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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 赶集文章
释义

赶集文章(精选13篇)

过年赶集

文/韩浩月

这两年流行送对联,最近半个来月,就收到了七八种对联礼盒。现在的对联,多是印刷体,不少还是取自名人手迹,比如鲁迅、胡适等,漂亮归漂亮,但却少了墨水的味道和气息。

以前在老家县城过年,赶集的首要事情就是买对联。那会儿印刷的对联极少,大多是本地书法高手提前一两个月就写好的。我最喜欢买现写的对联,撰写者气定神闲,毛笔一挥,几分钟就是一副新鲜出炉的对子,购买者交了钱,乐滋滋地站在一旁等墨迹干透,卷起来带走。

因为晚上要吃年夜饭,年三十的集只有半天,上午的时候,电影院那儿的十字街头挤得水泄不通,凑热闹的人也不少,仿佛能把人挤暖和一些似的。过了中午,人就潮水一样退下去了,剩下零零散散准备打烊的摊主们。还有一些不甘心回家的孩子们,在一地甘蔗皮和鞭炮皮里,寻找着人们掏钱时不小心掉地上的钢镚。

上午赶年集,还能遇到舞狮队。舞狮队等了一年,终于等到了年三十,看见狮郎手里挥动的绣球,激动得上蹦下窜,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舞狮队只去大单位门口,比如县政府、财政局、武装部等,舞狮队一到,单位就把准备好的鞭炮拿出来放,还有些单位会撒糖,小孩子们怕被踩,等舞狮队离开后,才一窝蜂冲上去,在地面上扒拉着找糖块。

2019年春节返乡,县城里已经好几年不逢集了,过年赶集,要到乡镇去。乡镇的集,反而更有年味,因为专门做生意的比较少,大多数都是乡村老汉、老婆婆趁着年底,售卖自家的特产。有点手艺的,比如蒸包子、扎灯笼、捏糖人、剪窗纸、理发,就卖手艺,长长的一条街上,各种招展,热气腾腾,手机随便一拍,都是一幅充满了年味与生活气息的好图片。

记得那次赶集,买了甘蔗、橘子、大蒜辫、羊肉、烧鸡、咸鸭蛋……都是日常食物,但过年时买,总有点喜气洋洋的感觉。还买了一个印着红双喜的洗脸盆,就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那种结婚必备品。我花10块钱买下它的时候,摊主十分高兴,说这个盆他摆了五六个年集都没有卖出去,终于遇到识货的了。我开玩笑说,要好好收藏起来,以后能卖出个文物的价格。

虎年的春节,希望还是能有机会去赶集。春节赶集本来就是很好玩的事情,被疫情耽搁这两年之后,这份快乐显得更为珍贵甚至奢侈起来。作为一份难忘的文化记忆,当赶集重返生活的时候,它所激起的欢乐,会令人倍感珍贵。

陪母亲去赶集

文/赵自力

前些天,我回了一趟老家。老家在农村,从我记事起就有赶集的习俗,那时主要是由于交通不便。现在条件好了,赶集的习惯却还保持着,隆重得就像过年过节似的。听母亲说再过几天就可以上街赶集了,我满心欢喜,离开家乡后,就很久没赶过集了。

小时候,常常是姐姐带着我去赶集的。姐弟俩背着家里早已准备的山货,穿着不怕露水的胶鞋,走过田野和山岗,两个多小时才能赶到集市上。赶集那天人格外多,我们一到集市就摆开山货。好品质才有好生意,我们的山货总是先被买走。姐姐往往背着空篓,一手攥着钱,一手拉着我的手,去买母亲嘱咐的盐巴等日用品。回家路上,我们要么吃着糖果,要么舔着冰棒,运气好时还能买串糖葫芦,那时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在车上和母亲说起儿时赶集的往事,母亲笑着说:“你那时简直是个小馋猫,看见什么好吃的就想要。”我笑了笑,忽然明白对儿时赶集印象深刻,其实是对那些小吃刻骨铭心罢了。

汽车在柏油马路上奔驰,原先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现在十几分钟就到了。街上依然热闹,也干净得多,人们熙熙攘攘地来回穿梭,像一幅流动的风景。农村产的东西,有些很粗糙,却质朴,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当我看见那用黄泥巴腌制的咸鸭蛋时,还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母亲高兴地看看这、摸摸那,偶尔极为内行地告诉我几句要货比三家之类的重要经验,然后又继续去看下家了。我提着竹篮,喜滋滋地跟在母亲旁边,耐心地把母亲中意的物品放进竹篮里,小心翼翼地提着,就像提着一篮子宝贝。

回家后我百感交集,有些事随风,有些入梦,有些长留在心中。如今,我们都用网购了,完成订单后,只需等待快递小哥送上门就行了,依然会货比三家和讨价还价,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再也没有儿时的热闹鲜活。我坦言,我还是更喜欢那种乡土的、粗糙的、有仪式感的集市。所以,有空我想再陪着母亲赶集,感受集市的热闹和人间喜气。跟随着母亲,看着她东张西望的背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赶集

文/秦桂生

近日看到汪曾祺先生在《读廉价书》中描述逛小镇沙岭子集市的情形,竟勾起了我小时赶集的回忆。

我的老家离桂林城不远,但小时候很少去“赶城”,而常常跟着大人去乡村赶集。

老家周围有几个集市,即最近的定江圩,较远的大面圩和最远的潭下圩。那时定江圩人口较少,且交通闭塞,赶集的人不多。而大面圩和潭下圩每逢圩日便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我随父母亲赶集最多的是大面圩。它地处桂林地区所属的灵川县灵川镇与桂林市郊大河乡结合部(当时桂林地市尚未合并),旁有漓江环绕,水、陆两路皆便达,前来赶集者络绎不绝,商品丰富,便于买卖;更重要的是,农村人打惯了土堂,而老家的土堂与大多赶集者的语言相通,买卖交流十分方便亲切,且我姨妈就嫁在圩上,每每赶集结束就上她家吃顿午餐,既亲密了关系,又省了饭钱。

