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 | 乡亲们文章 |
释义 | 乡亲们文章(精选20篇) 大不同 文/陈绪伟 开着奇骏车的谭章,行驶在高速路上,趁着国庆节回家乡,看望离别已久的乡亲们,还想为家乡建设再多捐些钱。 扫视车窗外,一路风景如画,他感叹昨日今朝大不同了。车离家乡越来越近,他脑海就浮现出六年前国庆节,开车回到家乡的情形。那时,砂石公路只通到乡政府门前,熟悉的乡亲们早已在那等候。一下车,大家热情地围着自己转,刚取出车里一份份礼品,马上就被“瓜分”了。眼见当时乡村的苍凉,生活贫困的乡亲,他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谭章家乡的村,不仅边远偏僻、交通不便,而且还是县上有名的特困村。他离开家乡,到南方去创业,历经艰辛和拼打,终于业已有成当了老板。随他而去的父母,经常提醒他:“做人莫忘根本,富了不忘乡亲”。于是,他隔三差五回一次家乡,既看望乡亲,又带些人外出创业。特别是六年前,他回到家乡,捐资修建了一座通乡混凝土拱桥,彻底解决了村里娃子上学、乡亲们出行的困难,所以很受家乡人爱戴,得到了镇里县里领导的赞赏。对此,他非常心安理得,也暗自窃喜。 一天半的路程,奇骏车开到了乡政府门前,一个指路牌,让谭章刮目相看,宽阔的通村水泥路,直接延伸到偏僻家乡的村址。早就手机联系了的乡亲们,今天在这里却一个也没见到,心里不免有点失落。眼前乡政府原来的小院坝,如今变成了宽敞的休闲广场,一排排常青树,随风似乎在向他招手致意,低落的情绪多少有些安慰!他继续开着车,驶向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通村大道,一路秋风徐徐,窜入鼻孔一股股稻香。透过行道树的间隙,那过去的村落、院子、农户,清晰记得的泥巴墙、草屋、瓦房,都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并排、成街式的两层、三层,甚至是六七层新崭崭的楼房,矗立在金色田野与山水丛林中,好像精心设计的园林式城镇那特有的景观。 车开到了村部,“嘀嘀、嘀嘀”,谭章特意按了几下喇叭,兴致冲冲地下车,等待乡亲们热情地迎接他。然而,没有一个人赶来。不一会儿,有几个乡亲来到村部,见他笑脸地招招手,“你稀客啊,回来了!”打个招呼,还没等他提出礼品,就进村部办事去了。他那热乎的心,又一下子凉了半截。村干部听到他回来了,赶忙出门亲热地招呼他,请他进村部坐坐,这才让他那冷落的心情,渐渐又热乎起来。可是,谭章万万没想到,当他提起几袋礼品,走进村部送给那几个乡亲时,不仅却被婉言谢绝,他们还麻利离开了村部。他欲把这些礼品,递送给村干部时,“昨日今朝事不同呃!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村部都有监控哦,不能让我们犯错误哟!”村干部严肃认真地劝解道。这一下,让谭章感到很尴尬,失落的情绪似乎到了极限。心想,这也才六年没回家乡,当年热情的那个场面,如今咋都不见影儿了呢?! 疑惑而目瞪的谭章,被村干部看出来了。村支书麻利说,“有请先坐下,喝口热水茶”,随即双手递去一杯茶。缭绕的热气,似乎温暖着秋凉,也热乎着心情凉冷的谭章。他没落坐,眼见村部原来的柴凳子,变成了牛皮靠椅,心里不免疑惑乡亲们的现实生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状况。村主任猜到了他的心思,笑容满面地指着墙上“美丽乡村建设规划”说:“昨日今朝大不同啰,家乡村这几年的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这全靠党和国家的扶贫政策好,去年村上就摘掉了贫困的帽子,乡亲们都脱贫致富了,该过上小康生活了呵!你带的那些礼品,村里超市都有,今非昔比呃!”说到这里,一位老大爷走了进来。他认得,是原来住一个院子的张叔,手里拿包红彤彤的“大中华”,弹出来一边散烟一边说:“我就知道,今年国庆七十周年,侄子该回家乡看看了。昨日今朝大不同啰!你的车不仅能开到村,还能开到老家院子里呢!坐小车不是啥新鲜事,你看我就是坐儿子的车来接你的。”说着,拉起谭章的手,就往村部门外走。 谭章坐上张叔的车,沿路仔细看着家乡的变化。一路上,张叔喜笑颜开地说:昨日今朝大不同啊,你看村部东边的一片新厂房,原来那是十年九不收的雷公田,现在办起了专业养殖场;指着梁上一片林子说,原来种啥都不长的荒草坡,现在变成了板栗园;又指着岭子上一大片原来荒掉的黄板梯地说,这前几年就变成了中草药种植基地;再看老院子两边河沟的几百亩水田,现在是公司承包,生态有机稻谷种植示范园,农户既收土地费又给公司打工,挣双份钱呢……张叔正说得起劲,开车的儿子插话道:这几年,不仅党和国家扶贫政策好,而且县里、镇里和村里派来的扶贫干部也扎实;既苦抓真干实帮,又挨家挨户宣讲新民风,扶贫更扶志呃。穷怕了的乡亲们,赶上了好时机,这脱贫致富的信心和干劲,就特别大…… 谭章一边洗耳恭听,一边刮目相看,这道路、这山林、这田野、这房子、这车子、这家乡人,真的是昨日今朝大不同,今非昔比了!喜悦的心情无以言说。乡亲们脱贫致富,过上了美好生活,更让他无比自豪。刚才那一切的失意失落和疑惑,就都一扫而光。 车在老院子停下,谭章和张叔下了车,就见三五成群的乡亲,陆续走过来了。提着竹编篮子的,拿着藤编花瓶的,捧着木雕画屏的;也有提着几挂腊肉的,抱一大罐自酿拐枣酒的,还有背上一口袋新大米的,一个个带着浓厚的亲情,赶过来看望他。他们自信满满地说:这些工艺品,都是公司加农户咱自己的手艺;那些土特产品,也是企业加农户我们自己生产的,请拿到南方去品尝品尝,也帮家乡推介推介。可当谭章打开车门,想把准备好的大礼袋送给乡亲们时,他们却摆摆手一溜烟地走了。谭章见此情形就急了,提着几袋礼品追了几步,却被张叔大声叫停了:“谭家侄娃子呦,追啥呀!昨日今朝大不同啦,老黄历该翻过去了嘞!你那些东西,如今家家都有,而且存的还多呃……” 凝视满屋家乡的工艺品和土特产,谭章无比感慨:“昨日今朝真是大不同了”。 山一般的芋 文/吴建 教完谢冰莹的作品《故乡的烤红薯》,看到孩子们脸上露出对红薯的向往之情,我也不禁忆念起故乡的山芋来。 饥饿的感觉时常伴随着岁月,那是永远抹不去的斑痕。七十年代初期,我刚记事,那时家家都不宽裕,不用说鱼肉,就连大米在乡亲们的餐桌上都极鲜见。饭桌上的主食,春夏是瓜菜,而秋冬则是山芋。 山芋是故乡生命力极强的植物之一,它像庄稼人一样性情温和朴实,对土地要求不高。乡亲们将松软的沙地做成一垄一垄的,到了春末夏初,把培育好的山芋藤剪下,栽在垄上,嫩嫩的山芋秧子起初病恹恹的,像睡着似的,然而浇些水,只两三天,那些山芋秧子便“睁开眼”了,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都精神抖抖的挺立着。盛夏,垄地上的山芋藤便蔓延开来,舒展藤叶,匍伏一地,这时,人们就会剪去一些,否则会影响山芋的生长。而剪下的山芋藤也不会浪费,把它切成碎状搅拌在糠里就成了猪的上好饲料。如果把叶梗掐去叶子,撕去茎,爆炒,那么饭桌上就多了一份美味佳肴。母亲炒时还爱滴些自家酿的豆酱,撒些红椒丝,加点糖,这样炒出的山芋茎,端上桌后,红是鲜红,如火苗;翠是生翠,如碧玉,盛在白瓷盘里,简直白石图画一般,野性十足,食之更是清嫩喷香,自有一种天然的韵味。 山芋长在地里就像乡村的孩子一样,不需要别人地关照,照样疯狂地生长,而土里也随着山芋秧的疯长孕育着一个个的小山芋。跟着大人下地时剪山芋藤,山芋地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经过人为节制,山芋藤终于有些喘息的迹象了,它们在静默中积蓄着自己的力量——这力量可以让一切生命欢欣,以至于垄间也止不住裂开了小小的缝。仔细看,能隐约瞅到里面埋伏着的山芋。掏一个山芋,不大,但可以吃了,于是在河边略洗洗,咬上一口,脆生生的,会有淡淡的白浆溢出,不算甜,但别有一种野脆与清香。 挖山芋一般是在初冬,一场浓霜之后,遍地苍绿的山芋藤叶转眼变成枯黑。乡亲们踏着银色的白霜,呵着白色的热气,细心地割掉一垄垄山芋藤,然后顺着垄,举起钉耙锄山芋。钉耙高举轻落,小心翼翼,生怕“抓”破了山芋,因为,山芋破了是不能贮藏的。山芋藤挑到生产队大场上一堆堆码好,留着喂队里圈养的猪,而山芋则就地分给社员。