋两边则是住户,左右对称,一边六家。关了堂屋大门,俨然一大家族。 春天,燕子来了,熟门熟路,它们不拘谨,直接从大门飞进飞出,嘴里衔一抹湿泥,极有耐心地建窝筑巢,今天围个底,明天圈个沿……过不了几天,一个半圆的巢穴就垒好了。在我的印象中,牌楼上一般住了三对燕子,而且燕巢一律是在向东的那面。燕们整天忙碌奔波,在巢里休息的时间很短,也很少。 与八哥、麻雀等相比,燕子飞翔的本领明显高强不少,它飞得轻盈,有时还能飞得极高……好几回,我看到一个黑点从高空中俯冲下来,越来越清晰,认真看,原来是燕子。那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课文中把飞机比做"银燕"的说法有了深深的佩服。记得当年夏天的夜晚,很多村民喜欢把竹床搬到禾场上乘凉睡觉,有些老人喜欢"谈文"(讲故事),说燕子每年都要来我们"走亲戚",以后还要回家……它的老家在哪里呢?当时我总这样想,听着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看燕子喂食,是我童年时感到很有趣的事情。四、五月的时候,我猛然发现牌楼的燕巢里多了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做了父母的老燕轮换着不停疾飞去捕捉害虫,停下的那只就嘴对嘴喂这几只雏燕,争食的雏燕就像稚气的小孩儿,模样可爱而娇憨,在燕父母的呵护中慢慢长大。大人们经常对孩子说:燕子像人一样,有爱心,有灵性。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的"贵人村"也很难见到燕子了。"贵人村"比原来富裕而时尚,但那美丽的徽派建筑群却没能得到有效的保护,如今少数幸存下来的基本成了残垣断壁。于是,燕子不再飞来。是燕子多了惰性懒得来,还是老屋消逝后它找不到曾经温馨的家园呢?我的确不清楚。燕子成了一种经典的怀恋,偶尔浮现在我刹那的意念中。 青龙寺的樱花 文/杜爱民 青龙寺大约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移栽的樱花,确切的时间我也无法说清楚,只是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每到阳历四月的天气,西安地方上便有了去青龙寺赏樱花的习惯。 我去看青龙寺的樱花,时间还要稍晚,随几位朋友同往,印象已不甚清晰,之后的若干年里,只是在报上见到过青龙寺樱花盛开的消息,再也没有机会前去。 近些年,西安春天里观花的地方多了:太平峪里有紫荆,木王山上有杜鹃;我的几位同事去年还到汉阴看过油菜花。做自己高兴做的事情,见喜欢见的人,在我看来就是人生的幸福。 想起青龙寺里的樱花,其实与青龙寺本身无关。青龙寺早就在历史中毁灭了,前些年出于恢复古迹遗址的考虑,才在废墟上得以重建。而青龙寺的樱花,也与樱花无关,更同日本牵涉不上。我只是在空寂中,想到了另一种空寂。它们或许匿藏在青龙寺的樱花里,或许也潜隐在别的事物里。我无法说清楚,只是隐隐地有了感觉。 我对事物的看待,尽量只想能简单些,简单些,对于更为长久的设想,也不抱着期许。青龙寺里的樱花,每年都要开,我知道在这个时节上,驻留着一个对于我的提示:便是青龙寺樱花儿开了的消息。 我有时候会沉浸在由此而形成的片刻安宁之中。这一刻也会因为我的停顿和投入而变得漫长。我感到了我的身体将时间牢牢地凝固在它的范围之中,而我可以在其中漫步,向左向右,朝前朝后。时间却并不流动。我不知道神示谕人间是什么情形。有时候在自己的空寂里留足停顿,与无法看见的东西接通,感到一些陌生的事物正从我的身体里经过,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并不是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说。青龙寺的樱花在我看来,便属于不可之说。我对植物的理解浅之又浅,对于人事,更是如此;在宗教信仰方面,也像中国的多数人一样,几近空白。更进一步详细叙说青龙寺的樱花在我是极困难的事情。我有时候是将它当做我个人时间的一种刻度,由此,在没有起始和终点的时光之流中,会拿它作为区分的界标。这样我就会有许多时间的节点,包括我出生的日期和母亲去世的年代。时间不再是无始无终的存在。它镂刻于我的生命之中,成为另一种可以被重新打量的东西,成为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用来记写生命的东西。 