大面圩距老家十五公里,步行需两个多小时。那时候家里很穷,连自行车都没有,赶集时总是抄小路步行去的。从村里出发赶一趟大面圩,要经过定江镇的额头、大丰西、粟家、大丰东和灵川镇的独田、粑粑厂、西头、金家等八个自然村屯以及两片大的丘陵地。

大面圩既是一个自然村,又是一个集市。据《灵川县志》(1997年版)载,其建集时间为清乾隆年间,逢三、六、九为圩日,至今不变。该集由青砖柱、杉木柱和木瓦马背脊天面构成,分米行、鞋布行、杂货行、鸡鸭行、猪牛行、果蔬行、米粉行、酒行、农具行等九个独立的交易行。每个交易行皆为矩形,按一定间距依次排开。每逢集日,来自灵川县的灵川镇、定江镇、潭下镇、三街镇以及市郊大河乡等各地的人们,采取肩挑、手提、人抬、车(自行车)驮等方式将货物汇聚于此,形成了一个庞大而繁荣的市场。

此集一般自早上九点左右形成,直到下午三点左右才散去。来此赶集的人们,不仅交换物品,购买各类生产生活资料,而且交流信息,传递亲戚朋友的口信。到了上午十点多钟,集市逐渐达到高潮,直至中午十二点左右才慢慢退去。此时的圩场,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板路闲聊声、猜拳喊码声、吹拉弹唱声此起彼伏。

这个时候,有钱的人家开始上店下馆,喝壶烧酒,买根油条,吃碗米粉;没钱的人家就只好自备粗茶淡饭,在摊位旁边谈买卖边吃饭。而小朋友们则一个劲地凑热闹,看新鲜,赖着大人买点糖果什么的吃,乖巧的屁孩还能吃上一碗梦寐以求的米粉。

小伙伴乔兄时常与我结伴去赶大面圩。他生性聪明,打小就喜好用弹弓打鸟打蛇。所以每次去大面圩,他都要我陪他完成一个“规定动作”——— 上弹弓店逛逛,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弹弓。因照面打多了,一家宋姓弹弓店的老板都叫得出阿乔的名字了。还真别说,乔兄确实在大面圩买回了不少质量不错的弹弓,并用弹弓打了许多“狗爬蛇”。阿乔说,大面圩的弹弓弹力强,做工精致,便于携带,好于其他地方的弹弓。

那时的集市是农村姑娘小伙相亲找对象的大好场所。大面圩亦然。该圩集中了七村八寨的赶集人,因而成了农村青年男女相亲的黄金地。那时虽是自由恋爱,但由于姑娘小伙平时接触太少,相互之间不认识、不了解,所以往往借助媒婆牵线搭桥。媒婆们个个经验丰富,能说会道,熟知许多未婚男女的情况。每逢圩日,姑娘小伙便精心打扮一番,然后在媒婆的引领下与对方见面。相亲的地点散布在各个买卖行,但大多是在米粉行。相亲者在听过媒婆的介绍并经互相打量之后,心中逐渐有了谱。善于察言观色的媒婆,见“火候”已到,便说:“同意吗?同意就去吃米粉!”所以,是否吃米粉,就成为相亲是否成功的标志。这是我们这个地方当时集市相亲的惯例。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到大面圩买猪崽。当时还处在吃“大锅饭”的时候,为了省出半天工,父母亲特意起了个大早,在没成圩之前就赶到了大面圩。那天恰逢周日,学校没上课,我也悄悄尾随父母来到了圩上。当我“从天而降”出现在父母面前时,他们既惊又气,恨不得扇我一记耳光。

那日赶集的目标是买两头猪崽,一头是养大达标之后上交国家的“任务猪”,一头是自家过年用的年猪。成圩之后,父母亲围着猪行来回看了又看,按照他们心目中的标准仔细挑选着每一头猪崽。最终有两头“长相”良好的猪崽先后入选。回到家里,母亲在猪栏门口烧了一堆稻草火,然后与父亲一同将猪崽穿火抬进猪栏。猪崽过火的一刹那,父母亲怀着期盼异口同声地说道“哟嗬,长大起码三百斤!”

乡村晨曲

文/韩灵艳

太阳刚露出笑脸,整个乡村便从睡梦中醒来,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花草的气息。

小鸟藏在嫩绿的枝叶间啾啾浅唱,它悠扬的歌声是乡村人家的起床曲。老黄牛哞哞地叫着提醒主人,催促着它们的早餐。鸡仰起长长的脖子,伸个懒腰,扑棱着飞到门口的菜园里觅食了。各家的狗都汪汪地叫着,迎接新的一天。

东家大叔早早爬上樱桃树,摘了一筐筐晶莹剔透的红樱桃,笑眯眯地去赶集。西家大娘从菜园里薅了一篮子带露珠的蔬菜,还热情地塞给我一把。邻家大哥正赶着一群羊去田野吃草,一脸欢喜的样子,很享受这清爽时光。村西头的王爷爷又在大声吆喝孙子,叫他起床读书。陈家大姐用轮椅推着中风的母亲,在村里平坦的水泥路上散步,母亲热情地和乡亲们打招呼,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在城镇打工的年轻男女,骑上车一溜烟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公公挑两筐品种优良的红薯苗,那苗整齐地排列在筐里,准备下地栽种。动作麻利的婆婆往水缸里倒满了甘甜的井水,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婆婆做的早饭也格外吸引人,金黄的葱油饼外焦里嫩,香气阵阵扑鼻,一锅红枣鸡蛋疙瘩汤也让人垂涎三尺。

人勤地不懒,地里的小麦已籽粒饱满,翻腾着黄绿色的麦浪。杏园里的杏黄澄澄的,有鸡蛋那么大了,果农们在忙着采摘。

赶集人的喧哗声、庄稼人的赶牲口声及犬吠鸡鸣声,奏响了一曲美妙的乡村交响乐。

三叔和他的牛

文/史太群

三叔背着手走在集市上。 乡村集市的人很多,小商贩的叫卖声,在整个集市上是此起彼伏,热闹着呢。“三叔,赶集啊,不去茶馆喝两口?”群子一户家的堂哥在跟三叔打招呼。“喝,怎么不喝,不喝茶我来集上干什么啊。”三叔哈哈的笑着,回着家门侄子的话。