男人们挑着装满山芋的担子,“哼育、哼育”地打着号子,那喜悦的劲儿一点也不比分到稻谷逊色。 整整一个冬春,我们几乎都是以山芋度日的。早上山芋粥,中午山芋汤,晚上焖山芋。吃不了的山芋,一部分切成细片,摊在竹帘上曝晒数日后,收进袋里,慢慢食用。一部分存进地窖里。所谓地窖,就是在灶后挖一大洞,在洞底铺上一层稻草,倒进山芋,上面再铺一层稻草,并用泥土压实,最后堆上烧锅草。开春后,窖存的山芋含糖量极高,甜的粘嘴,胜似蜂蜜。山芋最香的吃法是把它埋入烧柴的余烬里,半个时辰后,拨出来掸去黑灰,揭去黑皮则金灿灿的,氤氲着香气,软糯糯的,恰似煮得生熟参半的鸡蛋黄,那是我童年最垂涎不已的美味。 “六七十年代山芋当宝,二十一世纪山芋解馋”。在“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今天,山芋依旧受到乡亲们的喜爱,故乡的餐桌上仍时常能看到它高大的身影,那是为了营养搭配和回归自然。 我曾不解,为什么故乡人不叫山芋为红薯?仅仅因为山芋是故乡粮食作物中个头最大的食物吗?非也,故乡方圆数百里都没有一座山,乡亲们对大山充满了神往。故乡把红薯叫做山芋,是乡亲们对山芋情有独钟的一种情感流露。在饥饿的年代,是山芋养活了乡亲们;而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山芋又成了乡亲们解馋长寿的佳品。山芋,在故乡人眼里,具有大山一般厚重博大的品格啊。 山芋,就是故乡人心目中的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乡戏醉人心 文/江初昕 “柳树柳,槐树槐,槐树底下搭戏台”。乡村正月里,离春耕尚早,乡亲们都很悠闲自在,依然沉浸于春节的气氛当中,逛庙会,看乡戏。其中,乡村唱大戏可谓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锣鼓响,脚板痒”。锣鼓喇叭一响,就像一块磁铁,四面八方的人都涌了过去,把戏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乡亲们图的就是一份热闹心情。春节后,村民们就在晒谷场的空地上搭建戏台。那时每个乡里都有自己的乡戏班子,一般都是在冬季农闲的时候在各村巡回演出。演员也都是泥腿子的庄稼汉,自编自导,所表演的内容也多是农村的那些事。虽说粗糙不堪,但行头道具也是一应俱全。 最先演出的依然是《花婆闹春》,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婆婆,手里拿着柳枝、鲜花边唱边扭动着身体,相互之间打闹成趣,童心未泯,赢得台下一阵喝彩声。一番热闹的开场戏过后,伴随“咚咚锵锵”锣鼓声,花旦踩着莲步,挥舞着水袖上场,那淡青色戏服随着她的碎步如一池碧波荡漾,洁白的水袖一甩,恰似浓雾在水面上飘动。而那浓妆的俏脸就是雾里摇曳的粉莲了。只见她启一点朱唇,露两行碎玉,一阵燕语莺声,村民们便如喝了玉液琼浆一般陶醉了。武生一连串筋斗翻滚,就到了舞台中间。接着又是一通枪棒舞动,刀光剑影,滴水不漏,看得台下的人直瞪着眼睛,大气都不出,一番打斗之后,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乡亲们的情绪高涨,手都拍红了,一个劲地叫好。 除了自编自演的剧目外,最多还是那么几出乡戏。有励志的剧目,如《破窑洞》,讲述的是一个穷书生被哥嫂赶出家门,住在一口破窑洞里,苦读诗书,发奋图强,最终高中状元,荣耀乡里;也有反面题材的剧目,如《铡美案》,剧中陈世美成为一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反面人物,最后被包拯所斩。这样的戏剧几乎每场都演,乡亲们百看不厌,看得津津有味,听得滚瓜烂熟,甚至摇头晃脑跟着台上哼唱了起来。 一些做生意的小贩在晒谷场支起了锅灶,蒸馒头,煎糍粑,炒米粉,那些外村的人中途也不回家,就在摊前简单吃点东西,胡乱填下肚子,下午接着看乡戏,足见乡戏的魅力。也有卖瓜子花生、甘蔗橘子的,晒谷场上热闹无比。我们男孩子对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腔早就不耐烦,明里是在看戏,暗地里实则到处嬉戏打闹。几个人凑在一起捉迷藏,稻草垛、柴火堆、戏台背后四处乱窜,到处都是我们猴群般的身影。 舞台上的唱腔成为女孩子模仿对象。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躲在家里,把门关上,是怕我们男孩子看见害羞。她们从家里偷偷拿来花花绿绿的方巾子和长围脖披挂一身,用红头绳扎起一条大辫子,拈了姥爷写春联的大红纸,舔个鲜艳的红嘴唇,抹两个大红腮,翘起兰花指,一举手一投足,一招一式,一个眼神都模仿得逼真形象,惟妙惟肖。“咿咿呀呀”的唱腔,唱得时光倒流,醉眼如丝。我想,那时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梦想着当戏台上的演员,风光无比。 日薄西山了,戏台上精彩的戏文已过,村民们伸长的脖子也渐渐缩回,打着哈欠,点上烟袋,开始互相商讨今年种什么粮食,什么时候开犁耕地。而这时最兴奋的却是村里的青年男女,这是他们幽会的最佳时刻。他们悄悄离开人群,去编织他们的未来之梦。 秋天熟了 文/魏益君 刘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人,当地盛产果品,他第一个搞起了深加工项目,由于他脑子活络,路子广,厂子逐渐红火起来。刘强赚了钱,乡亲们也跟着沾了光,每年秋天,大量的果品上市,刘强抱着现钱,敞开了胃口收购,乡亲们的果品不光能卖上好价钱,还能当场数到花花绿绿的钞票。每年收购完果品,刘强就动员乡亲们多种果树,说有多少收多少,并和乡亲们签订了预购合约。 就在厂子红红火火的时候,一场大火无情地烧起来,烧掉了大半个厂区,那么多设备和产品毁于一旦。 刘强的厂子遭了灾,乡亲们都跟着难过,三三两两的人就到刘强的厂子探望,看看还能不能重新运转起来。刘强就咬着牙说,干,不能冷了乡亲们的心。 果真,后来就见刘强的厂子里有了施工队伍,原来毁坏的厂房逐渐恢复了原样。 秋天,果子熟了的时候,却迟迟不见厂子收购果品,往年这个时候,刘强的大车就停在村头,过秤、发钱,一派繁忙。 后来有人就听说刘强为筹措果品收购款,天天跑银行呢。 这天一大早,刘强的厂子门口就大车小辆地开来了很多车,陆陆续续把门口堵满了。厂子里的人吓一跳,来到大门口一问究竟。许多人就围上来说:“我们找刘厂长说话。” 厂子里的人回答:“可刘厂长不在厂里呀。” 有人就问:“果子都熟了,厂子咋还不收购啊?” 正在厂子里的人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刘强赶来了。望着站在厂子门口的一大帮乡亲,刘强深鞠一躬,说:“对不起了,乡亲们,我正在筹钱收购,我不想失信于大家,一定让乡亲们拿到现钱!” 一位老者走上前,真诚地说:“说什么呢,刘强。大家伙不是来找你问罪的,是来帮你的!”老者说着,从身后车上拿出一个黄澄澄的梨子,“厂子遭了灾,大伙都很难受,可又帮不上你什么忙。听说你为筹收购款到处跑钱,乡亲们就把各家的果品送来了。我们商量好了,不要现钱,什么时候厂子宽裕了,再给大家伙。你以前那么帮着乡亲们,这回乡亲们该帮帮你。” 刘强还要解释,老者说:“秋天都熟透了,收下吧,不要辜负了大伙的心意!” 老者的话,让刘强热泪盈眶:“谢谢大家,谢谢乡亲们!” 这时,刘强的手机响了一下。刘强一看,是一个入账短信提示,银行卡里打进了一笔钱。紧接着手机响起来,刘强接听,对方的声音很大:“刘老板,听说厂子遭了灾,别泄气,我刚给你打款五十万。我们合作这么多年,刘老板的诚信我一直很敬佩。希望你振作起来,恢复生产,继续合作,这五十万就算是我们的诚信之约吧!” 刘强很激动,大声地对着手机说:“行,诚信之约!五十万算预定货款,到时我加倍报答。” 刘强关掉手机,走向老者,接过那个黄梨,望望天高地阔的秋野,嘴里喃喃地说:“是啊,秋天熟了,果子熟了!” 看着一张张期待和热情的笑脸,刘强知道,这成熟了的不仅仅是秋天…… 分月饼 文/彭庆东 上世纪70年代,初中刚毕业的我来到定襄县北的一个穷山村插队落户。 转眼到了中秋节,小山村里家家户户打月饼。那年月,穷山僻壤缺油少粮,乡亲们打的月饼馅料单一,充其量也就是粗粮细做的“烤大饼”。