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散文

棉花散文(精选20篇)

美丽的秋天

一阵秋风吹过,一堆堆深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树木都已光秃,只有那碧绿的松树还竖立在那里。

天晴了,被雨打湿的枫叶飘落下来,火红的枫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空中,一群大雁一会儿变成一字形,一会儿变成人字形,披着金灿灿的阳光向南方飞去。不远处的松树上,小松鼠在枝头采松子,这样它冬天才有食物吃。池塘里,青蛙们正忙着打洞,因为它们要冬眠。

远处的花园里,一大群菊花争相开放,有白的,有黄的,有红的,五彩缤纷。还有蓝色的海棠花,黄色的桂花……

果园里,红通通的苹果挂满了枝头,黄橙橙的梨挺着大肚子,晶莹的葡萄让人垂涎欲滴,又大又红的石榴裂开了嘴……

田野里,金灿灿的麦子压弯了麦秆。棉花丛中,有一枝独秀的棉花,有三五成群的棉花,白茫茫一片,好不美丽。

秋天真像一幅迷人的画卷啊!

秋雨山色

文/西海清泉

一场初秋的雨,凉爽了大地,也凉爽了我寻秋的梦。雨后,行进在修河堤岸上,遥看四周青山,是非常惬意的事!

雨后,水泥钢筋结构的室内还是有些燥热,走在街道上,两行的梧桐树叶渐渐飘零,时而有点滴的雨水光顾颈脖,带来阵阵凉意,透过小巷,望见远处的云居山,清新苍翠,修河水清澈而缓缓向东流去。不多会儿,来到围堤,眼前的景色和平日没有多大的差别,就是空气里渗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而远处的山,和天宇间的云层与平时迥乎不同了!

灰黑色的云层依偎着云居山顶不断地生长着,布满了半边天空,云雾笼罩下的云居山系显得更加苍翠而深沉,云层浓的地方,山景中的雾霭层层,真还是分辨得出不同树种翠绿的程度是有差异的,更远的横山杨岭还带着蓝色山霭。

天底间,一幅绚烂而美丽的油画,色调从淡到深各异。此时的太阳也好像害羞,躲进云层里,想出未出。北面日出南面云,道是无雨更有味!

走在堤岸上,微风习习而来,仰头去迎接它们的抚摸,深深呼吸着清新的河风,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气息,飞鸟不时从头上一飞而过,我们的山村安详静卧在一片片翠绿的树林中,农田环绕。

围堤下的那片棉田吸引着我,乳白色的花瓣,点缀在翠绿的叶片中,清风吹来,不停地摇曳着。即便春花已去,可秋天里,也有各色品种的花儿次第开放,开得实在。我特别喜欢棉花的朴实而不妖娆,每一朵就是一个果。秋雨后的棉花更加挺拔、精神,仿佛眼前,白色的棉花挂满了枝头。

行到水泥路的尽头,修河北岸,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淡淡的,苍翠的山丘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碧绿,清晰可见。山下的村落,也更加耀眼。然而,南岸的云居山系有的地方却在云层的庇护下变得墨绿了,浓浓,好似要下雨。也有在阳光照射下的,淡绿可见,树荫婆娑,一山几色,层次分明。对岸像是穿上一件巨大的迷彩军服,神奇而美丽!

回头路上,顺着太阳的光线看四周的山系,更加清晰可爱!愉悦中,我的脚步也更加迅速!

秋思

文/华韵

突然的变化,使我们沿袭了十余年的生活定势发生了改变。同出同进的妻丢了工作,我的工作也从财会回归到讲坛,毫无准备的变故,让我茫然无措。

没有闲惯的妻子,不得不异地谋生。假日在老家的我,孤身一人。电视消遣,邻舍攀谈……难遣心中寂寥。做饭、洗衣,还有一些年初安排的细碎农活,成了我生活调剂的一段插曲。吃过早饭,拿上袋子,来到棉田。两分地的棉花,点缀在层层叠叠的稻海里。中秋前的稻子已现黄路,穗子沉甸甸的。土生土长的村子,儿时嬉戏的小河,砍柴放牛的后山……忽而变得亲切与依恋。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难得碰上一两个留守的老人,当下正是小农闲,田畈里难见人影。今年的棉花,可能是年成不好的原因,“死瓣”多。采收时要一个一个地从棉夹里往外抠。那坚硬的桃刺不时地扎着手指,落下血眼,不一会,指甲后就蹭出一片片“倒刺”。没人说话的时空里,思绪最爱乱飞。

往日里,两分地的棉花,在我和妻下班后的家长里短中就能拾掇完,天擦黑回家。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她要在一起,一趟就能赶过一大半。她的感冒好些了吗?……刚成家那几年,这季节,左邻右舍都干砍柴的活。那年月,没有煤气,电价又高,款牲养口的,全靠柴火。砍柴得花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山上的茅草、荆棘……都被妻修剪得干干净净,悬崖峭壁,妻爬上爬下,曲折羊肠,担柴回家……父亲86年去世,那年我23岁。一晃结婚26年,前15年,妻在家种地,双休、农忙、寒暑假,我就是她农活的帮手,两亩田的稻子,还有一些旱地的红薯、花生、芝麻……农忙时,有个帮手,做起事来也“溜便”(方言:快)。那时邻里都羡慕,外面有“月月红”,家里有“聚宝盘”。后11年,她随我在单位做合同工,如影相随。天天在一起,如唇齿之争,磕磕碰碰是常有的,斗气时的执拗,在气定神清后一切又消失得无形。

母亲2007年去世,老人家在世时,逢季总要叮嘱一番,苗秧播种,积肥备柴……大孩子,由于爱用衣袖擦鼻涕,鼻涕涂上脸夹,弄成个“猫脸”,被我戏称为“黑猫警长”,小孩子早产,又缺少营养,长得廋,我们叫他“瘦狗精”。两孩子,从小学到初中,都随我出进,转眼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孩子如同羽翼丰满的燕子,今已各奔东西。

一切于不经意间匆匆地流过。往往拥有时都不觉珍惜,失去后方恋珍贵。

佛说:活在当下。我想:珍惜当下……看下时间,耗时两小时零十分。为了早点捡完,好周日去看一下带病上班的妻,我不禁加快了速度。

棉花开了

文/罗文博

在深秋时节里,能够挺立在江海平原上的作物恐怕只有棉花了吧!它们披了一身洁白的衣裳,放眼望去,白茫茫地超过了天边的云彩。如今,蓦然发现路边广袤的田野里,一片“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壮美景象,我仔细一看,原来是绽放着的朵朵新棉,霎时,童年的记忆也如雪白的棉花般盛开了。

随着寒霜的袭击,棉叶被风吹得由绿到微红、铁红直到脱落。哈哈、站在弥望的原野上,凝视枯枝铁红的叶子上尽情绽放的棉花的花,一行行,一片片,好一个银白世界!伴随着秋日和谐的阳光的映照,使一张张憨厚纯朴的脸露出喜悦的笑容,此时有种无比的激动奔腾在我的周身血管。棉花的用途很广,能织成各种各样的布匹,淳朴耐磨,柔软舒适,结实耐穿,即使在当今高科技时代,棉花依然是深受人们的青睐。

棉花不光是人民群众生活的必需品,还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也是轻工业和卫生行业精细化工原料,造纸行业大多采用纤维较长的高级棉花、棉花造出来的纸张光洁柔韧、挺度好,耐磨力强,不发毛、不断裂。然而棉花种植起来却难度很大,棉花是一种多灾多病的植物,棉田管理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种植棉花的技术也是相当的考究。

棉,多么高尚的失落,开放的忧伤比凋落有更深的苍茫,在棉花的沁香里,我叫棉的名字,棉徐徐地滑过身来或扭过头去,我在那一尘不染的含蓄里看到了雪样的壮美覆盖了所有的旧伤。我还在棉的名字里发现有一朵朝我挥动手臂,她的笑颜如雪,粉面如雪,在雪的深处舞蹈。

棉花是多灾多难的植物,一出土就遭遇害虫的打劫。先是土猴,也叫地老虎,一种灰褐色的家伙,披着和黄土一样的外衣,贼头贼脑地潜伏在棉花脚下,乘机咬掉棉花的脑袋。然后是一茬接一茬的棉蚜,伏在棉叶的背面吸汁水。到后期,还有子子孙孙繁衍不息的棉铃虫,咬噬棉花的花蕾和棉桃。

棉花被咬掉脑袋也没关系,还会在叶瓣的一侧冒出新的枝杈,继续生长。而对付棉蚜和棉铃虫,就需要不间断地喷洒农药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在我们长江下游江海平原地区,由于土地的贫瘠,农民缺乏文化知识,不懂得科学种田,又没什么化肥农药,粮食和棉花产量都很低,记得小时候和母亲一起上地摘棉花,那棉花长的又矮又瘦,最多不超过五十公分高,加上病虫害,每一棵上就节了稀愣愣的几个小棉桃儿,农民们心苦劳动一年,依然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大多数农民们为了糊口,每年只种少量的棉花,所以农民的衣服都是千补万纳,补丁摞补丁。