集市两边是整齐的门面房。超市、服装店、理发店、照相馆、饭店、茶馆等各种店铺分排在集市的两边。这里的街道不比城里的差,只是短点、窄点。茶馆是群子老家集市上的一大招牌,这里老百姓无论是在农忙,还是在农闲的时候,都爱到这儿的茶馆里喝茶、聊天、侃大山。三叔是茶馆的老常客了。

蹲在田埂上割草的三叔直起腰来,两个草架子已经装满了青草。三叔每天赶集、喝茶以后,都要到田地里割牛草的。自从三叔的妈妈去世,群子出嫁以后,三叔就开始养牛了,牛成了三叔唯一的精神寄托。

本来是人老三辈一去生活的,平时是蛮热闹的,这一下走的走;嫁的嫁了。三叔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沉默、孤独了。那时的三叔,很享受这一老一小呵护的。这样一来,家里和村里人都很担心三叔的,担心他能否继续生活下去了。本来就嗜酒如命的三叔,整天喝得烂醉,以至于要群子和奶奶到处找。那时群子和奶奶可是三叔全部的精神寄托。

三叔本来个儿就不高,经过这次打击后,更是又瘦又矮了。三叔挑着满满两草架子的草,迎着阳光,走向那间属于他的家。小黑狗跑了老远来接它的主人,三叔挑着草在前面呼哧呼哧的走着,狗儿摇着尾巴跟在后面奔跑着;俨然是一对父子,那情形让人感动的有些凄凉。

“朝里边去去,给你上点好吃的。”三叔拿了一把草,对着他的牛,笑呵呵的说。那牛听话的朝墙边挪了挪身子,扭头看着三叔,摇着尾巴,眼神里满是欢喜的样子。

“你就是不听话,老把屎拉在屋里,你闻闻,这屋子里有多难闻,拉屎的时候不能跟我说一声呢?”三叔蹲在床边,一边对他的牛说,一边摸出五香花生米和他的高粱酒。那牛嘴里嚼着草;眼睛望着三叔,像是真的在听主人说话似的,不是点点头,就是摇摇尾巴的。三叔每天都是这样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他的牛拉着家常。这牛自打进了三叔的这扇小木门,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就像三叔从未离开过这个小村庄一样。

三叔把他的牛放到小屋里,靠南的墙边,是为了让牛能够照到充足的阳光。他却把自己的床放在了北墙边上。群子每回去看一次三叔,心就会更沉重一次。她也不止一次的劝过三叔把牛卖掉,因为三叔不缺钱花。三叔是村里的五保户,是有照顾的。何况他还有低保。可三叔说了,他养牛不是为了卖钱,就是想有个伴。每次三叔这么说的时候,群子都会哭。因三叔的孤独,因自己的无能而哭泣。

夏季的草是最嫩、最多的,可是,三叔在夏季却很少晒干草的,原因是夏季的草因为太嫩,晒不出货,色泽暗淡,又容易长霉。只有到了秋后白露节过后,各种草都已经成熟了。这时,三叔就会从早到晚不停地割草,为了给他的牛储存过冬的口粮,三叔连赶集、喝茶都免了。白露后的草,像极了成熟的庄稼,遍地都是。只要把割来的草,放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晾晒,只需几个好太阳,那草就被晒得焦干了,而且色泽碧绿。把晒干了的草收拢、堆起,待到冬雪飘落时,就可以拿来喂牛了。

深秋的早晨,三叔又担起了他的草架子,走向了田野······

赶集

文/卢国强

35年前,我背着一串晒得快要冒出油的红辣椒挤在溪河集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我绝对想不到,这个刚刚恢复集市交易的塞外小镇,竟然拥有600年的贸易史。而眼前我所能做的,是要在鸡蛋筐与黄瓜摊之间,寻个落脚之地,以便妥善安置我背来的那串不安分的红辣椒。

我终于卸下辣椒,小心谨慎地把它和农货放在一起。辣椒红得刺眼,我的脸有点发烧,我不敢看身边的农民,更不敢看街上的行人。远处如果有熟悉的小伙伴的身影,我赶紧转过身,把自己藏起来,或者佯装成路人。

那时候,经商是令人耻辱的事情,严重点儿说,是投机倒把。好在辣椒是自己地里产的,晒了一个冬天,吃不了,换些油盐钱,我爸说了,不犯法,也不丢人。

偏偏这辣椒极贵,3元一斤,我问旁边的大叔,就是这个价。接连来了两个主顾,第一个是供销社饭店的,询了价格,嫌贵,扭扭头走了;第二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小眼睛,长瓜脸,抹了头油的头发上落了一层灰。他说两块五卖了吧,我都要。我想着买卖就是有争有讲,哪能一口价咬死,就回价说给两块九吧。两块五我都要了,小孩!卖了赶紧回家,***该着急了。他提着我的辣椒串在阳光下照,好像这辣椒长了雀斑似的。他还揪下一块放嘴里嚼,辣得直吐舌头。再有别人问价,他直接就给回了,他说这辣椒是我的。

我是搭邻居家毛驴车来的,快要散集了,车上人都已经坐齐,驴也伸脖叫着提出抗议,我只好把辣椒卖给他。

这人带着秤,买下辣椒后转身就喊了起来:“辣椒!新鲜的干辣椒!3元一斤,童叟无欺!”原来是个二道贩子,我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第二次赶集,我背去一丝袋子豆角。这一次我不再羞涩,我觉得与广大农民站成一排,接受收豆角的小贩讨价还价是一件很光荣、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只是,这回不能便宜这些二道贩子了, 5分一斤,少一个子儿也不卖。而且,我吆喝得也挺欢:5分一斤,新下架的豆角,快来买啊!