不知谁晓得了我舅舅是城里食品厂的供应科长,于是生产队长老宁伯把我找来,对我说:“咱村的乡亲们年年吃自个的‘土月饼’,都快硌掉牙了。城里的那个月饼才叫月饼呢。去求你舅给咱村闹点吧。”我一听头就大了,须知那时月饼不仅凭券供应,到商店还得排队等候。但看着老宁伯恳切的目光,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说走就走。老宁伯让我到村会计那里支了十来张一元的钞票,嘱咐我行程保密,快去快回。我把钱牢牢别在内衣的口袋里,急匆匆赶回了城里。 回去找到了舅舅,他好一阵子眉头紧锁,我也不敢吭气。两天后,舅舅冒着挤占统销计划的风险,化整为零地给我批了两面袋月饼。 为防止路上有人看见,我把月饼换装在两个麻袋包里,提上就去赶往定襄的长途汽车。下车后,找了根木棍,挑上月饼又走了十几里山路,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老宁伯家。 老宁伯赶紧接过我肩上的挑担,把麻袋包轻轻地放到地上。经过一路颠簸,有些月饼被挤压受损,但老宁伯仍然兴奋不已。他捧起一封月饼,隔着包装纸闻了又闻:“好香呀!” 隔天就是中秋节。为了不走漏风声,第二天一大早,老宁伯亲自到各家各户派工,又召集村干部开会商讨月饼分配方案,顺便通知人们晚上来分月饼。听到消息的人们眉开眼笑。 当晚,乡亲们在老宁伯家的院子里静静地等候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喜悦,连平时调皮的娃子们那天来了也很听话。我仔细地核对各家姓名,登记数额,老宁伯分月饼。“分配方案”并不平均,但面面俱到:硬馅月饼分给年轻人及孩子们,软馅的留给老人;烈军属的一户多得两块,以体现“拥军优属”政策的落实;“五保户”及残疾人的月饼款额由队里下账。最后,月饼数量还是匀不过来,村干部们核减一半,老宁伯只给全家人留了一块硬馅月饼。 那个中秋夜还是和往常一样,月影轻摇,乡亲们摆上供品露天“愿月”,而那珍贵的月饼就在正中。围坐一起的家人们先请老人品尝,而老人们则掰下一小块,深深地闻闻,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剩下的就全给了儿孙。趁着老宁伯不注意,我把自个分的月饼悄悄换下了他家小儿子手里的“土月饼”。 乡村广播 文/董国宾 那天,我听到外面好像有乡村广播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让我想起了故乡的广播。 那一年,村子里准备安装广播,家家就有广播听了。听到这个消息,安静的村庄顿时热闹起来。没几天,施工队来了,一根根木头杆子立在了池塘边、土堆旁、村巷里,线路工在木头杆子上爬上爬下。围观的群众跟着施工队来回跑,目光不停地瞧瞧这,瞅瞅那,在一旁看稀罕。线路工的脚扣像两个弯弯的大镰刀,工人双脚分别伸入脚扣一端的扣套,双手抱住木杆,很自如地爬到顶端。各家各户开始安装广播了,师傅扛来一个木梯,沿着一条广播线路,将一根细铁丝从门框上面缝隙里穿进来,很麻利地连接上广播,又一根细铁丝从广播上垂下来,直接插入泥土中。那时乡村广播特简陋,只一张圆纸片,中央嵌一小块圆磁铁,安放在正门旁边的墙壁上。在一阵欢喜中,各家各户的广播安好了。 乡村广播开始播音了,家家户户都能从广播里知道外面的信息,还能了解到一些国家大事。农闲之余,乡亲们就在家里听广播,天天能知道不一样的消息和动态,还有很多喜闻乐见的节目。那时广播一天播音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每天早上,广播里都会唱响《东方红》,这首嘹亮深情的歌曲拉开了全天广播的序幕。那时我上小学,这首歌一响起,我也该起床上学了。广播还播出新闻,从这些节目里,乡亲们不出家门就能知道好多耳目一新的消息。天气预报是每天都要播出的,有国际新闻、农业科技、健康知识和观众点播节目,还会播放一些时代歌曲供大家欣赏。一到晚上,内容会丰富一些,评书快板、京剧、吕剧、河南豫剧、电影录音都会纷纷播出。刘兰芳的《杨家将》《岳飞传》,每天都会在一个固定时间段播出,乡亲们都听得入了迷。 从乡村广播里,乡亲们知道了乡下人见不到的消息和知识,也在节目中感受到慰藉和愉悦。 鸟语如歌 文/游刚 我认为世界上最美的音乐当属鸟儿们的啼唱。 回望生我养我的故乡,那里是鸟儿们的天堂。那些青葱的竹林、葳蕤的原野、层涌的山岭、苍莽的林涛,以及潺潺的流水,乡亲们的土墙,共同构筑成鸟儿们的天然大舞台。各色各类的鸟儿如排练有序的演唱团队,随着四季的轮回次第登台演出,这优美的啼唱,成为乡亲们烂熟于心的歌谣。 鸟儿们懂季节,更懂耕耘,它们总是在不同的时节用不同的歌唱替乡亲们感知着时令,预报着年景。 布谷鸟是报春鸟。有种布谷似乎只与竹笋有关,因为它的啼叫类似于“笋子嘟嘟”几个汉字的发音。也许是几阵暖风之后,或许某天太阳变暖之时,群山之间突然传来了这种鸟的叫声,声音特别低沉,却很浑厚。当满山里都响起“笋子嘟嘟”,空中准会响起春雷。在几阵春雨的间隙,屋前屋后的竹林里真就钻出了牛角尖似的竹笋。 到了阳春三月,乡亲们在田地里忙活着,有一种鸟儿便大声啼叫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而此时,田野里的麦子真的变黄了,涨满春水的稻田里急需插秧。之后便是一种被乡亲们称之为“苞谷雀”的鸟儿,在人们撒播玉米时会在不远处大声地呼唤:“好苞谷,好苞谷!”不管你信不信,它们的叫声就是这几个汉字的发音。若到了秋季,这种鸟儿的啼叫变得非常急促热烈,往往会一口气啼叫十数声“好苞谷”,像是替乡亲们鉴定玉米的收成,发出赞许。乡亲们说,今年“苞谷雀”叫得勤,果然有好年景。 在人们眼里,每种鸟鸣都有独特的寓意,它们的歌谣似乎都可以用人类的语言给予翻译,往往还会附带着一段动人的传说。自记事起,我就听老人们讲述过无数种鸟的故事,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阳雀。 说阳雀原是一女子,丈夫名李贵阳,被秦始皇抓去修长城累死了。女子悲痛不已,便化身为雀儿四处呼唤丈夫。不管白天黑夜,无论风吹雨打,阳雀“李贵阳、李贵阳”的叫声从不停歇,其啼叫悠扬、急切、深情。有许多大妈大嫂或小媳妇,会在阳雀的呼唤中黯然神伤,遇到伤心之时,还会被阳雀的呼唤感染得泪流满面。 这些小小的鸟儿,是乡亲们朝夕相伴的音乐家,那么痴情执着,又那么善解人意。各种鸟儿的音乐已融入了山里人的生命,什么时节会有什么鸟儿上场,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啼音,鸟儿和乡亲们似乎有了永久的约定。 我曾在深山里与鸟儿们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快乐、勤奋、纯净。如今远离了百鸟啼唱的故乡,身居闹市,时有飞鸟囚笼之感,即便偶尔发出一声长鸣,也是“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乡情依依 文/曹继铎 二十年前,伴着《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歌声,我如鱼得水般来到单家庄,带领工作组深入农村下乡帮扶一年。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再次来到这里,禁不住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二十年前在这儿生活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当我们要离开乡亲们时,他们拽着我们,围着我们,找到乡里、县里为我们“请愿”,坚持要留下我们。而我们,同他们一样,那依依的乡情,简直胜过浓浓的亲情啊!乡亲们的努力,终于未能如愿。他们费尽心思为我们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欢送宴会。乡亲们拿出百家手艺,不大一会儿,炒豆角、炸茄合、腌鸡蛋、炖土豆、还有北瓜粥、煮鲜玉米……刹那间,摆了满满的一大桌,真是“乡亲聚盛情,百家设乡宴”啊! 村支书毛建设,精明能干,宽厚热情,下乡一年,我们由陌生到熟悉,乃至成为要好的朋友。