六五年的时候,国家为了加强国防事业,和发展农村经济,提倡大面积的种植棉花,我的家乡江海平原,除去少量的土地种植粮食以外,大面积的土地种植棉花,上级还给我们每一个公社派两三个农业技术专家坐镇,定期到每个大队巡回检查,传授技术,每一个生产队里派一个年轻的棉花技术员。

棉花在全国很多地方都能栽种,我的家乡——江海平原也不例外。从我记事起,村里年年种植棉花,我也很多次在棉田中劳作过,人们历经的那份艰辛与劳累,我都记忆犹新。记得春分后不久,人们就着手整地、浸籽、播种。他们扛着钉耙、大锹,赶去翻晒田头的那一条条垄土,为做棉花钵播种做准备。

做棉花钵是力气活,一垄垄翻过的土被小小的棉钵模具挤压成了许许多多个棉花钵(呈圆柱形,上面有一浅浅的圆孔,放棉籽用)。单调而乏味的重复劳动让人倍感劳累,一天下来除了腰酸腿胀不说,双手的皮肤早已被磨得伤痕累累。

摆放棉种,更是一项细致活,每个棉钵中要放入三两颗棉种,然后洒上草木灰,再担水洒棉钵,最后覆上薄膜保温,才算播种完工。之后每天担水洒棉钵,要持续近一个月。待麦子收完,棉苗也有一尺多高了,于是再次用棉钵模具把麦田打成一行行圆柱形洞,然后把经过精心呵护的一个个棉钵中的苗移植其间,让它们开始独立接受风雨洗礼,享受阳光普照。

棉苗移植完成后,浇水施肥又成了人们近一个月循环往复的劳动。到了棉花疯长的六七月份,人们几乎都泡在棉田里,忙得腿脚不沾闲。一株株棉花棵子都要掐花尖、打花叉(这两项措施都是为了阻止棉花棵子长高长疯,促进棉桃的生长),还有浇地、施肥、锄草、喷洒农药……二十多天一轮回。棉花怕涝,只要遇到下大雨,人们扛起锄头就往田里跑,生怕棉田里有积水。到了晴天的中午,又立马背起药桶喷洒起来,消灭生命力顽强的棉铃虫。

火辣辣的太阳下,喷洒过农药的棉田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但棉田里正在劳作的村民们,有时连口罩都不戴。背着几十公斤重的药桶,右手不停地掀动着把柄,给药桶输送着压力,左手则不停地挥舞着喷管。雾化的农药喷洒到了棉花上,也飞溅到了他们的身上,常有村民喷药后微感不适,其实就是中毒的症状。可恨的是,喷药有时还无法解决棉铃虫害,因为时间长了,棉铃虫有了很强的耐药性。于是,人们只能采用手工除害法,手里拿着一个罐头瓶子,低着头、弯着腰,一株株棉花棵子、一个个棉桃上翻来覆去地检查,捕杀棉铃虫。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行走其间,不一会儿就衣衫尽湿,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身上滚落下来。

在人们的精心呵护下,棉株极力张扬它生命的力量,四周枝杈变得茂密,重重叠叠着伸展开来,心形的绿叶间已开始绽放出青春的花朵。到了8月,棉花就进入了盛花期,花朵竞相开放,颜色也是五彩缤纷,红色,黄色、紫色、蓝色等等,色彩十分艳丽,而花瓣儿亦如绸缎般的润滑,待到花儿谢了,绿绿的棉桃儿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躲藏在绿叶之间,直到悄悄地长大。

“花开犹如雪皑皑,采棉更是景如画。”当秋风吹起,一朵朵盛开的棉花就是一首首丰收的歌,原本那一望无边的绿色田野也成了白色的海洋,雪白的棉花在阳光下竞相绽放、鲜亮夺目,尽情铺展着它的骄傲。放眼过去,感觉天上的白云与白色的棉花交融在了一起,颇有“苍茫云海间”的辽阔奇观。盛开的棉花最怕雨淋,雨一淋就会发黄。于是家家户户大人小孩齐上阵,腰里系着袋子,一手抓着棉枝,另一个手五个手指轻轻一捏,柔软的、富有弹性的棉花就被轻轻提起,放到了袋子里,接着就是下一朵了,简直就是“信手拈花”。

棉花成熟后是按照棉桃生长顺序次第开放的,很多生长晚的,或者底层的棉桃光照不足,一入冬后也就成了干瘪桃或生棉桃。人们就要把这些棉桃拽下来,拉回到家里,晴天时就放在院子里晾晒,直至棉桃开裂,再把僵硬的棉花瓣从棉桃壳里拽出来,但是棉桃晒干了也很坚硬,母亲皲裂粗糙的手常被刺得血痕累累。虽然这些棉花质量较次,价钱也便宜,但是母亲还是不舍得扔掉的。

棉花晒干后,每年除了留一部分解决自家老小冬季御寒的棉衣棉被外,大部分都由供销社收购。就当年来说,棉花是农村里主要的经济作物,也是家里的重要经济来源,上学的学杂费、过年新衣、喷香的猪肉等全都仰仗于此。

在我看来,不与百花争艳的棉花朴实无华、无香无味,但在我的眼里是那么地美好,它可以纺纱织布、制衣做被,默默地温暖着人们的身体和心扉。清初诗人马苏臣曾写下“五月棉花秀,八月棉花干;花开天下暖,花落天下寒”的赞美棉花的诗句,诗中朴素自然的语言向人们描述了棉花关系天下暖寒的现实情愫。

终于到了秋末,盛开的花蕾变成了一个个硕大的棉桃。天气渐渐冷了,棉花的叶子逐渐枯萎,棉桃次第绽开,吐露洁白的棉絮。几天不到田里去,从远处看,白茫茫一片,像是落下一片云朵,像是遇到一群羊。收获的季节,一个个大闺女、小媳妇,腰里系着包袱,喜滋滋地开始摘棉花了。包袱被塞满了,把棉花从包袱里面掏出来,堆积到地头,堆积得像一座雪山,那才叫壮观。

棉花丰收了,卖到棉花收购站,家家户户有了一笔丰厚的回报,瘦寡的日子变得丰沛起来。家家户户都会储存一些棉花,经过弹压,剔除棉籽,用棉籽榨油,用棉絮套棉衣、棉被。冬日的村庄里,从暖阳下的街头,到油灯下的土炕上,家庭主妇们手摇嗡嗡作响的纺花车,开始纺线,开始坐在机杼声不断的织机上,哐叽哐叽地织布。过年的时候,穿着棉布做的新衣服,吃着棉籽油榨出来的美味,怎能不念及棉花的好处?怎能不想起棉花生长的场景?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我的家乡已不再大面积种植棉花了,秋作物除了玉米,还有为数不多的红薯、花生、蚕豆。这里面除了虫害和农药污染的原因之外,就是种棉花的经济效益已经远不及当年,因为科技的发展,化纤保暖制品粉墨登场,取代了很大一部分棉制品。如今秋天的田野,再也看不到洁白如雪的棉花了。但在我记忆的内存里,又是一年棉花白……

棉花白

文/李敏

乳白色的云雾里面藏着疏疏落落的小山村,那儿,就是我的家乡。晨光熹微,有淡紫色的炊烟袅袅升起,有隐隐狗叫的声音,有母亲挑着水桶走在湿漉漉的乡间小路上的身影。

我家屋后有一片不算大的场地,原来是打谷场。后来,田地被分到村子里的各家各户,这片打谷场就成了我家的地。由于地势高,又是黄土,母亲就将它翻了,改种棉花。选种,栽种,除草。我看着一棵棵棉花树遍布田地,在黄土上自由生长,枝叶浓绿茂盛,精神抖擞。这时,母亲带着剪刀来到地里,把棉花的老枝条剪去,又将整棵的枝头打断。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咔嚓咔嚓”声中,地里就满是散落的枝枝叶叶。我躺在浓密的大桑树荫下休息,这些被剪断的绿枝条散发着清凉湿润的令人沉醉的气息,常常让我不知身在何处。