时值盛夏,卖豆角的人很多,吃豆角的人很少。也不是少,家家都有,都拿集上来卖。好在有人来收购,是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她给3分钱一斤,说已经装满半个三轮车。有上次的教训,我一直站在太阳底下坚守。任由妇人三番五次游说,就是不降价。哼!少5分钱,门都没有!这次我是自己骑自行车来的,我怕啥?卖不了我再驮回去!

临近中午,别人都缴械投降,主动把豆角给那个妇人送去了,唯独我的原封未动。散集之后,我跟豆角一起打蔫了,我把这袋豆角又驮到家里。

妈妈问,怎么弄回来了?我说上次辣椒降价便宜了小贩,这次豆角我没让价,下个集我再去看看。妈妈脸色很难看,干辣椒放一年也不坏,新豆角现在就蔫了,还能等到下个集吗?

我这才意识到犯了错误,豆角与辣椒没有可比性,它不具备保值条件。这袋豆角被妈妈一刀刀切了晾成了豆角丝。

两次赶集经历给我稚嫩的人生上了一堂经济启蒙课。如今,我虽然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几经沉浮,毕竟脱离了“泥腿子”。面对城市林立的店铺和如蚁的人流,谁能否认,我身上那份数风流人物的矫情与自负,不是以35年前这两次不成功的交易作为积淀呢?

去处

文/姚文冬

朋友从海里打来不少鲜鱼送我,有了好东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老家看望父母,倒不是说我有多孝顺,对我来说这更像是一种习惯。

走进熟悉的小院,看见中央的小径扫得干净,菜畦里的白菜又高又壮,有一畦割过的韭菜又冒出一层绒绿,真担心过几天降温会冻死。父亲正坐着玩扑克,好像是“过五关”。我拎着鱼晃了晃:“爸,鱼。”父亲放下扑克过来看,说这么多呀。我说这是野生的鲈鱼、梭鱼,市场上都少见,一顿肯定吃不了,冻上也行,腌了煲咸鱼也行。父亲说嗯,起身往东屋走,冰箱在东屋,他倒腾冰箱,像是要给鱼腾地方。

门外传来舅舅的说话声,我看见你车在门口停着,你妗子给你一罐姜片,她自己用糖腌的。他把一个大罐头瓶放在橱子上,泡在糖水里的姜片如金如玉。父亲说,你来得正好,拿几条鱼去炖吧。舅舅问啥鱼?父亲找了个袋子给他装鱼,他分辨着鱼的模样,拿一条就说一种鱼的名字,鲈鱼、梭鱼,梭鱼、鲈鱼……把几乎一半的鱼给了舅舅。我得意地对舅舅说鱼的来历,舅舅却自顾自地说,这姜片是你妗子用冰糖、白糖腌的,是小赵告诉她姜可以这么吃的,可以生吃,也可以炒菜用……好像那姜片是难得的宝贝。我只好住嘴,因为我的声音被舅舅的声音盖住了。

显然,我想炫耀我的鱼,舅舅想炫耀他的姜,都想证明自己把好东西给了对方,抢着表白中我主动退却了。以前,他们把不值钱的土特产给我,像红薯干、嫩苞米,我推三阻四,还面露厌烦,后来我发现,谢绝他们的好意会使他们非常失望甚至沮丧,此后便来者不拒。所以这次我不但识趣地住嘴,还迎合说,我平时就最爱吃姜,连孔子都说“不撤姜食”。舅舅一愣,眨眨眼,眨出了笑意,拎起鱼愉快地走了,回头还补充了一句:“光白糖就买了十好几块钱的!”

母亲不在,父亲说她赶集去了。记得小时候,等母亲赶集回家是一件最具诱惑的事,她的篮子里装满了苹果、酸梨、剁成截的甘蔗,还有蔬菜、粉条、猪肉、鸡架,以及把包货纸都油透的桃酥。我总是流着涎水在门口盼望她。现在赶集能买些什么呢,差不多还是这几样吧,对此我早已失去诱惑。如今对我最大的诱惑,是母亲赶集的行为本身,只要她仍有赶集的兴致,说明腿脚还给力,这便是我们的福分。

但我决定不等她了,我对父亲说,我想早点回去,难得今天空闲,我想去票房玩玩。接着又强调,平时太忙了总也没去,仿佛是希望父亲理解并同意。说完,竟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做完了作业或家务,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说,我去玩一会儿。那么,今天心安理得的理由是什么,是我给了他们好吃的鱼吗?当然不是。这是下意识。只要父母还健康地活着,无论多大岁数的儿女,总能不自觉地钻回童年的躯壳里,生出小孩子的心态和言行,甚至撒娇也不足为怪。反过来,父母亦然,比如母亲赶集回来,听说我没等她,下一次回家,她肯定会向我“兴师问罪”,亮出她做大人的威严。

父母那里,是我的来处,更是我的去处。只要他们健在,哪怕有了几条鱼,也能成为我回去一趟的理由和动力。这样完整的去处,并非人人都有。作家刘亮程说:“许多空穴乡村,那些有人住的房子里大半住两个老人,过一段时间走掉一个,剩下一个被儿女接走,这个院子就空了。”这是许多人无可避免、正在发生着的事。而我,至少在目前,老家因父母健在而饱满,亲情像炊烟不断。子欲孝而亲犹在,这是至高的幸福。没有父母的老家,成了心里的乡愁,有父母的老家,则是一个实在的去处。

这乡村如此熟悉

文/衷九兰

晴朗的气候,散去阴霾和寒冷。游散的生灵,以沉稳的步履,飞抵悠然的境地。从海边专家村向两边延伸出去,枯黄的景物和苍翠有序的更替,在季节的恩赐抚慰下,以其特有的方式,完成从头到脚,由内到外的改变。

铺面灌输的冷风,像一个个淘气顽皮的孩童,一会朝东,一会儿往西,有时紧挨地面横扫而过,有时从半空中席卷而至。大概是接近入冬,路旁那些低头叹息的芦苇和狗尾巴草,随着轻风拼命摇晃,洒落一地的草籽,钻进土质,在呢喃的草茎间发生微妙的反应。

寂静的田野在渐渐脱去秋装后,开始露出从容而淡定的面容。一对骑自行车的老少男女,匆匆返回,采购的芹菜和少许的食物,预示着前方不远的乡村赶集人数不多,否则可以获得更多的物质。