他端起酒杯,无比激动地说:“乡亲们,老曹带领工作组来咱村工作一年,一个心眼儿为咱们办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好事儿,大伙心里清楚,他们要走了,咱们真舍不得呀!别的不说了,让咱们一起端起酒杯,为大伙和老曹他们的友谊干杯,希望咱们和老曹他们成为永久的朋友!”刹那间,乡亲们一条条手臂,像一丛丛树林,顿时包围了我们。 多么朴实的话语,多么坦诚的心田,我又一次被深深感动了——我久久的泪眼模糊地望着乡亲们,享受着这人世间最美好最崇高的情谊……此时此刻,不由得使我回想起一年来他们给予我们的关切和疼爱。 就在下乡第一天,脚踩着未化的残雪,我们住到房东齐顺昌家里,他把最好的新房让给我们住,还给我们找来炉子,架好烟筒,亲自在一尘不染的新房里,为我们生上火,同时,给我们早早做好了晚饭——那飘着一层油花的滚烫的热面里,埋藏着一个个荷包蛋。房东热情又朴实,他说:“你们到俺们这儿来,怎么也不如家里,跟俺们一块儿吃苦受累,为俺们办事儿,你们就是俺们的家里人!” 这天晚上,我们刚要熄灯,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就是村支书毛建设。他背来一大筐几十斤重的蜂窝煤,放在屋里,喘了一口气说:“我叫毛建设,今天到县里开会回来晚了,听说你们来了,再晚也得来看看。我背来这煤好烧,不呛人,不然你们这儿的煤不好烧,灭了火,头一天就让你们挨冻,那就太对不住你们啦!” 过夏天那阵儿,乡亲们怕我们挨蚊子咬,给我们送来蚊香;为了我们消暑,给我们抱来从地里刚摘下的大西瓜……有一天晚上,我在乡亲家吃过午饭,刚出门往住地走,突然乌云涌来,随着雷声闪电,下起猛烈的暴雨,我被困在了半路无处藏身。几乎在同时,村民们不约而同地为我送来了雨衣、雨伞、雨鞋,使我安然地顶着滂沱大雨,也带着乡亲们无微不至的关怀,顺利返回了住地。 二十年后这次重回单家庄,亲自感受到这儿处处换新颜,家家变富裕,整个村里充满了欢歌笑语。虽然我离开了二十年,但乡亲们对我依然一如当年那样亲热,当即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在这儿,我又看到了当年我带头捐款改建一新的小学校舍,听到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看到了当年帮助修建的长达2公里的水渠,正汩汩流淌着清亮亮的水,源源不断地流向油绿的麦田,看到了当年帮助建成的条条柏油路的街道,看到了当年帮助成立的农机维修站、敬老院,还有当年曾经请省会医学专家,为乡亲们医治好疾病至今被他们感激涕零的一个个乡亲……此时,面对可亲可敬的乡亲们的亲人般的盛情,我一方面深受感动,感慨不已,一方面又感到非常愧疚。我在想,如果当时我们再多费些心、多尽些力,完全可以给乡亲们办更多的惠及他们的事情,如此想来,有许多应该办的事情没有完成,如今我拿什么去补偿呢……此时,感动与愧疚一起撞击着我的心扉,激荡起内心深处阵阵感情的涟漪,我深情地凝望着乡亲们对我的如此厚爱和渴望的目光,我的眼睛禁不住湿润了……我多想,再回到那儿的田野,同乡亲们钻进那小树林般葱郁的玉米田,用锄头除掉田里的杂草;我多想,同他们走进翠绿的棉田,采摘那如银似雪的棉朵;我多想,来到他们五光十色、丰美多姿的菜园,为他们或是摘下几个茄子,或是刨下几块土豆……我多想,同他们一块儿,常年累月地一起生活、一起劳动、一起饱吸着浓郁、清新的庄稼、鲜菜气息的香味儿,那该是多么开心多么惬意啊! 川剧那些事 文/敬清蓉 一日,朋友要带我去看川剧,我感到很迷惑,因为我知道,我们县早已没有川剧团了,哪还有川剧可看呵。 朋友把我带到一间简陋的茶馆里,那里没有戏台,没有戏服,唱戏的都是一些素面的老头老太。唱戏的寥寥听戏的也寥寥。我怎么也找不到看戏的感觉。朋友说他们那叫川剧座唱,是由一些年老的川剧爱好者自发组成的。川剧沦为此番境地,一股酸涩不由漫上心头。 川剧虽然没像京剧那样被称为国粹,但它也是我国戏曲宝库中的一颗光彩照人的明珠。它历史悠久,是四川、云南、贵州等西南几省人民所喜见乐闻的民族民间艺术。早在唐代就有“蜀戏冠天下”的说法。 在我的印象中,七十年代应是川剧比较兴旺的时代。市有川剧团,县有川剧团,乡也有川剧团。市县剧团的人有皇粮吃,而乡镇剧团演员的收入却要靠演出获得。我们乡的川剧团大约有二十多人吧,绝大多数都是我们村的农民,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走到了一起。莫看是个衣食没有保障的剧团,乡亲们对他们的热爱绝不亚于当今年轻人对某个明星的追捧。在我的印象中,所有的演出都暴满,特别在每年的五、一、国庆、春节这几个大节更甚。因为这个时候农民要放假,乡上那个小小的礼堂是容纳不了那么多人的,必须另选一个比较宽阔的场地。那时真的是人山人海,喧闹声震天响,但是一旦开锣,场子里的人齐刷刷地就静下来。开始前的那三通锣鼓,被人们戏称为逗狗锣鼓,如果你还在路上,可要加紧脚步罗,因为这意味着戏就要开场了。接下来,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锣鼓声,戏开场了。 我那时很小,不大看得懂戏,但是我喜欢看穿上戏服的演员,个个俏丽俊美,不管男女老少,皇帝衙役,看起来都让人赏心悦目。记得我们队上有一个比我们大几岁的姐姐,她常在戏里扮丫鬟,脸上粉嘟嘟、红扑扑,样子很出彩。于是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长大了也去唱戏,当丫鬟。川剧的魅力当然不只是扮相美,戏里的唱腔美妙动人,帮腔意味隽永,语言生动活泼,幽默风趣,还有那独特的 “变脸”、“喷火”、“水袖”,以及写意的程式化动作,都蕴涵着不尽的妙味,不时引得观众拍手、欢笑。 由于我们生产队离场镇不远,又相对安静,剧团的人不演出时就驻扎在我们队上的军先家里。住军先家的原因有三,一是军先本人就是剧团里的二胡师;二是他家里的人很单纯,只他和父亲;三是军先家外有个大坝子,可容纳很多人。听大人说,军先不仅拉得一手好二胡,也读过很多书,但由于成分是地主(他父亲是一个很穷而且很善良的人,仅仅因为在解放前请过帮工而被划成的地主),到四十岁还没娶到老婆,队上的人无不为他感到惋惜。 自从剧团驻扎我队以后,我们那儿就开始热闹起来。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演员们就开始咿咿呀呀地练嗓子了,虽然扰了大家的清梦,但谁也没有怨过他们,反而还要尽可能地给他们送菜送粮。每天干活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很多社员都要跑去看他们排练。本着对川剧的那份痴迷,演员们无论唱、念、做、打,无论吹、拉、弹、唱,乡亲们都津津有味地瞧着,动情处还会摇头晃脑。在乡亲们的眼中,不管是吹的弹的拉的唱的,个个都是能人,从心底对他们充满敬意。即便他们不弹不拉不唱不跳,跟他们拉上几句话,自己脸上也好像有了光。 大人们爱川剧,我们小孩爱热闹,一旦放假也会凑到军先家去。女孩儿最喜欢摹仿女演员们拿腔拿调的声音,盈盈款款地碎步和甩袖;男孩子们则爱摹仿武戏中的那些打斗姿势。那一幕又一幕场景,现在想来好幸福好温馨呵。 自从剧团驻扎到我们队上,队上的人很有些杨眉吐气。在外面跟人谈起时,脸上总有种很优越的神情,就像是咱家的剧团一样。平时,不管老少爷们,媳妇闺女,天天剧不离口,唱川剧,摆川剧,大家都深深地沉醉在川戏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融洽了许多,以前经常发生的邻里吵嘴打架再也没发生。 等排练出新剧目,剧团就到外地演出去了。所到之处都受到观众们的热烈追捧,有的演员还有了粉丝,连军先这样一个拉二胡的大龄青年也得到了一个未婚戏迷的青睐,跟他结为了连理,从此他便在姑娘家落了户,几年后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乡亲们听说后,既遗憾又高兴,遗憾的是从此听不到他的二胡声了,高兴的是他终于有了好的归属。 后来,社会进步了,经济发展了,川剧就像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逐年衰落下来。乡上的剧团没了,县上的剧团合并到市上了。