从夏天的某个早晨开始,红的、紫的、白的花谢了,棉桃开始悄悄地挂上了枝头。母亲挑着水桶开始滋润干裂的黄土。我在母亲前面跑着,捉着那些一蹦老高的绿蝈蝈,头上不时被棉桃敲打得生疼。等到玩乏了,就势躺在棉花地里。那郁郁葱葱的绿替我遮挡阳光,斑斑驳驳的绿光穿透叶子在我眼睛里跳。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棵棉花树,变成了它们当中的一员。成为一棵树的感觉真好啊!阳光干净、空气新鲜、泥土温暖,我的叶片舒张着,我的根须伸长着,我的生命是如此的健康和旺盛、自由和恣肆。夏天的阳光像夏天的雨水一样充沛,我听见自己在阳光中滋滋生长的声音。在我的肩膀上,有昆虫的演奏,我的脚下,有小草的舞蹈,连柳树上的知了也在为我歌唱。微风中,我闻到泥土的芬芳,又似乎闻到自己吐露的芬芳。

“五月棉花秀,八月棉花干。”立秋之后,阳光依然灼人。棉花树上,枝叶由盛转衰,一瓣瓣棉花灿若星辰。那朵朵棉花神态安详,大朵的白花就像是它们辛勤一生的勋章,骄傲地绽放,又像是棉花树上镌刻的墓志铭,昭告其恢宏的一生。棉花也曾努力地迎接阳光雨露,也曾面临病虫的侵袭啃噬,然而终究成就了今天的蔚为壮观。这时,傍晚或清晨,母亲就带着我们全家在棉花地里忙活。蓬松的棉花揉捏在手中缩成一个温暖的小太阳,照耀着母亲黝黑、瘦削的脸。我也在一旁手忙脚乱,疲惫而快乐。

这就是我对棉花的记忆。

那时,那片棉花成了我们全家生活中平淡却温暖的慰藉——家里的油盐酱醋,我们的书纸笔墨等就是用棉花换来的。如此之类,虽不起眼,但不可或缺,在那个岁月再没有其他更多的来路了。于是,棉花就成为我们最后的微弱而坚强的守望。

这些我不知道。

成年后的我,对棉质的面料情有独钟,它没有丝绸的光泽,没有雪纺的飘逸,但,极其熨贴,像母亲的亲手缝制。每年还会收到母亲用棉花弹做的被子,拥着母亲种的棉花,有阳光,有母爱,给我一世的温暖。

那一片纯净的白

文/蒋近朱

我对土耳其最初的了解,似乎仅限于蓝色清真寺,色彩印象自然而然就是蓝。待到报名参团准备一游,行前恰逢电视真人秀节目《花样姐姐》热播,目光随镜头在土耳其各地辗转,古城遗址、许愿墙、洞穴酒店、地下城、大巴扎……多多少少有了点感性认识。直至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土耳其三个字,才真正一点一点丰满起来立体起来,色彩也逐渐丰富起来。而最让我震撼、久久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一大片纯净的白。

棉花堡,名字就很美,让人联想到柔软、洁白、温馨……想像中的棉花堡,如身披洁白婚纱的美丽新娘,纯情温婉柔美动人……只是在感受这柔情之前,先让我们饱尝了火辣的滋味。去棉花堡那天,如火的骄阳霸占了天空统治着大地,连空气都是热烘烘的。在景区小道上疾走,似被烈日紧追无处躲藏。直到靠近那两个露天泳池,池边浓荫如盖的大树,池中清澈见底的绿水,才使人暑气顿消神清气爽。羡慕清清池水中享受清凉的人们,真想纵身一跃也加入其中,可我们没时间了,今天的重中之重,可是棉花堡哦!

再次在阳光下疾走,离棉花堡越来越近。终于,眼前出现了那一大片白……迫不及待甩掉鞋,光着双脚一寸一寸小心前移。水是浅浅的一层,地也不滑,行前曾有团友提醒大家要带白袜子,看来纯属多余,任肌肤与水石亲密接触,接受水的亲吻石的按摩,那个惬意哟!

眼前的大片乳白,使人想起我国四川的黄龙景区,两者形成原理亦相似:含有丰富矿物质的岩溶水不断涌出,所到之处历经千百年钙化沉积,形成奇特景观。所不同的是:黄龙为一条长长的钙化山峡,状如长龙,龙身布满大大小小色泽不一的彩池;而棉花堡,那如大片平整梯田的坡地,那层层相叠的半圆形天然阶梯,那斧砍刀削般的石墙岩壁,全都清一色乳白,一如我们在冰岛所见的大片冰川。这一大片白哟,白得纯粹,白得洁净,白得漂亮!

身处一片纯白世界,脚踩两汪清清浅水,丝丝凉意,由足底直至心脾……若还嫌不过瘾,就跳进那激流奔涌的沟渠,这里的水又深又急,冲击力极强,双脚根本别想站稳,一不小心就被冲倒。这纯白世界的水,可都是宝贝,据说对风湿、皮肤病、妇科病、消化不良及神经衰弱等有神奇疗效。

土耳其之行,许多色彩鲜明的画页已长存记忆相册:传奇的特洛伊木马,雄伟的欧亚大陆桥,坚固的地下城,幽深的水城,壮观的“神仙烟囱”,华丽肃穆的索菲亚大教堂、蓝色清真寺,还有迷宫般的大巴扎……但最炫目的一页,一定是那片纯净的白。

而今举目窗外,雾霾重重难见蓝天,怎不叫人愈加怀恋,那一大片纯净耀眼的白!

乡间拾趣

文/金春霞

平日里,在单位忙忙碌碌,难得离开市区。今年,由于环境卫生综合整治工作,竟然得空多下了几天村庄,感觉收获颇多。

在细雨轻扬的晨间,我驾车赶往所包的村庄。经过北面的小山,看两三点雨山前,七八个星天外,听蛙声一片,心里舒服极了。

在平度至旧店的路上,车速飞快,享受着一骑绝尘的舒爽,两侧绿油油的庄家,田里芋叶葳蕤,几多生气!喜爱这田里的景色,便停下车来,拿出手机,拍下这美丽的瞬间。

到了所包的村庄——河东马戈庄,虽然经过整治,村里已十分整洁、美丽,但我仍然按照惯例,撑开小伞,冒着细雨,围着村里的大小街道转了一遍。

在村北道边的菜园里,村民们种满了大姜、大葱、土豆等蔬菜,在地里还有一种植物,我却不识,此物木本,矮杆,开粉色、淡黄色、乳白色花朵,煞是好看。有两位大嫂在地里劳作,我便厚颜请教大嫂:请问,这是什么花儿呀?大嫂笑道:你们城里人连这个都不认识呀?这是棉花!给大嫂这么一说,我就像是不事稼穑的寄生虫,心理更是惶恐,忙讪讪回应:哪里,我老家也是农村的,只是,我们那里,没有种棉花的!一直以为,棉花就是白色的,没想到,棉花的花儿,这么好看!心动之余,忙打开手机,拍下棉花这五彩缤纷的花朵。

在村里主路两侧,热爱生活的村民自发种满了花卉,鸡冠花、蚂蚱菜花、薄荷、海棠等花草散发着芬芳,虽不是名花,却别有一番情趣,这些美丽的花朵也一并被我收入了手机!

如此良辰美景,岂可一人独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便将芋叶与棉花作为一组图片发到微信上,与朋友共赏,并附上打油诗:接天莲叶无穷碧,一骑绝尘下乡去,零星雨点山村前,花木葳蕤棉花田。生性活泼的我还让大家猜猜那五颜六色的花是什么花,竟有好几位朋友都答对了,真是不简单!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可是我的打油诗“接天莲叶无穷碧”却没有朋友指出,那是芋头叶子,而非莲叶!心里有点淡淡的失落!这些笨笨的家伙,就知道傻傻地点赞,就不能尖锐地指错?!

心里感动于这田园的景色,竟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喜悦。心里乐,便觉村美、水美、人好、花俏!一首“鲜花渐入迷人眼,久居乡村不思返,只愿身在尘世间,赏花观水享悠闲”的小诗跃然心中,便是神仙,也就这般了。我爱这美丽的乡间!