迎面走来又匆匆擦肩而过的赶集者,有的手持麻袋,有的手提物品,从眼前经过,她们的表情看不到惊喜,也察觉不到忧愁,就像路边那些静悄悄的毛豆和枯黄的茅草一样,迷恋着恬淡的时光,独享这淳朴与憨厚。

快到寨前村时,广播喇叭回响由远而近振奋起耳廓心扉。却不见热闹的人群和车流。一打听几位当地农民,说是右边的马路便是农贸市场。再走近一些,看见一家规模不大的小超市,再往前的房屋的墙壁上出现韩国字样,大意是一家小吃部或小卖部。风刮得越来越大,一位男士爬在小卖部的顶部用工具在捣鼓树枝,小店的大门有一层厚厚的塑料门帘遮挡着风,门缝透出一丝的颜色、光线、以及模糊不清的女子的轮廓。

壮着担子,轻轻推开门帘,一张秀气淳朴滋润脸上红扑扑的中年女子站在小卖部货架旁。你好!一声浑厚清脆的声音,在狭小而温馨的空间回荡起来。紧接着又来一句:你们来自哪里!我们说:离这儿只有数公里的地方,慕名前来赶集呢。嗯,今天赶集,不错,常有人来俺们这里采购或观景。

若不嫌弃,可以进院子瞧瞧。我们求之不得呢。推开虚掩的塑料门帘,她在前面引路,我跟在后头。

半封闭的只有几平方米的院子里,杂七杂八的很是丰富。花盘里有棵长势良好的仰天生长的朝天辣椒,细小尖尖的个头,鲜红透明的颜色,给院里增添一抹亮丽。附近几棵绿的绿红的红的植物在陈旧的土质间生长着,厕所、厨房的对面便是主人家的住处,院子的中央未见水井,地面囤积几大水盘的水管引进的清水。门帘积满陈旧的污垢、地面洒落不少的灰尘,低矮的房屋只有一层,但结构布局很是合理和精密。卫生条件和设施与农村并不大的差别。或许是东西堆放松散随意,或许是闲杂的工具没有足够的空挡,倒也显得农村人粗略豪爽的特性和生活习性吧!

女主人接近五十,脸上滋润红扑扑的,语气温和利落,待人地道厚重,见到她好想见到老朋友一样,直来直去,没有陌生感。看到一株像盛夏时那般茂盛的辣椒,我忍不住惊讶起来。她大概觉察出我的好奇:嘴里蹦出一句:你若喜欢它,就摘回家炒菜吧,我的菜地还有呢!她的话并非客套话,而是发自内心:我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和快意。心想:你我初次见面,凭什么这般热情有加、友好相待呢。难道前世有缘,还是今生有约。反正,我的感官到内心,那种熟悉的味道和浓浓的乡土气息如春风扑面,蜂拥而至。这就是所谓的暖意和情结吧

按照村里人的指点和广播喇叭发出的声音,来到人们所说的闹市区时,刮起的大风跟眼见的冷清,让人想起这边的喧闹只是一时,平静的时光很长久。这与我们去过的凤城、大辛家、东村、留格等地的赶集截然不同。整条街道,除了几家零散的货物,摊主、就是正在加紧收摊的菜农、菜贩,看不到逛街的人群,不见当地的新鲜果蔬。时钟指向十点半左右,老早散去的场景与狂风袭扰的况味,与此时此刻的所见所闻完全匹配融合。一个很大宽阔温暖紧密的村落,从博大的地盘朝四面八方拓展开来。一栋挨一栋建起的农家小院,并排而立,每一栋房子的前头有一个相当规模的小院,小院栽种一些植物,小菜,水果,院子的后面或者四周是厨房、住所、卫生间、杂货间等,一家小院别墅似的建筑物,让人有种安全感和归宿感。

乡村虽说不如都市庭院的阔绰华丽,但也不乏它的温馨自在。每家每户的房顶上或房前屋后,堆得像小山似的满金黄的玉米囤积在那里,门前的杂物和香菜肆意生长,红薯块随意摆放在房前的沙子路上,茂盛的魔芋露出尖尖的红鸡冠,亮出她的多情她的美丽。半途中,有时探出一株树叶落尽的赤裸裸的柿子树,上面结满熟金黄色的果实;墙壁上躺着一个个成熟的冬瓜葫芦,扮相时髦的中老年女子,在收拾自家的农副产品,她们见到我们露出友善和笑容。

由于纯粹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庄,没有任何任务和目的,也没有熟悉的人要拜见,完全怀着随意走走看看的心境,按照自己的意愿休闲散心。我们默然地走着观察着,欣赏着。突然,一声熟悉的叫唤,把我们的目光牢牢收拢。原来是一位熟人,人家正在推车劳动,热情招呼进家里坐坐,我们在表示感谢和婉言谢绝后,算是回复后,打过照面啦。接下来的时光,有平淡的熟知的风景,有浓厚的乡土特色的景物,有清澈见底的池塘,有长势不错的蔬菜,遇到收获而归的老农和风尘仆仆的农妇,她们古铜色的肌肤,和包裹严实的外表下,散发出来一种浓郁的地域特质和憨厚朴实的情怀。

返回途中,有种淡淡的芬芳从身旁、脚下、前方、身后纷纷涌出、并且弥散消融开来。作别走远的光景,告诫自己的内心:此情此景此物此感慨,或许随处皆可碰到、而且相见相识,却未必能抵达心灵的府邸,不见能遇见你想遇到的境况。当你邂逅别具一格和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又将是另一种恩赐良辰或机缘巧合呢。

家乡的“背河”

文/李夜冰

我的家乡是太行山东麓一个美丽的古村落——石门村。

在我们这大山里的小河小溪,水或大或小,或急或缓,是常有的事,不用说云雾遮山、大雨滂沱的天气,就是红日高照,万里无云,有时也有从河的上游涌猛而来的大水,因我们这山区大部分都是高山峻岭,沟壑万道,一下雨山水汇集而来流入河道,形成洪流,各条河流无法搭桥架路,只有在过河处水里放几块石头,踏石而过,但河水一涨石块就淹没了,只能提鞋趟水过河。我们村山多地少,隔着河的土地也多,有时早上下地,突然河水猛涨无法回家,上地的乡亲们互相关照,将妇女小孩,背着趟水过河回家。这也是我们山里人互相帮助习惯了的常事。