当年那些对川剧痴迷的乡亲们再也没地看川剧了,那些对川剧的念想只存在他们的梦里了。 望着眼前的所谓川剧,想着昔日辉煌的川剧,心中怅然,不由得把朋友拉出了茶馆。 稻花香,漫漫长 文/江北小戈 少时,家乡多水,村庄周围多是大大小小的池塘。雨季来临的时候,那些池塘就又都漫延成片,小村庄就仿佛成了一座突兀的岛,横卧在了水雾里。乡亲们在适宜的地块上,大者种稻,小者植柳。于是,家乡的风景,就不再是诗情画意,而是美不胜收。春季里,依依的杨柳,让整个的村子仿佛都在跟着摇曳;秋季里,则是满眼的金黄,稻香阵阵里传来蛙声一片。 那时交通不是很好,乡亲们就守着这一块宝地,仿佛是在人间的一个角落里。没有机巧,完全是靠纯体力上的劳作,换得每年丰实的生活;没有得意,没有失意,只尽心尽意地享用着这一片宁静的田园水乡。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乡亲们不仅享用着一年四季的水乡美景,更是在期待着金秋时节的好收成。 农家的生活是清静的,但也一定是忙碌而辛苦的。可是,你如果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就会发现简单淳朴的田间劳作里,到处都充满了诗情画意。 单说插秧的时候,就是一个美丽的季节。艳阳下,蜻蜓频点水;柳浪里,燕子斜斜飞。或许会是在一个傍晚,忽然就来了雨。第二天早晨,雨后初晴,水田里一片汪洋,在整理稻田的时候,会看到几只白色的水鸟在水面掠过。如果你运气好,田边的水渠里会忽然有一条不太小的鱼跃上岸来,蹦跳着来到你的脚边。 插秧是纯手工操作,更是一个技术活。巧手的人,只见其双手上下翻飞,一行行秧苗,忽然从水里冒出来似地,整整齐齐排在你的眼前。等到一方田已经收工,看着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劳动成果,田间又是一阵阵欢声笑语。 当然,最迷人的还是要等到收获季节。满眼金黄,稻花飘香,蛙鸣声声。一阵风过来,稻浪会水一样从远处涌动,一直推到你的脚下。这些日子正秋高气爽,是丰收的好季节,乡亲们又是一阵子欢声笑语的忙碌。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颗粒归仓时,天气也就一天比一天见凉。等到溪畔的柳树飘下片片黄叶,在村子的周围就又能够见到许许多多高高矮矮的草垛,透着泥土和稻花的香气,弥漫在村子的大街小巷。 那时候,稻草是个好东西。家家户户在冬季里,搓草绳,打草包,是一项不错的副业;也同时在淡淡的稻香里,打发着富裕而悠闲的时光。等到北风乍起,雪花飘飘,那些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的大大小小的草垛,立刻让整个村庄变成了一幅国画里的冬雪山水。 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季,在皑皑白雪掩映下的那些农舍里,却洋溢着阵阵温暖。此时,农闲中的一家人,就会围住一个红彤彤的火炉,在说笑声里,搓搓草绳或者打打草包。当然,也会有不少坐不住的孩子,屁股下夹把稻草,把草绳从家里搓出来,一路搓到村中间冰封的小河上。有人不小心,还会摔个跟头,然后引起一阵大笑。 记得最惬意的时光,是要到了晚上,一盏油灯,满屋子亮堂。父母两个坐在一架自制的打包机前,一左一右,慢悠悠地挂绳,传草,发出很有节律的“刷刷”声。我们几个躺在床上,听着这悦耳的音乐,伴着那满屋子的稻香,不知不觉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那时农家的日子都不算富裕,但过得踏实而安宁。他们的心中,当然不乏梦想,但绝对不会有太高的奢望。就像他们赤脚在稻田里劳作,一棵棵秧苗插下去,收获的希望和喜悦也就会在心中漫上来。雪白晶亮的米,可以让他们果腹,香气四溢的稻草又可以让他们换来另外的一份收入。人生往往就是这样,简单至朴的生活,反而会让你得到最切实的快乐。 人生漫漫长,稻花悠悠香。淡淡的记忆,就如头顶上那飘逸的云,柔柔地来了,又柔柔地去了。 父亲的账本 文/郝立霞 父亲年轻时在村里做会计,一丝不苟是出了名的。那时候,一村人在生产队里吃大锅饭,日子过得都穷,一分钱恨不得分成好几份用。劳动一年的工分除去口粮后换算成钱,大多只有薄薄的几张毛票。这几张薄薄的毛票,乡亲们看得非常重,父亲也看得非常重。 那时候每到年底,别人的父亲都是忙活着扫屋过年,我的父亲却是一天天趴在账本上对账,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核对。父亲说乡亲们挣分钱不容易,不能有半分钱的差错,都等着这钱过年呢,我得快点弄利索了才行。父亲干会计的那些年,他经手的账目都是清清楚楚的,深得乡亲们的信任和赞赏。 后来父亲不做会计了,也就不再记账,直到我六岁那年的一次手术。整整二百元的手术费,在当时可是一笔吓人的巨款。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村里人勉强能填饱肚子的情况下,哪家也没有多余的钱外借。那几天,愁肠百结的父亲借遍了附近的村子,攥在手里的毛票加起来也就十几元钱。最后,无计可施的父亲硬着头皮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了大队部借钱,听完父亲的来意,看着父亲泪湿的双眼,大队负责人二话不说,把锁了好几道锁的柜子一道道打开,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划拉给了父亲。父亲把这些钱放进贴身的衣袋里用双手捂着,一路上涕泪横流。回到家的父亲专门找了一个新本子,用钢笔在本子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借大队200元”的字样,后边写好年月日,然后又把借乡亲的几元几角几分都一一排在了后面。 这二百多元的借款,让我成功地做了手术。我康复以后,肩上扛着巨额债务的父亲开始拼命干活。他和母亲除了种家里的人口地,还起早贪黑地开荒,养了一大群羊好几头猪。那几年我很少见到父亲,因为他忙得好像连回家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只有在年底的时候,黑瘦的父亲才会在家里多待几天。他把一年攒下来的钱按着账本上的记录,先还了乡亲们的零碎钱后,再把几张整钱送到大队部。 父亲把大队里的欠款全部还清的那年,他窄窄的腰板明显地挺直了起来。后来我们这里城市大开发,父亲不分白天黑夜地开着拖拉机跑工地拉土,家里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好。父亲虽然一直保持着记账的习惯,但是后来的这些账本已经不是借款了,它只是一本本家庭收入支出明细账。我们兄妹五个相继上学读书和结婚成家,一次次掏空父亲账本上的数字,父亲再一次次把账本上的数字填满。当最小的弟弟也结婚成家以后,父亲账本上的数字也就真得所剩无几了。 这几年,年龄越来越大的父母亲,头发虽然越来越白,眉头却越来越舒展,因为父亲的账本上记录的都是他们的养老钱了。崭新的账本上除了记录我们兄妹几个过年过节孝敬的之外,“国家还给俺发工资了,月月都有,年年都涨。”这是父亲给我们“炫耀”时经常说的一句话。父母亲六十岁开始,每月有了新农合保险金,七十岁之后,他们的账本上每年又多了八百元的养老金。 城市化建设把父母“赶”上楼十多年了,他们原来梦想中的“电灯电话,楼上楼下”早已成了现实。现在,村里每年发放的“个人养老钱”,从刚开始的三千多元,已经涨到了现在的五千元,村里对个人年累计超过万元的医疗费,除国家新农合报销大部分外,对没有报销的部分还报销百分之八十…… 从青年到老年的四十余年时间里,每个春节,父亲总是把他的账本翻出来看,一是感恩,二是盘算着怎么节省点才能让日子好过些。而现在,除了感恩,他开始用他的账本给后辈们展示幸福的生活。“俺的账本基本体现了大国和小家的经济发展轨迹。”老土了一辈子的父亲说出这句文绉绉的话时,我们极力地给他点赞。他的幸福,不光是写在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也记在了这几年那些崭新的账本上了。 