棉花盛开的沙上风情

文/丁竹鸣

八月的沙上是一片翠绿的棉海,点缀了星星般的白花黄花和紫花。只有棉花在试花的季节里,不知不觉地变换了三种颜色。仿佛女大十八变越长越美丽,引来一群群蜜蜂忙碌地往返采蜜。

空气里弥漫了花香蜜甜的炎热气息。村路两旁,几个穿红着蓝的喷药青年像花蝴蝶一般,在翠绿的棉海里游弋。从七月中旬开花到结棉铃果,大约需要半月时间。进棉田的人只是喷药水,除草培土的活六月已做好几遍了。棉株已经合拢,人进棉垅仅露出个头,而且要当心别碰断挂果的棉枝。

棉乡自有令人振奋的新事,棉海铺开了无涯无际的绿色希望。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我走进久违的三家村,不禁记起了那个长年生病的小队会计。他妻子在河滩淘米,远远看见我就喊会计出来,把我让进了屋。他客气地拔了两根甜芦穄,我们边嚼边谈。话题自然转到棉花上。他说,现在的政策是对的。按理今年棉花早期红蛛蜘,后期逢旱,长势哪能这么好?都为承包了,都是自家的,喷药时仔仔细细,叶子正反面都喷到了。从前干活大呼隆,抢的是工分,哪肯这么干?他算了笔账,六亩棉花以亩产皮棉一百二十斤计,可得一千二百元。收入比前年翻了一番呢!我真为这个老乡有了新的憧憬而高兴。

棉花盛开的季节,秋云在头顶飘荡,一堆堆白得可爱,让人想起温柔的心思。云隙中湛蓝的秋空是那么纯洁,像小溪里的水,透着眼睛般的聪慧。一大片雪白的棉花,斑斑点点地洒在绿褐色的棉林里,只看见摘棉人的凉帽慢慢移动。空旷的田野没有任何打扰,人的兴趣自然地流露出来。有人哼起棉乡小曲,有人想着高兴事嘴角挂起微笑。摘棉是令人欣喜的,大把柔和的棉花捏在手心,仿佛连着心肺温暖如春。我喜欢在自家的棉林里摘棉。虽然弯腰曲背很累,带个随身听挂在棉枝上,打开按钮,优美的戏曲、好听的歌声、有趣的广播剧接踵而来。此刻劳累的活变成轻松的事,你的手在轻轻地摘,心却飞了起来。

棉林是人工的森林。三尺高的棉林里,枝叶茂盛绿荫葱茏。绿叶覆盖下,有初生的嫩草,飞舞的蚊虫。花背的瓢虫在棉枝上细细爬行。水沟里积水清凉,癞蛤蟆躲在棉根下吃虫子。细蛛蜘交错在棉枝上挂起了飘荡的网,专门捕捉那些看不见危险的小昆虫。连小鸟也误以为这是森林,而在其中做窝生蛋过起了家家。无尽的棉林隐藏了一种神秘感。这里不但是蛤蟆虫蚁小鸟们的世界,早年间还听说棉林下男女的幽会。浪漫的野性冲破束缚,唱了一曲心灵碰撞之歌。

长江畔秋云变幻莫测,雷阵雨眨眼而来眨眼而去,有“雨下不过田埂”之说。常通港上,一桥如虹长卧水面,清得发亮的河水里映出了满天晚霞。一条挂桨船,响着突突的马达扬长而去。空气中飘着炊烟味,瓜熟蒂落的香甜,玉米成熟和水稻灌浆的清馨,还有这热烈的棉花气息。故乡的田野向着广阔而深邃的远方伸展,地平线上有矮矮的孤树和毛毛的秋草。八月,一个躁动兴奋、充满期待的季节,棉海把你带进自由的境界里遨游,我都要在棉花香里醉晕了。

闪烁的银河自南而北地横过了星空,地球已转过了九十度,来在太阳的秋分角。棉乡的乡谣唱道:天河南北环,家家摘新棉。绿油油的棉铃在阳光中迅速地成长,开出了丰满雪白的第一朵柔棉。从初摘到二摘三摘四摘,时光也从初秋来到初冬。棉乡的晒场上堆高了白乎乎的新棉,坐满了笑嘻嘻的拣棉村妇。

直至北风呼呼地呜叫,棉叶飞满了田间,棉农还要去赤条条的棉林中,收拾残留在棉壳里的“眼屎花”。他们的心里是不能容忍一点点的浪费的。从二月起,苗床施肥、打钵、间苗、移钵、陈肥、培土、锄草、整枝、喷药,不知经过多少遍工,才盼到七月试花,八月结果,九月初摘。种棉的繁复辛苦,只有棉农知道。

沙上人喜种棉不但基于自身的温饱需求,而且是这样一个吃苦耐劳的族群,在沙地上精耕细作,把大批的优质长绒棉送进纺织厂织出各式花布,给了天下人温暖美丽。说他们是衣食父母毫不夸张。

田野的味道

文/糖璃嫣

花香扑鼻,酒香浓郁,茶香淡雅、竹香清新……每一种事物都有属于它自己的味道。而田野的味道对我来说有着好几种不同的味道。

田野的味道,是稻米淡淡的清香。站在满满种着稻米的田野里,遥望金黄色的“海洋”,闻着专属稻田的米香,总会让人有一股像躺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感觉;又有如漫游在金色的世界里一般,让人流连其中,久久不肯离去。稻米的金黄色,把田野的风光演绎得有声有色。因为它那一股浓郁的农家味道,总让人为之迷醉。

田野的味道,是油菜淡淡的幽香。油菜永远是一抹翠绿的颜色,绿油油的,使人一见生爱慕之心。把油菜放在鼻前微微地嗅一下,馥郁芬芳的幽香便会扑进鼻内,让人感觉仿佛有一阵淡淡的幽香絮绕在心头般。油菜的幽香,总会把人牵进奇幻的世界里,总会把人引进奇妙的天空。油菜,把田野陪衬得别有一番滋味。

田野的味道,是棉花淡淡的飘香。棉花优雅而不失朴素,它总是在风中轻轻舞动着自己。远远望去,在风中摇曳的棉花就好像漫天飞舞的白雪一般纯洁。风一吹,馨香四溢,漫天飞舞的香味让人颇感舒适,有时还会招来一群蝴蝶,翩然起舞。七彩的蝴蝶,加上雪白的棉花,将田野装饰得更加芬芳、更加引人注目。

田野的味道,千奇百怪、耐人寻味,让人捉摸不透。这些不同的味道,把田野的风采尽情的发挥。它的魅力,被这些沁透心脾的香味完美的体现出来。田野的味道,是最迷人的味道!

故乡的棉花

文/向卫华

“五月棉花秀,八月棉花干;花开天下暖,花落天下寒。”这是清初诗人马苏臣赞美棉花的诗句,诗中朴素自然的语言向人们传达了棉花关系天下暖寒的现实情愫。每次吟读此诗,掩卷沉思,我就会想起故乡的棉花。

说来你也许绝对不会相信,就连村里的人现在有的都已经忘记了,在我的故乡——树栖柯,曾经一度种过棉花,那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我儿时的时候。

棉花就种在黑草坪,在村小学的下坎,是一个面积有100多亩的大坪,以前是个河滩,大跃进的时候开成了田,后来为了缓解国家棉花困难,就种上了棉花。种棉花是个很辛苦的活儿,从种下,到收获,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记忆里,从春天到秋天,乡亲们忙完田里、山里的农活后,还要给棉花地锄地拔草,给棉花喷药驱虫。好不容易,看着那一棵棵棉花长得像小树苗一样,直到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棉桃,乡亲们的心还是没有悬下来,盼望着有个好收成。秋天的时候,棉花开得正好,盛开的棉花被秋风染得象雪花一样洁白耀眼,纤尘不染,一眼望去,好比天上的白云不小心走失,一下子掉在黑草坪。那洁白的棉花里蕴含着乡亲们的祈愿,那轻盈的棉花里满怀着对乡亲们的爱意和温暖。这棉花地里哟,是乡亲们一春一夏辛劳的成果啊!

摘棉花的任务大都由妇女们去完成,这是因为她们手巧手快的缘故。在深秋和初冬季节里大概需要反复采摘四次才能将棉花彻底采摘干净。

摘棉花的时候,说是为了抢天气,不如说是为了大人争工分,多争得一个工分,年底就可以多分一份红利,尽管一个工分不过5分钱。因此,村里像我一样大的孩子,都要跟大人下地帮着摘棉花。印象里,那时的棉花总是比现在要开得白,朵也大,也许是那时人小的缘故。不过,那种轻盈柔软的触感,真的比现在的棉花来得深刻。那时的黑草坪也仿佛比现在要大得多,而棉花总是开得那么旺,小小的我提着布袋跟在娘的后面,个子还没有棉花杆搞,掩在棉花里看不见头,小手不停地在棉花与棉花间舞动。开始的时候,觉得好玩,只须轻轻地一抽,它们便整团整团地出来了,活像一个个活泼可爱的白娃娃,令我爱不释手。后来,我厌恶了,好几次都是娘把我从被窝里抱起来的,一路哭着被背到棉花地里的。在摘的时候,小布袋越来越沉,而终于拖不动了,就去倒在大包里。一垄棉花拾下来,我的手背已被棉枝扎得一道道血痕,指甲周围也戗起了小刺。娘见了十分心痛,不时用嘴巴添我的手背。那时候摘棉花,中午也不回家吃饭的,尽管黑草坪离家很近,于是就在地边的大柳树下,随意吃一点饭。所谓饭其实就是红苕,早晨在家里就已经蒸好的,用帕子包着,包来的还有苞谷酸辣子,红苕就着苞谷酸辣子吃,记忆里那味道蛮香的,但是现在我是不吃红苕,原因就在于小时候吃得太多了,俗话说“食饱伤人”。