一天,我跟着大人们一块到地里去,走时天并没有下雨,回来到了河边,突然洪水大发,谁也过不去,我们大人小孩一共四五个人,只能绕路爬山路回家,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家,天色已经很晚了。

我们这个小村没有商户,只有一家卖油果的,一个小伙子每天早上扛着一个油果架子走街串巷叫卖,想包一顿饺子吃点肉,也得到距我们村走山路八里走大路十二里的测鱼村去买。

测鱼村是我们方圆几十里最大的村子,这村子是五天一集,四面八方的乡亲们都到这村里来赶集买东西。每到赶集的那天,街上小铺、饭馆、小摊、遍街都是,很热闹,有时街上人挤得走不过去。周围村子的买卖都很少,大部分村民都是靠到这里赶集购买自己的日常用品的。

测鱼村西有条大河,名“松溪水”,在我们那个区域就是最大的河了,大河的水可修渠浇地。村边的部分土地成了水田,还可种稻子和蔬菜。这大河虽然有利但也有害,这里下了大雨或上游下了雨,各处山水汇集到大河,大河发大水像猛兽一样势不可挡,经常吞没村边的住户和建筑。

这河的水很大但没有桥梁。因水量大小不定,时急时缓,加之当时的经济困难无法架桥,要想到测鱼村办事、赶集,只有趟水而过。特别是夏秋季节,河水深浅变化莫测,有时水很深,而且流得很急。渡河时,都是体力强的帮助体力弱的,老人和妇女儿童,都由体力强的男人背过河去,所以“背河”已成了本地人的一种习惯了。这里没有专门的背河工,更不收费,乡亲们认识或不认识的都很热情,不认识的人,顶多问一句你是哪个村里的,不会多说客气的话,只要都安全渡过河去各办其事,大家心里就都很满意了,这大概就是山里人一种朴实的本色吧。

乡村小镇

文/史忠和

这是一个乡村小镇,小镇很小,三条长只有百米的街。房屋高低不一,在大片的瓦屋中偶尔杂着一两幢“洋房”,街是水泥的,已经被来往的车辆碾压的踩磨得又光又滑,有很多处已经是凹凸不平,一下阴雨就积满雨水,一不小心就会被喷得满身是污水。

小镇虽小,作用巨大,方圆几十里的中心就是她。一般每逢四、九就会开集一次,当地人把这叫做“赶集”。

赶集就像节日,窄窄的街道因为摆满了摊位更加狭窄。拥挤的人流不时碰撞,如果站得高一些,会看见街上的人买卖什么的都有,水果、农用物资、鸡鸭鹅蛋、猪肉、青菜等等。

每次集市从早上六点开始,中午十二点结束,最早来赶集的是卖货的商家,他们按照固有的摊位把车里的所有物品都摆放在地上等待着迟来的买主。盐、油、醋、茶、糖、酒等一应俱全。赶集的人们,有急事的早早的来,早早就回,闲暇的慢慢的来悠悠的回。

吆喝声、叫卖声、讨价声、音响声此起彼伏,好一幅农村集镇交响乐。

小镇真小,银行一家,邮局一家,超市几家,理发店一家,饭店两家,真正的“行业垄断”,但绝没有欺骗,人来人往都笑容满面,礼貌的对话,风趣的谈笑,平安,充满人情味。

小镇太小,街道只可一辆车单行,与外界相连的公路也烂洼成片。镇与县城的交通连接是一辆中巴车,每天早上七点三十出发,“哐哐”的跑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县城,一天三个往返。这些年,打工的人越来越多,进城办事的人也多了起来,车运的境况也不错。通往县城的大客每天往来于此,给这个小镇又增添了几分生气。

小镇好小,走在这样的镇上,能让人品味出一些城市找不到的感觉。

真好,乡村小镇!

赶集的那些事儿

文/susheng996

县城北门,一条石子马路向北通往邻县。出五里地,是一个不大的集市,叫小顾集。顾名思义,应该是姓顾人的居多的一个集市。乡村习惯,逢三六九赶集,赶集多了对它就很亲切。

小顾集原是桃果园公社的所在地,也是苗圃基地。桃果园几经撤销、合并,公社、乡、农场都叫过,虽经多次变迁,却一直是附近几个村的政治、经济中心。一片青翠掩映中,有公社机关办公的场所,还有信用社、医院、供销社、中心小学等。当年在村里人眼中,它是距离最近、最繁华的地方。小买卖靠赶集,其它事情,在公社都办得了。要上县城,还得再赶几里路。乡下人没事去县城干嘛?一年也就去一两次,春节前去县城买点儿东西,花一毛钱洗个澡,八分钱喝碗糊辣汤,四毛钱吃一碗大杂烩,心里美透了。去一趟县城,新鲜事回来要讲半个月。

初识小顾集,还是“文革”刚开始,县里造反派举行县委书记批斗大会,生产队组织男女老少去参加会议,我们小孩子们是去看热闹的。六月的天,很热,县委书记带着纸糊的高帽子,被揪在大卡车上,广播喇叭里喊口号,我们现场踮起脚望一眼县委书记这样的大官,凑个热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顶高帽子,心满意足了,都坐在杨树林里还出闷汗,让那些人去斗吧。早晨走的时候,老母亲给了一毛钱,让买点儿吃的,集市上黄瓜卖二分钱一斤,自己没舍得买,渴了跑到水渠里捧了几口凉水喝,回家交回了一毛钱,因为当时家里东屋在下大雨时倒塌了,省下这一毛钱留给家里盖房子用。

小顾集有公社的中心小学。校舍自然比其它村里的好,草房也是好草房,还有砖瓦房,是全公社的最高、最好的学府。每年“五一”、“六一”,我们各村里的小学都来中心小学参加体育比赛和文艺演出比赛,有时也叫汇演。咱怎能比得过中心小学呢?总是中心小学获得第一。人家在集镇上,咱在乡下;人家的操场尽管也是土操场,可比咱小学的大一圈;人家教室里有架风琴,学生跟着风琴的声音唱歌,表演节目有风琴伴奏,只看那气势,咱小学就矮了一截。每一次参加中心小学活动,除了心里羡慕,就是服气,要不人家为啥叫中心小学呀!