麦场上的夏秋 文/草阁学社 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看到《洛阳晚报》“又闻麦香”同题作文,就抓起电话向远在故乡的表哥询问麦收,他喜滋滋地说:“放心吧,收割机在地里跑了几圈就完事,麦子在平房上快晾干了”。我似乎闻到了他家中的麦香,想起过去麦场上乡亲们的艰苦日子。 那时节,收麦不容易,在场地上打麦更不容易。全生产队的小麦集中一起后,首先是摊场,人们用桑杈把麦垛挑开,推到场地上摊匀,尽可能使麦秆交叉,斜着隆起,以保持通气,便于晾晒。男人们牵着牲口套上石磙在场上一圈一圈碾压,碾压一遍后,待在树荫下的人再过来翻场,把未碾到的生麦穗杆翻到表面再晾晒后重新碾压,直到麦粒从麦穗上脱光为止。 以上说的是正常年景。若遇到阴雨连绵,人们不但费力费时,还得吃生了芽的霉麦。我小时候就遇到这种年景。那年三天两头下雨,秋庄稼长的不错,但是打麦场上乡亲们叫苦连天。要么人们无法出工,要么看到天气好一点,刚刚把湿漉漉的麦秸挑到场地上,一阵风飘来一片云彩,就带来一场倾盆雨,那叫“塌场”。一回接着一回,人们的劳动一次次化为乌有。麦场周围,发了芽的麦粒儿绿油油,人们心里如油煎。我清楚记得,一直到了中秋节,田里的玉米都长出了棒子,麦场才腾开。可想而知,麦秸已沤成了黑灰色,牲口都难以下咽,人们只能吃生了芽的霉变麦子,不是麦香,而是粘涩! 感天感地感时代,如今打麦场成了历史记忆,乡亲们再不用含泪吃生芽麦。那种“持久战”已演变成“速战速决”,人们充分享受到现代化的成果。但当年父老乡亲们的艰辛,那种对大自然的无奈,已镌刻在我的心里,鼓励我去奋斗,创造更灿烂的明天。 戒烟记 文/刘路平 我的烟龄已有41年了,每天抽烟都在三包以上,人称“每天起床抽烟,一根火柴到底”的那类。毫不夸张地说,此生,我有两个很少看见:抽烟很少看见有能陪得起我的人,吃饭很少看见有出汗像我这样多的人。 我开始抽烟,是在1973年3月,未满19岁。由于年轻向上,我被单位选到乡下参加工作队。当时,提倡“四同”即同吃、同住、同劳动、同改造,白天抓生产,晚上闹革命。众多考验中,我感受最深的还是被分配到土改根子、贫农小组长家食宿的饥饿。他家一锅照得见人的白米粥,一碗红锅子炒的干辣子,无油无盐,有上碗无下碗,只有清汤寡水、饥肠辘辘,直到现在,想起都饿。 或许是想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把烟当成联络感情的纽带,又或许是因为饿,总想有点什么到口里打个转。每当乡亲们抽烟时,我就有意无意地凑上去,跟他们要一根,尝尝,然后,就自己节衣缩食买烟抽,见到乡亲们就递上一根。烟不但让我打发了在乡下的寂寞时光,更加深了我跟乡亲们的感情。我也就这样慢慢地“堕落”成一天两包的超级烟民,深刻体会到了从臭到香、由苦到甜的人生烟味。 跟所有烟民一样,我也知道烟的危害,多次想戒,却总经不住烟的诱惑,抽了戒,戒了抽,前后经历了三次痛苦的离合。 第一次是1990年在省委党校学习,同房的朋友刚戒烟不久,一见面,就跟我说起戒烟的种种好处。我清楚他的用意,一时莫名的冲动就宣布戒烟。头三天,夜幕降临,点灯习书,烟瘾来袭,坐卧不宁,只得出门寻烟。几次欲购,几次忍手。经不住香烟的诱惑,就往抽烟人多处挤,贪婪地猛吸“二手烟”。烟香飘来,陡然间,气定神安,是那样亲切,那样美妙!此后,又熬过了5个月,复吸。 第二次戒烟,是1999年。这次戒,应该肯定,比上次准备得充分多了,因为吸烟有害的宣传日盛,新世纪的号角即将吹响,我把戒烟作为挑战自我,给新世纪的一份贺礼,隆重地在工作地较大范围的一个干部会上宣布了这一消息。可以说,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烟戒了,食欲大增,首月增重6公斤。这次戒烟,对自己要求还是比较严的,凡一人独处时,都做到了不思不想不吸一支烟。但每逢朋友聚会时,经不起吆喝,难断“伸手牌”,名曰“吹吹”,实际上是心瘾难除。就这样挣扎缠绵、博弈较量着。10个月后,一个“偶发事件”袭来,令我义愤填膺。朋友来了,关心者来了,当然“烟伙计”也关怀备至地来了。此刻,与它的亲仇,都显得是那样的无足轻重。自此又功亏一篑。 那么,这第三次戒烟,又是因何而起呢? 4年前,慈母因肺癌辞世,对我打击很大。母亲,长沙人,1950年初,带着襁褓中的大姐,与父亲一道进入湘西参加地方建设。在湘西,她先后生下了哥哥和我,还有两个妹妹,加上姐姐,就是姊妹5个。她克己待人、节衣缩食、任劳任怨、相夫教子,用瘦小病弱的身躯,担当起一大家的重担。在“文革”中,被打成右派的父亲下放到湘西高山台地———腊尔山劳动改造,姐姐下放到洞庭湖当知青,哥哥下放至外婆的老家当知青,我在休学一年后,被录取到被称为吉首偏远的丹青公社中学初中部就读,小妹寄养在舅舅家里。一家人各自东西,母亲把一颗心掰成多瓣,把爱撒向四面八方。 母亲就在这时也开始学会了抽烟。那时道路不畅,没有电话,孤独的母亲,只能把对亲人们的思念点成一支烟,一缕一缕飘向夜空,飘向亲人。 2011年,母亲被确诊为肺癌晚期,主要致病原因是长期抽烟。3个月后,她与世长辞! 母亲过世后,像年轻人一样青春不老、喜欢唱歌跳舞的父亲,突然腰不能直、腿不能迈,成天瘫坐在沙发上,郁郁寡欢,魂不守舍,瞬间苍老了许多,几年后,随母而去。 父母之死,与烟有关,与悲伤有关,与他们所承受的苦难有关。可能是过多沉陷在悲痛中,他们的死,没有让我与戒烟联系起来,真正促成我戒烟的是一位朋友。 去年中秋,我和妻子赴京看望儿女。当时瓢泼大雨,交通中断,我们滞留在火车站。这时,接到朋友妻的一个电话,告知朋友已住院,初步诊断为肺癌。这位朋友,与我共事多年,志趣相投,情同手足,平常身体健康,每年体检是他最骄傲的时候。接到电话,我二话没说,退票直奔医院。手术下来,五叶肺割去一叶,所幸的是尚处早期。 看来,这一次我真的要痛下决心戒烟了!理由无它,为了健康地活着! 乡村戏事 文/董国宾 走出乡村,记忆中总会留下什么。我最忘不掉的,便是乡村的戏事。 乡亲们天天在地里耕作,一旦闲下来,生活中就缺少很多东西。晚上打谷场上要唱戏了,老老少少安闲的时光里,一下子有了滋味,村子也便沸腾了。那时乡村都是这个样子。乡村戏事在乡下是个挺大的事儿,我们那儿称唱大戏,规模再小,也都这么叫。在我们村,我可没少看大戏。 我们村常常有戏看,日子也过得闹,外村人起名戏村,他们自然也会跑过来过戏隐,因为村里就有个戏班子。村子不算大,会唱戏的人却不少,嗓子一亮,人人都说好。这个戏班子都是种田的农民,但他们又颇有些功底。晚清时村里好多人爱唱戏,还出过几个名角呢,方圆数百里算是唱得响。世代相传,我们村还真称得上戏村,连小孩子也能唱上几段,田埂上片刻休息时间,也有人扯着嗓门唱。 年节里戏事最多,一场赶着一场,地里没了农活,乡亲们有了闲,村子里照样好戏连台。戏班子不用花钱到别处请,村里几个人一撮合,拉起场子就是一台戏。别看戏班子整日泡在泥土里,但演艺还不赖,做、念、唱、打功夫倒是有些底子,只是乐队简单了些,只有板胡、二胡、三弦和锣鼓,可伴奏起来挺有气氛。乡亲们对台上唱腔听得惯,花花绿绿的戏装和道具,看着也过瘾,倒增添了几分生动和逼真。村东头打谷场上,像模像样的戏台没有,只筑个高台,搭个天蓬,用布幔围起来,一个个戏迷就全找到了感觉。入戏的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但小孩子比谁都心急,离开戏还早呢,就搬了凳子到戏场去占地儿。晚饭一过,那才叫热闹,几乎全村人倾巢而出,成群结队地向戏场蜂拥过去,十里八村的人也往这赶。还有不少百里开外的戏迷,提前住到近处的亲戚家,只等着好好过一场戏隐。打谷场上,人头攒动,灯火通亮,这大概是小村庄最热闹的事了。 三通锣鼓过后,戏开演了,演员唱得正酣。《秦香莲》最动情,情恻恻,恨悠悠,思绵绵,观众在台下也跟着一下一下抹眼泪。戏曲《精忠报国》最牵动心魄,爱国名将岳飞在台上骨气正坚,群众对这个铮铮铁骨心仰目捧,只可惜奸臣当权。场下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恨不得窜到台上,将“秦桧”除之为快。《穆桂英挂帅》每年都应邀重演好几遍,每次上演,乡亲们都充满了豪情和满足。那时我是个顽心小童,我的最爱当属《孙大圣》。孙大圣金箍棒一耍,我只觉得两眼冒金光,真逗真开心。戏曲把乡亲们的魂勾了去,演到情深处,整个戏场像开了锅。 戏班子在台上塑造历史人物一大串,生活中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有位演员到外村串亲戚,半路上蹿出一伙人,拦住他就往回赶。