万紫千红,争奇斗艳,世界上的花千千万万,然而棉花却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让我们“穿在身上、盖在身上”的花,尽管她没有艳丽的颜色,也没有迷人的芳香。到了冬天,娘从生产队里分得了棉花,于是,每天忙完生产队里的农活,到了晚上,娘就在火坑里烧一堆大火,然后坐在火坑旁,在昏暗的枞膏油灯下纺棉花,先纺成线,然后再用这些线织成布。娘是个能干的人,我睡在火坑边的床上,每次醒来,看见娘在纺线的时候,左手拿着搓好的棉花棒,在纺车上往后拉。纺线是个技术活,只有用力均匀,纺出来的线才会粗细均匀;要是用力不均的话,不仅纺出来的线粗细不一,而且还很容易断线;纺好了线,最后就该用这些线织布了。娘在木制的织布机上将经线安好,先是左脚蹬一下,右手穿一下用来织布的梭子,把织布机的机头往后用力拉一下;然后右脚再蹬一下,左手穿一下梭子,再往后拉一下机头。就这样左右交替,布就一丝一缕地织出来了。用棉花织出来的布俗称家织布,虽然有些凸凹不平,显得粗糙了一些,但是很暖和。那时,故乡家家户户都用棉花做棉衣,用家织布做衣服、做棉被的里子。当严寒降临,大地冰封雪飘的时候,乡亲们就会深深地感受到棉花的恩惠,是它,以自己柔软的身体维护着乡亲们不受寒冬之苦;夜里,又把人们带进温馨甜蜜的梦乡。因此,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人们能安度严寒,少不了棉花的功劳,因此在故乡,棉花的外号叫“太阳的孩子”。

有次,我翻阅古诗词,无意中读到了宋人艾可叔写的《木棉诗》诗中这样写道:“车裘轻雷秋纺雪,弓弯半月夜弹云;衣裘卒岁吟翁暖,机杼终年织妇勤。”没有到过农村的人,不知劳动艰辛的人,以为这是诗人给读者展现的是一幅充满浓厚生活气息的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弹花纺织图。可是我读过后,却认为它是一幅辛苦图,因为我想起当年娘的艰辛,爹的不幸,不禁留下了热泪。所谓“田园牧歌”,不过是文人墨客笔下的“乌托邦”。于是,我又想起最近读过的一篇报道,说的是山东淄博农民杜深忠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道:“都说农民对土地有感情,实际上我对这个土地就没有一点感情。咱就是没办法,无奈……花十分代价以后得不到三分收入。”……也许有人会质疑和批驳这个农民,但是我理解他。“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那些“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十指不沾泥,粼粼居大厦”的所谓的社会精英们,又怎么会知道农民的艰辛与痛苦呢?

当年,棉花给乡亲们带来了温暖,却差点给我家带来了灾难。记得儿时,爹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欧洲大约在二千多年前才见到棉花,此前,欧洲曾有个关于“羊树”的传说,说的是东方有一种奇特的“树”,这种树上结一种果子,很像绵羊,有四条腿一个尾巴,它身上还覆盖着一种白色的绒毛,这种植物狼最爱吃;直到亚历山大东征印度时,才留下这样的记载,“印度有树生羊毛,柔白而佳美,土人用以织布缝衣”。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有个心肠很黑的老师,为了争教导主任这个位置,千方百计排挤爹,找不到理由,于是就借题发挥,揭发爹里通外国。开始,爹还与他进行辩论,可是那个老师说,你没有里通外国,又是怎样知道此事的?是谁告诉你的?我有个远房伯伯是土匪,被镇压了;还有个远房伯伯是国民党兵,当时在台湾,这些都被那个老师知道了,捏到了我爹的痛处和软处,于是,说得爹有口难言。刚好,这个老师有个叔叔在县革委会当副主任,是个靠造反起家的当权派。这样,学校天天开批斗会,爹只好一次又一次在批斗会上作检讨。最后处理时,有关领导问爹,是保留公职,还是保留党籍?二者选一,意识很明显,保留公职就要开除党籍,保留党籍就要开除公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每次批斗会结束后,爹都要步行20多公里路赶回家里,和娘商量了又商量,最后爹选择了保留公职,这样,我爹才留在教师队伍里。后来事实证明,爹的选择完全是正确的,因为不久之后,娘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与棉花为伴去了。现在想想,当时爹如果不选择保留公职,在农村能养活我们吗?能盘我读书吗?能有今天的我吗?我常常这样不停地追问自己。当然,这不是棉花的错!

“此情可待成追忆”?如今故乡早已成了茶叶专业村,棉花连影子都不见了,爹娘也早已长眠于地下,和棉花一样成了一道记忆。但是故乡的棉花里,留存着我的记忆;故乡的棉花里,记录着我的童年。如此,我记住了那惊人之语:“真正能温暖我们一生的,不是爱情,而是棉花。”当然,除了棉花,温暖我们一生的,还有亲情。

哦,故乡的棉花,温暖我一生的棉花。

棉被情

文/魏益君

渐近初冬,乡下的老母亲打来电话,说给我们套了一床加宽的新棉被,让我抽空去取。啊,棉被,曾让我辛酸,又让我温暖的棉被哟!

俺家人口多,兄弟姊妹五个。小的时候,晚上睡觉,父母搂着最小的弟弟,姐姐和妹妹一起睡,我和二弟睡一张床。那时家里穷,到了冬天,旧棉花套成的一床粗布棉被,总遮不住我们的身体。加之二弟睡觉不老实,夜里老蹬被子,被子上面捂盖的棉衣棉裤就掉到床下。冰冷的寒夜里,一床被子你争我拽,有时就会露出我们的大半个身子,冻得簌簌发抖。

后来,我干脆不脱衣服睡觉,把多半被子匀给二弟,自己只占被子的一点边。一天夜里,寒风凛冽,我到底冻感冒了,高烧不退。母亲知道我夜里不脱衣服睡觉才感冒发烧后,脸上就一阵愁苦,把他们的棉衣棉裤全捂到我们床上。

多日不脱衣服,身上长了虱子,后来虱子爬进被子里,每次睡觉我和二弟就被咬得奇痒无比,身上的皮肤被抓挠得露着血丝。

每天晚上睡觉前,母亲就生一堆火,把我们的被子放在火上烤一阵,许多虱子就掉进火里,烧的“啪啪”作响。尽管如此,虱子依然存在,并且繁衍得很快,没几日就爬满被子。

有天晚上,母亲串门不在家,我和二弟就生火烤虱子,因为没有母亲的技巧,等闻到焦糊味时,被子已经着火了。我赶紧把被子摁进水缸。

母亲回来,看到我们惊吓的样子和烧坏的被子,无声地哭了。母亲自言自语说:“被子少,生虱子,还是因为我们家缺衣少穿,缺铺少盖,太穷了啊!”

那一夜,我和二弟偎在父母的被子里,直到天明。

第二年春上,母亲在自留田里全部种上棉花,说以后绝不再让孩子们受冻。秋天,白生生的棉花丰收了,弹出的棉花温软如酥,雪白如银。冬天来临的时候,母亲套了两床新棉被,还给我们每人做了一件新棉衣。我们钻进温暖的被窝里说闹着,母亲脸上就像开裂嘴儿的棉桃一样喜庆。

从那以后,母亲就年年种棉花,无论我们分床单睡,还是外出上学,母亲都会给我们套一床新棉被。

那年冬天,我和爱人结婚时,母亲挑了最好的棉花给我们套了几床新棉被,爱人嫌难看,就偷偷买了一床。可到了用时就有了比较,买的被子看着花哨但不实用,怎么也没有母亲套的棉被柔软暖和。自此,我们再也没有买过被子。

每盖一床母亲套的新棉被,我身心就温暖一回。我不知道是被子真的暖和,还是被子上有着母亲的温度,反正每接过母亲送的一床被子,心里就就溢满虔诚和温暖……

灰尘

文/燃溪

眼镜片上又落满了灰尘,还有几处干涸的水滴的痕迹。

摘下来看一下,又戴上。眼镜布已经丢了,不然还能细细的擦一下。我一直认为,擦眼镜是放松的一个有效的途径,先喷上清洗剂,眼镜内外就蒙上一层细密的水珠,镜腿和手指也润湿了。然后抖开眼镜布,观察一下镜布致密的编织,像某种动物的皮。挑选一块纯净的区域,捏在镜片上,从鼻架往镜腿擦拭,一遍又一遍,像雨刮刮去细蒙蒙的雨水。长舒一口气,再看到的世界有一丝丝清凉。

假如还有闲情,就去抽屉里翻出一根白色的线,用水浸湿,揪住两端,卡到眼镜支架弯曲的缝隙处,来回的搓,像玩一种游戏,可能也像弹棉花,虽然我从来没弹过棉花,也没见过弹棉花。