我喜欢那些被时间和日常的表象淹没的事物。它们被潜藏在一些事物的背后,就像河流中的鱼类和被其他植物所遮蔽的植物。人们看不见它们的存在,但它们实际依然存在着。青龙寺的樱花便是我的时间之网上的一个纽节,由此,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情感定向。 在我看来,时间永远是向后倒退的,就像燃烧的引线,被火焰所耗费,不断在缩短。在生命中,看似时间在引领我们朝前,实则是我们在不停地后退。生命的引线不断地被时间剪短。 重要的是青龙寺的樱花在与我相遇时形成了重合。它是我的记忆与时间连结的交叉点。时间之火此后不再能将它泯灭。它只属于我,产生了相对于我的特殊意义。这意义也只意味着它将永不会被别的什么夺取。 我在1986年后回到西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在西安每年的四月天里,青龙寺里盛开的樱花也像是我身体的节律。它参与到我身体的反应之中,调节我心的动静。我身体反射青龙寺樱花开放的直接表现,便是为它写下了一些文字。我不知道在西安之外的地方,青龙寺的樱花是否还会与我有如此的靠近,但我没想过为此要去别的地方一趟。 在我的经历中,曾经因为某些事物,而对将来充满期待。青龙寺的樱花却没有让我有过类似的感受。它一年一年的开放,已经成为我生活范围里的日常。我不会对它好奇或感到陌生。它既不虚无也不实在;绝不从盛装自己的容器里溢出。 日常才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可以依靠的东西。青龙寺里的樱花,在我也只是花。我既不愿将它放大或缩小,也不会把它当成花之外的东西。我自己有幸与它相遇,但绝不愿在它之上附加任何我个人自以为是的东西。 文字写作在我个人看来并不能带来其之外的任何东西。奢望写作的永恒,只会对写作本身造成伤害。我自己也只是因为偶然的原因,才与青龙寺的樱花相遇,随后就有对它的述写。这么多年过去之后,青龙寺的樱花于我,更像是一个来敲门的老友,彼此无须交流,仅仅从气味脚步便可知道它的一切。与人与物的相处,需要更为牢固的联系,就像时间的节律,不可更改。我与青龙寺樱花的关系,只存在于我们之间,如果有秘密,也只是单向性的。人的当前是整个靠记忆保留下来的"过去"的积累。如果记忆消失了,遗忘了,所有的一切就会终断。当青龙寺的樱花借助语词进入到别人的视野,已经同我没有太大的干系了。 许多年来,我试着将自己在生活里的个人感受用文字记录下来。有了这样的习惯和爱好之后,我同时也拥有了另一种生活,即文字生活。它同我个人在现实中经历的生活并行,又相互参与、加入和影响。这些在我看来仅仅只是一种爱好,与其他人的其他爱好绝无二致。选择文字写作与自己的生命经历相伴,对我也无任何神圣性可言,这在本质上同老鼠走迷宫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语言文字还是另一种象征系统的游戏。 现在,对于青龙寺的樱花,我可以拥有两种不同的经历:一个在现实中,另一个在文字里。通过两条道路,我可以看见青龙寺的樱花,用两种方式与它接近。这些也是我有了文字生活之后,所感到过的真实的快乐。 青龙寺的樱花在文字里对于不同的人也许会有不同的意义。在文字里与一个地方或人物亲近,情况也会完全不同。在文字里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实未必真的就会有这样的可能。我尽量使青龙寺的樱花在我文字的展现中,永远只是一次次的过程,成为我心手之间的响应。从自己的身体开始,保持并信任身体反映固有的本能,其实也是作为一个人格独立的个体讲话所必须具备的品行。舍此在文字里还原真实的任何努力,终将会成为泡影。 写作可以接近存在于时空的某个点,但永远无法重现和还原存在的某个瞬间。语言系统的抽象特征,预设了语言存在所具有的无差别的种种可能。我们可以通过语言创造美的经验,但绝对无法应验,在语言中为现实许下的在场诺言。语言抽空存在的差异,让与它触摸的东西顷刻烟消云散。 关于青龙寺的樱花,究竟什么才是它尽头的东西?带着双倍的疑问,可以肯定的是:我自己随着樱花的开放,在一年一年地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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