也有咱露脸的机会。那时兴举办活学活用毛主席着作讲用会,才刚知道啥叫写作文,瞎编上几句话,但在咱小学举办的讲用会上,俺居然讲的让老实刮目相看。咋的?俺哥是“文革”前小学优秀毕业生,会编故事,他给俺写了一篇稿子,在学校一炮打响了,老师都夸俺写得好,推荐到中心小学讲演。在中心小学的大操场上,对着全公社的几个小学的老师和学生读那篇活学活用的稿子,大喇叭里是俺的声音,操场上有回音,嗡嗡地响,外边马路上都能听见。那次俺把中心小学的气势压下去了,带俺去的老师很高兴,中午还带俺在中心小学老师食堂吃饭,替俺交了两毛钱,吃的是芸豆炖羊肉。以前俺没吃过羊肉,听说味很膻,第一次吃羊肉,可能是饿过头了吧,是很膻、也很香、很嫩,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如今五十年过去,还记得那炖羊肉的滋味。

马路东边是公社供销社,几间红瓦房,是全公社生产生活物资中心,买农具、买化肥、买镰刀、买暖瓶、买脸盆、卖鸡蛋、买盐、买火柴、买花布,都在供销社。走进供销社,看到玲琅满目的商品,闻闻里面的气味,才感到生活有新鲜的滋味。

供销社最火爆的场面是收购棉花。秋天里各村里的棉花收好晒干后,装上独轮车,运到供销社院子里,满院子白花花一片,挤成一团,外边的车队排成一条龙等着过磅。收购棉花的营业员,在农民看来,吃公家饭的,就是个官。到了上班时间,千呼万唤始出来,磨磨蹭蹭地找票据本、喝杯水、校好磅,还不开收,等会儿才真的来了官样的人,每一车上随意扯出一把棉花,两手拉棉丝,根据棉丝的长短和色度,他说几级棉就是几级棉,定了级就在车上贴上1、2、3,表示定了1、2、3级了,那边才过磅收棉。好在都是生产队的,公买公卖,带队的和推车的都不计较,你说几级就几级。不大工夫,收棉花人要下班了,人家关上窗口,拿着瓷碗去食堂开饭去了,中午还要休息两小时才上班。撂下满院子农哥们爱去哪儿去那儿。卖棉花人反正也习惯了,有备而来,每个车队都有一辆车自备柴草和粮食,到集市上买点儿辣椒、茄子什么的,就近借人家灶头生火做饭,每次到小顾集出差,还补助三毛钱呢,正是一次改善伙食的机会!集市边上的住户也很乐意,每次有人来借灶做饭,剩余点儿硬柴火就行了,这生意还挺火。每次卖棉花都要到天煞黑才回家,印象中卖棉花没得几个钱,生产队从来就没有分过钱,村民们权当是卖公粮一样尽义务。好像很多时候是不用给钱的,从收棉花的地方开一张票,到外面门市上就变成化肥了。农民推来棉花,换回化肥,供销社做一下收据转移,一切搞定。

去供销社卖猪最让人高兴。不过每年也就一回。在狠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岁月,家里一年只能养一头猪,长不到两百斤,入冬前一定要出栏,不然是喂不起的。一头猪能卖八九十块钱,带上布票,接着就在供销社柜台前扯上几尺布,为家人添置过冬衣服,几块钱买一件尼龙衫,算是奢侈的了。几十年后的现在,看那奢侈品店里的几千块钱一件世界名牌服装,也不如那件尼龙衫招人喜爱。

供销社门前有个小操场,两个新篮球架子,还套着篮筐网,供销社职工里有几个外地来的下放知青,每天下班后他们打篮球。赶集的快乐,就是站在操场边看人家打篮球,看人家穿着白背心、跨步上篮的优雅身姿,只觉得潇洒、可爱、好玩。有一次是星期天,在几个小青年打完球后,居然让我们几个农村学校的孩子玩几下子。那篮球、那篮筐、那篮球架子,都很标准,比俺学校那破烂玩意儿好百倍!玩的全场奔跑,满身臭汗,很投入,很开心,全然不顾路边看热闹的人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曾经在咱学校教过数学,后来调走的一位老师骑车回校途中看到我们,显然是想喊住说几句话,几个伙伴玩的太过投入,愣是没和老师搭话,余光中看到那位老师悻悻然骑车远去了。多少年后,一想起老师那远去的背影,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此后再无缘与那位老师见面。

马路西边有个重要场所是粮站。老百姓的命根子,都在粮站手里。麦收、秋收后,生产队要去交公粮,社员们把最好的粮食送给粮站,到了冬天和春天,又从粮站购买返销粮度春荒。返销粮数量每年不一样,丰年少返,荒年多返,有时还会优惠卖一些饲料、豆饼什么的。粮站旁边的两间小房子,是粮食加工点。土话说叫“机面房”,一台粉碎机,我们叫“小钢磨”,加工小麦或玉米,一斤粮食只要一分钱加工费。星期天扛上二三十斤粮食去“机”成面粉,就是给家里办了一件大事,格外开心,总比天天推石磨省力气。一次去“机”面,路过一处水塘边,迎面走来一个陌生的大姑娘,脚上穿着新布鞋,主动搭话,是去“机”面的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给了我一张已经交款的票。她刚“机”完面,加工点没收她的票,于是我就用这张票又“机”了一次,排队等“机”的时候,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直打鼓,直到交了票,粮食倒进“小钢磨”漏斗,这才松下这口气来。扛上面快步离开“机面房”,这回替家里省了两毛多钱,占了大便宜,心里美透了。后来在学校开展斗私批修、狠抓私字一闪念活动中,我心里不踏实,还是主动检查了这件事。所谓正心诚意修身,君子慎独,不以恶小而为之,此为终生之戒焉!