但到底不如高科技,就在昨天逛眼镜店的时候,大概被看出了眼镜上布满灰尘,店小二提出帮忙清洗一下,他拿着眼镜去操作间捯斥了一下,出来后掀开一个微波炉样缸子的盖子,提出两个并排的银色内胆,用其中一个在洗手台上接了一半水,倒在了缸子里,放进眼镜,又接了一半水倒进去,打开了一个旋钮,水忽的颤抖起来,蒸腾出云气,黑色的眼镜沉在缸底,像长腿的蚂蚱。

超声波清洗的固然干净,晚上摘眼镜的时候发现镜腿不太灵活,就像粘住了一样。今下午坐在火车上,镜片上又落满了灰尘,还有几处干涸的水滴的痕迹,我找不到眼镜布,就又戴上了。假如眼镜布,昨天晚上买的眼镜布不是在头顶的书包深处,而是在裤布袋里,我也不一定会掏出来擦拭。对于眼镜片来说,擦不擦其实区别不大,如果仅是细小的灰尘。

心里的灰尘落在米黄色漆的书桌上,像细小的绒毛,怎么也擦不去,想到这些,对于外面世界的干净与否,懒得关心了,眼镜上的灰尘,也就不关心了。

记忆里的棉花糖

文/陈羽茜

小时候放了学,听到卖棉花糖的吆喝声,我便经不起那甜美的诱惑,伸手去探口袋里的一块钱。

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拿一只小勺,舀一勺糖。他旋转手腕,丝状的糖从机器壁上缠绕到小棒上。围绕着这根小棒,掌勺的手惜墨如金地滴上一两滴颜色。小木棒拿到手里,上端的棉花糖轻若浮云,晶莹剔透。

那时放学后,他的身后总会跟着一个扯着嗓子吆喝的九岁小破孩儿。老人很喜欢我,每天收摊儿前都会给我一朵棉花糖作为报酬。我轻轻用舌尖触那糖丝,转瞬,糖丝便已化作一丝丝甜蜜,心窝慢慢地沦陷。有一次,他拍拍我的脑袋说:“多好的孩子啊!以后真成了卖棉花糖的,就毁喽!”年幼的我认真地望着老人说:“我保证以后一定干这个!”老人笑而不语。

十年后,那个卖棉花糖的老人再也见不到了。我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处理不完的事情。那悦耳的吆喝,甜蜜的感觉也随着岁月流逝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过年回家,恰巧路过母校,耳畔又响起了那个久违的声音。经过岁月的沧桑,老人的模样依旧没变。我跑上前去和他打招呼,向他比划十年前那个小破孩儿。他惊异地望着我,然后慈祥地笑了,像发现了一个旧梦。他递给我一朵棉花糖。“提前付你工资,像当年一样跟我吆喝吆喝吧。”那一瞬,我仿佛又找到了自己的童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张不了口,我已经是个十九岁的大姑娘了。

老人慈祥地笑了:“怕了?我就知道。还是那句话:‘多好的孩子啊!要真成了卖棉花糖的,就毁喽!’”然后,他一个人吆喝开了。

我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那是粉色的烟霞。我仿佛看见童年的自己美滋滋地舔着棉花糖的甜蜜,消化生活中的不顺与坎坷。

不知怎的,棉花糖吃在嘴里是甜甜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秋天的田野

文/吴淳宇

秋天的田野是美丽的,是迷人的,是绚丽多彩的。

远远望去,黄澄澄的稻田,翻腾着滚滚金波,好像灿烂的朝霞洒落在田野。雪白的棉花像一群群白绵羊在田野里悠闲地散步。沉甸甸的稻穗笑弯了腰,怎么也直不起腰来,但他们还是随着秋天的金风使劲摇摆,好像是在为金色的秋天舞蹈。如果你身处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之中,你将会感受到自己就是金黄的稻穗、雪白的棉花、绚丽多彩的野菊花,在秋天的金风中沐浴着金黄的晚霞,然后慢慢地沉醉过去……

在田野的旁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忽急忽缓,唱着愉快的儿歌,淙淙流淌。在小溪的两旁,是一棵又一棵金黄色的小树,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像是一只只金蝶在空中飞舞。草地上,是一团团、一簇簇的野菊花,有白的、黄的、红的……白的像雪,黄的像金,红的像火,颜色夺目、五彩缤纷。他们散发着清幽淡雅的香味,让人如痴如醉。

啊,秋天的田野多么迷人,我爱秋天的田野!

正是稻香梨黄时

文/吴悠

周日早上,阳光明媚,我和小伙伴们像快乐的小鸟一样来到东津摘梨子。

一路上,到处都是丰收的景象。棉花田里,一朵朵白色的棉花姑娘探出了脑袋;稻田里,一簇簇金黄的稻穗压弯了稻秆;房屋前的走廊里挂满了红辣椒、黄玉米。而我们要摘的梨子呢?却怎么也找不着它们的影子。看着我们着急的样子,陈老师鼓励我们:“慢慢找!”这时,旁边的同学指着前面矮矮的围墙说:“在那里面!”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不高的树,不密的叶,上面还有些用纸袋包着的圆球。那就是梨树?我正在嘀咕时,一个调皮的男孩一伸手就把一个圆球给摘了下来。剥开纸袋,我喜呆了,原来里面就住着一个黄黄的大梨子!听果农阿姨说,这样种植出来的梨子都是无公害的。我们连忙冲进梨园,开始摘起来。因为梨树矮、梨子多,不一会儿,我就摘了一大袋子,还吃了一个呢!那梨又甜,水分又足,真是太好吃了!

我永远忘不了这次的摘梨经历,也忘不了这美丽的秋色。正所谓: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稻香梨黄时。

无用之美

文/杨好利

朋友来家里玩,看着我桌子上摆着从山上采下来的野花,一脸嫌弃地说:“枝枝杈杈的有啥好看?抹桌子时候还得挪一下,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听着朋友的话,只是浅浅地笑,并没有反驳,但是我明白,这些东西对我有非凡的意义。

桌上那块海螺化石,里面躺着一只沉睡了千万年的小海螺,是我夏天上珠峰,晚上住帐篷的时候,那个漂亮的藏族姑娘送我的。她有黝黑的皮肤、长长的发辫,一双大眼睛满含羞涩的笑意,做的藏面很好吃。海螺化石摆在桌上,一看见它,就想起那趟西藏之行,想起高原之巅那美丽善良的藏族姑娘。旁边的一个来自印度的木雕烟灰缸,精致唯美,是我在拉萨有名的八廓街上淘回来的,看见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然后千辛万苦不远万里带回家。

其实这些东西,每件都是一个小故事,如同这些枯枝。

冬日,从山上归来,折一大把枯干的树枝,捡几棵带着干棉桃和棉花壳的棉花棵。回家后,找出姑娘的水粉颜料,涂涂抹抹,描描画画,染了色的棉花壳像一只只翩然欲飞的彩蝶,春天就在眼前悄然盛放。几枝满是荆棘的树枝,插了染了色的小小的泡沫,犹如朵朵怒放的寒梅,无风自香。这些细小的美好、无用的美好,一日日浸润着我的心,让我日日欢喜。

喜欢读一些无用的书。诗词散文,悬疑故事,小说杂志,不挑剔,遇到就看。前边看后边忘,但还是喜欢看。时间久了,日子长了,总会有一些东西留下来,成了你自己的。

雪天,我读晚来天欲雪;风来,我读大风起兮云飞扬。春天,我读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秋天,我读小桥流水人家……那些说不出口的美好情愫,点燃着我心里的春天,在心底悄悄绽放一片胭脂雪。

我喜欢这些没用的东西。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有用,只要它能给你带来快乐就行。即使,短暂的欢愉也是好的。

冬日枯寂,百花沉寂,自然与美疏离,只是,爱美的心不能冬眠,寻美的路上,我愿意一路美下去。就让那些无用之美,陪我一直走下去吧!