他们说看戏时曾见他演秦桧,死活不让他进他们的村。叫孙涛的小演员不一样,有个模样俏丽,人品娴淑的外地女子找上门来,非要嫁给他,只因小孙涛成功地塑造过正面人物小罗成。那姑娘一次次跟着看戏,着魔似地仰慕剧中人物小罗成,也着魔似地爱上了小孙涛。俩人遂因戏结缘,真是痛快。 巴掌大的村除了种庄稼,再就是戏事,乡亲们日子颇欢畅。走出农村很多年,但乡村戏事我怎么也忘不掉。 别样的庆典 文/蒙城侯兴锋 1992年的中考分数出来后,我以506分的成绩考上了公费师范生,那时的政策还包分配工作,所以就等于毕业后当老师是打了包票的。贫瘠的山村里出了一位教书先生,这在村里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 我们全家都很高兴,父母就打算用家里仅有的200块钱,买些简单的酒菜,招呼关系最近的几家亲戚朋友,一起庆贺一下,办一个小范围的庆典。可是,在庆典的前一天,当父亲拉着架子车,到集市买菜回来之后,竟然发现全村的老少爷们全都聚拢在我家那简陋的院子里,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一点礼物,要么是鸡蛋鸭蛋,要么是咸鱼咸肉。这些东西,大家平时可都舍不得吃,只有在年节或者是给小孩子加餐时才会吃一些,如今却都大方地拿了出来,这份心意可不轻!平日冷清的门口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了,乡亲们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着诚挚的笑容。然而,父亲望着闹哄哄的人群,本该骄傲自豪的他却蜷缩在墙角,看似舒展的眉头下隐含着淡淡的愁容。 当落日的余晖,将最后一缕斜阳洒向我家的三间砖土混搭的堂屋时,小村便悠悠地浸入到了暮霭之中了。四处袅袅升起的炊烟,显示出宁静而又祥和的气氛。我们一家五口围坐在一张小方桌旁,昏黄的灯光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郁闷。 “孩***,明天全村人都来参加这个庆典,咱买的那些酒菜,根本就不够,要不就把圈里的猪宰掉吧。”父亲首先打破了沉闷。 “那头猪宰了,开学几个孩子的学费可咋办?还有地里的化肥也要买了……”母亲不无担忧地说。 “咋办?总不能再把贺礼退回去吧?”父亲闷声说。 我考上了公费师范是喜事,乡亲们前来道贺也是喜事,然而正是这样的祝贺,却让我们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那时,农村的物质条件还极度匮乏,如果把庆典办大了,就要牺牲掉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如果不办,可乡亲们已经来了,不管顿饭吃,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最后,经过反复合计,父亲一咬牙:“宰了,明天请人把猪宰了。孩子的学费和化肥钱到时再说,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父亲出门请人杀猪,乡亲们在村里德高望重的四爷带领下,再次会集在了我家的小院里。他们手里全都拿着从自家菜地里摘来的蔬菜,韭菜、豆角、辣椒、茄子等应有尽有。我们一家人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四爷哈哈一笑,说:“孩子考上了学,这是天大的喜事,可你们家的情况,我们都知道,那头猪不能杀。今天我们赶早到这里来,就是要自己动手,帮忙做菜,要知道,自己地里种的菜,吃着才香。” 结果,那一天的庆典办得就很另类,桌子上几乎清一色的是蔬菜,真真切切的是“素宴”,但乡亲们吃得是红光满面,并没有丝毫的不快。 时光荏苒,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扎根在山村,尽心地传道、授业、解惑,内心从不曾有过后悔,也从不曾有过动摇。因为,在我的灵魂深处,一直都记得那一场别样的庆典,使我终生都感念人性的淳朴善良,并埋下了一颗感恩的种子。 故乡的水井 文/杨立谦 想起故乡,就会想起水井,远离故乡,就是远离水井,要不然,怎么会叫“离乡背井”呢? 记忆中的水井,在村西南方的山窝里。井口两米见方,井壁小石垒砌,青苔附着,如水墨画中的翠黛。井盘宽大,人们用脚踩踏将它打磨得又光又亮,两米多直径的井口镶嵌在井盘中央,白天与太阳对话,夜里邀月亮来做客。 梯形井台下有一泓鱼塘,鱼儿欢跳,惹得鸡狗们也来看热闹。井台两侧那十几级台阶,也说不出这口水井的年龄,更说不清它到底供养了多少生命。 无论严冬酷暑,乡亲们总是早早地到井边报到;不管村道多么崎岖,乡亲们也要靠自己的双肩,将家中的水缸储满。缸中清澈见底的水,让乡亲们感受到什么是美满,什么是团圆。 故乡的水井朴实无华,浑然天成。盛夏,井口铺满青苔,浓绿而厚重。劳作口渴的人们顶着烈日,蹲在井口,痛饮一口打上来的井水,如大旱逢甘霖。隆冬,井口白气氤氲,井外冰晶闪耀,井内却水清如镜,从不见冰冻。 水井是乡亲们日常生活的见证,是乡亲们的交流平台。当清晨袅袅的炊烟升起,三三两两的村民便在井台互打招呼,问长短。傍晚,日暮西沉,辛勤劳动一天的乡民,又三三两两去挑水,浇园子,洗衣服,淘洗蔬菜。水井边,男人们交流着地里庄稼的长势,锄禾田间的经验;女人们则家长里短,不时引来一阵轻松愉快的欢笑。 农忙时节的夜晚,水井边不时有搓衣声响起。白天,女人忙田活,夜里她们就借着月色浣洗衣裳。夏天的晚上,偶尔也有男人在井边用冷水洗澡,有时他们边洗边唱,在歌声中洗去一天的疲惫。他们说话的声音格外嘹亮,把整个宁静的夜晚搅得热热闹闹。 不许趴井沿边玩,这是我们小时候大人经常的告诫,但这种告诫终会被我们的好奇心战胜。我们试探着把头慢慢移近井口,顿时,在井水中映出一颗颗幼稚的小脑袋,随着水波的晃动向四处散去。 岁月无痕,人事更替,光阴不返。在时间的长河中,一代代乡亲们生于斯长于斯,生生不息的水井不但滋养了人们的生活,亦滋育了人们的心灵,历久不衰…… 尖山寺的雾 文/马福强 尖山寺的雾不像峨眉山那样汹涌澎湃,也不像黄山那样缥缈奇幻;尖山寺的雾也不是每天都有,它的出现总和雨水有关。 旱得久了,靠天吃饭的乡亲们总是看尖山寺山巅有没有雾,有雾出现时天才可能有雨。尽管翘首以盼,但好久也不见山巅结雾,眼看着禾苗枯萎,徒有扼腕叹息和无奈。直到有一天黎明,一位早起的皓首老者突然发现尖山寺山巅有云雾缭绕,他的老眼瞬间迸射出明亮的光,随即又泛起蒙蒙的泪花,饱经沧桑的脸上终于绽开了轻松的笑容,随即便是更多人的惊叹与喜悦,并奔走相告。 因为这雾是及时雨的预兆,是旱情告一段落的句点。在童心未泯的少年看来,此刻尖山寺的雾像一朵蒲公英的花儿,颤巍巍的白,他想吹一口气,看白絮四散飘飞;在花季少女看来,此刻的雾像是羊肚菌儿,白嫩圆润,她想,若摘下来熬一碗汤定然是鲜香无比;在我看来,此刻尖山寺的雾更像是升腾的祥云,聚着乡亲们热切的期盼;在父老长者的眼中,透过此刻的雾,已然看到丰收的硕果。 雨前的雾一般会在山巅凝绕三四天,所以这三四天里人们的目光都会聚焦在雾上,心也纠结在雾上。当雾真正像风中的蒲公英一样从底部向四周散开,雾绺如传令兵四散开去又收拢集结,然后争先恐后地朝北聚集一两天后,半空中便堆积起如山的云。当云的色彩由白亮变得昏暗,由轻散变得厚重,只待风头倒戈,乌云南下,甘霖始降,万物得以滋润,乡亲们才会如释重负。 去年四月初赶庙会,我有幸在尖山寺住了四天三夜。第二天半夜山上落起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一夜。第四天起床,发现雨停了,尖山寺则被笼罩在重雾之中。 到山门一看,才知道这次尖山寺的雾非同寻常,有一种并吞万里的气势,故乡那些谙熟的峰峦、沟壑、树木、村庄、天空、大地,什么都没有了,眼前的世界一片白雾茫茫,平时对雾遥不可及、虚灵变幻、奇幻妙异的认知被彻底颠覆。置身其中,明显感到雾的厚重与潮湿,雾,竟成了触手可及,又实实在在地存在。 忽然想起上小学时躺在炕上读《西游记》,看到祖母做饭时一绺烟从门里飘进来,我便有过跳上云头一个筋斗翻十万八千里的冲动。