去小顾集最高兴的事儿,是去做新衣。“机面房”旁边有一户人家,女的是残疾人,腿脚不利索,便学了裁缝手艺,做一件衬衣五毛钱,外衣八毛钱。村里孩子的衣服多是自家做的针线活儿,土气、不合身。要是有人穿上件裁缝缝制的衣服,就如同今天穿件皮尔卡丹名牌一样神气。在小伙伴们踢毽子、滚铁环、甩铁瓦时,故意露出在集上做的衣服,从人家嫉妒的眼光中获得快感。怀着一种愉悦满足的心情,拿一块咔叽布料,去量尺寸下料,一个星期衣服就做好取回来了,尽管做的皱皱巴巴的,依然得意地穿在身上在人前显摆。那时节,农村壮劳力都要下地干活,累得直不起腰。即使小顾集这地方,也只有苗圃里的人享受蔬菜队人的待遇,可以吃成品粮。男劳力照样要每日出工干农活的,偏这残疾人,反而能学得手艺,自己养活一家人,真是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几年前回乡路过小顾集,曾经繁华的去处没了踪影,那条与邻县连通的石子路早破落废弃了,只有路边老供销社操场的那个篮球架,历经近半个世纪的风雨剥蚀,还孤零零地站立在那里,伸出长长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等着有人喂球,让人依稀记得当年的模样。只是,球架底下长满了杂草,还有些许稀泥巴,谁还问津这个烂地方呢?

听说县城规划区扩展到小顾集了,或许不用多长时间,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掩埋在楼房和柏油路下。

赶集

文/王苹

年少的时候,我喜欢跟着姐姐赶集。她虽然不愿意带着我,但却拧不过母亲,只能将我这样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一把扔到后车座上,而后一个“前掏腿”,从横梁跨上自行车,跟着她那些同学朋友们,说说笑笑地赶赴集市。

对于跟姐姐一样大的女孩子们,赶集是一个盛会。而且她们有自己的语言和小世界,有时候还会说一些我听不太懂、但又觉得似乎应该脸红的玩笑。我跟她们谈不到一块去,况且她们根本不屑搭理我,在她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无用的小跟班,除了在姐姐的后车座上沉甸甸的,还不如父亲的驮筐更有价值。

所以她们基本一路上都不会跟我交流,好像我是一团无形的空气。她们会聊集市上卖的纱巾的色泽与款式,口红的价格与颜色,谁的发夹配衣服更好看,有没有耳环跟电影里明星一模一样的。我一心一意只想着我的文具盒的盖子快要掉下来了,所以对她们的聊天有些厌烦。

赶集的日子,都是确定好的,一周一两次的频率。于是我们家有针头线脑需要用,便会翻箱倒柜地找找有没有什么值得一卖的玩意儿,搜罗出来,让姐姐或者父亲拿去换钱。姐姐当然不愿意穿着她的花裙子、戴着她的小丝巾,在鸡鸭乱叫的集市上,蹲泥地上等待买主。她宁肯自己不去赶集,也不愿意当个卖东西的小贩。母亲当然也是愿意去赶集的,不过她赶集的次数还没有姐姐多一些,因为她要忙着看家,跟一条忠实的猫狗一样,蹲踞在家里,防止外人不怀好意地打量或者偷盗。所以这样卖货换钱的重任,便都交给了父亲。于是一年到头,父亲时不时地就被母亲给派遣到集市上,将鸡啊鸭啊猪啊牛啊西瓜啊柿子啊,拿去卖掉,换回家里针头线脑的零碎东西。

我整个的童年,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集市上流走。仿佛我从集市的这头,跟随拥挤的人群走到那头,人生便倏忽而逝。

赶集

文/赵自力

前些天,我回了一趟老家。老家在农村,从我记事起就有赶集的习俗,那时主要是由于交通不便。现在条件好了,赶集的习惯却还保持着,隆重得就像过年过节似的。听母亲说再过几天就可以上街赶集了,我满心欢喜,离开家乡后,很久没赶过集了。

小时候,常常是姐姐带着我去赶集的。姐弟俩背着家里早已准备的山货,穿着不怕露水的胶鞋,走过田野和山岗,两个多小时才能赶到集市上。赶集那天人格外多,我们一到集市就摆开山货。好品质才有好生意,我们的山货总是先被买走。姐姐往往背着空篓,一手攥着钱,一手拉着我的手,去买母亲嘱咐的盐巴等日用品。回家路上,我们要么吃着糖果,要么舔着冰棒,运气好时还能买串糖葫芦,那时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在车上和母亲说起儿时赶集的往事,母亲笑着说:“你那时简直是个小馋猫,看见什么好吃的就想要。”我笑了笑,忽然明白对儿时赶集印象深刻,其实是对那些小吃刻骨铭心罢了。

汽车在柏油马路上奔驰,原先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现在十几分钟就到了。街上依然热闹,也干净得多,人们熙熙攘攘地来回穿梭,像一幅流动的风景。农村产的东西,有些很粗糙,却质朴,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当我看见那用黄泥巴腌制的咸鸭蛋时,还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母亲高兴地看看这、摸摸那,偶尔极为内行地告诉我几句要货比三家之类的重要经验,然后又继续去看下家了。我提着竹篮,喜滋滋地跟在母亲旁边,耐心地把母亲中意的物品放进竹篮里,小心翼翼地提着,就像提着一篮子宝贝。

回家后我百感交集,有些事随风,有些入梦,有些长留在心中。如今,我们都用网购了,完成订单后,只需等待快递小哥送上门就行了,依然会货比三家和讨价还价,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再也没有儿时的热闹鲜活。我坦言,我还是更喜欢那种乡土的、粗糙的、有仪式感的集市。所以,有空我想再陪着母亲赶集,感受集市的热闹和人间喜气。跟随着母亲,看着她东张西望的背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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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9 11:2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