老棉被

文/祁和山

母亲常说,千层布不抵一层棉。

计划经济年代,东西几乎都是凭票购买,每人每年只供应二两棉花,而且还不是年年都有,这些棉花只能做做棉袄棉鞋,别人家不够用花大价钱到黑市上买,我们家人口多又特别穷,所以没有一床像样的棉被,为防止被窝里的暖气散发,我们睡觉时都要把穿的衣服全盖在被子上面,即使这样也会时不时地冻感冒了。

我们盖的那床棉被本来就又薄又破旧,睡觉时兄弟们还经常抢拽蹬,早已是千疮百孔,实在无法再盖了。父母咬咬牙,动员全家吃了一个月的咸菜,才买回四斤雪白的棉花,加上旧被胎,终于弹了一床厚厚的棉被,那一夜,我们睡得很香很踏实,睡梦中,我感觉到母亲好像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们,然后欣慰地笑着。

初中毕业后被招工到一个小镇上班时,所有的物资已经不紧张,家境也好了许多,母亲想给我弹一床新棉被带去。我拍了拍那床棉被说,不需要,有它就行了。母亲也不勉强,于是请人把那床棉被重新弹了一下。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天天要干活,母亲又不想耽误大哥二哥他们的工作,决定由她送我去小镇。不是带的东西多一个人不好拿,我绝对不会让母亲跟着。

那个初冬的早上,母亲用床单把棉被和垫被包起来,抓住床单四个角打的结往后一甩,然后双手在胸前紧紧拽着。她身材矮小,棉被往后的惯性让她身子跟着往后一仰,她赶紧向前一步想保持平衡,却没有收住脚,踉踉跄跄差点跌倒。

我连忙伸手扶住她说,我来背吧。她死活不肯,说你正在长身体,会压得长不高。没办法,我只好抱着一个装满衣服的木箱跟在后面,母亲弓着腰,肩上的棉被像小山一样,我听见了她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上了公共汽车,我把木箱放在过道里,母亲把棉被放在上面。这时,她才喘了口气,抬起右手擦了擦脑门。7年后我调回县城,因为嫌麻烦好多东西没有要,包括木箱。那床棉被却被我当作宝贝,学母亲当年的样子用床单把它包扎起来,然后用力甩到身后,向车站走去。

四年后结婚,按我们这里的风俗双方家长都要新弹几床棉花被胎。我割舍不下那床棉被,想继续盖它,大不了再弹一弹。母亲这次没有答应,态度很坚决,说要图个吉庆,结婚应该样样都要新的,又不是过去缺衣少食的时候,人家晓得会笑话的。

她说得不错,可是我有我的想法,最后采取了一个折裹的办法——这床棉被先放在他们这里,过一年半载再来拿走。老婆娘家的嫁妆里有四床棉花胎,怕多了没地方放,我让母亲只弹了两床。

两床棉被分别用红绿绸缎做面,大白布做底,叠放在床上十分喜庆。其余的用不着,捆扎好了放进一个大纸箱里。只过了半年,我就把那床棉被请师傅弹了一下,又加进去不少棉花,老婆用好看的被套把它套起来,盖在身上不管多冷的天都不觉得冷。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女儿快二十岁了。

结婚到现在,大大小小搬了七次家,直到六年前买了商品房终于安顿下来。其间,我们也添置了诸如羊毛被踏花被九孔被,甚至蚕丝被,不过,我仍然喜欢盖那床老棉被,太阳晒一晒变得蓬松无比,似乎阳光渗透了棉花的每一根纤维,睡觉时像棉质内衣贴在身上,舒服而温暖,让我忍不住想起和它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心情。

老棉被!陪伴我走过近四十年风风雨雨的老棉被!想到它就想到了家……

棉花词

文/何剑胜

每年的六月或者七月,我一直不肯下棉花地,太热,盛夏的骄阳似火,走在乡村的田野能听到大地丝丝燃烧的喘息,以及河流迅速蒸腾时发出的哗然声。枫树叶子般的棉花叶蔫头耷脑,棉桃爆裂,哔啵有声。于是,云锦般的棉花朵在烈日下便蓬然而胀,发出耀眼的白光。

摘棉花最好选择在午后。早晨不行,有露水。中午太热,没人敢下地。下午稍凉,经过大半天太阳的暴晒,午后的棉花朵开得又白又暄,手指捏住暄软的棉花朵轻轻往外一拉,蓬松柔软、雪白如絮的棉花朵就从张开的棉桃荚里脱壳而出。我们把这叫捡棉花,如果连桃荚一起折就叫摘棉花,挺苦的农活,尖尖的桃荚常会把衣服和皮肤划破划伤,汗水漫过伤口,洒盐般痛。摘捡棉花是大人小孩都不太愿意干的活,但又不得干。你不干,或许有人愿意干,别人替你干了,抓住了叫偷。若让外人碰上了就狡辩说是走错了地界。当谁都没发现,那损失的棉花就成了别人家里的财产。

那年月,我们临湖村就有专门偷摘别人家棉花的人家。棉花比粮食产量低。棉花比粮食值钱。那年月,种棉是上面给下面下达的硬性任务。家家必须得种。种棉面积按人口钧摊。收获的棉要像公粮一样按指标上交。在我们村附近,有一农妇,据说因为棉花歉收,或许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家庭原因,她把本来要打到庄稼地里的农药当作饮料喝了。

收棉花辛苦,种棉花的过程更累人。在那些栽种棉花的年月,农村人把棉花当祖宗一样伺候,不敢稍有懈怠。我们村有个叫牛头的人,他家种的棉花是全临湖最差的。那差,简直令人羞于提说。别人的棉花棵长得像灌木一样粗壮茂密,他的棉花棵只有筷子那么高,分叉又少,直到棉花结桃也不见棉花长高多少。多年如此,牛头却不以为意,把村人的指教和耻笑当耳旁风。

棉花的长势与主人的勤劳有关,不但要及时施肥浇水除草,还要学会科学管理。牛头家贫,谷粮青黄不接的时节还得靠他老母亲,揣个空空的撮箕,弯腰躬背的走东家求西家借米度日,是没有多余的钱拿来买化肥农药的。牛头不但人懒,还好要面子,不像三叔公,家贫,但勤于拾捡畜粪,倒也把庄稼种得不赖。我母亲看他们可怜就曾多次接济过他们,到打了新米的时候,牛头母亲就又端了装新米的撮箕挨家挨户的还米。那是个不多言语的老妇人,那些年,她几乎低声下气的借遍了何姓人家的米。

牛头家的穷有方方面面的原因,按说,农民之家在那个年月经历过一场场运动后,差不多都处在相同的起跑线上,大家几乎都是从包产到户开始起家的,谈不上谁穷谁富。日久,牛头家的生活为何就比同村人家落后了呢?

本来牛头家是可以不必种田的。牛头的父亲,作为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老兵,又立过战功,当撤出朝鲜后,本来是有留城机会的,但他拒绝了部队领导的挽留,硬是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不能不说那一代人对故乡对乡土是有着别样的情结的。老兵曾说,亲近土地就是远离饥饿。他是在饥馑的年月里生长的,回归泥土和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是老兵多年的心愿!日后,因为这卑微又神圣的心愿,抗美老兵没少挨他子女的抱怨。如果说最初留在东北离乡太远,那么在景德镇上班算是在自家门口做事了,可老兵最终放弃了做个城里人的机会,毅然决然的回到乡下种田。

事实是,老兵并不擅长伺弄庄稼,虽然每次出工收工的路上,都高唱着调子激扬的战斗歌曲,他家庄稼地里的野草杂稗似乎比老美还难于消灭。

牛头的懒在临湖村是出了名的。老兵很早就过世了,当家作主后的牛头懒散依然,偏偏懒人讨到了一个勤快的老婆。人家说他娶了老婆等于娶了牛马,不仅为他生儿育女,见天光就勤扒苦挖在他家的地里。他老婆的勤快仍然没有改善他们家的贫穷面貌,却让他的老母亲放下了多年讨米下锅的撮箕,这也算是牛头一家的意外造化了。牛头一家生活的改善得以他一双长大成人后的儿女,他儿女从沿海寄回家里的钱,让牛头在临湖村活出了从未有过的尊严。

已经好多年了,母亲说她已经好多年没种过棉花了。母亲最近一次种棉花是在姐姐出嫁的那一年。为了给女儿陪嫁,娘家总是要打几床漂亮厚实的棉被的。

做被子里的棉胎一般要选上好的棉花。棉花经过了机棉机去籽,留下蓬松的棉絮,到了年底,走村串户的弹花匠便有了应接不暇的生意。这时的村庄,在弹花匠有力的指间变得动感起来。我们与伯父家共有的堂屋,因了弹花匠的到来打开了紧闭数月的门户。要不了多久,弹飞的棉絮就糊满了房梁和屋瓦。有弹花匠的日子,是我们做小孩子的节日,那时候可能已经放了寒假,我们可以整天围在弹花匠的身边,看人家师徒有条不紊地弹花、铺絮、拉线,用木制的磨盘来回挤压成型的棉胎。看弹花匠忙活,我们会变得像弹花匠一样,头发眉毛像落了霜般薄薄地铺了层雪白。小伙伴们你看看我的仪态,我瞅瞅你的模样,然后为各自的变化大笑不已。

我喜欢弹花匠的到来。我喜欢看弹花匠肩背牛筋大弓,吉他手般潇洒弹拔的样子。我喜欢听弹花匠“叮叮咚咚”弹奏的声音,在乡村娱乐匮乏的年代有如谛听天籁。

弹花匠师徒来自乐安河的那边,说一口极甜极糯的赣东北方言,比我们万年土话好听。师傅个高,略瘦弱。徒弟显矮,但壮实。师徒俩都不太爱说话。不过,背了师傅,徒弟还是极活跃的。师傅常常咳嗽,祖母说那是师傅的肺里吸多了棉絮的原因。想想挺可怕的。此后,我便下意识地离弹花匠远了,可能是害怕那到处飞舞的棉絮会吸进我的肺里。