而此时此刻,我被云裹雾绕,却没有少年时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睁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闭起眼睛什么也没想起,似乎和雾已经融为一体了吧,但又分明感觉雾就是雾,我就是我,就这样怔怔站着,恍惚间似在梦境似在仙境间游离。 一曲悠远的箫声穿透重雾,如凤鸣九霄,清远纯净,幽幽婉转,天地间唯有此声,别无嘈杂。这是诵经早课的开篇。稍顿,铜钹轻擦,声如坚冰破裂,草木拔节,蛰虫睁眼,触角伸开。木槌轻击鼓沿,似有石径间马蹄疾行。木鱼叩响,又好像乡亲们在修缮农具,货郎在轻摇手鼓……一回回钹重鼓响,如闪电蛇舞,春雷咋起。男声合诵,抑扬雄宏,如大河奔腾,涛声时远时近,一泻千里…… 此刻虽身在雾中,我却神游八方。看惯了四季轮回,万物生息,进而体会到诵经祈福在还原人与自然的生存规律,诵经祈福其实是在用原始演绎新生,用简单诠释繁荣,用民俗展现高雅,且不可简单地以迷信度量其功。 天亮了,雾自南向北涌动,一瞬间,我有了驾雾而飞的轻灵惬意,彩云追月虽有诗意,也没有我这般的潇洒浪漫吧!庙宇嵯峨身后,远处山头时隐时现,脚下草尖上的露珠晶莹,眼前的松柏忽明忽暗,而我衣袂飘飘。我想天地间如有摄像镜头,此时它已经打开,抓拍到了此刻的美轮美奂,这一帧画面,将永久地储存在我的脑海中。 极目四望,大雾隐没了沟壑,只剩山梁极尽蜿蜒。树木朦胧参差,寺院的红墙碧瓦雨后如新,而院中喧天的锣鼓,攒动的人头,袅绕的香烟,则可以确定以尖山寺为中心方圆数十里,已衍生成一个崭新的巨幅二维码。请朋友们用好奇心扫一扫,你定能读懂尖山寺的人文、自然及当地的风土人情。 父亲爱吹牛 文/卜庆萍 父亲干了大半辈子长途汽车司机,见多识广,每次回到乡下老家,与乡亲们一阵寒暄之后,总免不了自吹自擂一番,好像自己无所不知。于是,乡亲们有事纷纷来找他,他总是一拍胸脯夸下海口——这事好办,我想办法。 一次,从乡下老家来了一对年轻人,说要到县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可来县城的途中,发现村里开好的介绍信忘在了家中,返回去又太远,于是就找我父亲帮忙。父亲二话没说,一拍胸脯,这事好办。不一会儿工夫,父亲不仅帮他们办妥了结婚登记手续,还免去了工本费,年轻夫妻非常感谢,高兴而归。后来我们才知道,新《婚姻法》刚刚颁布实施,办理结婚登记无需再开具介绍信,免交的工本费是父亲垫付的。 还有一次,从乡下老家来了两位客人,年长的那位叫老孟,是父亲小时候的同学,年轻的那位是老孟的儿子。老孟自认为不是外人,开门见山地说,儿子快结婚了,这次是和儿子一起来置办结婚用品的,可没想身上带的钱不够,希望父亲能借点。父亲爽朗地笑了,拍着胸脯说:“钱不是问题!而且我和那个商场的经理是旧交,我跟他说说,再给你们优惠一下。”果然,午饭后父亲送给了老孟一张打折卡。老孟一边感谢,一边夸父亲神通广大。过了一段时间,单位同事来找父亲,约父亲一起去商场逛逛,说再不去打折卡就作废了。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张打折卡是父亲同事送他的。真相大白,母亲嗔怪父亲,他却叹了一口气说:“乡下人讨个老婆不容易啊,他们是村里最困难的一家人,这样的家庭我们怎能不伸手帮一把啊!” 父亲之所以爱在老家乡亲们面前“吹牛”,是希望乡亲们有困难时,能够想到找他帮忙。父亲并不神通广大,但他却有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善良与真诚,这份温暖,让乡亲们感激不尽,也让我对父亲肃然起敬。 骑在驴背上的日子 文/李夜冰 在我童年的朦胧记忆中,有一段骑在驴背上逃难的日子。 听大人们说,七七卢沟桥事变,日寇占领华北。日军对华实行烧杀抢“三光”政策,到处抢掠扫荡。村里的老百姓惊慌失措,都在投亲靠友,各自逃难。逃难的乡亲们让跑不动的妇女和孩子们骑上毛驴,因我们这大山里最好的交通工具只有毛驴。妇女们搂着我们这些孩子骑在毛驴上,男人们在地下走着。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只听得驴蹄声“咯噔咯噔”地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日子到了什么地方,大人们带了些吃的让我们随便吃一点。 逃难的人群不止一伙,有的把孩子丢了返回去找,有的背着扶着老人们在逃。一路上看到日军用汽油点燃的村庄火光冲天,村路口的石头上有斑斑血迹和惨死的老百姓,四面震天的枪声连成一片。人们正在担心害怕地逃难时,碰上一个邻村的老乡,说他被日军在腰上刺了一刀,他忍痛往前跑,乡亲们赶快为他包扎伤口,一路同走。又走了很久很久,大人们说我们绕过乐平城(阳县城),到了乐平县的任家离村,我们村的老乡和当地的老乡联系了一下,想在这里休息一阵,妇女和孩子们实在太累了。当地的老乡们非常热情,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乡亲们都能理解。在这里住了一阵,大人们听说日军扫荡的大部队过去了,我们要回家了。 我依然是被大人们搂着骑在驴背上,走啊走,一会儿蜿蜒小道,一会儿崎岖山路,一路颠颠簸簸,走啊走,又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距我们石门村八里路的七亘村附近,忽然听到乡亲们欢乐的高呼声,我很奇怪,多长时间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很多乡亲们接着传来的喜讯说,咱们八路军在七亘消灭了日本军队,打了个大胜仗。我骑在毛驴背上还看到了打胜仗的痕迹,如:日本军人的尸体、死马、死骆驼,沿路可见。回到村里才知道,这是刘伯承师长领导的八路军消灭了路经我们这里到娘子关的日军和他们的粮队,这就是有名的七亘战役。 这次为躲避日军扫荡逃难总算是安全回到村里了,但乡亲们的心里都不踏实,随时准备敌人来扫荡,往深山里转移。 这次逃难虽然艰苦,但乡亲们也有了一些经验,在共产党领导下,我们解放区(晋冀鲁豫边区)组织了“全民皆兵”,逐步形成了反扫荡的力量,建立了民兵、自卫队、儿童团和设立了消息树、岗哨等。还就地取材研究制出了“榆木炮”、“石雷”等土武器。当敌人来扫荡,我们就上山隐蔽与敌人斗争,直到日军投降,抗战胜利。 我爱课本剧 文/高畅阳 我爱课本剧,不但爱看,而且爱演。 吴老师教好25课《猎人海力布》后,就对我们说:25课要排课本剧,最终表“演时间定在下周五,请大家都准备好。” 到了周五,我们在中午抽出时间来表演课本剧。我们这一组,海力布(我)、小白蛇(吴景茜)和旁白(刘佳怡)每人带上一个小蜜蜂,然后拿出道具,开始表演。 表演时我生怕说错台词,先做了一个深呼吸来放松一下,想一想再说。我先手里拎着几袋猎物(装作拎着,实际上根本没有)送给村民,然后拉着空的弓去深山里(小型树林,位于操场后方)打猎,突然听到有喊“sos”的声音,抬头一看,一只老鹰抓着小白蛇飞过(是走过),我急忙搭空气箭开弓,对准老鹰射去,老鹰捂着肚子跑开了。小白蛇(吴景茜)为了报答我,把我领进龙王家的宝库(小白蛇是龙王的女儿),可我要了龙王的一颗“翻译宝石”,因为只要带着这颗宝石就可以听懂各种动物说的话。 有一天,我又去打猎,听到几只鸟正在说:“咱们快飞走吧!这儿的山要崩塌,洪水要涌出来了,不知会死多少人呢!”我听到后,马上回村子让村民们搬走,但乡亲们不肯搬走。我只有说出事实,才能救乡亲们,虽然说出来会变成石头,但乡亲们要紧啊!于是,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对乡亲们说:今晚,这“里大山要崩塌,洪水要没过大地,大家快搬走吧。”话音刚落,我就变成了石头。 乡亲们看我变成了石头,都相信了我的话,马上搬走了。半夜里,大山崩塌了,地下涌出洪水,把他们住的村子淹没了。(幕落) 最终,课本剧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我希望周周都排课本剧,让我们受到锻炼,并从中获取快乐。我爱课本剧,有时自己觉得有兴趣的课文都想排一排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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