祖母曾有一架老式的纺车,在阴雨天里,祖母常常坐在她家堂屋的大门口,把一箩筐又一箩筐的棉絮纺成细细的纱线,沿着竹签缠成一个个锥形的棉线砣,然后用来做手工的棉布。由于经过手指不断地捻摸和揉搓,做出来的手工棉布就不怎么显白,手感粗糙,表面泛黄。但祖母把棉布件件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宝贝样郑重的放入木箱里,已知天命的祖母说,等她和祖父老了的那天,好拿出来给儿孙们做孝布。

想到祖母的纺车就想起读初中时,余干籍的语文老师讲《木兰辞》一课时,他领读的腔调和发音,初听时实不好懂,本来是“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的,硬是被汤老师读成了“鸡鸡复鸡鸡,木兰当呼鸡”。明明知道读音不对,调皮的学生还是恶作剧的大声学读。

“鸡鸡复鸡鸡,木兰当呼鸡”,一想起,不觉莞尔!

在木兰年代,想来棉花应该早已有之,并被平常百姓所拥有。棉花的应用、普及,应该和棉花的广泛栽种有关。如今故乡已不作兴种棉了,即使种,也比不上新疆的棉多棉广,更形成不了百万采棉大军的浩瀚景象。在棉花作为必种作物的年月,种棉收棉是非常劳心费神的事,由于产量的局限性,棉的收入与人们的付出是不对等的,所以就少了栽种的积极性。

早期种棉是一垄垄撒播,苗出来后要间苗、施肥、除草,汗滴棉下土,无迹无影,能捞回个化肥钱就阿弥陀佛了。后来不知是谁发明了“营养钵”栽种法,每钵下籽两粒,产量倒是提上去了,繁复的操作工序却更加累人。但总体上说:入总是不及付出。人们种棉的积极性依然不高。

再后来,没人再强制农民栽种农作物种类,当农民对自己的土地终于有了一定的自主权时,棉就像麦一样,在我们临湖村渐渐地走远成了绝景。

在临湖,昔日棉花,它曾经,或许现在依然还温暖着很多人的梦。

在我心底,棉花永远是一个既温暖又柔软的词语。

在我意识里,棉花是世上唯一拥有阳光气质的花朵。

旧棉花弹成新棉花

文/桂孝树

过去在乡下,每年寒露一过,就是弹棉花匠人一年中最忙碌的日子,家家户户新收的棉花除了卖给商家外,一部分留下来弹棉被,特别是家有女儿要出嫁的或者儿子娶媳妇的总是免不了弹上好几床,用来陪嫁妆和结婚。

“弹棉花匠木锤棒棒,吃块肉弹到兜,光吃饭弹面上……”说的是糖棉花匠到主人家弹棉被,如果主家有鱼肉招待就会将棉被弹得又柔又好,如果仅仅白米饭招待,做事就不会很卖力的,当然这些说法是针对小心眼的匠人,大都数匠人做事都是尽心尽力的,毕竟弹棉花是养家糊口的一种行当,谁也不希望自己饭碗因名声不好被砸掉。每每想起这首儿时的歌谣,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弹棉花匠师傅弓着身子,用棒槌不停敲打打牛筋做的弓弦,随着“梆梆、嗒嗒”的美妙声音响起,那些铺在用两扇大门合拢在一起的棉花随着弓弦的跳动四下翻飞,空中飞舞的细丝飘满了整个堂屋。

弹棉花匠在农村还是一种比较吃香的手艺,秋收后匠人们便挑着弹棉花的全部行头,走村串巷弹棉花。尽管行具不多,一张五六尺长的大弹弓和牵线杆,外加上木槌、大圆木磨盘、篾条、棉线球等就是棉花匠人全部家当所在。

一旦被主家招上门,就把行李放下来,让主家把堂屋收拾好,并把吃饭坐的长凳子摆好,找来几扇表面比较平整的大门放在凳子上面,随后主家就把新棉花或旧棉被抱过来,放在门板上。这时候弹棉花匠就要开始弹棉花,只有将棉花弹活,丝缕理清才能拢成棉被形状。弹棉花不仅是费力活也是个精细活,一天棉花弹下来,腰酸背痛的。就见弹棉花匠背起大弹弓,左手持弓,右手握弹花槌,双手灵活配合,只见弹锤起落,槌落声便“嘣、嘣、嘣”地响起。洁白的棉花絮上下翻飞,随风飘舞。等到旧棉花弹松一面后,放下弹弓,用几根竹篾条伸进整堆棉花的底下,将棉花翻过一面,然后继续弹松。大约一上午时间一床新棉被便初具雏形。在主人家好酒好菜招待午饭之后,稍微休息一下,就开始牵棉线。牵线时如果匠人带了徒弟,一般都会让徒弟帮忙牵线,如果没有,则让主家派人过来牵线。匠人将装有车轴的棉线球固定在门板面右前角,把线头穿在弹弓前端铁环中,然后腰悬弹弓,左手执弓,右手抓住线头,让帮忙牵线的站在对面自己接抛过去的的棉线,让其掐断一根头按在棉被上,循环往复,拉好一面,再拉一面。如是结婚用的棉被,还要用红线或染红的棉花在棉被上铺成大红的“喜”字,有的主家还要牵上百年好合的喜庆图案。牵完线后,用圆木盘将棉被四下压结实,正反面来回不停压,从而让棉被紧紧相连,既柔软又有韧性,这种纯手工做成的棉被特别结实耐用,而且保暖。

如今很少见到以前手工弹棉被了,电动梳棉机取代了弹弓,电动磨盘也代替了纯手工的劳动。那一声声“弹棉花哎弹棉花,弹得棉花细又长,半斤棉弹成八两八,旧棉花弹成新棉花”则成了渐渐远去的记忆。

儿时的冬至

文/布衣

冬至,又称“亚年”,在乡下,迎接冬至,几乎等同于过年,是正式而又隆重的事。

冬至,寒冷一天胜似一天。旧日乡下,为了御寒,父亲把干黄的谷草抱回家,捋齐整,然后续在床铺上。厚厚的一层谷草,让床铺瞬间就高起许多。晚上,躺在被窝里,谷草窸窣作响,清香氤氲,它们抱成团,偎着我的身体,阻隔寒气。四肢暖暖的,连梦都分外香甜了。

除此,我的母亲,临近冬至时是闲不住的。新棉花已经弹好,母亲白天要把旧棉被抻展来拆开,用手触摸着,哪里薄了,就用新的棉花续上、熨平,然后一针一线缝制。阳光刺白,好像也被缝入了棉被里。夜晚掌上灯,我们姐弟脱下的棉衣棉裤,母亲要细致地检查,找到破洞,就着昏黄的光线修修补补。幼时顽劣,袖头特别容易磨破,棉花时常被我掏掉。母亲就要另接一块布,续一些棉花,如此忙到子夜。

冬至节,占据我对美食所有想象——羊汤。冬至当日,我会拿到几元零钱,走几里山路,到镇上喝羊汤。在小镇的三岔路口,有一家羊肉汤馆,简易的苫房,门口吊着几扇羊排,矮角凳,长条桌,黑脸膛敦实厚道的掌勺师傅。筒子锅热气蒸腾,肉香弥漫。粗瓷蓝边畅口大腕,高高码放。一元钱的汤,杂肝,肉片一铺,几乎已经平了碗面儿,加一勺汤,辅以油辣椒,吃得满头流汗,通体发烫,那寒气,早被抵挡在身子之外。

冬至时节,河沟里的冰冻结实了,家长不再担心小孩撒野。我央求父亲给我做一个陀螺。也许是受节日的感染吧,不苟言笑的父亲,脸色有了温暖。他拿出板斧,用槐木条子削陀螺,先削岀一个锥尖,用锯子锯到合适长短,在砂石上打磨一番,最后用手掌一熨,满意地递给我。印象中,我的陀螺在冰面上转得最为平衡持久,我挥动鞭子抽打着,我上下被棉衣包裹着,臃肿得像企鹅,嘴上哈着热气,一会儿就汗涔涔了。

冬至那天,村小学的老师也格外的开恩,课间我们晕头巴脑地挤油、斗鸡,老师并不阻止,而是笑眯眯地盯着看。校园里吊的那一节铁轨钟,也提前响了,一向古板的老师痛快地说,都回家吃饺子去吧。然后我们像一阵风,消失在巷子的各个角落。此时,饺子的香气开始在村子的上空悠悠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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